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次凋零，林奇的身体终于对凋零有了一定的抵抗性。
第一百四十四次凋零，林奇初步理解了凋零的过程，并可以对自己正在凋零的身体进行对应性的控制。
第三百九十二次凋零，林奇终于有了攻击性表现。
——他对亡者之歌竖起了中指。
“……”
正在进行记录的爱丽丝放下了笔，然后又拿起了笔在记录下方写上了一行备注。
——不该因为精神病患病发而生气的。
写完这条备忘，爱丽丝继续观察并加以记录。
显然，亡者之歌能读懂那个国际手势的意思，在林奇竖起中指之后，它将那条多关节的粗壮手臂甩向了林奇。
明明没有实体，林奇却确实的感受到了重物加速落下激起的风压。
没敢多耽搁，他当即做出了迅速的闪避应对。
轰！
多节的手臂在虚无当中砸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林奇先前所在的位置更是激荡起了阵阵冲击浪。
早已躲开的林奇顺势踏上了亡者之歌的手臂，在迅速攀登的同时，手中的配枪子弹上膛。
依照从代行者口中得知的讯息，真正的亡者之歌应该是类似于真正的神明的存在，它的那个名字不过是被扣上的一个称呼而已。她致力于维护两个直接之间的宏观平衡，因力竭陷入了沉睡。
眼前这位却除了脸之外啥方面都和真正的女神不匹配。
于是乎，林奇扣下扳机便没了心理压力。
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响回荡，铭刻着符篆文字的子弹直奔那张巨型面孔而去。
凋零之力第一时间便笼罩了林奇手中的枪械与那些出膛的弹丸，早有准备的他也在这时猛地攥拳。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发射出去的弹丸包裹，直至弹丸即将穿入面庞时，那种神秘不已的屏障力量才恰巧消退。
那是林奇外放的精神力，也是他的意志延伸。
弹丸在没入亡者之歌的表面后发生了冲击式的爆炸，前一刻死寂的面容，在后一刻当即毁容。
没有任何声音，但林奇还是感受到了名为愤怒的情绪，宛如听到了来自亡者之歌的咆哮。
“它居然会在意毁容。”
爱丽丝：“……”
与爱丽丝进行心灵通话的同时林奇没有停下攀登的脚步，十五年的试练为他带来了大量与巨型生物战斗的经验。
更换好新的弹匣时，他已经抵达了亡者之歌那宽阔如同飞机跑道的肩膀。
相对渺小的身体为林奇带来了极大的便利，抬手打空了第二个弹匣，放弃了当前进入了老化状态的身躯任由其加速凋零，重新出现的他已经跃到了与亡者之歌的脸齐平的高度。
第三个弹匣已经更换好，他抬起手臂再度快速的射击。
就像是这样一直持续了数次，连绵不绝的冲击爆炸几乎将亡者之歌的面容彻底瓦解。
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每一次林奇的“毁容射击”都会令亡者之歌散发出的愤怒情绪加重几分，随着愤怒的加剧，它的攻击也愈发的狂暴。
然而林奇的渺小让它每每都迟来一步，无论怎样驱逐拍打，都无法伤害到林奇分毫。
当面容彻底成为了一滩烂泥状，林奇总算不再使用那把手枪。
——过热了，再用下去准保报废，心疼。
射击的停歇让亡者之歌有了恢复的时间，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两挺全新的加特林再度出现在他的手上，火舌耀眼，爱丽丝捶胸顿足。
“你就不能正经点战斗吗……这么打下去有什么意义……”
“你——说——什——吗——我——”
“你再故意这样那我就不给你练手了。”
第八百九十二号林奇重新出现，他当即认怂的在心灵感应中正常了起来。
“你真觉得这种攻击没用？”
闻言爱丽丝顿时一怔。
此时摆在爱丽丝面前的有两个可能：
第一个是后续一定会有转折，所有的射击肯定是为接下来的某件事情做着铺垫，林奇很喜欢这种做事的方法；
第二个便是这该天杀的缺德家伙在沉吟了几秒后一本正经的点头，并严肃的说“嗯，还真没用”。
面对眼前这个等级的存在，爱丽丝犹豫了几秒选择相信林奇一次。
相信他会正经一次。
没有辜负爱丽丝的信任，林奇在打空了两个弹药箱后将加特林扔到了一旁。
哐！
“无论怎样，它的构成本质都是灵，哪怕只要一发都能对它造成成吨的伤害。”
一边进行着心灵感应，林奇一边整理起了衣服。
他的气息渐渐有了微妙的变化，而这个变化，将所有引发衰老走向虚无的凋零之力尽数隔绝在外。
“而且你有没有发现，被持续攻击了这么长时间，它的躯壳已经有了显著的弱化，但凋零的力量却不曾有丝毫的衰减。”
林奇的气势在节节攀升，混乱的空间在他的气势作用下逐渐向着有序在归拢，充斥在周围的混沌与凋零被强行的扭转与修正。
“当然，混沌的力量也是如此。”
向前踏出一步，空间陡然震荡。
“所以射击首先是在测试这个，我想验证出现在咱们眼前的这个家伙究竟是不是亡者之歌本身——事实证明，丫不是。”
再度踏出一步，时间的概念在强行规整的秩序当中浮现。
一切的事物景象以他为中心开始静止、凝滞，膨胀的囊泡随着气息的释放反向干扰起整片混沌世界。
“所以在确定了这个看起来唬人实际上也挺唬人的家伙并非是那个存在，接下来要做的自然是考虑怎么离开这里。”
林奇向前迈步的动作并不快，幅度也很小。
但秩序与时间的膨胀却异常的迅速，仅仅只是他与爱丽丝进行解释的功夫，囊泡已经将这里彻底覆盖。
包括那个假的亡者之歌。
“相较于毁灭它，弹丸更大的作用是在对这里进行着试探与测试，只有知道了这里的构成我们才能出去。”
崩裂的声响突然回荡在了两人的耳边，一道道即将破碎的痕迹浮现在视线下。
爱丽丝对这个痕迹十分熟悉，那是林奇开启他力量的征兆。
“说起来，有你在身边的时候我的运气都挺不错的，原本我还以为要打空四五个弹箱才能分析出这个独立封闭空间的基准点进而进行介入与干涉，没想到只需要两个就足够了。”
此时林奇已经来到了那个假亡者之歌的不远处。
秩序已经在囊泡内完全的统治了时空，虚假的亡者之歌尽管能够继续传递着凋零与而已，却不再具有混沌的支撑。
此时的恶意仅仅只是一种意念表达，现在的凋零也不过是自然的规律。
仰头凝视向那张无法在恢复的脸，林奇轻轻叹了口气。
“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作恶更是，没有什么公平与不公平，全都是自找的而已。有机会以后做个好人吧。”
话音落下，巨大的变异体出现了风化的现象。
凝滞的空间内并没有风，可它却逐渐化为了片片的光粒，消弭在了这片时空当中。
当亡者之歌彻底的消散，空间也在这一刻陡然崩塌。
林奇在空间崩溃之前便来到了爱丽丝的身边，不由分说的重新抱起了这个真的该增肥的姑娘，撑开了防护的屏障。
不同于以往的受控崩塌，这次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一些事物、甚至是概念都在归于虚无，而在崩塌位置的中心，林奇和爱丽丝能看到一个隐约可视的漩涡。
正是这个漩涡在吞噬着一切，也正是这个漩涡在将一切还原。
这个漩涡正在重塑它所认定的“异常”，包括林奇与爱丽丝。
重塑的力量十分的恐怖，它在从根基上进行着该写，在基础的信息层面抹除与重建。
林奇在拼劲全力的抵抗着这股源自于真实世界的重塑力量，直至此时他才明白，宇宙本身的力量是多么的恐怖。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轻叹在他的耳边回响。
这道轻柔不已的声音让林奇猛地抬头环顾四周，它似乎来自于过去，又存在于未来。
林奇无法追溯到声音的源头，更辨别不出是否自己因抵抗宇宙的意志而出现了幻觉。
直至猛然间他发现自己与爱丽丝已经回到了那个缓冲世界。
先前的一切不再有任何留存的痕迹，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爱丽丝同样也在懵圈，因为她一样听到了那声隐约的叹息。
对上了林奇的视线，爱丽丝顿时有了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刚才那个……是真的女神？”
“不知道，”林奇皱眉，“但能够控制宇宙模型的，也就只有真神了吧？”
爱丽丝摇了摇头，看向了那道光柱。
光柱已经不再有“门”的反应，而光柱的末端也无法再去感知位置。
好像光一直通向了远方，一个所有人都无法抵达的远方。
“好了，反正有关那位女神姐姐的事儿还远着呢，先下去看看二世和大小姐吧，把这边的怨灵集合体和聚集空间给毁了，不知道暮修社会怎么炸呢。”
“嗯。”
应了一声，爱丽丝从林奇的怀里爬了下来。
“你下次要是再这么突然的给我抱起来，我肯定会和你生气的。”
林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