苏墓衍在对病毒感染体远距离的观察之中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可是这也没有任何办法。

不是所有的观察都能够得到什么线索的。

他只能不再隐藏自己的身形,向着废墟中还在游荡的病毒感染体漫步走去。

病毒感染体的目光在第一时间便捕抓到了苏墓衍的身形,可也只是对苏墓衍四肢着地发出警戒的低吼,随着苏墓衍的一步步前进从而愈发警戒。

“我没想到你会就这样没有做任何准备就站出来。”

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从苏墓衍身边传了出来,让他下意识将手按在了机匣的刀柄上,而后才望向了那个声音。

穿着不知名黑色道袍的中年男人负着双手立于一柱废墟之顶,只是居高临下地望着苏墓衍。

“你也在观察我吗。”

“是。”那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你就是苏墓衍。”

苏墓衍没有回答,只是将机匣之中的斩刃抽了出来,左手持刀望着他。

他说道。

“我认识你的真实身份。”

苏墓衍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但没有任何想要说话的意思在里面。

这个中年男人并没有隐藏自己的修为,苏墓衍从他周身散发出的灵力波动上来看这个中年男人的境界大概在流光期以上的境界,但是否到了灵光期和玄光期苏墓衍并不太清楚。

他如此肆无忌惮地在这种一旦散发灵气就会被病毒感染体追捕的特殊场所释放灵气,肯定有所依仗。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苏墓衍觉得他很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他向苏墓衍慢慢解释着。

“这一只病毒感染体是相柳培育出来的失败品。”

“只是觉醒了神通,但是血脉并没有返祖。”

“没有灵智,只有本能。”

“或许未来它可能会产生灵智,可是现在的它毫无疑问是计划的失败品。”

“所以我们将他放了出来,放到了你的驻地之中。”

“可结果令我很意外。”

“他拥有‘未来视觉’,也拥有较为强韧的筋骨,更能够御风而行。”

“即使他击败不了对手,可也能够逃离对手的追捕。”

“这是我之前的测试之中没有想到的。”

苏墓衍看了一眼那头依旧在低吼,做出警戒状态的病毒感染体,“你们相柳的人早就培育出第三次病变的感染体了吗。”

“没错。”他大方的承认了这个问题,漫不经心地说着:“我们从来就没有向你们掩饰过,只是没有将这些多次病变的感染体放出来罢了——这一头病毒感染体之所以袭击那栋大楼,本身就是因为我在他的身后追捕他罢了。”

“摧毁这个驻地对你们而言并没有任何的好处。”

“至少还是有一些的。”他看了一眼苏墓衍,“至少让我知道了为什么‘至尊’在你的驻地生活了这么久。”

“万古无忧?”

“没错。”他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既然他没有将你的身份告诉柳寒烟,那我也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只是命运流转至此,确实有些令人遗憾。你的父母并不想要让你介入到相柳和万仙盟国的夹缝之中的,可你不仅真的这么做了,而且还成为了宠儿,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苏墓衍沉默了很长的时间,才从记忆深处挖出了这个人的信息。

“你是柳寒烟的父亲。柳天渊。”

他简单地说着,“不过是生父罢了。”

“那为什么要让柳寒烟加入到相柳之中?”

“那是她自己的意愿,和我并没有任何的关系。”他看了一眼苏墓衍后不知道为什么摇了摇头,“她是为了找你才得到了这种地位。”

“这话我已经从万古无忧口中听说过了。”

“既是如此,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他稍微向苏墓衍点了点头,“我尊重你的意愿。”

“你们是想要在灵气风暴内制造一个吞噬了庞大灵气的怪物吗?”

“是的。”柳天渊将自己的视线转向了想要逃跑的病毒感染体,又让它不得不再度警戒起来,“我们想让这个社会变成它应该变成的样子。万仙盟国的功法压抑人的寿命,压抑人的修为,压抑人的志向,从而禁锢住世人,让这个世界成为三魁首的掌中玩物——这就是在谋害世人,而这个‘神话重现’就是我们所要做的第一步。”

“相柳现在在青丘所做之事难道就不是在谋害世人吗?”苏墓衍握紧了手中的斩刃,“单单青丘皇都都有两千万人口,更不要提及青丘全域了,成千上万的家庭被相柳弄得妻离子散,天人两隔,还用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这仅仅是变革的阵痛罢了。”他没有丝毫的羞愧,“乱古帝成就帝位之后清洗了整个旧时代,杀伤何止数百亿?相比之下我们所做的不过乱古帝所做的万分之一,又谈何借口,又谈何冠冕堂皇。”

“你何德何能,能比肩乱古帝?”

“帝位不出,万古无忧即为‘帝’,所以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正与理。”柳天渊抬起头望向了天际,“我们只不过在争取作为人应该有的自由,而并非禁锢。”

苏墓衍嗤笑一声,“为‘正义’,为‘理想’,为‘道德’,好处全被你们给说了,披上个道貌岸然的外衣就指责万仙盟国三魁首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抱歉,我没有读过太多的书,我不太懂你所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所以你的说辞对我而言毫无意义……但是我知道我站在你们对立面。”

“为什么一定要站在对立面?”柳天渊平静地说道,“你在乎的无非就是你那一群聚集在你身边的人罢了,你让她们一起跟着你加入到相柳,我来帮你们安排一个好的住处,等待相柳的革命成功亦或是失败——而这不就是你所求的吗。”

“花言巧语。”苏墓衍再度嗤笑了一声,“碍于过去的联系,我叫您一声柳先生。柳先生,您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挑了挑眉。

“万古无忧都没有能够说动我,你以为你现在用‘情义’和‘口才’就能够说得动我吗。”

“这是你的选择。”

柳天渊也没有再试图多说什么,摇了摇头之后便消失在了苏墓衍的视线之中。

苏墓衍只能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病毒感染体身上。

——因为它在柳天渊消失的那一瞬间便如同野兽捕食一般向苏墓衍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