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德(Sigurd):

于他,我能说的不多。譬如:注意安全,车速别太快,记得按时回家吃饭。显然,我仍年轻,絮叨的话就免了吧。

这边的情况似乎也不容许人有半刻迟疑。说归说,眼下的混球正把我带入了一条写有注意标示的街道。

“快停下!”几个穿着预警服的工人站在路口,手里不断挥舞着闪光灯。

“据前方路口行人300m,250m,200m…”每过几秒,数字即变的像财政赤字般吃紧。不远,几个工人已像鸟般被飞梭强行“腾空”,在行键倒数至“100”前,我踏住制动,并迅速的跳下了行键,由于惯性,行键滑行了一段距离,停止时,它恰巧伫足于那群惊魂未定的工人面前。

“我是red的检察官。”我掏出id,虚拟影像便立体的显现在id上方20厘米的空间。“请封锁路段,并尽快联系green的医者。”

“该死的倒吊者!”一名工人发出的抱怨。“检察官,你让他跑了!”

我笑了笑,摇摇头。

“照这速度,人快甩你一公里了!”那名工人愤愤道:“作为纳税人,我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安静的呆在这,等green的医者到。”我重复了先前的内容。

“我要向Blue的法官控诉你!”他仍未压抑住愤怒。

“随便你吧。”我挠挠头,活动了下胫骨。“不过,事件会得到解决的。”

“凭什么?你…”他又开口了。

不过,这次我提前起步了。他的声音我也只能听到那句‘你’。你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可以浪费我们纳税人的钱吗?絮叨的话早已在我的耳内起茧了,那是部门的事,跟规矩有关。毕竟这世上最容易做的就是公民,因为你人生下来就是公民,除了像少部分放弃了的。别指望社会的执法者,八面玲珑,两头讨巧,那是政客的事。要知道我们服务政客、服务公民以及服务社会,同时,还得服务那些要犯。拿着命来换微薄的薪水,动不动还被公民要挟、控诉。想想,我总不能说:你们去死吧?这压根不关我事?或者说:我的天,你是娘们么?承认的话晚上就来我那,下面给你吃?嘿,我们是检查官对吗?不是妓女?对,我们不能给你爽!不得不说,我确实想得很多,但是这话我绝大部分都会烂在肚子里。因为它跟规矩有关,跟我无关。

言归正传,我倚在块标牌前,上面写着距‘RosaPark还有3KM’。要知道,他想逃出城,这是必经之路。我掐了掐指针,时间恰好过去了半分钟。遥远的东边,我能听见飞梭涡轮的轰鸣。我催动了手上的‘Plan’,戴上了‘TitanHand’。

‘请放弃抵抗,停下飞梭。’我站到了道路中央。

“去死吧!教廷的走狗!”他一边叫嚣着,一边朝我冲了过来。

“快停下吧!”我双手摊开,“这只是工作,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的。”

“为了自由!”他扬起了飞梭,好像是想从我的脸上碾过去。

“我不否认,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我正了正嗓子,接着,我抓住了飞梭的左右两侧,将其强制按向地面。倒吊者见状,从靴子中掏出匕首,起身朝我的胸口刺去。我像扯桌布般的晃了晃飞梭,他便因失去重心,从飞梭上掉落下来。我放下飞梭,只见他一个翻滚,重新站了起来。在据我2米左右的身位,紧盯着我,手头上,明晃晃的匕首正不停的左右变换着。

“过来啊!”他想我挑衅着,看得出,他是想打心理战,动作与言行都体现着老练与沉稳。

“你想激怒我,然后变换手里的匕首,刺向我的咽喉,对吗?”我问他。

“谁知道呢?”他抖抖手。“你会问小丑持有多少种道具吗?”

“为了惊喜,我是不会问的。”我挠挠头,“但现在,谁愿意笑着丧命呢?”

“你不敢试,对吗?”他继续挑衅我,“怪不他们总说,穿红衣的都是懦夫!”

“我现在要是攻过来,你肯定会将匕首丢向我。”我打量着他。“趁我闪避时,你会解开兜里枪的保险,了结我!”

“你…”他显然有点吃惊。

“我只希望你了结我的时候干净利落一点。”我正色道。“我其实很怕疼!”

“那你就去死吧!”他大叫着,将手里的刀射向我。我躲开了刀,之后,他便掏出了枪来,指向我。

“你还是做了。”我笑着。

“知道了又能怎样?”他叫嚣着,扣下了扳机。“你去死吧!”

火药在枪膛里引燃,热量由0-1800间迅速飙升,内压转换为500kg/cm2,弹头脱离弹壳,挤入线膛,启动。在热量与压力的双重作用下,子弹脱膛,根据直线(这么近,肯定直了!)朝我的眉心处飞逝。不出一秒,我的头部会因子弹的贯穿而形成组织破坏,接着爆裂。鉴定结果:死亡。

我用双指夹住了那颗子弹,开枪之初,那家伙就转身准备离去了。

“真险啊。”我叹了口气。

“你这个怪物!”他开始大叫了起来。

“没礼貌的家伙…”我摇摇头。

“倘若我真是怪物,那么在打照面的那刻,我就会像这样。”我笑了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他面前,以指尖抵住他心口,轻轻的搓了搓。“捏爆你的心脏,相信我,只要速度够快的话,你连死亡都意识不到。”

“教廷的走狗,你们一定会遭天谴的。”他抛下手里的匕首。

“随你怎么说。”我抿抿嘴,仰头看了看天色,“大卫”似乎黑着脸,我相信,这零散的雨水便是它同我们的“照面”。“不过,要是再不离开这,我们确实得遭天谴了。”说完,我给他戴上了手铐。

不远,附近由阒静开始变得喧嚣。说真的,我很讨厌这点。我一直将“安静的解决”贯彻为于我的言行中,可能某些时候我会变得絮叨,相信我,那仅是极少数。所以,我始终跟那些家伙们处不来。

三辆行键挺稳,虚拟现实正以线条将四周切割成隔离带。

“能关掉这该死的警笛吗?”我朝行键里的家伙们吼着,“我都快聋了!”

“要是把声音关了,谁会知道我们在办案呢?”

扩音器把声音放大了几倍,该死的。我咬着牙,“你是要我把你拽下来,还是毁了这扩音器?”

“出于安全考虑,我肯定会选择后者。”一字一句。“西格德检察官,请记住,损坏公物是会被定罪的。”

“只要我破坏了公物就会被定罪,对吗?”我问了问,并拾起了地上的匕首。

“没错,法律对所有人都适用,即使连枢机主教都不例外。”里面的家伙又把音量调高了几个分贝。“如果把勃艮第比做一片稻田的话,我们red的检察官就像是稻草人。稻草人虽然是一个世纪前的产物,但我相信您曾经在课本中学到过,对吗?”

“是这样。”我不耐烦的点点头。

“那么请您告诉我,稻草人负责稻田的哪项工作?”

“驱赶企图夺取谷物的鸟类。”

“没错,但稻草人不会自己动起来,对吗?”

“我想是的。”

“很好,我可以回答您,稻草人会因为风的缘故而动起来。而稍有风吹草动,那些想来偷吃的鸟类就会如同‘惊弓之鸟’般的飞走。虽然,以现代农业的科技,我们已经可以用空气罩来隔离这些鸟类,但偶尔,也难保不准它们会从其它途径踏入稻田。现在,我把空气罩比做律法,您认为妥当吗?”

“差不多吧。”我挠挠头,靠在了那架飞梭上。

“如今,作为稻草人的我们因为空气罩的缘故而导致工作轻松,但面对那些‘漏网之鱼’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得让它们知道我们的存在?”里面的家伙正了正嗓子。“譬如制服、red版的行键与飞梭加上洪亮的警笛,这些不都是我们这批‘稻草人’的表象吗?因此,我们需要这些物件,它们并不是摆设,有了它们,我们才能更高效的震慑那批隐藏着的罪恶,懂吗?跟它们相比,喜欢安静处事的你,根本就不配做检察官。”

“这也是我跟你完全处不来的原因之一。”我打了个哈欠。“玛哈(Temperance)检察官,请问你可以从行键上下来了吗?”

“野蛮人!我是不会下来的。”玛哈在扩音器里面嚷着,“旁边两辆是行键是空着的,你可以把那家伙带上去。”

“左边的还是右边的?”我指着另外的行键。

“随便,坐着躺着都行。”他有点烦躁。

我打开左边那辆行键的车门,朝那名倒吊者挥了挥手,在倒吊者进门前,我拽住了他,并把嘴巴贴到了他的耳朵上。

“我们做个交易吧?”我细声道。“一会,你对我发起决斗,在勃艮第,只要一方接受了决斗,那么决斗的双方都会受到律法的保护。”

“你究竟想做什么?”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听语气,他好像很愤怒。

“我想给你一次逃跑的机会。”我看着他。“决斗是需要有赌注的,我要你压上的赌注是自由。”

“该死的教廷走狗。”他的调子有点颤抖。“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是一名女性,没错吧?”我将她推上了车。

她不做声了。

“即便你用了某种方式改变了声音,但你体态以及习惯是不会说谎的。”我关上行键的门,并从口袋中掏出了虚拟钥匙,抛给她。

“你眼瞎吗?”她反驳了句。

“告诉我,哪个男人走路会紧闭着双腿?”我靠在驾驶座上。“你的喉结呢?还有这些头发是哪来的?”

我从口袋中捋出了几根长发,在室内灯中,可以看见长发乌黑油亮,乍看便是悉心呵护过的模样。

“别告诉我,身为男人的你曾经学过发质护理。”我吹了吹头发。“据我所知,你们组织的男人们可没这种闲心雅致。”

“听你这么说,我认为教廷并不了解我们的组织。难道你们只以为我们是一群逃亡者吗?”

“不然呢?”我乐了,看着她。“要不我这么称呼你们吧:‘一群与教廷抗争的理想主义斗士’。”

“听着不赖。”她也乐了,从那圈胶布似的脑袋里传出了笑声。

“你的胸部也不赖。”我随口一说。

“啪——”她朝我脸上挥了一记耳光。

“咱们两清了。”我盯着她。“你知道,凭我的反应,可以轻而易举地扼住你的手腕。”

“恶棍!”她咬牙切齿道。“礼节就不存在你们这些人的词典里。”

“我是绝对不会跟不知晓姓名的人讲礼节的。”我揶揄道:“别忘了,你那会可准备是要取我性命的,难道我得说:‘对不起,没让你取走性命真是抱歉。’吗?”

“记住,我会亲手杀了你了。”她掙了掙手上的手铐,拿起了我抛给她的虚拟钥匙。

“谢谢。”我跳下了行键。“虽然不懂你为什么要隐藏性别,但我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对这点,我是不会过问的。”

她解开了手铐,并把它抛向了我,我顺手手铐塞进了口袋,并关上了车门。

不一会,熟悉的扩音器又再度发出了声响,不过,发声者倒是换了一个人。

“我,芮妮Ÿ克劳馥,以倒吊者的名义在此起誓,我将为我的自由而战。西格徳,教廷Red部门的检察官,你愿意接受这场决斗吗?”

原来她叫芮妮(Renee),重生的意思吗?有趣的名字。

我点点头,回应道:“我,西格徳,教廷Red部门的检察官,以神与律法的名义起誓,我将尊重芮妮Ÿ克劳馥的自由,并以此为赌注,接受你的挑战。”

“西格徳!你疯了吗?”玛哈在车里大吼了起来。“她不是公民!你们连权利都不对等!”

“所以,我让她使用行键。”我挥了挥手,露出了食指上的plan。“而我用这个。”

“那白手套呢?决斗一方需要接受另一方递来的手套。”

“在没有白手套的情况下,她朝我递了这个。”我掏出了口袋中的手铐。“律法规定是允许使用替代品的。”

“这就是我讨厌你的原因!”玛哈显然是怒了,“自以为是的家伙!”

“你不会妨碍这场公正的决斗吧?玛哈检察官。”

“想要寻死就随便你!”他这话显然是说给芮妮听的,语罢,他将行键停到了一旁。

“嗡嗡——”行键的发动机传来了一阵轰鸣声,我猜她终于下决心要辗死我了。

“别担心,大胆的把行键开过来。”我指着脑袋,“从这过去!放心,这回我照旧不会躲。”

“那你就去死吧!”她吼了出来。

随她声音而来的不单单是行键的底盘,同时还有“大卫”的“暴怒”——一场夹杂着雷霆的暴雨。关于暴雨,我以前时常在想:肯定是有人在天上划了一道口子。因此,我总觉得雨要么是天空的泪,要么就是天空的血。如果它是泪的话,我想天空的身份应该是女人或者小孩,理由嘛:因为她们总哭。说个题外话,我有点不懂怎样应付女人和孩子。所以,倘若碰上需要解救这类群体的工作时,我都会找个理由,推诿给祀神。回归正题,假使:雨不是泪而是血的话。那我猜天空一定是一名战士。虽然偶尔会大发雷霆,但事实上,没人比他强壮,因为它总能愈合。或许,我扯的有点远,有一回跟祀神说起这事时,他的回答是:雨是一种自然的现象。那回,我拍着他的脑袋,有点生气的说:谁不知道这是种自然现象?后面,他追问我到底想说点什么,我点了只烟,靠在行键的门上,没搭理他。

其实,我绝非是那种爱故做深沉的人。就像面对哭泣的女人与孩子一样,我似乎天生就没法来应对这种事情。而今,我目前为止只记得自己叫西格徳,职业是Red的检察官,其余的所有,我一概不知。

有时,我都在怀疑自己是否失忆,但雷诺告诉我,失忆的家伙是不会记得自己的名字的。那我之前的记忆呢?我问他。他说,某次执行任务时,我被重达几吨的混凝土砸中头部,没死也都算是幸运的了。

“我没有印象。”我仔细的回忆着,脑海却始终未有影像。

“没有回忆的人是幸福的。”他抿了抿手旁的咖啡。然后,他就抛给我一份写着“西格徳”档案,示意我出去了。

回去后,我拆开了那份档案。里面除了我的姓名、职业以及住址外,还记载着部分类似我学籍的地方。虽然我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但直觉告诉我,这份档案本身有猫腻。至于问题在哪,我也并不能一时半会儿说的清楚,倘若需要理由说服的话,只能是我在档案袋内发现的一句外文:Don'tbelievethislyingfat。(别相信这个满嘴谎话的胖子。)

这话是我打开桌子上的暖光灯后在纸张延边的位置发现的,而Red总署早已不用这种过时的光源了。我喜欢暖光灯,即便在这年头它有点out,可我仍喜欢它散发出的懒洋洋的感觉。因此,我相信我的习惯始终是未变的,且传递这段外文的人,我笃定,他是认识我的。

他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一段话?

雷诺出于何种目的来隐瞒我呢?

我究竟如何失忆的?

目前,这些都是谜团。

至于我为何会挑衅芮妮,我也无法说出所以然来。于此,在弄清楚这些谜团前,我都得把这类问题先归于直觉吧。现在,我的直觉提醒我,假如我不躲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的话,我可能会被碾成肉酱。我会躲开吗?答案当然是不。

于是,我催动了plan,戴上了巨人的手臂(Giantarms)——一对以陨金制成的硕大的机械臂铠。祀神曾说这对臂铠粗的像装了一双象腿,确实,这点我不反驳。

阿基米德说: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地球。

以常人来讲,假使你有能撼动山岳的气力,却并不能真真正正的挪动整座山岳。这点就和阿基米德的所说的原理相同,而巨人的手臂就是为了弥补这点不足而诞生。它能使我的力量分散,同时给予我更多的受力空间。

现在,这辆行键便被我轻易的握在了“手心”。

“算我赢了吗?”我问着车里的芮妮。

“除非我不能动弹!”她大叫着。

“很简单。”我笑着,晃动了手臂。“抓稳了!”

我像田径运动员般得在原地转了几圈,接着,“很不小心”的将行键甩向了后方(也就是玛哈的方向)。

“砰——”两架行键发生了碰撞,芮妮的行键被砸进了混凝土过道,而玛哈的行键被砸去了棚顶,硬生生的改造了个敞篷出来。

“您没事吧?”我装作关切的问道。

“我的行键,我特制的行键啊!”玛哈呢喃。

“只改装了喇叭吧?”

“还有警灯!”玛哈补充。

确实,世界清净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