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谢希尔生病之后过了两周，他的工作并没有更换，好在他的病再也没有发作过。
只不过和一切顺利的他不一样，在这个城镇里，有好多地方正在“不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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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就是炼金士工会的会长办公室。准确的讲，是晚上的会长办公室。
“可恶啊，那家伙为什么还能交上定额啊！”
戈哥碰地一下把酒杯砸在桌子上，往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一脸不满地抱怨着。
“的确，这个存量已经超过预期了。”
“什么叫超过预期啊，他不会在家里屯了一仓库的铁锭吧？那样的话，这个计划不就什么用都没有了吗？你到底有没有好好调查过啊？”
“据我的调查，他的工坊里，除了炼金用的器具之外，应该没有其他的铁了。”
“你确定吗？”
“是的。”
“那他那多出来的铁锭是哪里来的啊？”
“可能……”
“可能什么可能啊，给我一定确定的答案，不然的话，你就给我滚！”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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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他的，冶金工坊。其中一间
“兼大人，这些废渣的颜色……”
“没事的，应该。”
作为工坊主的炼金士兼·合，一脸疲惫地看着自己制造出来的异样废渣。那是和平时那种棕黑的不一样，赤红色的废渣。但是当事人的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只是和平时一样从矿石里提炼了铁而已。
只不过，他不知道自己的矿石被做了手脚。原本应该由赛伊负责的那些铁，一部分被悄悄加到了他的矿石当中。但他只觉得今天的炼金有点难而已，但结果却是眼前这种赤红色的废渣。
如果这位炼金士还记得上学时候学过的东西，那么他会想起“富铁废渣”这么名字。但十几年不需要这些知识的工作，让他把大多数的知识都放回了书本。
“没事的，把这些废渣运走吧。”
就这样，他选择把这些废渣不做任何的处理就送到堆渣场。而工坊里的其他人，和运送废渣的孩子们对此都没有什么意见。
至于与以往不同的废渣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兼选择不去关心。因为他对于堆渣场的消化能力还是非常有自信的。一年当中像自己这样的异常废渣有个一两次的话，并不会出现什么异常。然而废渣出问题的，并不只是他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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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在炼金士工会的前台，有一个炼金士带着一个布包来到了前台。
“金安，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谈一谈。”
“嗯，怎么了？”
在被用眼神暗视了之后，金安和他一起来到了工会的会谈室。在小心地确认了没有人偷听之后，炼金士关上了门。
“金安，我想让你看看这个。”
这么说着，他打开了布包。在里面，是一个装有废渣的玻璃瓶。而在这个瓶子里，是赤色的废渣。
“这是？”
“富铁废渣，如果炼金士的技术不过关，有太多的铁元素残留的话，废渣就会变成这种颜色。”
“您是从谁那里得到的？”
炼金士如此小心翼翼的行为，让金安并不能向好的方向去思考他的行动目的。而金安对于富铁废渣的事情并不了解。但“技术不过关”这一点她听的很清楚，简直就像是用来弹劾一个炼金士的说辞。金安也知道铁山镇的炼金士们也不是一块铁板，各自之间也有各种矛盾各种摩擦。但因为分配的资源和定额几乎都是各自能力的上限附近，彼此也多只是吵吵而已，像是弹劾一个炼金士让他被取缔这种事没有好处大家都不会干。所以她非常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这位炼金士，根据他的说法，她必须以最快最温和的手段来斡旋，以保证铁山镇冶金业的正常运作。
只不过对方的反应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这个炼金士害羞地搔了搔鼻子。
“是我搞出来的。”
“哈？”
就在刚刚得到回应之前，金安在脑中快速地掠过了和眼前这个炼金士有点过节的炼金士，尽可能地先把有用的情报准备好以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名字。但是唯独没想到他会说是自己。
“但是我可是有好好地把定额给交上来啊，我的技术没有下降的，这个你要相信我。”
“这个我相信，但那样的话，你为何要把这个带来？”
“你不明白吗？那我来说一下的，我觉得是矿井那边采到富矿区了。”
“不，等一下。请解释一下，这个结论有点太跳跃了。”
“好，好吧。我解释一下，首先是这个废渣。一般的废渣中铁含量一般在2%左右。”
“啊，好像是有这么多。”
“而这个富铁废渣，有5%到10%。”
金安吃了一惊，虽然有想到这种带着富铁字样的废渣会多含一些铁，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据她所知，铁山镇有时候采到贫瘠的部分，矿石的含铁量会低到只有十几个百分点。那种矿石也是可以用来冶炼的，只是效率略低。那么只低一点的这种废渣应该也可以，从这个层面上来说，这个废渣也是一种资源了。
“那么换算一下，给我的矿石里，铁的含量至少多了差不多两个百分点。不是吗？”
“啊，原来如此。”
两个百分点，对于采矿量多达一千五百吨的这个铁山镇。每年可以多产出30吨铁了……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金安很快就开始盘算着如果能确实地产出，多出的资金能做什么，原本吃紧的城镇财政能好很多。但她也很快意识到了一些问题，是不是真的整体含铁量增加了，镇子里的炼金士们能不能把多出来的这份铁生产出来呢？据此，金安确定了之后有很多调查和整合的工作要做，但交给副会长又不靠谱，于是决定自己来推进了。她甚至打算在会长回来之前完成掉，给他一份惊喜。
“还有就是，这些废渣，要怎么处理？”
“只是多了点铁的话，应该通常处理就可以了吧。”
“好吧，接下去我会处理的。”
“我想试试提高自己的定额，能优先考虑我吗？”
无利不起早。如果矿井那里确实产出增加了，那么按照以往的惯例会再次分配定额和报酬。金安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他的这个想法了，只是在他明说之前，自己也不好直说。
“等事情确定了之后，我会向会长进言的。”
“那就太谢谢了。”
“但前提可是你自己的技术要吃得消啊~”
“啊，啊，我会努力的！”
生产定额的分配不仅仅是矿石的简单平分，每个炼金士能处理的量都是有限的。在确定定额之后，炼金士们往往也不会再锻炼自己了，除非发生变化。像今天这样，发现矿石富余了开始，到再次分配定额至少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这个炼金士更早地锻炼自己的话，会比其他炼金士有更大的优势。因为这一点，会拿到更多定额的往往也是他们这种发现者。就算金安和会长不去偏袒也是如此。
但是，这次会晤的双方都只注意到了富铁废渣所代表的更多含铁量这一点，而忽视了很多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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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符号就是铅。先学会画，等会我会稍微讲一点关于铅的东西。”
“嗯。”
再这两周的时间里，赛伊并没有下定决心教还是不教。而这种犹豫的结果，就是赛伊开始给谢希尔开小灶。
因为赛伊的工坊产出也好废渣也好都偏少，谢希尔工作之后都会多出很多的时间。就在这段时间里，赛伊将那些比在孤儿院会讲的东西更加深入的知识教给了他。当然，为了不偏袒他，赛伊也把自己会开小课堂的事情告诉了孤儿院的其他孩子。但是，哪怕是那些有兴趣的孩子，在听了两堂枯燥乏味的课之后，也都不再来了。对此，赛伊还是有点苦恼的。和那些在孤儿院讲的东西不一样，现在这些东西，他没法去找谷谷纳要求润色加工。
特别是炼金术相关的东西。虽然是很浅表的东西，一些关于矿石、金属和相关东西的知识。姑且算是和矿工有关吧，但对于孩子们来说，就是另一幅模样了，那可是天书。只有谢希尔耐心地听着，然后记着。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价值，但让他学，他不会反感。
“首先你必须知道的是，铅是一种有毒的金属。然后它是一种比较重的金属，同时也比较软，所以一般不会用它制作工具或者容器。但它是比较重要的合金元素，用来制作……”
因为没有其他的孩子，赛伊就坐在谢希尔的对面，讲着这些东西。对于谢希尔这样的孩子来说，这些知识并不是能好好接受的水平。他只能记下来，赛伊也知道谢希尔只能记下来，而且会忘记大半。但就算是这样，也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
“然后，在铁山镇的铁矿里，就有一种和磁铁矿伴生的铅矿石。一般矿工们都会在采到的时候就处理掉，但不可避免地偶尔会有少许的铅矿混在送到工坊的矿石里。那么谢希尔，你觉得这个时候要注意什么？”
“嗯……尽可能挑出来？”
“不，那么做会耗费过多的精力，可不是个好主意。”
“但是，铅既然有毒的话，就要处理掉啊。”
“对，铅是有毒的。但铅可以变成无毒的东西。还记得吗？关于金属和它们各种化合物的性质变化。”
那是在一周前讲元素大纲的时候讲的内容。
“嗯，但是我还没有学会。”
看到低落下去的谢希尔，赛伊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没事的，这些东西是要慢慢学的，不要太心急，你还有很多时间。今天这个就是。关于把铅变成无害的状态，那是炼金士的工作了。你只要知道，炼金士有这份责任在就可以了。”
“嗯。”
就是这样，赛伊在通常的知识讲述中，穿插着关于炼金术的东西。虽然他也想靠这个来试探谢希尔对于炼金术的兴趣，但因为谢希尔的表情实在是偏少，他看不出来谢希尔究竟对炼金术是怎么看的。直接问，又只会得到和之前一样的大概。
大概，在谢希尔的心中，就和说出来的回答的一样“与自己无关”吧。
把手中的书翻过有关铅的那一页，赛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把书拿得更近了一点。他早就察觉到了自己的视力在最近几天突然下降了起来，但并没有到需要警戒的程度。
“爷爷，眼睛不舒服吗？”
“啊，人老了。”
虽然是这么一个说辞，但对谢希尔来说，并不是能这样接受的。因为在不久前，赛伊的眼神还很好。但对于这样的变化，谢希尔并没有多说什么。
“好了，再来是下一个，铝。”
讲课还是这样继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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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调查了一下赛伊，有关他的过去。”
“啊？我不是让你区调查他为什么能搞出定额吗？调查他过去有什么用啊？”
“是有用的，戈哥大人。稍微听我说一下。”
“嗯，说吧。”
虽然同意了他的请求，但戈哥的脸上还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显然，如果这一次带来的情报不合他意的话，他肯定会发作。
“他曾经在首都尼诺工作过这件事，您是知道的，对吧？”
“炼金士很多都在首都做过学徒吧，这有什么稀奇的吗？”
“如果只是学徒的话，我就不会继续调查下去了。”
“嗯？”
“他是作为讲师，在炼金士学校任职过。”
“哈，你说他？你真的没搞错吗？”
“千真万确，只不过只有一年不到的时间。”
“哦，才一年啊，那不就是充胖子却实力不济被免职了嘛~有什么意思吗？”
迷之男沉默了一会，至于赛伊被免职的原因，他是有其他说法的，但如果把这些说出去会对自己不利，所以他决定任由戈哥这样去想了。
“但会任职也说明了他的确有一定的实力。呃，关于这个”
听到对赛伊的肯定，戈哥的脸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迷之男只能立马转变话题，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布包。讲他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
“请先容我打开。”
布包里，是一些黄白色，沙子一样的碎末，
“这是？”
“您觉得这是什么？”
“沙子？但我从没有见过这么细腻的沙子，哪个玻璃工坊的原料吗？”
“嗯，一开始我也觉得很诧异。但，这确实是炼金废渣。”
“哈？废渣，你竟然在我喝酒的时候往桌子上放这种东西？”
对于戈哥这种无端的斥责，迷之男实在是想说“重点不是那里”。但因为目前自己下属于他，不能随便冒犯，便小心地把布包又收了起来。
“擦干净。”
在擦了一遍根本没脏的桌子之后，迷之男再次开始说。
“这是从给赛伊运废渣的那个孩子身上偷来的。”
“偷这种东西干什么？”
“戈哥大人，您是知道的吧，炼金废渣为什么是棕黑色的。”
“啊，啊，我知道……”好一会之后“是因为有没有被提取出来的铁嘛。”
“嗯，然后赛伊产出的这些废渣里，可能没有残留。”
“哈，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有那个技术，能做到那种事情的”戈哥愣了一下“不，肯定是哪里不对。”
能做到将矿石里所有的铁都提取出来这种技术的，不可能是这种在小小矿镇里默默无闻的老炼金士，而是更加有名的存在。
“戈哥大人。”
“不，这次的调查我不管。我要你搞出一个对策来，我一定要搞定他。”
迷之男随着油灯灯光的晃动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原本是想让戈哥知道为什么赛伊能在矿石的品级下降之后依然能提交定额的。但上面那些情报能够得出的结论“赛伊隐瞒了自己的实力”却是戈哥不愿意接受的。这样的话，他也没辙，原本想要依靠这个结论拿出来进一步方案的准备也泡汤了。好在他还准备了另一个方案，既然赛伊有这样的技术才扛住了之前的作弄，那么只要发生什么“变故”让他失去那份技术就可以了。
“是的，我有。”
而这一幕，发生在赛伊给谢希尔讲元素大纲的那一天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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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过了十天，赛伊失明了。
当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当赛伊发现自己完全失去视力的时候，就觉得已经瞒不过去了。而谢希尔也是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爷爷，这果然不对吧。”
“啊，抱歉。”
“这，这是为什么？我去找修女。”
赛伊一把拉住了正要跑出去的谢希尔。
“不行！”
谢希尔回过头来，对眼前的景象大吃一惊。
“这是，魔力？”
以赛伊为中心，正有一波波球形的魔力扩散开来。穿过物体的时候，那些魔力就会消散。在整个空间中，这些魔力勾勒出了所有东西的一个大致轮廓。
因为是谢希尔，所以赛伊就直接展示给了他看。
“只是看不见而已，用魔力还是能解决的。”
“魔力不是用眼睛看的吗？”
“是啊，虽然感觉上是看到的，但其实……你闭上眼睛。”
谢希尔闭上了眼睛，在赛伊放出的一波波魔力当中，他看到了整个房间里的大致轮廓。
“这样你就明白了吧，就算看不见，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但是……”
“没事的，谢希尔，你再相信我一次。”
“好吧。”
赛伊其实自己也很混乱，虽然依靠自己老师教过的魔力探测术暂时代替了视觉，但这种要使用魔力的方法显然没法长久。而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失明，也没有头绪。在面对谢希尔的时候，只能这样强行蒙混过关，争取一点时间乱来找出解决方法。
但从自己视力骤降开始他就已经在找原因想办法了，这两周的时间里都没能解决的问题，在自己失明之后到底能不能解决呢？
是不是让谢希尔去找其他人来帮忙呢？对此，赛伊还是拒绝。因为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大概还是能猜出来的，能帮助他的那些人，却又是不会帮助自己的。与其求助受辱，不如自己再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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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谷谷纳将谢希尔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赛伊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她非常直接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欸？”
“谢希尔，虽然你觉得自己把事情藏得很好，但对我可是没有用的。你今天笑得太多了。”
谢希尔赶紧揉了揉自己的脸，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这种不自觉的变化。
“但你我很放心，所以是赛伊那边出了什么事吧？”
“但是，赛伊爷爷不要我帮忙。”
“那是他太固执了。但没有不准你告诉其他人吧？”
“不，有吗？我不知道啊。”
赛伊对谢希尔的要求的确很模糊，但也不是像谷谷纳说的。只是谷谷纳的引导，让谢希尔这个孩子有点迷糊了。
“你不说的话，我就自己去找他问吧。”
“我说，我说。赛伊爷爷他眼睛看不到了。”
“嗯，然后呢？”
“欸？”
“前几天来上课的时候还好好的不是吗？应该有什么原因吧？”
谢希尔想了想，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这样啊，但我倒是有主意。那是炼金污染病。”
“炼金污染病？那不是会全身发热然后晕过去的吗？”
“那是那个病的一种症状，而且是小孩子才得的。”
“那……”
“只要炼金士就能治好赛伊的病。”
“哦！原来如此。”
“赛伊大人他啊，肯定是拉不下脸来去求助其他的炼金士，所以才会一个人硬撑的。”
“嗯。”
“所以，谢希尔。如果你想要帮上赛伊大人忙的话，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嗯！”
谢希尔用力地点了点头。
一开始察觉到赛伊是被炼金污染病困扰的时候，谷谷纳是想要自己去找人帮忙的。但她是知道的，如果是自己那么做的话，赛伊的固执就永远不会有什么改善。但如果是谢希尔的话，被这么小的孩子担心了，赛伊也会有所醒悟吧。
只不过，谷谷纳少算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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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的时候，谢希尔比平时晚了许久才回到孤儿院。因为有宇三尼陪着，谷谷纳第一时间是要找他问清楚的。但看到谢希尔潸然欲泣的表情，谷谷纳把宇三尼扔在一边。
“怎么了？”
谷谷纳在谢希尔的面前蹲了下来，谢希尔一下子扑进了她的怀里，轻声啜泣了起来。谷谷纳上一次看到谢希尔哭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看着一直都温柔而坚强的谢希尔突然哭了起来，有点不知所措。她瞪向宇三尼
“不，不是。”
但从他战战兢兢的反应来看，谢希尔的哭和他没有关系。
“发生了什么？”
“那个，谢希尔找我帮忙，想要找我负责的炼金士帮忙。”
“他自己去找炼金士了？”
“嗯，我是在工会那边碰到他的。”
“然后呢？”
“然后我带过去了，他是要帮什么忙？但最后我被骂了一顿，什么绝对不会帮这个忙，然后让我把他带回来这样。”
宇三尼一脸委屈的样子，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谷谷纳只能在安抚了他一下之后，就让他先回房间去了。
哭了十几分钟，谢希尔终于是平静了下来。
“谢希尔，好点了吗？”
“嗯。”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谢希尔摇了摇头，一副又要哭起来的样子。谷谷纳没有继续逼迫他的意思。她只能自己来找出发生了什么。
在把谢希尔送回房之后，她离开了孤儿院。
从宇三尼那简短的叙述来看，他是在炼金士工会那边遇到谢希尔的。那么谢希尔显然和自己指导他的那样先去找金安求助了。但既然是要继续找人，那就意味着在金安那边他碰壁了。然后在宇三尼负责的那个炼金士那边，他还是碰壁了。虽然那个炼金士也不敢直接为难谢希尔这么小的孩子，但从旁责骂宇三尼来拒绝了谢希尔，而谢希尔这孩子显然是听懂了。她不知道宇三尼这边是不是他第一个直接求助的炼金士，因为就她所知，谢希尔不是仅仅尝试一次就会放弃的那种孩子。而那个哭泣，可能也是被责骂了很多次之后……无论怎么样，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找金安谈谈。
穿过夜晚的街道，在去金安家的路上，谷谷纳路过了炼金士工会门口。在那里，应该暗掉的大厅还亮着。想想这个时间点会待在工会里的之后金安，她选择不去她家，而是直接推门走进了工会。
“欢迎，但有什么事明天……”
听到门开的声音，金安从前台抬起头来。但是话没说完，看到谷谷纳之后，就不再发声了。露出一脸的愧疚，她稍稍偏过头去。但是很快又转了回来。
“你好啊，谷谷纳。”
“啊，打扰你工作了？”
“不，其实已经没有要做的事了，我只是自愿加班。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事关于我家孩子的事。”
“谢希尔吗？虽然很抱歉，但那件事我实在是帮不上忙。”
对于金安的这个回应，谷谷纳是有点不愿意接受的。关于赛伊和其他炼金士之间不对付这件事，金安也是知道的。但那种不对付并没有强烈到帮这样一个忙都不愿意的程度。赛伊是自己拉不下脸来求助。但对于暂时肩负工会运作的金安来说，维持铁山镇冶金业的正常运作才是第一要务。比起顾及那些人际隔阂，治好赛伊以便他能正常工作不是更好吗？难道金安也受到那些炼金士的影响了？谷谷纳决定再试探一下。
“不，那是我家的孩子太乱来了。”
“会有那样的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啦，但我们这边也有这边的难处，并不是随便就能答应那种请求的。”
谷谷纳心中暗暗发难，那并不是多过分的请求啊？关于这点必须质问一下才行。
“但那样对铁山镇来说也好吧，冶炼的量不是会变吃紧吗？”
“谷谷纳你都知道这件事了啊？但是这个靠其他炼金士的努力，应该能再分配好的。而且炼金士之间也有炼金士之间的规矩，小孩子不懂事，我们也只能笑笑过。”
哈？谷谷纳心里一惊，再分配？这是要完全抛弃赛伊的意思吗？奇怪了，金安绝对不是这样一个人啊。难道是再她上面有谁先做了决定了？
那个戈哥？金安真的会听他的话吗？
所以……是会长吗？是会长已经决定抛弃赛伊了？明明现在去首都开会了，却留下了这么残酷的指示吗？
“会长说的吗？”
“不是啊，这件事会长都还不知道呢~我想给他一个惊喜。而且这件事，等不起啊。”
等不起，是说要赶紧处理掉赛伊吗？而且会长并不知情？那是戈哥？
“副会长？”
“和戈哥那小混蛋有什么关系？谷谷纳，这件事可别告诉他啊，不然不知道会出什么岔子。”
那就是说，这一切都是金安自己决定的吗？她竟然是这么绝情的一个人吗？赛伊平日里虽然不怎么和她打交道，但也不至于这样啊。
“金安，我看错你了。”
自己竟然没有发现金安是这样一个人。
而对谷谷纳直接的责难，金安也露出了一脸的为难。
“别这么说嘛，我也不是想要独吞发现富矿的功劳啦。”
“欸？富矿？”
突然之间，谷谷纳发现了两人话题之间的错位。难道……
“呃，谢希尔的请求是？”
“那个，就是‘想学炼金术’啊。”
“不对，不是请炼金士帮忙治疗赛伊的炼金污染病吗？”
“什么，赛伊得了污染病了？十几年都没听说过他得病欸？”
“那个，金安。刚才的话中有些不对的地方，我们需要理一理。”
“欸？什么？”
在和金安梳理了一下情况之后，谷谷纳告诉了金安关于赛伊因为污染病而出现失明症状的情况，而说明了为什么谢希尔会在今天前来求助。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谢希尔的求助内容不是请炼金士给赛伊治病，而是想学炼金术。
而在梳理的过程中，她大概也理解了谢希尔那么做的原因，那就是他已经察觉到了“赛伊和其他炼金士关系不好，并且并不愿意让他们治疗自己”这件事。在对此谢希尔决定靠自己去帮助赛伊，方法就是学会炼金术。只不过他忽略了学习炼金术的困难和成本了。小孩子能考虑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得了了，出这种纰漏算是小事。
只能说他的行动太跳跃了。
这样也能理解为什么炼金士会
“之后必须得让他向我汇报自己要做什么才好。”
对于谷谷纳这个自言自语，金安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十分的同意。
“原来铁山镇又发现富矿区了？”
“不，其实这件事，进展很奇怪，我调查了一下，矿井那边产出的矿石，好像和平时一样。但又的确有好几家工坊的矿石里含铁量上升了，所以就很奇怪。”
“这就是你加班的原因啊。”
“是啊，不弄清楚这件事，到时候把没完成的工作交给会长的话，他大概又要秃头了。”
“噗……”
不过想想，的确是真事。但在那之前，还是要解决赛伊的事情才好。
“不过赛伊的病。”
“要我去找人吗？虽然他和其他的炼金士关系不好，但其实也有好几个炼金士是不怎么在意这些事的，只要给点报酬还是能说动的。”
“嗯……算了。”
“欸？”
“知道谢希尔在做什么之后，我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你是说让他学会炼金术然后治好赛伊吗？且不说他学不学得会，就算学会，那也太久了吧。”
“没事，我听谢希尔说，赛伊在靠魔力看东西哦~”
“哈？”
“我其实还想看看他这个硬骨头能撑到什么时候~”
渐渐的，谷谷纳脸上浮现出坏笑，看得金安背脊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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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一时间，工会二楼的会长办公室里。
“怎么样？是你要的结果吧？”
“很好，呃，很好。”
这一次，戈哥喝醉了，但没有撒酒疯，而是开心地醉倒了。在得知赛伊失明之后，他别提有多开心了。在迷之男来给他汇报过程的时候，他就已经自顾自喝醉了。一边醉着，一边听着迷之男说话。
“那么接下来的计划。”
“随你去做吧，这次你做的很好，我很，呃，开心！”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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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怎么办才好？”
第二天傍晚，赛伊来到了孤儿院。而他这一次来的原因，是在中午的时候，谢希尔向他提出了想要学习炼金术的想法。
“那就教嘛。”
“……”
“所以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呢？”
“我不知道这样教他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这不是需要你来考虑的事，让谢希尔自己去考虑就可以了。”
“但是他才八岁。”
“八岁，你想想我们八岁的时候在干什么？还不是在家里人或者师傅的指导下学习吗？和我们比起来，谢希尔这样有自己意愿的起点，不更好吗？”
“但他那是为了治我的病啊，因为这种理由”
“这种理由？”
听到这个，谷谷纳有点不满了。
“赛伊大人，您到底有多看不起自己的身体？”
“欸？”
“您要知道，这个城镇里，有二十分之一的人是由您在养活的。治好您的病就是稳定了他们的生活，您知道这其中的价值有多大吗？”
“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炼金士啊。”
“普通的？炼金士？我不知道您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里出来的。但单就是作为一名炼金士就已经不普通了，这个国家所有炼金士的数量加起来也不满千人。”
“但是……”
“就算！”谷谷纳打断了又想找借口的赛伊“就算不是您，不是为了救一个炼金士，谢希尔想要治好别人而去努力的心，你不觉得很可贵吗？你想要简单地回避掉吗？”
“呃。”
赛伊变得词穷了，他不知道谢希尔这个举动究竟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小孩子单纯的善良？还是因为自己对他的照顾而得到的回报？不论是哪个，赛伊都觉得自己担负不起。但也和谷谷纳说的一样，自己没有权力去回避掉谢希尔的决心。
“再告诉你一件事吧。”
“什么？”
“在你之前，谢希尔还向其他的炼金士求过想学炼金术。”
“欸？那种请求不可能答应吧。”
“是啊，他哭着回来了。”
“那是……”
赛伊知道，谢希尔不是一个容易哭泣的孩子，哪怕是那天因为潜能热昏厥，也没有因为痛苦和恐惧而哭泣。但这个孩子却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哭了。
“我不知道你是否理解他这个行为中的含义，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没有第一个就直接找你去学呢？”
“因为……”
因为向病人学习治疗的方法本身是不合理的，但这一次的情况却不一般。谢希尔有充分的理由来找赛伊学炼金术：一直在教谢希尔各种知识的人就是赛伊，比起陌生的炼金士，向赛伊求教是更加简单直接的选择。但谢希尔却是在一开始选择了另一边。
“我不知道。”
“好吧，让我来告诉你。因为他在顾及你的感受，他比我们想的还要敏锐，在察言观色当中就已经察觉到了你的各种固执了。”
谷谷纳的话刺痛了赛伊，他也知道自己在有关炼金术的事情上表现得有点露骨。只是没想到会被一个孩子因此而产生顾虑。
“那么，你觉得为什么谢希尔今天又向你求教了呢？”
“这个……”
赛伊更加不明白了。
“首先，当然是因为他在其他炼金士那里碰壁了。但是最重要的，是哪怕他这个八岁的小孩都知道你的健康比你的小情绪更加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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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谢希尔完成了工作之后，赛伊告诉他答应教他炼金术的请求。
“真的可以吗？”
其实谢希尔在昨天的请求之后自己先放弃了，因为在向其他炼金士请求而得到的回应中，他就察觉到了炼金术这种东西，并不是简单就可以教人的。这个城镇中也仅仅是二十一个炼金士加十二个学徒就已经支撑起整个矿业镇的冶炼工作，这份技术有多么珍贵显而易见。镇子里他所认识的独立开业的炼金士少说都有二十五六岁，学徒也都是成年之后还在学徒，学习和教授炼金术的困难也是如此。
“被谷谷纳那么说了，我实在是说不了不啊。”
“修女说了什么了吗？”
“没什么，那些你就不用在意了。咳”赛伊清了一下嗓子，示意谢希尔不要再继续这边的话题了，转而回到了主题上来“虽然说是教你炼金术，但要全面学炼金术最少也需要六年，当然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时间。”
“嗯。”
谢希尔觉得，就算是赛伊，也不可能做到那一步。
“但针对炼金污染病治疗的学习是有捷径的，最少三个月就能学会。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谢希尔充满兴趣地点了点头。
“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是这个国家刚开始推行炼金术时候的事情了”
中略，这是一个炼金污染病爆发，国家为了拯救国民而开发出短期训练的事。但以一个关键的人物为中心讲述的话，就是一个英雄救国的故事了。
“就是这种短期学习的治疗法，救回了无数的人民。”
但是其中也删掉了为什么炼金污染病会爆发的原因。
“怎么样，想学吗？”
“嗯。”
谢希尔用了自己最大的力量点了点头，他那兴趣盎然的笑容，才像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
“但是三个月太久了。爷爷你的眼睛不会有问题吗？”
“你啊，太贪心了吧，你是觉得自己三个月就能学会吗？”
谢希尔摇了摇头，露出了有点委屈的表情。看到这个，赛伊也有点不忍心了。
“好啦，不要太在意这个。炼金污染病好就好在，只要能治疗，大多数都不会留下后遗症。去拿两个杯子装两杯水过来。”
“好的。”
虽然没有提示，但是在谢希尔将两杯水拿回来放到桌子上的时候，炼金术的教学就开始了。
“关于炼金污染病治疗的短期教学，虽然不能让人学会炼金术，但是有心的人也能感觉到其中炼金术的真谛，针对对象的其他术士里，就有因为这个而开始学习炼金术的。你知道为什么要针对其他术士吗？”
过了好一会。
“因为魔力吗？”
“答对了。”
赛伊用双手握住了两个杯子，然后放出魔力，笼罩了两个杯子和其中的水。
“人类本身是没有能区分元素的知觉的。就连最为细致的味觉和嗅觉也只能感知到元素结合出来的小小物质的区别，而不能感知到元素本身。但是研究炼金术的古人发现，魔力可以做到这一点。”
“古人？”
“大约在六百多年前吧，有个炼金大师发现了魔力能够对元素进行感知的方法。”
一边这么说着，赛伊一边往自己的手中继续注入魔力。虽然手中的水杯和水并没有什么肉眼可见的变化，不过赛伊对着这杯水使用了炼金术。不到一分钟，赛伊把手拿开了。
“好了，谢希尔，这是学习污染治疗术的第一课。找出有活性元素的那一杯水。”
“哈？”
突如其来的课题，让谢希尔有点懵。他本以为所谓的学习炼金术，会和平时上课一样讲解那些知识。但如今摆在他面前的课题，展现了“学习”的另一面。实际上像是炼金术这种技术向的能力，这种实技的学习更为重要也有效得多。
“刚才我把其中一杯水中的一部分元素活性化了，你有注意到吗？”
谢希尔摇摇头，赛伊却笑了起来。
“你要是注意到了反而麻烦，因为这是一个很难的课题，只要克服了这个难题，你就往学会治疗术进了一大步了。”
“但是，要怎么做？”
“我刚才也和你说过了，是魔力。”
“但是，我只看得到魔力啊。”
就和谢希尔所说的一样，他如今只能看到魔力，并不会放出魔力，更不用说用魔力去感知什么。
“没关系的，这个课题并不是要你今天就完成的。水里那些活性元素，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会持续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你慢慢来就好了。”
“但是……”
但是谢希尔想要的并不是慢慢来的。
“不用太担心啦，怎么控制魔力只是第一步，之后还有很多难关等着你呢~”
然而这根本算不上是安慰，告诉一个孩子在眼前这个难关之后还有更多的难关，会让孩子失去继续下去的动力。
也许是赛伊还没有发自内心地想要教谢希尔炼金术吧。
而更为实际的原因，是至今还没有人知道怎么让一个没有先天接触过魔力的人学会控制魔力。对于各种术士来说，“先天接触”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这种接触会让一个人和魔力的关系与凡人不同。而所谓的先天接触，就是在一个人出生之前，就沐浴在魔力当中。
“谢希尔，这个课题你可以先放一边，今天你要学习的主题，是魔力。”
“魔力？”
“你知道魔力是什么吗？”
“魔力，不就是使用魔法时需要的力量吗？炼金术应该也一样吧？”
“对，所有的术式都需要魔力驱动。不过你要知道，发现魔力其实比魔法要晚。”
“欸？但没有魔力的话，魔法是怎么……”谢希尔陷入了苦恼。
“谢希尔，没有发现魔力不代表人类不能使用魔力。关于这个要讲的东西就太多了，会借你《魔法的历史》这本书的，到时候你自己慢慢读吧。简单讲，就是人类一开始使用的魔法，是现在统称为‘仪式魔法’的东西。你知道仪式魔法这东西吧。”
“嗯，我知道。我记得修女曾经说过，城镇中心广场上那座雕像就是。它在保护我们免受各种灾害的侵扰。”
“没错，但更加准确讲，是我们每次祭年的时候在广场举行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庆祝仪式和那座雕像共同组成了这个魔法。”
“欸，欸？”
“嗯，这么复杂的说法你应该不明白吧。这个就先略过，回到魔力上来。你认为魔力是存在在哪里的？”
“存在在哪里？不知道，是不是哪里都有？”
“为什么这么猜？”
“因为好像没有听说过哪些东西会有更多魔力。”
“嗯，虽然那种东西是存在的。但这次你猜对了，魔力是在整个世界任何地方都存在的，它弥散在整个空间当中。但准确的讲，那并不能称之为‘魔力’这种力量。”
“欸？”
“形象点的比喻就是‘风’，空气是哪里都有的，但只有动的空气才是风。魔力本身并不能造成任何的影响，因为魔法而动起来的魔力才是真正的‘魔力’。”
“哦，但是有什么不同呢？”
“嗯，这个不同就大了。你能看到这个魔力对吧？”
赛伊举起右手食指，放出一束魔力在空中舞动，编织出一束花的样子。
“是花欸。”
“但如果是这样呢？”
这一次，赛伊动用了什么奇怪的方法，在谢希尔的“视野”里，弥漫开无数闪亮亮的点。
“哇，看不到那朵花了。”
“呼……”两秒不到，赛伊喘着粗气停止了整个空间中的光点“这个，就是关键了。”
喘了一会气，看得出来刚才那个放出光点的行为对赛伊的负担很大，歇了好一会他才安定下来。
“你觉得人类能创造空气吗？”
谢希尔摇了摇头。
“人类也不能创造魔力。”
“欸？但是”
“在你眼中，我放出了魔力对不对？”
谢希尔点了点头。
“其实不是的。”
赛伊拿起桌子上的书，对着谢希尔扇了一下风。
“人是可以制造出风的。”
“啊……”
看到谢希尔已经明白的样子，赛伊也就不多说了。
对于人是如何控制魔力的原因，众说纷纭，但无论是哪一种理论，都不能提出一个让人能切实明白自己为何能控制魔力的可靠说法，更多的都是一些意识论的臆测。更不用说哪些理论有谁能教会一个人控制魔力了。赛伊所说的“风论”就是其中的一个。
因为“每个人控制魔力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更不用说赛伊自己就是一个有“先天接触”的人，他是不知道那些后天学会魔法的人是如何学会魔力控制的。
先天接触对这个的影响就非常之大。而谢希尔能不能学会炼金术的第一个关键，就是他能不能凭着赛伊所述的这种模糊的说明掌握到对魔力的‘感觉’。
但是所幸的是，他学会了。
“花~”
一朵闪耀着粉红色光芒的编织花出现在了谢希尔的掌心。
“啊，没了。”
但只维持了一会，那朵花就消失了。
之所以会是花，赛伊刚才给他展示的魔力释放所做出来的花就是原因了。小孩子在学习新事物的时候就是这样，单纯地模仿着周围人的行为和言语。当然，魔力做出来的花，谢希尔觉得很漂亮也是原因之一。
“粉红色？谢希尔，你可能弄错一件事，魔力并不是用看的。”
“欸？”
“不，那个不是重点。总之，嗯……你成功了，恭喜。”
其实，赛伊有意地在展示魔力的时候尽可能地剥离它和其他感官有关性质，就是不想谢希尔陷入现在这种状况。虽然是一个比较糟糕的状况，但事后纠正也是可以的。不少术士都是在成年之后才将魔力感知从其他感官知觉当中剥离的。
“然后呢？赛伊爷爷，然后我应该做什么？”
“不要心急谢希尔，刚刚学会魔力释放，先巩固一下比较好。”
“我不要，那样就太慢了。”
“听大人的话！”
“唔……”
谢希尔露出了一脸的委屈，赛伊也觉得过意不去。谢希尔不是那种需要斥责的孩子，只要好好地跟他说明，是能明白事理的。
“你刚才的花只维持了一点点时间对吧？”
“嗯。”
“就好比你只能扇出一点点的风，那样是没法吹凉热水的吧？”
“风……但是爷爷，我觉得那个比起风，更像是画画欸。”
“绘画论！你怎么”
赛伊当然会吃惊，“绘画论”也是术士们用来解释魔力和魔力控制之间联系的一种理论。但是他也意识到了这样的反应会对谢希尔有不好的影响，便吧惊讶收敛了起来。
“绘画论？那是什么？“
绘画论的支持者，将世界中的魔力比喻为一张空白的画布，而将魔法当中控制魔力的过程比喻为绘画的过程。画笔是人的精力和意识，而成品就是魔法。比起风论，这种理论不太直白，但是却更加贴合多样化的魔力效果。和它类似的理论还有弦乐论和调味论。赛伊并不是魔法理论的研究者，所以对它们没有什么很深入的了解。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种“感觉”绝不是一个刚接触魔力的小孩能够得到的。
“没什么，不要紧的谢希尔，乖乖听我的话，现在你控制魔力的力量还太弱了，先习惯一点再尝试吧。”
“就是说，如果能一直做出花，就能继续吗？”
“啊？啊，可是可以。但是。”
“那。”
那一朵魔力编织花再一次地出现在了谢希尔的手中，不过这一次，并没有“颜色”这个属性，和赛伊做出来的那个一样，单纯的光之花。
“爷爷，这个。”
赛伊呆呆地看着谢希尔手中的花，那朵花并没有很快消失，而是继续伫立着。而赛伊也注意到了花的变化。
“这一次没有颜色了？”
“因为爷爷好像不喜欢有颜色的？”
不，并不是那个意思，赛伊没有说出来。姑且不论精简的理由，能做到魔力属性的精简控制本身就是很大的进步。
一分钟过去了，花并没有消失。
“谢希尔，你不觉得累吗？”
谢希尔摇了摇头“并没有，之前那只是太高兴了所以一下子就错过了那种”谢希尔用双手在胸前胡乱地比划着，显然是无法用语言表达控制魔力的感觉。但赛伊注意到的却是，即使谢希尔做了和魔力控制无关的事，他手中的花也没有消失。花随着谢希尔的右手摆动着，在空中划出杂乱无章的光的轨迹。
“好了谢希尔，让我们学习下一步吧。”
赛伊放弃了深究下去的想法，对于谢希尔的不凡表现，赛伊根本无法应对。但就在刚才，自己许诺了教他，那就只能继续教他。
“不用做花，让魔力变成简单点的形状。”
“简单点的~”
花慢慢解散，变成了两根细丝。
“这样吗？”
“嗯，很好。不过谢希尔，为什么是丝线？”
“欸？魔力不就是丝线这样的吗？”
“不，那个。魔力是没有形状的。”
“哦，这样啊。因为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所以……”
“第一次吗？”
“嗯，赛伊爷爷在给我治疗的时候。”
“哦~那个时候啊。但在堆渣场的时候呢？”
“啊！那就是第二次。”
“哈哈，你应该是忘记了堆渣场那个法阵，不对，那个黑洞里出来的魔力是什么样的了吧？”
谢希尔点了点头。
“没关系。但是你要知道，一般初学者会制造的魔力是这样的。”
赛伊伸出手指，一团浓密的魔力出现在他的指尖。就好像浓稠的粘液一样，在手指旁边涌动着。
“这个……”
“要试试看吗？”
“嗯。”
谢希尔也学着伸出了手指，魔力的丝线飘动了起来，来到了他的指尖。但是那束魔力并没有变成液体的样子，只是胡乱地扭动着。
努力着的谢希尔脸慢慢憋红了，但即使那样也没有要成功的样子。
“明明更加难的东西能学会，简单的反而不行吗？”
听到赛伊的话，谢希尔的魔力抖了一下，抬头看着赛伊的他眼中开始有眼泪打转了起来。
“没事没事”赛伊摸了摸谢希尔的脑袋“并不是说你笨，今天就能学会魔力控制，你已经很聪明了。”不如说，太聪明了。“用丝那样的魔力也是没问题的，所以不用太伤心的。”
只是会有些吃力。丝状的魔力，通常是术士为了解决精力才会使用的，也只有对于自己要做的事情极端熟悉的术士才能用丝状魔力做到其他样式魔力能做到的事。这就是为什么赛伊教了谢希尔那种更加简单同时也更加耗费精力，但是效果却更加朴实的魔力样式。奈何谢希尔的天赋在奇怪的方向上。
“继续保持着这些魔力，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下。”
赛伊走下二楼，在一楼工坊的箱子里找出了一块玻璃。在用炼金术成型了一个小盒子之后，回到了二楼。而当他回到谢希尔面前的时候，他发现谢希尔手中那些魔力线变多了。那些魔力丝像是五指的延伸一样向前舒展开来。
“爷爷，那是什么？”
“一个小东西。”
赛伊吧那个玻璃制品放到桌子上，那是一个小小的玻璃球。只不过在这个玻璃球的中央，是一个空腔。
“玻璃球？”
“别小看这个玻璃球哦，在这个玻璃球里，可是什么都没有的。”
“什么都没有？本来就是什么都没有啊。”
“啊，先要给你解释‘真空’才行啊。”
赛伊把玻璃球挪开，又把水杯拿到了桌子中间。
“在这个杯子里是水对吧？”
“嗯。”
“那么空的杯子里是什么？”
“空的？”
“空气对不对，我们每天呼吸的东西。”
“这个我知道。”
“那么如果这个杯子里既没有水也没有空气的话，里面是什么呢？”
“欸，那不就是什么都没有吗？”
“没错，什么都没有。那就叫做真空。”
赛伊再一次把玻璃球放到谢希尔的面前。
“这颗玻璃球的里面，就是真空，连扇风呼吸都做不到的空间。”
“……”
“好了，先不要去理解了。来拿好，把魔力伸到玻璃球里面。”
谢希尔结果球，听从指示让手中的魔力丝伸进了玻璃球里面。
“除了那层玻璃之外，你还感觉到什么吗？”
谢希尔困惑地摇了摇头。
“那就对了，现在保持一会，然后记住这种感觉。”
在静置的时间里，谢希尔把手中放出来的所有魔力丝一根根都集中到了玻璃球里面。他小心地让那些丝盘踞在玻璃球里面的空腔里，团成了一个毛团一般。
几分钟之后，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赛伊把玻璃球从谢希尔的手中拿走了。
“爷爷？”
“别吃惊，现在感觉一下，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有种泡在水里的感觉。”
“那再伸到水里。”
谢希尔听从指示，但是再他想要把魔力丝伸进水里的时候，魔力丝就好像被弹开了一样，伸不进去。
“欸？怎，怎么回事？”
“别紧张，第一次感觉过真空之后就会变成这样的。把你那些丝集中起来，再试一次。”
在赛伊的指示下，谢希尔的魔力丝聚集了起来。这一次那些丝成功地伸进了水里，但就好像插进豆腐里一样，充满了阻力。
“感觉怎么样？”
“好重。”
魔力丝的动作和原来完全不一样了。原来这些魔力丝无论在空气中还是在水中都像是漂浮的水藻一样随意摆动着。但如今的魔力丝，如果谢希尔不用心去驱动的话，连动都不会动。
“好难动。”
“很难受吧？”
谢希尔点了点头。
“但这是一个好现象。”
“欸？”
“因为这样你才能得到足够的反馈，这样才是魔力感知真正的感觉。”
“反馈？”
“打个比方，你在空气中的时候挥手，和在水中挥手，那个感觉更难一点？”
“在水里。”
“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有水挡着啊。”
“当时，在空气中也有空气挡着啊，你能感觉到阻挡吗？”
谢希尔摇了摇头。
“那是不是挥一挥手就能知道自己的手在空气中还是在水中？”
“啊。所以只要动一动魔力丝，就能知道各种东西的不同了吗？”
“对，但是也不全对。但感觉过真空之后，是那样的。但等到你的感觉又熟悉了空气中的魔力，那种感觉又会消失，所以你要记住在真空中的感觉。”
“嗯。”
谢希尔的魔力丝，在水中摆动着。为了感觉更加明锐点，谢希尔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睛，谢希尔。”
“欸？为什么？”
“你如果想要治疗我的话，就绝对不能闭上眼睛。”
“为什么？”
“如果对实际的物体失去认知的话，感觉会被魔力带走，那种感觉是非常容易出现错误的。”
“错误？”
“因为魔力不像物质那么稳定，你想一下，我们是可以控制魔力变成其他样子的。其他的存在呢？”
“其他的存在？”
“像是动物，更有甚者，自然中的变化，风、雨、阳光，这些呢？”
“是说它们都会影响魔力吗？”
“是的，这一切都在改变着周围的魔力。就像是堆渣场的那个法阵，也就是那个黑洞，那里的魔力是由阳光提供的。”
“哦，我明白了。所以说，用魔力去看的话，看到的样子有可能会出错咯？”
“是啊。”但是赛伊心里却想着，即使不是魔力，用眼睛去看，看到的世界其实也不是那么的正确，但实在是不适合在这个场合说出来。
“所以赛伊爷爷的眼睛，要快点治好才行啊。”
“唔。”被反将了一军的赛伊，噎着说不出话了。“咳，别转移话题，继续你的课题。”
谢希尔看着自己手的魔力在水中摆动，在习惯了那种感觉之后，他转头看向了另一杯水，又抬头看向赛伊。
“爷爷，我可以试一试吗？”
“当然可以。”
谢希尔把两杯水一起放在自己的面前，然后伸出两只手。
对于他要做什么，赛伊已经又预感了。而对于他同时从双手中制造出魔力丝的行为，他已经能抑制住自己惊讶的感觉了。
“怎么样？”
看着谢希尔的魔力丝在两杯水里搅和了一会，赛伊笑着问了一下。
“没感觉。”
“那是当然，因为我之让其中一杯水的万十分之一变成了活性元素。”
“十，十万分之一？”
十万这个数字太过巨大，对八岁的谢希尔来说并不是很有实际感觉，但对数量级已经有感觉的他也知道那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数。
“不要忘了，我说过这是一个很难的课题。”
“唔……”
万分之一，那几乎就是没有。在水中加入十万分之一的盐，人是尝不出咸味的。而在水中有十万分之一的活性元素，它的性质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设置这么少的量吗？”
“为了难一点？”
“才不是，我可没有坏心眼到可以为难你。”
明明有。
“那是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十万分之一的活性化元素，就已经足够让一个人得病了。”
“这样啊。”
谢希尔又沉默了下去，继续用魔力丝在水中搅和着，想要从中感觉到什么不同。
但那一定是会失败的，赛伊静静地“看”着他，心里这么想着。究其原因的话，就是谢希尔所制造的魔力的样式，实在是太不合适了。丝状的魔力，最为灵活，被物质和其他魔力影响的程度最小，但是同样的，得到的反馈也是最小，最难以用于感知的。而这一点，赛伊并不打算在今天告诉谢希尔。谢希尔的进步已经很多很多了，太多了！无论是魔力的制造与控制，还是感知，这些都是术士的基本功，是需要以年为单位去训练的。如今谢希尔在几十分钟里就学会了，同时也就意味着，他很可能会将其疏忽了。赛伊还是希望谢希尔能成为术士，所以不希望他在学会了治疗术这个特定术式之后，就把这些基础给疏忽了。即使是拖着他的学习进程，也必须让他在这段时间里巩固这一切。
而就在这段时间里，谢希尔手中的魔力丝开始出现了变化。
“你在做什么？”
“爷爷，你说的魔力的样式不止这样的。”
“但你不是没法做出来吗？”
“你说那种一滩的样子吗？我也不知道哪里不对，但就是觉得那样做有哪里不对。但现在我觉得有个样子更好点。”
“更好点？”
“我不知道现在我做不做得到，所以……”
谢希尔闭上了嘴，将意识全部集中到了手上。随着他的摆弄，右手的魔力丝率先聚集在了一起。
对于术式来说，制造出来的魔力，和多出来一个肢体一样，对精神的负担是很大的。而改变魔力样式的时候，对精神的负担是更加可怕的。所以一般……
谢希尔的魔力丝，聚集成了完整的一束，然后慢慢地再一次飘散开来。而这一次飘散开来的魔力，不再是丝状，而是薄膜一般的样式。
当赛伊看到这份魔力的时候，就感觉到，这次他所提出来的课题，可能就要在今天结束掉了。
“爷爷，这样对吗？”
“啊，嗯，很好。”
赛伊口中说出来的这句话显得十分的苦涩。
“太好了。”
这么说完，谢希尔左手的魔力也开始出现了变化。两张薄膜出现在了谢希尔的手中。
显然，这一次谢希尔对它们的控制更加困难了。可能在还是魔力丝的时候，谢希尔能像是手指一样动用那些魔力。而当魔力呈现自由舒展的薄膜状态的时候，谢希尔对其的控制变得很难。薄膜并没能好好地展开，而是扭曲在一起。
对此，赛伊终于是看不下去。
“不要想着控制整块，抓住边缘拉开就好。”
“哦，哦！”
在赛伊的指导下，谢希尔控制着薄膜的两侧，将薄膜展开。张开的薄膜张开到能够笼罩杯口的时候，谢希尔就停下了变化。
“不要忘记在真空里的感觉。”
“啊，嗯。”
谢希尔慢慢地让薄膜沿着杯子向下没入了水中。
“说起来，还没有教给你普通元素和活性元素之间的不同呢？你能感觉出来吗？”
听到赛伊这么说，谢希尔也露出了一点点的不安，但也没有因此就停下手中的动作。
而至于赛伊，他已经放弃自己原来的打算了，同时也无视了一直以来的固有印象，因为那些对谢希尔来说没有用了。加上谢希尔那固执地要帮助自己的想法，与其在暗地里谋划阻止他的努力，不如顺其自然，在他可能有问题的时候再给予帮助。
思想已经发生转变的赛伊，变得更符合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了。
很快，谢希尔的魔力就掠过了两个杯子。虽然还有点犹豫，但他还是将右手的杯子往前推了一点。不安地问到“爷爷，是这杯吗？”
赛伊看着被推来的杯子，露出了一脸的苦笑。
看到赛伊的表情，谢希尔担心地问道“错了吗？”
“不，你是对的。”
“但为什么爷爷你的表情那么不开心啊？”
“这个你就不要关心了。你还记得刚才的感觉吗？”
“什么感觉？”
“是什么让你觉得这杯水里有活性元素的？你还没有学过。”
“这杯水里有那种一跳一跳，像是要钻进我手里的感觉。”
“钻进你的手里吗？”
“嗯，那些小家伙，就好像要顺着那些魔力往我手这边跑一样。只是水里面很重，所以没有过来。”
“原来如此。”
对于赛伊来说，活性元素的那种“一跳一跳”的感觉的确是没有问题的。但那种会往术士那边移动的感觉并没有听说过，但对此赛伊也只打算默默记下，因为今天从谢希尔那里得到的怪异本身就够多了。现在去深究的话，谢希尔自己是没有自觉的，会话很多时间。还是等谢希尔达成了他的目的，然后再细致地探究。
“然后我该干什么？”
“把那些活性化的元素从杯子里拉出来，或者让它们安静下来。”
“安静下来吗？”
“一般来说，还是把它们拉出来简单一点的。只要结合这个和这个就行。”赛伊再左右分别做出了丝状的魔力和薄膜状的魔力。
“把每个再乱跳的都绑起来？”
“差不多那种感觉吧，但实际上是这样的。”赛伊把双手一拍，然后在他的右手，一个能感觉到“厚度”的薄膜型魔力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可能不太好理解，但是毛巾。”
“唔……”
这一次，赛伊想要认真地教导，但是得到的回应却不如想象。谢希尔并没有听从他的指导那样做，而是露出了为难的样子。
“怎么了？”
“我觉得那样不好。”
“是说这个吗？”
赛伊抖了抖手中的魔力。
“不，如果是把那些小家伙拉出来的话，那样应该是没错。但我觉得不应该把他们拉出来。”
“嗯？为什么那么说？”
“我要学的是治疗啊，如果把爷爷身体里的东西拉出来的话，就算病治好了，也有不好的地方吧？”
谢希尔所说的，是很多炼金术污染病的人治疗完成后会出现的不适的原因。而炼金士们当然也知道这一点，赛伊更是。但很可惜，能做到让活性化元素安定下来的炼金士算是少数。而且那种会自然恢复的不适和污染病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如果是后来进去的，那拉出来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想让那些小家伙安静下来，就不行吗？”
“不，我没有说你的想法不对，先试试看吧，如果做不到再说吧”
听到赛伊的认可，谢希尔脸上的表情舒缓了很多。今天从课题开始以来，自己就没有多少被肯定的地方。赛伊总是没有好好应对自己，但这一次却好好地说明了，还同意自己的想法。这让谢希尔真的很开心。
谢希尔用双手握住了杯子，薄膜一样的魔力从上下夹住杯子，然后开始试图合并起来。
这一次，花了很多时间。时间长到赛伊惊讶于谢希尔这个孩子是如何集中这么长时间注意力的。光论这个集中力，已经足以去治疗一个人了。集中力是最为困难、最难以训练的部分，如今谢希尔拥有这个特质的前提下，其他部分的要求就有稍微简单直接一点的手段去学习了。
“好了吗？”
“嗯……”
看到完成了之后还在犹豫的谢希尔，赛伊把杯子从他的手里拿了回来。在用魔力检查了一下之后，那个杯子已经没有活性元素在了。也就是说如今的谢希尔已经能够让活性元素安定下来了。治疗污染病最为根本的部分已经在了，然后就是一些“规模”层面的能力了。
“这不是做到了吗？”
“但是爷爷，这样就够了吗？”
“嗯，还差一点吧。”
“果然。”
“果然？谢希尔你是感觉到什么了吗？”
“啊，嗯。人和水是不一样的吧？”
“是啊，怎么了？”
“相差那么多的东西，真的一样吗？”
“嗯？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啊。虽然是没错。”
“那我该怎么做？”
谢希尔提出的这个风险，在某些时候是存在的。但仅限于“某些时候”的意思就是，其他时候是可以无视这种风险的。
“是那个吧，之前我教过你的。无生命物质和生命之间的区别，对吧？”
“嗯。”
“但是我觉得谢希尔你不用太过担心的。”
“欸？”
“你是担心用在‘水’上的方法用在‘人’身上的时候不合适，对吧？”
“嗯。”
“但是，我有教你怎么把水中的活性元素安定下来吗？”
“呃，没有欸。”
“实际上我基本什么都没有教你，我只是告诉你应该做什么，而怎么做完全是你自己找到的。你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吧？”
谢希尔摇了摇头。
“你在实际操作的时候那么聪明，但在这种时候怎么就这么笨呢？”
“对不起……”
“不，我不是在骂你啊。”赛伊稍稍叹了一口气“你是能自己找到方法的人，那就忘记对这杯水做的事情，在人身上再找一次方法就可以了。”
“啊！”
“好了，课程要继续了。把精神集中起来。”
接下去，赛伊要教谢希尔关于扩大制造出的魔力并维持住的技术。如果谢希尔制造的魔力无法覆盖自己身体的话，治疗就无从谈起。从覆盖住杯子的大小到覆盖住人的大小，中间的跨度是比较大的。但这时候的赛伊已经觉得，这种程度的难题对谢希尔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所以他把这个课程继续了下去。
然而从“水杯课题”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从下午谢希尔完成工作开始，早已入夜了。但当事的两人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时间的快速流逝。赛伊因为已经失明了所以没有感觉到光线的变暗，而谢希尔则是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课题上，大脑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在夕阳落山之后，的视野其实都依靠着赛伊不时制造出的魔力波动。以至于对于这两个人来说，光线变暗并不是什么问题。但和没有自觉的这两个人来说不一样，孤儿院的修女谷谷纳则是心急如焚的。看到谢希尔久久未归，她决定直接到赛伊的家去一趟。而当她来到赛伊家的时候，注意到整个房子里没有一丝的灯光。而在她试图敲门的时候，门松松地自己就摇开了。不安的心情抓挠着她的心，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象着各种不好的事情。
她推开门，把灯笼照进了房间。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一个人影快速地闪过，从连接院子的门那里窜了出去。
“谁！”
她赶紧把光照了过去，但是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小心地，她走到院子里，在那里她也是谁都没有看到。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太过紧张而看错了，但是院子泥地上的一个新鲜的脚印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果然有什么发生了，但似乎并不是她能够应对的状况。所以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求助，比如说这个时间点还可能在“加班”的金安。
而就在她回头想要走回街道的时候，从二楼有什么声音传了下来，那是赛伊说话的声音，然后是有人躺到床上去的嘎吱声。这让谷谷纳有点懵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似乎这个情况去找金安只会搞出一桩误会？
谷谷纳决定上到二楼去探个究竟。
而就在她走进赛伊的卧室的时候，灯笼的灯光下，照出了安静地躺在床在的赛伊，和半跪在床边，张开双手不知道在做什么的谢希尔。但毫无疑问，这两个人一点事情都没有。
“谢希尔？”
“啊，修女。你来了啊，我弄完这个就会回去的。”
“嗯……”弄完什么？谷谷纳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问起，于是语塞了。是赛伊注意到了这一点，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在帮我治疗炼金污染病。”
“治疗？我记得，他再早也是今天才开始学的吧？”
“嗯，没错。不，是下午开始的。”
“……”
难道这么短的时间里谢希尔已经到了能治疗的程度了？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是说什么？谢希尔的病不是已经治好了吗？”
“你听错了，是说他给我治疗。”
“赛伊你的脑子没坏掉吧？还是说开始不接受现实了？”
“等等等等，谷谷纳，谢希尔还在呢，你的形象。”
“啊~唔。谢希尔，你有听到什么吗？”
谢希尔就像是脖子卡住了一样，僵硬地摇了摇头。
“很好。那么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谷谷纳，能等谢希尔做完吗？现在他的魔力正移动到一半，不适合停下来。”
“嗯，好吧，等会会好好解释的意思吗？”
“是，是的。”
“那就这样吧，等会我有一堆的话要问。”
在得到许可之后，赛伊又躺了回去。谢希尔也犹豫了一下，又继续了刚才的动作。
他当然是在给赛伊治疗，从学会“安定”的时候开始也不过是半个小时，他就已经完成了关于“魔力控制”的进阶课程。能将制造出来的魔力扩张到半米直径，并且稳定住、控制住。就和赛伊想的一样，那种程度的课程，对于谢希尔来说，没有任何的难度。
在谷谷纳上来之前，谢希尔已经将魔力导入到了赛伊身体上。而为了不打扰他，赛伊才安静地躺在床上。
巨大的魔力薄膜正在慢慢从赛伊的头脚向中间移动，从谢希尔平静的脸上可以看出来，治疗进行地很顺利。
就这样又过去了几分钟，谢希尔的双手并到了一起。同时，治疗也结束了。
“呼……”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之后，谢希尔站了起来。
“结束了吗？”
谢希尔睁开眼睛。
“原来眼睛天黑了啊。”
“欸？啊，真的已经天黑了。”
“竟然真的治好了？不对啊，赛伊，对复明就没有任何的感想吗？”
“那个啊，因为之前受到的冲击太多了。”
“嗯？”
“谷谷纳，你听我说，谢希尔是个天才。”
“天才，你在说什么？”
“我开始教他治疗术是下午过了一半的时候。”
“嗯，所以呢？”
“他现在就已经把我治好了。”
“嗯……嗯？哈？”
“回想起来我也觉得不可思议，这是一般来说需要三个月时间来学习的技术……”
赛伊把从下午开始交给谢希尔的内容简单讲了一遍。
“你看，谢希尔的学习能力，不就是天才吗？”
“的确。”
即使对赛伊说的内容不敢苟同，但赛伊的病已经被治好这个现实摆在面前，她也只能接受。
对于谢希尔的这一点，赛伊是亢奋和犹豫两种相对矛盾的心情交织在一起的。而谷谷纳，则是非常的冷静。从开始的迷惑到微微的愤怒，再然后的吃惊，很快就变成了现在，板起了一张脸，开始思考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吗？”
“嗯？因为是今天才发现的，所以没有其他人知道。”
“那就不要对任何人说，知道吗？”
“为什么？不应该马上替他找一个好的导师吗？像他这样的孩子，只要培养的好，成为宫廷术士都没有问题啊。”
“是啊，但其他人可不会像你这么想。”
“欸？”
“赛伊大人，您太过善良了，这一点请您要有自觉。”
“这个……这和谢希尔有什么关系吗？”
谷谷纳摇了摇头。
“只有您会为了他的未来如此考虑的。您好好想想，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被人利用的感觉。之前我也说了，他能够学习魔法这一点，足以将他带进一个被人宰割的地步。”
“但，现在这个不一样啊。他的能力，即使是对国家来说都有价值啊。”
“国家？又有多少人是真的为国家着想的呢？”
“喂！”
“赛伊大人，我是认真的。如果是商人的话，我会利用谢希尔做一份无本万利的买卖。如果是贵族的话，我会利用谢希尔构筑自己的权势。如果是教士的话，我会利用谢希尔成就一段关于我的奇迹事迹荣登圣人。如果……”
“够了。”
听到谷谷纳的话，赛伊也知道了自己的一厢情愿是如何的幼稚。
“如果真的想为了谢希尔好的话，我们必须找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而在那之前，赛伊大人，教会他炼金术吧。如果有万一，那可能是他唯一的武器。”
“……”这一次，赛伊并没有犹豫太久“我知道了，我会教他炼金术的。”
看到赛伊眼睛里坚定的眼神，谷谷纳安心了不少。
“赛伊大人，对于合适的人选，你有眉目吗？”
“嗯……”在想了一会之后，赛伊摇了摇头。
“真是没用啊，赛伊大人。”
“恶毒的话和敬语混在一起，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唔……”显然，因为无法反驳，赛伊受到了更重的伤害。
“我会去试着找找看的，在那之前，绝对，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谢希尔的事情。”
“好的，我知道了。”
“谢希尔你也听好，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在赛伊大人这里学习炼金术。”
“嗯。”
“如果被别人知道了，那么你很可能这辈子都被关在小黑屋里。”
“小黑屋？”
“是啊，每天只有食物送进来，看不到人，永远……”
在谷谷纳的恐吓下，谢希尔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喂，这不是吓到他了吗？”
“然而完全可能，不是吗？”
赛伊没有反驳，而看到赛伊认同的反应，谢希尔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谢希尔，如果不想一辈子都待在小黑屋里，就用最快的速度学会炼金术吧。让自己能独立的任何技术，都能让你不至于被关进小黑屋。”
“欸，谷谷纳，那句话应该让我来说吧。”
“因为赛伊大人你太没用了，由你来说没有说服力。”
这么说着，谷谷纳从椅子上起身带着谢希尔离开了。就这样，谢希尔学习炼金术的第一天就结束了。
而在谢希尔回到孤儿院，一天的疲劳很快就让他入睡了。在确认他和其他的孩子都睡着了之后，谷谷纳又一次离开了孤儿院。
有一次，她来到了赛伊的家里。在离开的时候，她用眼神告诉赛伊自己会再回来一次。而赛伊也明白了，就在一楼的工坊里等着她。
“到底还有什么事？”
“还记得我之前来的时候吗？”
一边说着，谷谷纳一边往深处的庭院走去，打开门走了出去。
“就在我刚进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影从这里跑了出去。”
“什么？”
赛伊也走进了院子，往四周看了看。
这是一个被四周的其他房子完全围住的小院子，并没有能正常离开的道路。
“你确定吗？”
“你来看看这个。”
谷谷纳在之前那个脚印的地方蹲了下来，用油灯照亮了那个脚印。
“你对这个脚印又印象吗？”
“脚印？”
“首先不可能是我和谢希尔的，这种大小的脚印毫无疑问是一个男人的。脚印很完整，而且是个左脚。”
“左脚！”
赛伊的左腿是跛脚的，左脚的左侧脚后跟是不会着地的，所以左脚脚印是绝对不会完整的。
“你也很清楚吧，这个脚印说明了有其他人进来过这里。你在今天有让谁进来过吗？”
“没有，一直都没有。那些运送矿石的人都是把矿石丢在门口就回去的。”
“那就好了，有谁在暗地里活动着呢。”
谷谷纳站了起来，说出来这个结论。
“不是小偷吗？”
“小偷？我跟你说啊，全镇子的人都知道你没钱！”
“欸？”
“你看看你这房间，这么大的房子却只有这么几件家具，你想别人介绍这是炼金士的房间，都不会有人信好吗？”
“这倒是。”
“偷炼金士可是高风险的行为啊，被知道了，整个镇子的矿工都会提着矿镐站起来的。”
赛伊想了想那个场景，虽然有点夸张，但那些和工坊有直接契约那个组的矿工肯定不会坐着。这个镇子的工坊给矿工们的分成比较高，炼金士还会免费给矿工治疗，两者的关系还算是不错。
“冒那么大的风险来偷你？做小偷会不会太蠢了？”
所有富裕的炼金士里面，赛伊把几乎所有的收入都捐出去了。所以很穷……
“而且，这也好好地说明了你为什么会得炼金污染病的原因了。”
“欸？”
“十三年了，我知道你一直好好地控制着自己沾染的污染量，所以至今没有发病过不是？我不认为正常情况下你会这么简单就突然发病。既然有人侵入到你这里，就很可能是原因了。这也很可能是他的目的。”
“唔……”
“从今天开始，好好检查食物和水，他估计就是从那里下手的。”
“嗯。”
“然后，很幸运的是他估计没有知道谢希尔的情况。”
“为什么这么认为？”
“因为你们没有点灯，而他也没有。”
“嗯？”
“然后在看到我进来的时候立即就跑了。”
“所以呢？”
“就是说他十分的谨慎，那么他就绝对不会做危险而没有意义的事。”
“欸？什么意思？”
“首先我来的时候才刚入夜不久，这个时候你应该还没睡吧？”
“嗯，的确还不是睡觉的时候。”
“但他还是来了欸。”
“嗯？”
“显然是知道你失明了吧。”
所以只怕被其他人看到，而不怕被屋主碰到。
“但是……”赛伊并没有把自己失明的事情透露出才对“他怎么知道的？”
“这个大概并不重要。甚至你的失明本身就是他计划好的。”
“但是污染病的症状是只有炼金士才知道机理……唔！”
“希望是一个线索。但是他很可能不知道你在用魔力代替视觉吧。”
“嗯。”
听到这里，赛伊决定继续听下去。
“通常我们觉得失明的人听觉会变得敏锐。所以他选择了软底的鞋子，在他跑走的时候，我几乎没有听到脚步声。”
谷谷纳指了指地上的脚印纹路。
“既然这么担心你发现，那么就没有任何理由靠近二楼。”
“的确。”
“不过我并不认为这一点是绝对的。”
“欸？为什么突然又这么说？”
“因为我们要做的，是最差的打算。最近我总察觉到镇子里令人不安的气氛。赛伊大人，多长时间才能教会谢希尔炼金术？”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如果一天就能学会其他人三个月的量。那么十年份的炼金术，大概一个半月吧。”
“这么长时间吗？”
“不不不，这已经很夸张了。”
“我知道，但就是不安。”
“……”
赛伊看到了谷谷纳脸上忧愁的表情。之前她说赛伊太过善良，但自己也为了谢希尔如此努力地思考着，又何尝不是‘太过’善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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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院的修女和孩子？你向我报告的都是什么东西？”
“有人照顾他，不重要吗？”
“一点用都没有。我早就知道赛伊那家伙和孤儿院关系很好了啦，那个修女和孩子会去照顾他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的，的确。”
“其他的呢？”
“抱歉，没有。”
“哼。真是可恶，早该想到会有人照顾他的。但是真没想到赛伊那个家伙会那么顽固啊，明明向我低头就好。”
“戈哥大人，是不是还没有向他提示过自己会给他机会这一点？”
戈哥原本不满地摇着酒杯的手停了下来。
“啊，你说的没错。我得告诉他，这边还有一个可以让他当狗的地方才行。哼哼，哼……”
看着开始自顾自笑起来的戈哥，迷之男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显然，谷谷纳最后的担心是多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