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刚才还有人在,此时却变成了空无一人,那种幽深与阴暗的气息顿时弥漫在了这条街道上,恐惧的情绪也在此时悄然爬上了许然的心头。

忽地,一阵轻快的笑声从耳边划过,紧接着,一枚皮球自他的身后滚向前方。

身后传来的是阵阵的阴冷,许然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不是后方的阴冷带来的惊骇,而是在那枚皮球停下的路灯下,不知何时站着了一个身着红色衣服的小女孩。

她抱着皮球正在冲着自己小,她没有张嘴,许然却能够听到耳边那轻灵的呼唤声。

“来一起玩。”

许然清楚红色在冤魂之中代表的含义,那是厉鬼才会有的颜色!

身前有着厉鬼,而身后又是阴风阵阵,许然顿感自己陷入了死境。

呼唤声还在持续着,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女孩将手中的皮球轻轻的滚向了许然,她似乎想主动邀请许然加入她的游戏。

皮球在地上缓缓地滚动着,那个皮球正在与许然逐渐缩短的距离,身后的阴冷也隐隐有种随之一同在靠近的感觉。

许然的身体在颤抖着,他下意识的抱紧了怀中的箱子。

猛然间,他发现身旁其实有着一条“活路”,由不得多想,许然当即冲向了那条分岔路。

啪——!

清脆的碎响在许然迈步离去的瞬间响起,一枚盆栽刚好摔裂在他前一刻所站立的地方。紧接着,一串急促不已的车铃发出了警告。

嘭!

许然猛地跌倒在地,剧烈的痛楚霎时间流遍全身。

睁开眼睛,眼前所见的依旧是那条稍显热闹的街道,只不过这时那些行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

“你怎么回事!我还使劲躲着你,你就非要撞上来碰瓷吗!?诸位看看,诸位帮我作证啊,是他自己冲过来撞我的,我可什么都没干,车都停下了!”

充满了气恼的声音将许然的精神拉回了现实,他看向自己刚才所站的位置,哪还有什么碎裂险些砸死自己的花瓶。

迎着那些诡异不已的目光,许然在心中咒骂了一声连忙抱起箱子跑向街道的尽头。

“什么人呐这是!”

骑车人望着许然的背影抱怨了一句,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跑得那么着急忙慌得,还专挑小路跑,别是个贼吧,报警算了。”

狂奔到体力有些不支的时候许然才停下,他大口的喘着粗气,扶着破败墙壁的手恐惧与恼怒逐渐崩起了青筋。

“妈的,一定要找到那个狗屁俱乐部,害死我了!”

短暂的调整了片刻,许然打算重新赶路,然而就在这时他却猛地看见脚边出现了一枚发卡。那枚发卡上有着深褐色的斑驳痕迹,不像是锈迹,更像是滴溅在上面的血液干涸之后的样子。

“请问……”

又是一个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回荡,这个声音如同那个小女孩一般空洞没有生机。

“能把我的发卡换给我吗?”

抬起头,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大部分藏在阴影中的女孩。

“如果可以的话,请把我的头也还给我好吗?”

说着,那个女孩走到了路灯下,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没有头!

不仅是没有头,她的四肢也残缺了大半,身上鲜血淋漓异常吓人。

“你没有看到我的头吗?那把你的给我好不好?”

随着话音,许然靠扶的墙壁突然出现了倒塌的征兆,高耸的围墙让许然毫不怀疑只要压在自己的身上,那绝对就会殒命于此!

他不由分说的跑开原地,就算是死也不想回头再看一眼那完全没有倒塌迹象的围墙。

许然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目力所及的是他非常熟悉的那栋建筑——自家所在的居民楼。

最终跑到了自己最不想来的地方,许然本能的想要离开,可转过身时,一个又一个正在直勾勾等着他的人早已把离去的道路封死。那些“人”都是有着一定残缺的灵,他们缓缓地迈着脚步,一步步的靠近着许然。

“走开!走开啊!”

许然愤怒的呼喊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在这种几近于步步紧逼的情况下,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回到自己家所在的那栋居民楼——因为这栋居民楼,灯火通明,必然是有着人家的存在。

连忙跑进楼内,许然没有选择电梯,因为他知道电梯里面有着一个恐怖的女鬼。

那些鬼怪怨灵还在向着楼门口靠近着,不得已,他只能选择怕楼梯。

狂奔所流失的体力让许然哪怕登上一层台阶都觉得自己虚弱到难以为继,但那些怨灵已经涌入了楼门,他能做的就只有跑。

每登上一层台阶,许然都会感觉自己的身体沉重一分,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身上,每分每秒还都会增加重量。

他的身体开始经受不住重压而颤抖,随着他的摇晃,一缕长长的发丝自他的耳边垂下映入了他的视线。

随后,更多的长发从两侧落下,无尽的疲惫缓缓移动的发丝前变成了彻骨的含义。

终于,一枚巨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球进入了余光的捕捉范围,许然也终于知道压在自己身后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个查水表时候通过猫眼看到的脏东西!

他使劲向后仰去想要将背后的这个东西甩下,但不支的体力却难以让他继续保持住平衡。

甩动的动作变成了向楼梯下栽倒,就在腾空的那一瞬,他看到了站在即将登上的那层标识下、正对着自己挥手微笑的红衣女人。

是四层。

一条条惨白的手臂从身后探出,那些手臂就跟在迎接着什么到来一样,又好像是在撕扯自己的衣物,想要将自己拉向它们。

一声闷响响起,许然的眼前终于变成了一片漆黑。

站在四楼的红衣女人在见到许然滚下楼梯失去意识后终于不再微笑,她的脸渐渐地变成了那张许然本应印在心底的面庞,望着那个曾经自己深爱着却抛弃了自己的人,她最后还是不忍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林奇从上层的楼梯走下,他看着那个灵体,同样心中也是无奈,“我说句不太好听的,他这种人死了都不多。”

“我明白,但是……”

“但是什么?”

林奇轻轻招手,那尊神像跌落而出的神像缓缓地飘到了他的手边。

反手一转,神像顿时消失不见。

“还因为放不下而心存怜悯?倒是这种善良我很提倡,是个好姑娘。”

“不是不是,”女鬼摇了摇头,“我觉得让他生不如死更好。”

说着她便指了指许然,随着她的示意,林奇登时看到了一个头发蓬乱的灵盘踞在了许然的身上。

“我告诉他带走这尊神像也是为了这样,其他的灵与其说是畏惧神像而被镇压,倒不如说因为神像的存在才被吸引,反正店主先生您也会在随后想办法去收回这尊神像,所以不如用这种方式来的更轻松一些。”

林奇:“……”

说实话林奇现在后背也开始冒白毛汗了。

固然有怕鬼的因素在内,但他现在更怂的是一个女性在被彻底得罪了之后,究竟能变得有多可怕。

干咳了几声,林奇拍了拍手:“好了,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回去了,以后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想要成佛或是转世了,那就来俱乐部找我,我的承诺依旧有效。”

“嗯,在报答完您的恩情之后,我……哎?”

收回视线看向林奇的时候,他早已不在了原地。

摇头笑了笑,女鬼也缓缓地淡入了无形,只留那个独眼长发的幽灵与许然独在这楼道当中。

爱丽丝说过那尊法身佛是那个法阵的关键,所以林奇自然是让爱丽丝拿着那尊佛去处理善后的问题,毕竟不能连累到无辜群众。

虽然对那个有些道行的方士非常感兴趣,但显然现在林奇要处理的是面前相当棘手的一个问题。

牧心怡。

回到俱乐部之后他就看到了牧心怡正叉着腰在客厅站着,她的面色很沉,显然是处于生气的状态。

稍微想了想,林奇故作深沉的迎上了这位大小姐。

“这位姑娘,老夫掐指一算,发现您印堂发黑,这是大凶之兆。不知姑娘可否有兴趣,且让老夫为姑娘算上一卦,也好……”

“大凶之兆?我还俩呢!”

“……!?”

“林半仙,林奇!”

被吼了一嗓子,林奇连忙收起了那点缓和气氛的没溜儿样子,他直愣愣的戳在原地,就跟即将受训的小学生似的。

“……你干嘛?”见林奇摆出这副阵仗,牧心怡心中是又好气又好笑。

敏锐的捕捉到了牧心怡在情绪上的松动,林奇指了指地板。

“要不我躺平了?这样动手砍起来应该更顺当。”

“你神经病吧你?”

“多谢夸奖,”应下了牧心怡的称赞,林奇恢复了正常,“话说咋了你,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我记得团战作业不多来着。”

“跟那个无关,”牧心怡认真的权衡了几秒,最后还是决定相信爱丽丝曾经的话,抬腿踹了林奇一脚作为郁闷情绪的宣泄,“你们出门玩儿去干嘛不带我?玩去就算了,好歹你打个电话回来说一声吃不吃饭,我白做一桌等着你们回来,你看看这都几点了!对了,爱丽丝和二世呢?怎么也没见她们两个。”

提到二世,林奇这才想起来又给她多扔在了本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