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快到了，就快到了...”
瘦小的男孩带领着莫德和艾莉儿在大街小巷里奔跑着。
也许是治愈药剂的缘故，小男孩的身体正处于精力充沛的状态。他紧紧搂住艾莉儿披在他身上的粉色法袍，像只灵活的猴子一样绕开一处又一处堆积起的雪堆。
忽然，两名全副武装的卫兵出现在街道的一角，看到他们的样貌，男孩的脸色变得惨白起来。
“喂...那边的，你们是什么人？”
也许是注意到了男孩这奇怪的装扮，卫兵好奇地走了过来，叫住了三人。
“我们是魔法师。”莫德从容地说道。
“那你们的胸针呢？就是那个橄榄枝加鸽子的那个。”其中一个卫兵比划了一下。
“噢，我们还在学院进修，所以没有去魔法协会考核，但是我们有格兰特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证明，你们需要查看吗？”艾莉儿客气地说道。
“那还是请出示一下吧。”卫兵听到是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后态度客气了许多，不过例行的公事还是要按照规矩办的。
莫德和艾莉儿分别亮出了学院赐予的魔法印记，淡蓝与金色的符文投影在两人的面前，两名卫兵看后都是点点头，忽然其中一名对小男孩说道：“那你的呢？”
“我...我...”小男孩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他不是魔法师，只是一个来向我们求助的可怜人罢了。”艾莉儿赶紧说道。
“嗯，那就麻烦他说清楚自己的住址？你们也知道马上就是格兰特祭典举办的日子，现在帝都里的管制都上升了一个级别，不允许有任何来历不明的人在街上乱逛。”
“我...我家在陋角巷。”小男孩支支吾吾地说道。
“陋角巷！？”
卫兵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毫不客气地抓住了小男孩的肩膀，疑惑地说道:“你一个平民怎么跑的贵族街道上来了？有居住证吗？或者你是哪位贵族家的佣人？”
在格兰特帝国，能够在贵族街道生活的只有贵族和缴纳了一定金钱后获得居住证的富商，剩下的就是为这些上等人做体力活的佣人了。
“没...没有。”
“....那没办法了。”抓住小男孩肩膀的卫兵叹了口气，他对莫德和艾莉儿说道：“根据帝国的治安条例，我得将他拘留一日，抱歉。”
若是往常，卫兵抓到偷偷逾界的平民，几乎是连理由不说通通带回去关入监牢的，也就是看在莫德和艾莉儿都是魔法师的份上礼让三分。
“等下，他是我带到街道里来的，作为我们蒙托利亚家族的贵宾，这也不可以吗？”
莫德忽然递上了自己的铭牌。
“蒙托利亚家族...”
即使是普通的卫兵对于大名鼎鼎的蒙托利亚家族也是有所耳闻，另一名卫兵接过来莫德递过来的铭牌，那种全知全能的感觉瞬间蔓延上他的脑海，这种感觉太过美妙，这名卫兵整个人都沉浸在这种无所不能的美感之中。
就在莫德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拍拍这个卫兵脸蛋的时候，忽然发现这名卫兵身体颤抖了几下，一丝清明从他的眼眸里亮起，让莫德惊讶地高看了他一眼。
自己家族的铭牌拥有特殊的魔力，普通人能通过意志摆脱这种感觉真是少之又少。
“呼...魔法师的道具真是可怕。”这名卫兵清醒后又惊又怕的看了莫德一眼，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薄薄一层细汗，没有人知道他盔甲下的汗衫也已经湿透了。
“那两位长官...”艾莉儿急切地说道：“我们可以先走了吗？”
莫德看到了艾莉儿因为着急而拧在一起的眉头，可是她知道卫兵们的盘查绝对不会如此简单，艾莉儿是平民出身，自然是不懂贵族街道上的这些卫兵究竟是有多么难缠。
事实正如她所料，那名拿住小男孩肩膀的卫兵虽然放开了小男孩，可是另一名卫兵在抵还给莫德铭牌后继续说道：“两位小姐请原谅我们之前的失礼，但是冒昧问一句，你们这是要去哪呢？”
“去哪跟你们没什么关系吧？没有说贵族不能去平民区吧？”莫德撇嘴说道。
“去平民区当然是可以的，但是我听到两位之前有说过这位蒙托利亚家族的贵客是向两位来‘求助’的，那方便的话，请告知我们‘求助’的内容好嘛？”
“救人。”
“什么...不好意思...麻烦您再说一遍。”
“我说了，救人。”
“救....人？”
“没错，这个小男孩说救命，我们俩就决定伸出援手了。”
“那救什么人，怎样救人，具体怎么做...”
“没错，我们一无所知，而且你也看到了这孩子被吓得不清，只顾着带着我们一路狂奔。”
“唉....”
卫兵深深叹息一口气，这什么事嘛....连为何救人救什么人都搞不清楚就稀里糊涂的跟着人家跑了，这两个魔法师的脑回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你们的目的是陋角巷吧....那可不是你们这些贵族小姐该去的地方。”卫兵说着说着脱下了将面部遮掩严实的头盔，他将它递给了身旁的同伴，嘱咐似地说道：“正好到了交接班的时候，这头盔你帮我还给马利吧。”
“崔佛斯，你要干什么？”卫兵的同伴接过头盔不可思议地说道：“你已经一天没睡觉了，我是你的话肯定回营地里好好睡一觉。”
“唉，我去护送她们一段路吧，她们这些贵族小姐估计从来没有踏入过平民区，尤其是平民中的‘贫民区’，如果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良心会不安的。”
“你可真是个死脑筋，帝都每天都有人...”
“那是我没看到呀...如果看到了不去做点什么的话，真的会良心不安的。”
名叫崔佛斯的卫兵拍了拍同伴的肩膀，后者似乎也放弃了对崔佛斯的劝说，只是一个劲地让他注意安全，早点回来晚上一起喝酒之类的。
“这....”莫德和艾莉儿都愣住了，她们没想到这名卫兵居然会想到要来护送她们。倒是小男孩显得异常激动，因为莫德和艾莉儿即使是魔法师，但是看上去仍然是柔弱的女子，而这名叫做崔佛斯的卫兵可就不一样了，他不仅身材强健，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他是帝都贵族街区的守卫士兵。
不过小男孩只是觉得帝都贵族街区的守卫士兵很厉害罢了。因为他的许多同伴以前好奇地偷翻墙壁到贵族街道无一例外地都被卫兵抓了个正着，即使是他们中最灵活最敏捷地孩子也无法逃脱卫兵鹰般的双眼和矫健的身手。
而小男孩却不知道，这类卫兵通常都需要经过严格地训练和精心地挑选才能够被分配在贵族街区的岗位上，因此单论单兵作战能力，甚至不逊色于普通军队里的小队长，对付几个乳臭未干的熊孩子，那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要带上他吗？”
莫德悄悄将头凑到艾莉儿耳边，艾莉儿忍耐着耳边传来的酥气坚定地说道：“我想他也不是坏人，可能真是想帮忙之类的，既然他愿意，就带上他好了。”
“好的。”莫德赞许地打了个响指。
其实她刚才已经悄悄戴上了“真视之镜”，这名叫做崔佛斯的卫兵在和同伴交谈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一直是表示温和的绿色，这让莫德心里非常放心。
“那你继续带路吧。”莫德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
于是，小男孩继续向前奔跑着，而莫德则是和艾莉儿与崔佛斯不急不慢地跟上。
待四人走远后，崔佛斯的同伴看着离去的背影嘟哝道：
“唉，谁让崔佛斯这家伙也是贫民出身，我还是回去帮他买一壶蜜酒等他吧。”
...
“所以说，两位小姐真的连要去做什么都不知道？”
崔佛斯扶着剑鞘走在莫德的右侧，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了阳光，落下大块阴影。
其实是莫德身高太矮，仅是同年龄的艾莉儿都比莫德高了大约一个脑袋，而艾莉儿的头顶这才到崔佛斯的肩膀位置，因此莫德视线向右看时，只能看到高高隆起的锃亮胸甲和绑绳札起的护肩。
“确实只知道是跟人命有关的事情。”
莫德说着说着扯住了小男孩的衣角，这小家伙别看看起来很瘦弱，跑动起来简直和新泽尔野兔一般灵活。如若不是莫德偷偷在自己和艾莉儿的身上释放了疾走魔法，那么不出片刻就会扶着墙壁气喘吁吁。
“你倒是说说...具体遇到了什么样的麻烦？”
莫德发问让小男孩有些迟疑，他低着头看了一会地上的影子，细声的说到：“每个周末都会有一个教会的人来我们那里传教并给我们分享食物，但是代价就是需要每周派一个人去教会那里做苦工当作报酬，起初都是很正常的，直到一个多月以前，一直常去做苦工的桑伯恩叔叔没有回来...”
“然后呢....?”
“然后，教会那边提高了报酬，每周分给我们大概二十银格勒的食物，但是代价是每周派两个人去干活，结果....”
“结果派去的两个人也没有回来。”崔佛斯开口说道。
“很像拐卖人口之类的事情啊！”艾莉儿捂着胸口急迫地说道：”那些人会不会就被那些教会的人当作奴隶给贩卖出去了啊？”
“这是不可能的。”崔佛斯摇摇头说道：“别的地区可能有类似事件，但是这在帝都是不可能的，因为即使是贫民也是帝国的合法公民，名字和样貌都专门登记在册，而奴隶之类的商品在过关卡前都会受到审查，如果有异常情况就会查询名册。”
“那万一他们把那些人的舌头也割掉了呢？”莫德好奇地说道：“假如割掉舌头，捆绑住手脚，那即使是有‘异常’，也不会被城卫军轻易察觉吧？”
“莫德莉娜小姐。”崔佛斯在刚才出发前短暂地交谈中已经得知了莫德的名字：“人贩子需要的是身强体健能干活的奴隶，不是累赘，像这种有残缺的奴隶是卖不出多少价钱的。”
“所以你怎么看？”莫德看向崔佛斯：“你觉得这不是人贩子的做法，那像是什么？”
“不急着下结论，听他说完。”
崔佛斯朝着小男孩抬了抬下巴，小男孩心领神会地继续说道：“咱们窟里只有七个大人了，除去重病在床的，剩下的就是我的父母和另一个孩子的母亲，那个孩子的父亲两星期前已经自愿前去做苦工了，至今未归...更糟糕的是，因为去工作的人一直没回来，我们窟里能每天能买食物的钱越来越少，到现在基本靠着教会和拉玛大人的接济度日。”
说着说着，小男孩的眼泪慢慢的渗出眼角，莫德望着小男孩灰白的泪水，忽然明白为何他要向那位“拉玛大人”求助，原来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恐怕过不了多久小男孩的双亲也要被迫去给那个不知名的教会当苦工吧？而且，就算他的父母去当了苦工，不仅生死不知，就连日常的开支也是入不敷出，这根本不是一条可以生存下来的道路。
“所有人都没回来是吗？一个都没有？你们有没有当面询问过这件事？”
崔佛斯的嗓音浑厚而有力，身躯也是高大魁梧，也许是这种安心感让小男孩好受了一些，所以面对崔佛斯提出的问题，小男孩几乎是想都不想直接回答道：
“自从桑伯恩叔叔失踪之后之后，一个都没有，我们也问过了，但是他们都不回答我们的话，只是问我们要不要食物，要的话，就要用劳动力进行交换。”
“麻烦了啊。”崔佛斯挠了挠络腮胡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留着一捧浓密的黄色络腮胡，平时掩盖在头盔底下并不惹人注目，但是一旦摘掉头盔，这蓝色的眼眸和金黄的胡子总是能吸引不少喜欢成熟大叔的妇人们。
“我估摸着这个教会可能是某种邪教吧，需要用人类去做些实验之类的。”莫德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因为诺亚大陆除了光明、黑暗这两个大知名教会以外，还有着许许多多的教会与教派，其构成与组织千奇百怪，当然也就不乏以邪神为信仰的教派，那些教派的信徒自然行事也是邪神作风。
“那你怎么解释之前有人平安回来了？”崔佛斯边走边弹拭着盔甲上的雪花说道：“我认为这个事情并不简单，具体的情况到了那再说吧。”
“呵，卫兵的直觉？”莫德哈哈一笑，她是魔法师，不是侦探，所以对这类分析情报之类的事情并不擅长，不过关于这件事情她也有着自己的看法，所以她选择先说出她的疑问。
“小家伙，你们为什么非得接受别人的施舍？你们中间的大人不能自己去找一份工作吗？还有窟是什么...听起来奇奇怪怪的。”
“...”小男孩沉默了，他形影单只的走在队伍的最前端，阳光洒在他佝偻的身形上，莫名的让人觉得有些心疼。
“唉，我来替他回答吧。”
崔佛斯忽然接过了话茬，他转头对艾莉儿说道：“这位小姐应该不是贵族吧，我看得出来，您眼里的同情之色比这位金发的小姐可是要多出太多。”
“我不是贵族，只是个还在研修中的学徒。”艾莉儿听到崔佛斯的话捏紧了小拳头。
“莫德莉娜小姐也是很善良的！”
她不允许任何人说莫德莉娜小姐的坏话。
“哈，我没有任何诋毁莫德莉娜小姐的意思。”崔佛斯灿烂的笑道：“我的意思是艾莉儿小姐明显对小男孩这类人的处境比较了解，所以我们这些人里唯一弄不懂情况的就只有莫德莉娜小姐了吧？唯一的贵族...”
“有话快说。”莫德催促道，她不喜欢这种奇怪的氛围。
真是的，怎么话题莫名其妙的扯到自己身上了，还有什么“唯一弄不懂情况的就只有莫德莉娜小姐..”，自己明明很聪明的好嘛，这样的说法让自己显得好像很愚笨一样？
“咳咳，别误会。”崔佛斯朝着莫德眨眨眼睛：“你可能不太清楚这些人的日常，而我非常清楚，因为我小时候就是这些贫民的一员。”
“哈？”莫德和艾莉儿同时发出了震惊的声音，小男孩也是瞪大了眸子看着崔佛斯那嘴角微微上翘的笑脸。
“别震惊，贫民不一定一辈子都是贫民，很多人都是时运不济的可怜人，就比如我的父母，因为做生意失败连祖宅都赔了进去，在帝都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最后只能到贫民窟跟那些流浪汉一起生活。”
崔佛斯说着指了指他的眉毛，莫德注意到这个外表硬朗的男人眉骨上有一道清晰的疤痕，将粗厚的眉毛拦腰截断，露出光秃秃的皮肤。
“小时候刚进窟里落下的伤痕，当时追债的打手都追到窟里来了，我父亲被打的很惨，几乎下不了床，而我一个孩子他们也狠踹了几脚，一个人拿拳头揍了我脑袋一拳，他的戒指磕在了我眼眶上。”
“那你小时候还真惨啊。”莫德耸耸肩，不知道崔佛斯想要表达什么。
“很多事情，在你穷困的时候都是身不由己，我见到过因为还债而卖掉妻女的丈夫，也见到过在外打工一天换来几个馒头还匀给自己妹妹的哥哥，这些人就算去找别的工作也是杯水车薪啊，赚来的钱大半都用来还债了，剩下的用来购买生活必需品都够呛，所以向人乞讨或者接受恩惠在他们看来都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甚至还很期待能够获得更多的帮助。”
“那你不也出来了吗？还混成了贵族区的卫兵，”莫德拿手指戳了戳崔佛斯的胸甲，非常坚硬：“只要你还渴望着光明，终究会得到奇迹的，不是吗？”
“不一定。”崔佛斯轻轻的拨开莫德的手指，他淡漠地说道：“我的父母就没有出来，他们住惯了大宅的日子，在贫民窟里没过几日就得了疾病，再加上被打手打成重伤，没过几年就走了，好在窟里的人没有放弃我，哦，对了，窟就是大约几个家庭凑在一起的小团体，彼此之间相互照应之类的。”
“呃....原谅我的冒犯。”莫德吐了吐舌头，没想到崔佛斯有这么曲折的身世。
“没事的，莫德莉娜小姐。”崔佛斯笑着说道：“你可能永远都不会体会到类似的痛楚，我也真心希望你不会遇到这种事情，可是大多数人，不，应该说绝大多数人都是普通的民众，生老病死，仇杀掳掠，这些‘烂事’一旦遇上，能坚挺过来的屈指可数，像是这个小男孩的父母一样，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
“我父母是欠了赌债。”小男孩突然开口道：“不知道欠了多少钱，只知道很多很多，我的父母每天都帮人在集市上搬运货物，因为如果偿还不了赌债的话全家人都要被变卖成奴隶，剩下的钱全部都去买食物了。”
“即使是这样还不够生活？”艾莉儿问道。
“完全不够。”小男孩悲伤地说道：“他们一天大概能赚到二十枚铜格勒的样子，然后还掉赌债之后平均每一天到手的只有六枚的样子，天哪，一块劣质的面包都要两枚，更何况几块面包根本吃不饱..”
二十枚铜格勒，莫德忽然想到小男孩之前说那个教会居然给他们开到了二十枚银格勒的报酬，也难怪他们窟里的大人会愿意去那个教会做苦工。
“所以慢慢的就会演变成恶性循环，因为没钱买食物，导致工作效率的降低，工作效率的降低导致原本的工作也会因为雇主的不满意而被解雇，最后没有了食物来源就只能在窟里等死。”
艾莉儿心疼的摸了摸小男孩脏乱的头发，她丝毫不在意小男孩头上的污渍会脏了她洁白的双手，这如光明女神般怜悯的神态悄然落在了莫德和崔佛斯的眼中，让二者内心产生了不同的想法。
莫德叹了口气，她脑子乱糟糟的，因为这些事情离她的生活实在是太遥远了。她生活在富裕到根本没有金钱这个概念的魔法师家族，自然是不知道这些贫民为了生活下去居然要过这么的艰辛生活。头一次，她忽然理解了为什么那帮小男孩愿意抛弃自己的尊严跪拜在自己的面前不停的磕头，他们并不是好吃懒做，他们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父母生活的更轻松一点，他们是为了————一些更闪耀的东西。
忽然，崔佛斯爽朗的拍了拍小男孩瘦弱的肩膀，这个全副武装的卫兵笑着说道：“也别整天哭丧着个脸，要知道那些大人沦落到贫民窟也许很难在翻身，但是孩子——孩子是具有无限可能的，你们的未来并不是一片灰暗。”
崔佛斯用力的又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好像想要让他记住这个力道一样。
莫德和艾莉儿皆是沉默不语，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两人的步伐，在白色的街道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脚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