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齿鲨陡然消失这已经是最大的异常了，现在万米深度又出现了如此多的残骸和骨架，更是向抵达这里的人彰显着这里肯定有问题的态度。
那种感觉基本上和埋了三吨金条在正上方地面上画一个“X”没差。
当然，这里绝非什么藏宝之地，真要有所谓的“宝藏”，那这块地皮都早被人类夯下去少说十米了。
“回声有什么异常吗？”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有异常。”
二世皱眉，她依旧在小心翼翼的进行着试探。
“考虑到惊动异常生物引来的麻烦，我一直采取的是小出率的声纳探测，结果现在的情况是虽然我能借助回音的速度、时间、长短、差值等大量详细数据通过计算模拟出大致的场景，但这些回声相较于之前的探测都非常的虚。”
“说点中文。”
“就是跟假的一样，”二世皱了下鼻子，“仿佛是通过某种手段制造出来的，针对的目标就是声纳这种探测设备。”
源自于上古的深海捕食者，对声纳这种水下眼睛进行的干扰和伪装……
前者杜绝了绝大多数探测的可能，而后者又可以在有好运者出现时混淆视听，有了这个结论，林奇觉得基本上稳了。
“把那艘备用的潜水器遥控化，让它先去给咱探探路。”
“万一惊动了海妖可咋整？”牧心怡问道。
“不用担心，我给她上个buff就行。”
说罢，林奇消失在了几人的眼前，紧接着，通讯器中响起了他的声音。
“上完了，先看看情况吧。”
别说熟悉林奇的三人，就连拉丝格瑞丝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怪异起来。
这位先生怕不是真的把这趟调查当成旅游了……
不过人家也有这么浪的资本就是了。
挂扣脱离，被遥控的备用潜水器缓缓地驶向了那片废墟。
随着潜水器的靠近，身在其中的林奇能更清晰的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压力的来源不属于正常的海深，而是某种力量在此基础上额外进行的加压。
事先简单进行的加固与调整足以让潜水器在万米的深度稳定航行，虽然长时间的航行还是会有些压力，但至少不可能出现现在这种情况——外壁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响，所有的监视仪器都在发出着刺耳的警报。
显然，在这片压力异常的海域里，这艘加固了的潜水器已经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愈发猛烈的震动从身下传来，潜水器的结构渐渐地发生着畸变。
这时，林奇才让牧心怡缓缓的操控潜水器向后退去，与此同时，林奇也打开了所有的照明。
强光射出，照亮的区域内陡然划过了数条灰影，其速度之快哪怕是林奇的目力也没有看清正体，但他足够确定那是一些有着智能的生命形式，它们的形态并不固定，甚至在照亮的瞬间林奇看到了一团类似于絮状物的存在。
它们规避着潜水器射出的光芒，将自己藏匿在更加漆黑的环境内。
并非是惧怕光照，只是不想被照射到，甚至林奇还有一种“它们好像被刚才突如其来的光照吓到了”的既视感。
姑且不谈这种感觉是否属实，在光照亮起后，那种异常的压力便消失不见。
显然，所谓的怪异压力是它们制造的，而且方式似乎还很原始——直接的接触。
“你们那边在我开灯的时候看见了什么没？”
“没有，”二世在通讯器当中的回应带上了些许的火气，“瞎啦！没事你突然开什么远光灯！”
“我光顾着遥控了……没注意……”大小姐的回应略显尴尬。
“爱丽丝和拉丝格瑞丝呢？”
“拉丝格瑞丝在揉眼睛，她也被你晃到了，”爱丽丝回应道，“我倒是看到了一些奇怪的虚影，严格来说是一种近乎于透明的生物，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也没有和死变体那样的混沌核心，就是单纯的跟水母似的……”
“别这样别这样……”
不知何时，瓦莉娜已经从晕厥当中苏醒了过来，她捂着眼睛避免看到观察窗的无尽黑色，可熟知身在的地方还是让她有点哆嗦。
“那是海妖在水中的形态，或者说海妖原本的形态就是这样，当然……确实挺像水母的就是了，我在第一次泡澡之后怀疑了好久的人生……”
“所以你们海妖就是巨型水母？”二世后仰头看向瓦莉娜。
瓦莉娜觉得二世这个说法有点种族歧视，但她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反驳海妖看起来真的像超大只的水母。
“总之，既然能看到海妖，那就证明已经到裂口之下了吧。”
“不瞒你说，”林奇在通讯器里回道，“别说谷底了，我们连裂口都没看见，结果我试图友善的接触还差点被你的族人真沉尸海沟。”
短暂的沉默后瓦莉娜蹦了起来。
“这不可能！海妖怎么可能离开裂口！”
嘴角弯起，爱丽丝轻轻拍了拍瓦莉娜的肩头。
“能有这种发言，那都这个时候了，是不是该透露一下你还在隐藏的东西了？”
“……我……”
瓦莉娜原本想要继续隐瞒，等到时机到了再坦白的，但现在已经被察觉，继续瞒下去反倒会让她更加的被动。
渐渐地，她变成了一只海蚌，摆出了一副“我就是个海蚌，不会说话”的姿态。
爱丽丝想了想，旋即抬起手轻轻的凿了下蚌壳。
顿时蚌壳就被砸出来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吃痛的呼喊声也在舱室内响起。
“别别别别——！我说！我全说！”
话音刚落，一块软肉跟象拔蚌的拔肉似的从缺口当中探出，软肉的末端有着一个透明防水袋，袋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封折叠工整的纸张。
“这是疑似我妈的存在给我的留言，我在有认知起它就在我的身边了，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隐瞒这件事的！毕竟……”
顿了顿，瓦莉娜发出了崩溃的声音。
“想找我妈这种理由，总没有寻找本族调查本族异常要更加严肃和正式……请求别人帮忙的时候来一句我就是想找我妈，这多不合适……”
接过那只防水袋，爱丽丝笑得倒是十分淡然。
“你看见这位代行者了吗？她的终极目的就是找到她亲妈，并且我们一直将这件事作为主要工作。”
“没错，要是能找到她我可能还得跳起来咬她——讲道理，当了这么多年没妈关怀的孩子我吃了多少苦啊我。”
俩人的知识普及给瓦莉娜说的一愣一愣的，拉丝格瑞丝也是。
“俱乐部居然还管寻找失踪人口吗……”
“管啊，只要有诉求我们就会回应，哪怕是你让我们跟踪你老公是不是出轨或者帮你拧开你老公的天灵盖，”突然返回到舱内的林奇淡笑道，“当然，前提是你得有老公，也得提出诉求。”
拉丝格瑞丝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牧心怡总要和自己强调保持一颗平常心，尤其是面对林奇的时候。
这位先生的嘴是真的能惹人上火。
“好了，爱丽丝，那封信上面都说什么了？”
“嗯……”爱丽丝犹豫了几秒，长长的呼出了口气，“核心的内容是让瓦莉娜有时间回家看看，剩下的所有内容就是交代有关海妖的习性，包括海妖不会离开‘深渊’，这个指代的应该就是瓦莉娜探查到的裂口。”
“剩下的呢？”
“没了。”爱丽丝把信递给了林奇，正如她所说，与其说家书更不如说像是一张与海妖接触的须知手册，至于那个“核心内容”，也是爱丽丝自己总结出来的，因为落款是“你们的母亲”。
虽说这封信并没有带来额外的困惑，但瓦莉娜作为唯一一只在外的海妖却持有这种外出须知，足以证明在她被“送出来”或是“流放出来”之前，海妖那边已经有出事儿的预兆——不然依照这种制式印刷的须知，外面不可能只有她一个。
将信还给瓦莉娜后，爱丽丝又在它的蚌壳上敲出了几个窟窿，平常尤为好用的防御形态在魔女的面前脆的还不如纸，这让瓦莉娜在悲伤之余也有些开心，至少魔女的实力是毫无夸大的，她对这次的返回有了更多的信心。
如果要在瓦莉娜的开心上加一个程度，那这个程度用词应该是“知无不言”。
她把所有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都抖落出来了，生怕爱丽丝给自己当场煲汤。
海妖离开了裂口很有可能与代行者所说的“她们最近太活跃了，这样不行，我要带她们去河边”的异动有关。
刚才的遭遇虽说算是攻击，但具体的表现还是警告和驱逐为主。
也就是说，海妖应该还可以正常的进行沟通。
林奇不是那种喜欢用压倒性力量去强迫他人就范的选手，既然对方能沟通，他尽量还是选择正常接触，而不是信仰神圣的F2一波A过去。
接触的办法也好说，偏头看了眼瓦莉娜，林奇捏住她的脖子，顿时转移到了潜水器的外面。
来到深海环境中，瓦莉娜非常符合设定的直接晕了过去，她的身体逐渐膨胀，并向着透明化发展。
海妖真正的形态就是透明化的不定性生命，她的出现，也黑暗当中亮起了一簇簇星光般的闪烁。
那是一双双来自于深海族群的眼眸绽放出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