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从女人刚才的表现得知她来交易的目的,在得到林奇这位看似像主事人的问话之后,那个女人用嘶哑的声音开口。

“我……我是……”

“客人,俱乐部素有规定。”

林奇的打断让女人诧异的抬起了头。

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重新混乱起来的情绪被耳边回荡的话语声再度疏于平静。

“不问来者身份,不问所求目的,所以还请客人您体谅,直接说出您的交易物与您的筹码。”

凝视着林奇的双眸,女人嗓音沙哑却又掷地有声。

“孩子,我的孩子失踪了,我想要我的孩子。”

“那么,请提供您的交易筹码。”

说着,林奇的视线挪到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或者说是男人感受到了面前之人的视线,但诡异的是他似乎同时还在凝视着文夏,就好像明明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可是自己与文夏分别有着相同的观测感觉。

文夏也察觉到了这点,不过哪怕心头莫名涌出这种诡异的感触,她依旧没有思考更多。

她现在唯一在意的,就只有眼前的这宗“交易”。

因为这宗交易是她现在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也是她能抓住的唯一希望。

“相信客人您应该是从身边这位先生这里得知的俱乐部消息,所以请允许我稍微的冒犯做一些可能已经知晓的讲解:筹码必须是您心中与您交易物价值对等的存在,如果不能满足这点,那么俱乐部也无法达成您的心愿。”

“价值对等……”

林奇的一番话语让文夏陷入了沉默。

对于一个母亲,尤其是犯了这种重大错误的母亲来说,没有什么东西在心目中能比失踪的孩子更加的珍贵。

发生了这种事文夏自然清楚自己作为母亲的失职,也正是这种悔恨、自责、绝望,让文夏深刻的明白此时在自己的心中,没有任何自己所拥有的东西能与自己的孩子对等。

“我……”

“时间很宽裕,客人您不用着急下决定,认真思考便是。”

说罢林奇便打了个响指,消失不见的爱丽丝随着那清响陡然出现在了桌边。

她的手中端举着一个餐盘,上面有着两份精致的糕点与一些酒水。

将这些放在桌上后爱丽丝便退到了一旁等待两人的“吩咐”,也是在这时,两人骇然的发现那个主事的年轻男人早已不知何时从对面的座椅上不见踪影。

男人猛地站了起来,但下一刻,一股无形的力量却压在了他的肩头,将其按回了座位。

“客人无需担心什么,主人是为两位留下了商讨的私人空间,”将一个摇铃放在桌上,爱丽丝的身影也随着她的话语声渐渐淡入空气,“如若有了决定就请客人摇动这个铃铛吧。”

话音隐去,爱丽丝也一样消失在了两人的眼前。

华贵的大厅并未因拥有着的离去而变得暗淡,可是文夏却感到了那股无助的凄凉。

宛如回到了一周前她刚刚到家的时候,偌大的住宅内室壁辉煌,但任由她如何的呼唤都不会有那个她为之付出的心爱一声的回应。

想到这里,想到自己的错误,文夏泪水潸然。

“文夏,你……”男人将手轻轻的搭在了文夏的手背,他的目光之中一样有着焦急,不过更多的还是对眼前之事的在意,“我听说这里用任何‘东西’都可以作为筹码,不如这样,我用我自己的寿命……”

“不行。”

文夏拒绝的很干脆。

“是我弄丢了我的孩子,你已经做的够多了,真的够多了……我不能再让你……”

“说什么呢,”男人忽地露出了丝丝宠溺的笑意,他攥紧了文夏的手,“虽然没怎么提过,但我一直将小园看作是我自己的儿子,小园出了事情你让我置身事外,我做不到。”

男人的坚决通过手掌的热度传递到了文夏的心中。

她抬起头看向身旁一直陪伴自己到现在的男人,纷乱的情绪更是五味杂陈。

凝视良久,文夏最终还是摇头轻叹了口气,她摇响了那枚铃铛,那位年轻人的声音也在袅袅回荡的余音中悄然回荡在耳边。

“看来客人已经做好了决定,那么请提说出您的筹码吧。”

心中对孩子的在意已经无心让文夏多管这个神秘的地方究竟是否有男人口中所说的那般神奇。

她固然对这里心存疑虑,但时至此刻,她也别无他法了。

“是的,付出什么都可以,包括寿命在内,我只希望换回我的儿子。”

话音落下,一张羊皮卷便凭空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那张羊皮卷上正在自行浮现着文夏看不懂却能理解其中含义的文字,其中自己所需要支付的“筹码”更是清晰的印在了文夏的脑海。

得知自己即将付出的“筹码”,文夏忽地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当字迹书写完毕,林奇再度发声。

“契约的内容您如果没意见的话,那么俱乐部便着手开始进行评估,您不用担心,评估的过程会很快。”

“我明白了。”

文夏点了点头,不需要林奇示意她主动起身准备离开俱乐部,回到家里等待消息。

如此反常的表现男人都看在了眼里,作为非交易人他并不清楚交易的内容是什么,更对文夏突然的冷静心生困惑。

不过他并没有在俱乐部中多说什么,而是默默地陪着文夏离开了这个充斥着神秘的地方。

当前来交易的二人离去,蹲在林奇手边的二世这才悠然的叹道:“老板你看我就说这身衣服的耳朵手感可好了对吧?”

又捏了几下,林奇接过了爱丽丝递来的红茶。

“想问就问吧,但我不保证会如实回答。”

牧心怡自然清楚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因为在场的人中,只有她对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表示了困惑,也只有她是第一次站在俱乐部的角度来经历一次交易。

无论是林奇的形象还是思考的方向,这种视角的不同为牧心怡带来了完全不一样的感触,唯一没变的,就只有林奇那张破嘴说出来的能噎死人的破话。

“我其实比较在意的是总算明白了你这么多年为什么还在单身。”

林奇闻言登时眉头一挑:“因为我嘴欠?”

牧心怡:“……”

能这么有自知之明是牧心怡完全没想到的,不过转念想想,这也算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毕竟拥有了长久的寿命就已经不再是常规意义上的“普通人”,利用这种方式来保持与普通人之间的距离,远要比避世轻松的多。

“其实我单身主要是想试试能不能成为大魔法师,不是有个说法么,叫……”

“老板,您还是来回答我那个不保证会回答的问题吧——刚才那个叫文夏的母亲,究竟和俱乐部签的是什么内容的契约?那种表现太反常,也太奇怪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说人话。”

抿了口茶水,林奇眉头微皱:“怎么是凉的?”

爱丽丝晃了晃手中的冰袋:“冰红茶。”

林奇:“……”

见这个话题并没有被打哈哈转移过去,林奇轻叹了口气。

“一命换一命,这是那位母亲自己的决定。”

就在林奇打算继续解释,或者说想要跟牧心怡交代清楚俱乐部理念,以免她突然表现出一些非中立的倾向的时候,牧心怡却突然哼了一声。

“你是怕我会有怜悯之情进而偏袒那位母亲才跟我说‘不保证如实回答’的吧。”

林奇愣了愣,然后摇头道:“不是,我就是纯粹想说一次这种能让人感觉到神秘的台词。”

本以为是正经的理解结果竟然是这种蠢到气人的这种真相,至少没有习惯林奇脾气的牧心怡是认为在习惯之前肯定会生气的。

不等她把心头的火气压下去,身旁的爱丽丝便蓦地递来了一把通体漆黑的长枪。

她像是一个富有耐心的教人者,认真的手把手的向着牧心怡道:“这里是保险,拨开保险之后就可以扣动这里了,扣动的这个叫做扳机,瞄准的话不需要,因为是加量的弹股所以只要拿稳闭着眼扫射起来二百发中总能打中几发;这个位置可以换成连发模式和点射模式,尽量不要打到后面的挂画就好。”

“挂画?”

爱丽丝嗯了一声:“正对的那幅是梵高的真迹,我挺喜欢的。”

牧心怡:“……”

将视线放在林奇的身上,她赫然看到的是林奇坦然赴死的形象,想了想今天早晨在卧室当中发生的万剑穿心一景,牧心怡也就明白了这种展开大概是这里的日常……

“来吧!别犹豫!我还没吃过7.62,今天就当尝尝鲜。”

话音刚落牧心怡就用枪托砸了一下林奇的脚面。

“喂,都说了要进行评估,不带着我去熟悉一下工作流程吗?”

显然砸脚面能制造的伤害远要比子弹来的高,在一阵呲牙咧嘴之后,林奇总算瘸着腿站起了身。

“看不出来你还挺在意这次交易。”

“我这是履行我的职……哎!?”

猛然间,牧心怡骇然的发现自己已身在了那两人的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