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关在房间中思考并权衡了几天后,牧心怡终于在欺骗俱乐部一事的应对上有了决定。
牧心怡从未有一丝“林奇是因为喜欢自己才会在之前的事情上帮助自己”的自作多情的想法,毕竟他身边那两个女性在相貌上自己就比不过,而所谓的老同学的情谊,在那次的交易上也已经还清。
林奇现在不欠自己什么,牧家又在契约一事上造成了违约。
那么现在牧心怡能想到的保全牧家的处理办法就只有一个。
来到客厅,牧心怡刚好能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父亲,他似乎早就在这里等着自己。见牧心怡终于出现,牧荣傅起身迎到了她的面前。
他的声音有着牧心怡都不曾听到过一次的压抑:“闺女啊——!您可要三思啊!”
说完牧荣傅便扯出一张挂在脖子上的纸巾,他使劲擤了擤鼻涕,随手将纸巾团成一团扔在怀中抱着的纸篓里。
显然装满的纸篓告诉了牧心怡,他的老父亲已经在客厅哭了半天了,而那乱扔一沙发的包装纸又明确的表示了他怀中的纸篓至少清空过数次。
见自己的父亲如此的悲伤,牧心怡当即眉头一皱。
“我三思什么。”
“闺女啊,我知道利用俱乐部这件事为牧家带来了不小的麻烦,”牧荣傅将自己的女儿拉到了沙发上,“但这件事因我而起,我怎么能让你……”
想了想,牧心怡面色一凛:“说人话。”
“就是谢罪我自当会去,你就别去出卖色相什么的了……我觉得可能不太好使……”
牧心怡:“……”
“听你说那位老板身边除了魔女还有姿色更为出众的一人,闺女你从起跑点就输了啊!”
“你有毛病吧你!”
也不管什么对父亲的基本尊敬了,得知自家老爹竟然是这个想法,牧心怡当即就一拳击在了牧荣傅的鼻梁骨上面。
势大力沉的一拳让牧荣傅顿时仰了过去,隐约的骨节这段声昭示着他最低也是鼻梁骨粉碎性骨折。
拖着脖子仰回来,牧荣傅欣慰的一叹:“不错,都能一拳打折老爹的颈椎了。”
没理会是不是真一拳打折了自己父亲的颈椎,牧心怡压抑着火气说道:“我现在怀疑我妈都是被你这性子和这破嘴给气死的!谁说我要去出卖色相了!”
“那你穿这么好看干啥,”牧荣傅闻言愣了一下,然后从身后取出了一个快递包装盒,“内衣都是新买的!”
“废话!别的我都洗了最近又一直阴天!不买新的你让我穿啥……你别哭了!”
“我女儿都要被别的男人拱了我能不哭吗!”
实在是压不住心里被拱出来的火,算上之前压抑带来的烦躁,牧心怡祭出宝剑当即赏了她老爹一剑。
靠这一剑发泄了心中大部分的积郁,牧心怡起身凛声道:“这件事就让我去处理吧,权当父债子偿。”
“还是……”
“别说了。”
牧心怡摆了摆手,起身走向门外。
打开房门,昂首望向坐落在天际宛如海市蜃楼一般的美轮美奂的神仙洞府,她轻轻一叹。
“你还要主持这个家。”
说完牧心怡便关上了门,留下牧荣傅独自一人。
当牧心怡走了之后,牧荣傅脸上的种种哀愁便陡然退去,他摇着头坐回了沙发上,望向天花板的视线中有的只是女儿嫁出去的空巢老人的凄凉。
“老张,你说我这个爹当的是不是有点失职?”
“回家主,”随着呼唤,那位被唤作老张的管家陡然出现在了牧荣傅的身后,“想为自己儿女找一个好归宿的父亲,不算失职。”
“唉……剩下的就要看心儿会不会自己把握了……”
如若是换做平常的话,凭借牧心怡的脑力不难发现自己的父亲依旧是在打着他的小算盘。
可违约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太大,思绪纷乱只想着如何应对的牧心怡全然没向这方面作任何的考虑。
坐在无人的街角平复下情绪,牧心怡再度望向那已经变换成宫殿的空中楼阁,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了长凳上。
当牧心怡的身影重新出现的时候,她的脚下已经是一条通向那空中庭院的柏石大道,道路的两边生长着只有修士才能辨认出其神妙功用的天地灵草,没去对那些仙草有着丝毫的觊觎与贪欲想法,她缓步走向了道路尽头的那扇古朴的大门。
来到门前,大门自行张开了一道足以她进入的缝隙。
“果然早就知道我会来吗……”
低声嘟囔了一句,牧心怡走入了门中。
身后大门的闭合让本就不见五指的空间陷入了一片毫无生机的死寂,哪怕是身为修士,牧心怡也难以用目力和念识探寻自己究竟身在哪里。
就好像是身处一处虚无地带,所有的概念都不曾存在。
就在牧心怡想要开口呼唤林奇的瞬间,后者的声音陡然响起。
林奇的话语声依旧是那般平淡,他的声音中也充斥着能够令人静下心来的随和魔力。
“牧大小姐是吧,稍等啊,这边又跳闸了。”
牧心怡:“……”
突然间,一簇烛光在身旁亮起。
那幽然的烛火之上是一张无法窥清全貌的女人的脸,那个女人正直勾勾的望着自己,语调更是充满了幽怨。
“姑娘,我是不是硌着您脚了?”
“……哎!?”
这时候牧心怡才猛地察觉到自己脚下似乎确实有一种有别于地毯柔软的触感,稍微挪开脚,给牧心怡点蜡烛的二世使劲抽了抽鼻子。
“老板!这算不算工伤有补助的啊?”
又是一簇烛光亮起,魔女的脸眸与她的声音一并浮现。
“你让她给你一剑就算,要见血。”
“……那算了,我晕血……”
牧心怡多少还是知道一些有关二世的身份的,听到一只半吸血鬼说自己晕血,她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
有关“二世是怎么在晕血的情况下没给自己饿死”的念头在脑海中盘旋了小片刻,光明便重新回到了身边。
入目所见依旧是那充满了奢华气息的接待大厅,除了那两个端着蜡烛台的女人之外,林奇的身影也在这时映入了视线:此时的林奇称不上有什么俱乐部老板的威严,他整个人都像是刚被雷电劈过一样,阵阵的焦糊味道哪怕隔着有段距离都能闻见。
见牧心怡正呆愣愣的望着自己,林奇还没有什么反应,爱丽丝先给林奇拎到了住宅区。
片刻之后回来的林奇被爱丽丝收拾的终于有了俱乐部老板的样子,而林奇也在这时发出了邀请。
“正吃晚饭呢,不嫌弃一起吃?”
牧心怡:“……”
每次与林奇见面都能被这个人搞出来的各种气人的展开给惊到,压下了心中各种纷乱的念头,牧心怡深吸口气严肃道:“我今天是来……”
话未说完,牧心怡赫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舒适的座椅上,自己的对面则有着林奇那平和到虚伪的笑容。
“如若是来交易的话,请问这位客人,可否已经下定了决心?”
林奇的公事公办让牧心怡在心中松了口气。
她现在最怕的反而是林奇展现好意。
“是的,我希望牧家能够得到俱乐部在违约一事上的谅解,而筹码……”她顿了顿,发现林奇并没有打断自己的想法,旋即继续说道,“是我人身的自由,我会一直为贵俱乐部工作,时间直至能够抵消牧家对俱乐部所造成的冒犯。”
“客人您真的认为,凭这个筹码可以弥补你整个家族对俱乐部造成的损失?”
林奇的话让牧心怡心中一突。
但令她不解的是,即便是如此,那张写着契约内容羊皮卷依旧浮现在了她的面前。
“我……”
林奇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他没有开口,只是像以往那样静静的看着牧心怡,让后者完全揣摩不出他的心思。
简单的话语让牧心怡心中翻起了滔天的波澜,追根求源是一连串的事情是因自己而起,用自己的自由作为筹码也是牧心怡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她直视着林奇的双眸,再度掷地有声:“我会无条件的执行所有的命令,哪怕是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听到这个补充,林奇终于开口了:“客人当真如此吗?”
牧心怡刺破了自己的指尖,一滴隐隐流转着淡淡光华的鲜血自伤口中溢出,随着脑海之中那呈现出的契约内容的补充,她将那血色的指印按在了签名栏上。
“我以本命精血起誓,绝不食言。”
指印留下,契约并未就此像以往那般燃烧,它依旧漂浮在林奇与牧心怡之间,以意念的形式向着牧心怡重复传递着其中文字所记载的誓约内容,宛如在提醒着牧心怡永远不要忘记她的誓言。
直视的目光之中充满了坚定,见牧心怡如此,那张羊皮卷也终于燃烧了起来。
当契约燃尽化为点点星光,林奇这才一改刚才那个冷漠的形象,揉着额头低声轻叹道。
“哎,爱丽丝,下次咱们的契约是不是弄成防水的?这等着血干才能烧容易让我没词儿可说。”
闻言点了点头,爱丽丝将林奇的提议写在了她的记录板上。
听到这个提议的瞬间牧心怡整个人都有点发懵,不等她有任何的反应,来到她身边的二世突然说道。
“与其震惊契约的事,不如好好想想等下老板说要你陪睡你该怎么面对吧。”
想了想,二世继续说道。
“我记得你们人类有些职位的附加工作项目就是陪老板睡觉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