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要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我觉得你从哪里说起都没差啦。”
“不，我觉得还是会有一些差异的，不过我在考虑要怎么样解释你才会原谅我。”
“……原来一开始就打着这样的想法嘛？”
汐姬坐在沙发上害羞的一笑，对着对面的白雄撒娇：
“可是人家什么事都还没做呢，直接自首不是应该从宽处理嘛。”
“那也得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程度的事情才行啊。”
“好吧，虽然我答应无名了呢。”
晚饭过后出租部，众人也都因此散去，汐姬却拉住了白雄，说是有事情要坦白，要单独谈话一番。
满澄也在她的身边，正襟危坐的样子很正规，显然他也明白汐姬所做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才对。
“可能要从上次运动会开始说起。”
“那么久远吗？”
“是的，但却是断断续续发生的事情，所以连续性并不强，那次运动会过后，我开始收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短信。”
“短信。”
“是的。”
汐姬从口袋处拿出终端，将它点选到过往信息里面，将它递给了白雄。
在信息窗口当中，有几个口吻颇为清新的语句陈列在其中。
【呜啊，运动会真的好多人啊。】
【不过好像也有很多帅哥在这里面哦。】
【你怎么没有回话呢？】
【啊抱歉，没有发现是不认识的人呢】
【骗你的，其实我故意找到你的哦，因为我知道你是谁嘛。】
【对吧，小汐姬。】
这是运动会那一天，汐姬所收到的短信。
说实话从语句上颇有犯罪的气息，但也并非到非常过分的地步。
只不过后面为什么会泄露身份这一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但碍于担心联系方式被公布，所以我便也和对方周旋了起来。”
“如果没有猜错……你当时应该是接入了文光学院的网络。”
“嗯？啊，对，因为终端所使用的服务是会自动连接的类型……”
“也就是说对方骇入了文光学院的网络后台找到了你……科技协会这个防御是不是太弱了一点啊。”
无名姬苦笑了一番——因为汐姬的过往而更新了自我的她现在可以表现的表情似乎更多了一些，“我觉得会长他们已经尽力了。”
“然后有那么一天……对方问我，想不想成为第一的偶像。”
“！”
白雄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他觉得，这样的方法似乎有些耳熟。
没错，就是和上次良九的事件一样。都是通过抓住了对方内心最珍视的食物来作为诱导，从而让对方上钩。
而且从时间来看，正好就是良九被揭穿了的时候，对方居然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啊？
“我……说实话，我一直都是把第一偶像作为目标来努力的，虽然自己不断告诉自己，自己的人生不过是提线木偶而已，是别人规划好的人生的参与者，但我并没有放弃这个目标的意思……我想要证明一件事，所以我不得不听从了他的方法。”
“所以……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告诉我，这个城市最具有魅力的人就在文光学院，如果接近对方说不定就可以获得如何成为偶像第一的方法。”
场面变得安静无比。
满澄和白雄皱了皱眉头，他们都没有料想到对方会以这样的答复回应汐姬的期待。
“所以，你才会想要入学体验。”
“是的，但实际上就是大海捞针，我根本不会知道文光学院里面最具有魅力的人是谁，因此只能从最大的可能性开始找。”
汐姬低下了头，无数的悔恨就像是咸苦的海水一样充斥着她的鼻腔，她很是懊恼这一点，因为说出来的那一瞬间，羞愧感就冲上了脑袋之中。
“所以，你拜托我见到了白源源校长，目的就是想要见到这个新晋最具有实力的人。”
满澄接上了话，他也弄明白为什么汐姬会突然要求他带她去见白源源，身为文光商业街的大少爷，这种事应该也不会是难事才对。
“是的，十五岁就能当上文光学院校长的人。如果谈论到最具有魅力的人，无论是谁，我觉得都会联想到她。”
“可实际上，我什么都没有感受到，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只不过因为位高权重，在气场上要远比正常的小女孩要厉害很多呢。”
嘛，这一点作为哥哥来说确实也是这样觉得，她的确好像没有什么魅力可以，虽然脸长得非常可爱就是了。
“于是我想要入学体验，目标一定在师生之中，可实际上但我见到那个传闻中的学生会长时，我觉得对方确实很有魅力，但却还没有到最具有魅力的地步。”
白雄努力回想起那天的事情，然后也联想到她在参观泳池时那番不明所以的发言。
“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我只能从白部长身上下手，作为白校长的兄长，我觉得一定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看法才对。”
“所以你才会那样反复问我那些问题啊？”
“嗯，因为我在入学体验之前有去调查过白源源校长，但在网络上的讨论上，她的评价都不算好，即使年少有为、学历出众、资历惊人，但这些都不是最具魅力的点才对，因为这些东西对于一个偶像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汐姬的声音越来越嘶哑，把这种曾经过往的事情说出来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所以她一直在挺着，在努力着，双手紧紧地抓着衣服边角处，表情痛苦地有些可怕。
“因此，你才会在昨晚潜入出租部，希望在白雄部长的办公桌上找到什么？”
“是的，我本来打算看看找到那个人提示我的东西，结果还没有下手就被无名姬阻止了。”
“诶，你昨晚潜入过嘛？”
白雄下意识地看向了无名姬。他知道无名姬是24小时不间断开机的，如果有人在不正当时间里面进入了出租部，那么无名姬应该是会通知他才对。
结果无名姬吐了吐舌头，看上去很是俏皮可爱。
“因为汐姬请求我了，所以我没有告诉部长。”
“部长别责怪无名姬了，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因为自己的执念而浪费了所有人的好意……我还用了很多言语伤害了无名，这些事情对我来说，都是极为痛苦的事。”
“不用介意哦，我只是人工智能而已。”
“你这样说不是反而让我更加内疚了吗？哈……”
虽然嘴上说着这样的语句，但两人却是开心地笑了出来，两个极为相似的女生都展露出了同样的笑脸，在出租部的部室里面回响着极为好听的笑声。
汐姬和无名姬笑完后，汐姬有些羞涩地低着脑袋，脸颊微微偏红，“谢谢你无名，也谢谢……制造你的那些人，我不应该说他们恶心才对的。”
“那些人很好打发的，你回头给他们签个几百个签名板就好了。”
“那还务必告诉我他们那里有多少个人才行啊？”
汐姬还有余力开着玩笑，但下一秒表情便又变得忧伤了起来。
“如果不是我急功近利就不会被那个家伙耍了，说到底，成为第一偶像这种事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得到呢，那不是对所有人的亵渎嘛。”
“或许……他有别的意思在里面。”
“诶？”
汐姬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正在说出自己猜想的白雄。
“汐姬的目标是成为第一的偶像对吧？如果反过来思考，现在第一的偶像是谁呢？”
“是红莲啊……你是想说研究对方吗？不可能的，红莲姐的路子非常杂，不仅舞蹈唱歌出色、平时出演节目也是有着各式各样的奇思妙想、而且还会很多我不懂的东西……这些东西就是因为杂乱，从而汇聚成了红莲姐这个人，如果只是一贯地去模仿她，是不可能更成为第一的。”
“这样啊……那么汐姬又是因为什么才那么想要成为第一呢？能告诉我这个吗？”
汐姬眨了眨眼睛，一直在思考要不要说出来，但最后想到这里依旧没有值得害羞的事情之后，便张嘴道：
“我的母亲说过，我生来就是成为偶像的天才，并且要做顶尖的那一种。”
“我的人生一直被她掌控着，就是因为她坚信着这个信念，所以我在想，如果我成为了第一的偶像，这也就证明我母亲是对的，我的偶像生涯……不对，是我的人生就不会因此没有意义，母亲是用爱来掌控了我的人生，就像科技协会那些人制作汐姬一样，因为爱所以期望她能够成为最好的模样。”
“但反过来思考，如果我没有办法成为第一，那么证明母亲是骗我的，我可能完全没有这样的才能……她掌控我的人生完全是为了一己之欲。”
白雄终于理解了她的想法，沉沉地靠向了身后沙发的背椅上，发出了思考的低吟声。
“部长。”
“嗯？”
“那一天，你告诉我，你的妹妹……生来就是当校长的料，我想请教你，为什么你那么笃定呢？”
“很简单啊。”
白雄觉得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难度。
“因为我们是文光学院创立人白相城的儿女，文光学院本身就是我们的家。”
汐姬张了张嘴，她丝毫没有想到白雄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因为是……父母的儿女吗？
“还真是标新立异的答案呢。”
“说实话，我并不能完全理解汐姬你和你的母亲发生了什么，但在我们家，父母一定会为我们做出的决定感到骄傲。”
白雄咧了咧嘴，有些不太确定，但却还是说出了口。
“或许之前的日子是在他们掌控之中度过，但他们明白并且放手之后，一定会为你喝彩。这就是父母会做到的事情。”
汐姬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她想起那个明明躺在冰冷的病床上，自己还要冷眼相看的女人。
——她应该是不舍的吧？应该是的，但就算如此，她也还是要在女儿面前表现的足够严厉，因为她明白自己去世之后，女儿就得自己坚强地生活了。
“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
满澄伸手将汐姬拉入了怀里，轻轻地用手掌拍着对方的背部，一次作为安慰。
白雄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了不正确的事情，但他明白事情本来就没有对错，只不过大家站的立场不一样罢了。
“我此时会让你骄傲吗，父亲，母亲？”
◇
“结果最具有魅力这种东西我觉得压根就找不到啊。”
回复了精神之后的汐姬双眼有些红肿，她有些担心明天怎么去见人。
因为明天可能就不用再来入学体验了。
她还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但应该也不需要了。
“还真是不甘啊，想要的东西没有找到，还在外人面前那么丢人。”
“我觉得作为偶像应该什么都经历一次会比较好？”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按照这样说那我不得丢很多次人才可以吗？”
白雄将两人送到了学校门口，门口已经有车子在等待他们了。此时已经距离放学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街道上也早就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签名板的事，我明天去托人运过来吧，而且要带我亲自去科技协会哦，我想亲自和那些人说声谢谢，谢谢他们一直那么支持我。”
“说不定，这就是你最应该在文光学院学到的东西吧？”
“什么？”
“你不是说，你以前的人生都是被管制的嘛？但在文光学院里，你也体验到了很多以前没有体验过的东西，反观第一偶像和顺位第二那个来看，她们都是从文光学院辍学的学生呢，说不定，人家就是因为比你多出那么一点点的经验呢？”
“还有这种想法吗？倒也是开辟了我的思路，不过就算你这样说，我的入学体验也是要完结的。”
“嗯，我知道。”
汐姬有些不舍从车窗处看向白雄，带着些撒娇的语气问：
“部长有没有稍微成为我的粉丝呢？”
“我记得运动会的时候就说过了吧？”
“你那明明是敷衍的态度吧，太坏了哈哈哈哈！”
她不顾形象地笑着，最后缓慢地和白雄互道了晚安，便摇上了车窗。
白雄望着车尾灯慢慢消失，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只是因为如今的天气太冷，而是还有别的事情还要处理。
“好啦，各位，基本上你们偷听了这么久都听到了吧，请告诉我，出租部现在要干什么？”
“别废话了，快跟上来。”
白雄觉得，自己在部员面前开始越来越没有威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