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在文夏的住所多做停留,李杨基在客厅驻足了片刻便独自离去。
站在二楼的窗口望着那挺拔的背影,文夏的心在隐隐的作痛。
刚才的所有表现都是文夏故意演戏给李杨基看,目的就是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测,李杨基也没有让文夏失望,尤其是在准备茶水时借着反光观察到的那细微的异常表现,更让文夏确定这里面一定有李杨基在搞鬼。
所以她的胸口发闷,她痛恨自己为什么会相信了这个本是充满了疑点的男人。
痛恨自己没有听史叔的话,还因为那件事差点将史叔辞退。
拿起了一部卖相老旧的手机,文夏拨通了一个号码。
“盯紧他。”
将命令吩咐了下去,文夏坐回了梳妆台前。
依照对李杨基的了解,能确认他有问题,就足以确信自己原本的手机已经不能用了,甚至自己的关系网,自己的身边都暗藏着监视。
文夏多少有些庆幸自己还留着的一些丈夫的“遗物”,不然现在她都不知道该如何绕过李杨基去联系外界。
既然是演戏,那么刚才李杨基的请求,自己也必须有限度的给出回应。
换成了那个现在正在用的手机,文夏联系上了公司的管理部。
“王秘书吗,等下可能李杨基会去找你要一些查询的门路,你走正式流程给他对应的就可以了。”
电话那端的王秘书迟疑了几秒,旋即轻声道:“明白,总裁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了,你忙你的吧。”
“是,总裁再见。”
挂断了电话,文夏猛地扔下了手机转身离开了卧室,她在心中默念着那个神秘地方的全称,从别墅的后门离开了别墅。
自己的秘书从来不会喊自己“总裁”,而那个秘书也根本不姓王!
既然这样,那接电话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没想到随口的测试竟然能得到这种结果,文夏的心底涌出了名为恐慌的情绪。
自己丢了孩子,已经在警方面前“发疯”过不止一次,现在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就算通知警方也只会被当作再次突发癔症处理,那么在这种前提下文夏能想到的地方就只有那家俱乐部了。
文夏跑的很匆忙,她心中也满是惊慌与焦急,这种烦乱的情绪和对那个神秘地方的渴求让她几乎忘记关注自己的前路。
嘭。
猛的撞上了一个挡在前方的东西,文夏下意识的开口道歉,可刚才被监视的猜想又让她顿时恐慌了起来。
文夏当即决定逃脱,至少不能就此被李杨基的人抓住。
可就在她刚要逃离的时候,她却听到了一声足以止住她脚步的呼唤。
就在文夏被那声呼唤叫住的同时,那位总裁秘书也放下了电话听筒。
随着起身,她的面孔出现了令人咋舌的变化,就好像是乳酪在融化,一点点的从她的脸上剥离了下去。
当那个遮掩彻底滑落,原本的秘书也变成了一个文夏根本不认识的陌生女人。
她冲着面前的李杨基点了点头,后者轻笑一声,走向了曾经属于那个男人的办公室。
“他真的把东西藏在了办公室吗?”冒充总裁秘书的女人跟在李杨基的身后问道。
她四下打量着这顶层属于总裁一人的办公布局,眼眸之中尽显对这些“凡俗事物”的轻蔑。
“我也不能确定,不过那个寡妇一直将他的办公室视作自己最看重的地方,无论我与她拉进多少关系都不曾一次让我在办公室停留太久,所以……”
“可文夏不是不知道她丈夫的真实身份吗?”冒充总裁秘书的女人追问道。
“但夫妻之间还会说一些事情的,总之,先看看再说吧。”
说罢李杨基便推开了文夏,或者说曾经属于文夏的丈夫,那位齐先生的办公室的大门。
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审美和观感,但文夏并未对亡故丈夫的办公室做过多大的改动,甚至可以说除了桌面上的小物件,整间办公室和以前几乎没有什么不同。
环顾了一周,在正式开始寻找所求之物前,李杨基吩咐身旁的女人道:“如果咱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那那个老东西和文夏也就没什么用了,记得到时候处理干净些。”
“明白。”
应了一声,女人打通了囚禁史管家地方的电话。
简单的将李杨基的命令传达给了对方,短暂的沉默之后,她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你们怎么回事!?这都能让那个老家伙跑了?”
李杨基闻言登时眉头一皱。
不过很快的,那种被坏了好事的情绪就被他寻觅到的“东西”驱散。
望着书柜上的那个金属质地的座狼雕像,李杨基轻笑:“史管家是从军队退下来的,跑了也算意料之中。”
“我这就……”
“不必了,跑了也无妨,因为果然咱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
随着话音摁下了那头座狼雕像的头,书柜之后陡然响起了机括咬合的细微响动,书柜缓缓地向着一侧挪开,当将内部的密室完全暴露在两人的视线中时,两人也赫然看到了他们所找寻的“东西”——一本足有半人大小,在昏暗的环境中竟然散发着淡淡微光的厚重典籍。
见到这本典籍,李杨基嘴角的笑容渐渐变得残忍。
“等下叫人来把典籍送回本部。”
点了点头,女性依照李杨基的指示将命令发送了出去。
“你现在和我一起去找文夏,那个老东西在逃出去以后肯定会去找文夏说明情况,到时候手脚利索点,这家集团以后需要你来作为‘文夏’把控方向。”
“是。”
不多时,来运送典籍的人便来到了办公室。
他们依旧是清洁工的装扮,只不过这次只要稍微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们的装扮之下有着全副的武装。
确认典籍上路,李杨基便与身边的女性一同动身前往文夏的住处。
李杨基坚信此时的文夏还被蒙在鼓里,而刚才的吩咐也不会担心文夏逃离,只要等史管家出现,那么一切就都会照着他的安排走上正轨。
然而既定的进展总会有意外发生,正想要逃离的文夏也终于看清了呼唤自己那个人的面容。
是史管家。
此时的史管家身上有着大片的血渍,破损的衣衫之下更是有着恐怖的伤口。
他的面色苍白无比,说话时候也显得有气无力,俨然一副重伤命不久矣的样子。
“太太……”
“史……叔叔?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连忙上前搀扶住史管家,文夏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前者却突然跪在了地上。
“太太……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小园……”
小园的称呼让文夏猛地惊醒,史管家的说法更是有如一道晴天霹雳。
“史叔你……”
没有当即回答文夏的问话,史管家硬撑着站起身,哀伤的语气中充斥着无尽的怒意。
“太太,你跟我来。”
领着文夏来到密林中的一处空地,率先映入视线的便是那一具具摞在一起的全副武装的尸体。
空气之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硝烟味道,向着尸堆旁挪动了几米,史管家再度跪在了地上。
“我……我对不起齐先生……”
史管家跪下的前方赫然是一个孩童的尸体,那个小孩的尸体已经有了腐烂的痕迹,不过即便是如此,文夏也能分辨出他的身份。
那是自己的孩子!
“小园——!”
扑到那孩童的尸体上,文夏失声痛哭。
人生最大的伤痛,便是血亲的离去。
史管家低着头,他不敢去看那凄惨的一幕,他也没资格在此时说些什么。
照顾并保护这对母子不光是先生在临终之前的唯一嘱托,也是他活到现在的意义,为了报答救自己一命的那位先生的恩情。
现在……
“史叔,”忽地,文夏停下了哭泣,“是李杨基吗。”
文夏的声音异常的冰冷,哪怕是史管家都感受到了蕴含在其中的杀意。
血液大量流失的情况让史管家现在的遗失已经渐渐地飘离,但即便是如此,他依旧掷地有声的给出了回应。
“是他。”
闻言转过身,除了面颊上的泪痕,文夏已经不再哭泣。
她来到了史管家的身边,望着这位拼死也要来告知自己真相的老人,心中的仇恨之火燃烧的更甚。
“李杨基……”
“有多久没有听到你称呼我的全名了,两年?还是三年?”
蓦地,李杨基那轻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文夏抬起头,李杨基与那个女人的身影顿时映入了视线。
“说实话,我还是蛮享受与你在一起的那段时光的,可惜,真的是可惜。”
“为什么……”
文夏死死地盯着李杨基,如若眼神能够杀人,李杨基此时已然被千刀万剐。
“没有什么为什么,只能怪你的儿子好奇心太重,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东西而已。”
“……你!”
没有理会文夏,李杨基对身旁的女性示意。
“去吧,毕竟相处一场,别让两人走到太痛苦。”
“嗯。”
话音落下,一声闷响便在空地的上空回荡,子弹瞬间穿透了史管家的胸膛,下一秒,黢黑的枪口指向了文夏。
迎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文夏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愤怒与疯狂,她猛地冲向了李杨基,全然无视了那只要轻轻扣动手指就能要了自己性命的手枪。
“李杨基,我要你偿命!!”
啪!
就在扳机被扣动的瞬间,清脆的击掌声陡然响起,而三人所在的世界也如同凝固般瞬间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