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名闹出来的误会屡见不鲜,但这种事情发生在曾经的“神明”身上,这还是让林奇颇为好奇。

在征得林奇的同意下拿起了那块玉石板,赫尔墨斯一边把玩着一边继续说道:“作为比任何势力阵营都还要古老的存在,您应该更清楚每随着代行者的出现,我们这些拥有着特殊力量的存在都会被剥夺一段久远的记忆。这种记忆上的剥夺是完全不可逆的,而且无论我们怎么去‘寻找’都只会无果而终。”

“所以在这种情况的影响下,有段时间我甚至相信了我真的就是那位赫尔墨斯法老,进而也就认定我就是翠玉录的主人。”

见对方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赫尔墨斯叹了口气。

“自我认定了身份之后,做所的事情和决定势必会基于这个身份,于是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就以赫尔墨斯法老的这个身份制造了不少误会。

“首先法老‘再度彰显神迹’,我的出现让那些信仰三位一体的部分信徒再度狂热了起来,您知道的,狂热的信徒非常的激进,基于这种激进的情绪他们惹出了不少祸端,而且这些祸端的惹出还都是打着自己信奉的神明的旗号……

“然后就是我原本氏族那边,由于被剥夺的记忆每个人和每个人在程度上都不尽相同,所以有些人还是清楚我本来的身份的。一些与我关系好的人曾经劝说并试图纠正过我,没有人有成效的事实让他们最终选择了放弃;而那些和我关系不好的就以‘叛徒’的名义想要弄死我。

“当然其中我认为有些人应该是彻底被言语和情绪所诱导了,比如赫拉克勒斯,毕竟他没那个脑子。”

提到大力神的时候赫尔墨斯看到对面的男人稍稍偏了偏头,似乎是在看向别处。

虽然有点困惑这种反应,不过赫尔墨斯还是继续讲起了他的故事。

“最后就是再度的开战,我当时信了我自己就是法老时候也是个暴脾气,先被劝说后又有讨伐,显然这不就是在挖墙脚吗?那我当然要维护一下我身为‘埃及神’的尊严和面子跟人打一架了……

“基于以上还有种种其他连带的情况,我现在被两边通缉:一边是打白眼狼,一边是打冒名顶替的不要脸。所以这个身份真的是给我带来了说不尽的苦恼与麻烦,也是因为这样我才有刚才隐瞒的表现,希望您能够谅解。”

说实话,林奇觉得一个人能作到这种地步也算是一种挺高的境界了。

更何况这人作了这么久竟然还没被打死。

嗯,真·神迹.jpg

不过说了这么半天,赫尔墨斯还是有些关键的点没有说明。

“你是怎么就信了你是那个法老的,还有怎么摆脱的?”

“因为翠玉录,”掂了掂手中的那枚玉石板,赫尔墨斯面露苦涩,“翠玉录似乎有着一种催眠一类的效果,其效果之强足以扰乱我的认知。在我偶然间得到翠玉录之后,基于都是对永恒的探索我就开始研究起了翠玉录,结果也是因为研究的深入,我就被其影响了认知。

“至于怎么摆脱的,”他看了眼正在充当酒保的牧心怡,“还是要感谢这位美丽小姐的父亲,如果不是那个人夺走了玉石板,我可能现在还在认为我就是赫尔墨斯法老。”

翠玉录还有催眠的影响这是林奇完全没有想到的,因为无论是牧荣傅还是牧心怡、哪怕是自己都没感受过哪怕一丝像是赫尔墨斯所说的那种影响。况且真要有这种情况的话,爱丽丝不可能不在最初发出警告。

也许是感受到了林奇心中的疑惑,也或许是赫尔墨斯性子直。

在片刻的沉默后,他将那枚玉石板放回了吧台。

“不过这枚说是翠玉录的东西,是假货。”

“假货?”赫尔墨斯的说法让林奇眉头一挑。

“是的,假货,”赫尔墨斯用手指轻轻敲了敲玉石板,“真正的翠玉录会在里世界生命接触到的瞬间投影出它原本的形态,并用传念的方式来传递所记录在其中的庞大信息,我刚才拿着这块玉石板半天都没有反应,自然可以证明它并非是正品。”

牧心怡虽然清楚这种时候插嘴是不太合适的事情,但她还是在得知事实后对林奇示意:“我去给我爸打个电话问问。”

点了点头,林奇暂时转移了话题。

接下来要问的也是他找赫尔墨斯来的根本目的。

“有关死者之歌和它的代行者,你知道多少?”

“知道的不多,毕竟大多数时间我都在相信自己是那个法老,然后在自己的小圈子里面自闭搞事情,”林奇对这个存在感兴趣这让赫尔墨斯多少有些惊讶,因为无论外界闹成什么样子,这个地方都从来不会过多去干涉,更不会去过问什么,哪怕是死歌代行者出现的数次也不曾现身过一次。

直至现在,不少人还持有“俱乐部就是死歌本身”的观点。

现在突然说俱乐部对死歌及其代行者有了兴趣,这很难不然赫尔墨斯心生纳闷和好奇。

“不过作为相对古老一些的生命,我能确信死歌及其代行者不仅每次的出现都会剥夺我们一小块记忆,而且带来的动荡不仅仅只是涉及里世界,表世界都会遭到很严重的牵连。”

“比如?”

“比如非信仰相关的每一次大灾难,黑死病、猎巫运动、甚至国家乃至世界规模的战争,在这些会有大量亡者出现的背后隐约都能看到死歌的影子。它在灾难到来之前都会被人发现踪迹,也是因为这样,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人信仰它,那些人坚信死歌代行者的出现是死歌在对危机到来的示警,而非是操纵死者诞生的幕后。”

说到这里,赫尔墨斯的话势忽地轻松了起来。

“倒是值得一提的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死歌代行者的影响便减弱了许多,这种减弱非常突兀,随后死歌的代行者甚至直至今天都没有再出现。”

也就是二世现在被赫尔墨斯观察不到,要是被观察到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么说。

“大致我所了解的就只有这些了,”想了想,赫尔墨斯忽然说道,“您开始对死歌感兴趣了吗?”

赫尔墨斯这话说的比较委婉。

翻译过来其实应该是这样:俱乐部是不是终于决定管管这件事了。

“纯粹是兴趣使然,无论表里世界如何发展,那都不关俱乐部的事情。”

“那看来是我多心了。”

虽然表面上是这么说,但赫尔墨斯在心中还是庆幸的松了口气,固然有人怀疑死歌就是俱乐部,但谣言毕竟是谣言,俱乐部也一直在坚持着它从不介入表里世界的原则。俱乐部究竟有多大的能量,作为古老者赫尔墨斯是非常清楚的,如果俱乐部现在决定要介入到这件事情中来,解决不了还好,真被处理了个干净,那整个里世界真的就要变天了。

赫尔墨斯所想的其实也是林奇从决定帮忙调查爱丽丝和二世的身世后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俱乐部以前积累下来的威名太大,这就导致整个里世界的族群都在关注并忌惮着俱乐部的一举一动,尽管说法很野蛮,可在这种力量决定话语权的世界里面,俱乐部自己定下的所谓中立的原则在他们的眼中无异于是一张空头支票——只要想,随时都可以撕毁。

俱乐部有这个资本。

不过现在好了,捕捉到了赫尔墨斯的各种小细节上的表现进而猜测到了他的想法,这个一直困扰着林奇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他相信赫尔墨斯这张嘴是把不严的,如果是从他口中将这个信息作为烟雾弹透露出去,因历史遗留问题被当作扯淡也好、因古老身份被人相信也罢,反正对接下来自己的调查来说都是好事。

轻轻一点吧台,赫尔墨斯的手边便渐渐浮现出了一张黑色的卡片。

卡片的正面只有一个“Alice”的字样,这张会员卡就相当于是对赫尔墨斯这才前来的报酬。

会员卡的出现也向着赫尔墨斯传达了送客的意图,他并没有觉得林奇这种呼来喝去的做法有什么不妥,小心翼翼的收好了那张卡片,他重新戴上了那顶有着两个小翅膀装饰的铁盔。

向林奇欠身示意并表示感谢后,赫尔墨斯转身走向了他来时的窗口。

“……那边不是有正门么?”

正在翻窗户的赫尔墨斯回头看了眼林奇,旋即爽朗的笑道。

“有始有终。”

林奇:“……”

送走了赫尔墨斯,给家里打完电话的牧心怡也回到了营业大厅。

从她散发出来的气息不难看出这次通话的过程很不愉快,不然手机屏幕也不会出现蛛网裂纹。

稍微想了想,林奇指了指她手中的那个手机:“这是我的手机。”

“嗯,要是我自己的我也不拿这个出气。”

不等林奇跳脚,牧心怡忽地严肃的说道。

“我爹说给我的玉石绝对是因为有特殊的感应才会送我,所以这两个人其中肯定有一个是在说谎,”叉着腰,牧心怡深吸了口气,“要不这样,半仙你跟我回去一趟,有你在我就不信我爸还敢张嘴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