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步识望了一眼坐在自己面前的良九，内心的想法卡在了喉咙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明明这一起学生信息盗窃案顺利在白雄的手中解决了，可他就是觉得还有什么难以心安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而且尽管早有预感，但他始终没有想到，那一个违背科技协会初衷的、违反了科技协会规定的人，居然是良九这一个性情温和、不善言辩的家伙。
“唉。”
“会长很失望吗？”
良九坐在零步识的对面。他们此时一同坐在科技协会里，零步识的办公室中，外面的人都去参加运动会了，因此科技协会总部并不算特别多人。
“是啊，我确实没有想到会是你，因为你的品行并不是这样的人。但没有想到最后的疑点指向的是你。”
零步识很是头疼地按摩了一下太阳穴，以此来缓解这次事件所带来的烦恼。
“我……科技协会对我有恩，我自然不会做太过出格的事情，我也没有想到那一点信息的错误居然让别人发现了……”
“无论别人发现与否，这不是你打算辩解的理由。”
“是的，所以我也很干脆地和会长你坐在这里讨论。如果你想要我送去警察局，我也不会有怨言。因为这起事件确实是我的问题，又或者说，不是我？”
零步识皱了皱眉。他将双手搭在椅子上的扶手上，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没有什么回事，只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发言罢了。”
“不，你刚刚并不是这样说的，你很明显是有别的说辞。”
良九舔了舔嘴唇，最后开口说道：“其实我……并不想这样做。”
“事到如今你说这种话可没有意义。”
“对，我很清楚这一点，我也明白，自己的罪孽不可饶恕，毕竟科技协会成立之初就一直在杜绝这种事情，盗窃学生的信息实乃大罪。”
“那这么说，你为什么会说不是你？”
“假如说，一直都有人在诱导我做这些事情呢？”
“！”
零步识的心头终于明白这种不安的感觉是出自哪里了。
良九的技术并不是科技协会最好的，干这事虽然技术含量不高，但也不至于能够完全不留痕迹不被发现。除了一部分是自己借用自己的权限把这些事遮掩过去，其他也不见得做到无人发现。
要知道科技协会包揽了文光学院当中所有高技术人员，并不是以普通人的水准可以无视所有防御随意出入的。
能干到这种程度的，除了黑客联盟的那些家伙，零步识还真没能找到几个能够这么专业的人才。
“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他骇入了我的电脑，看到了……我私藏的照片。”
“照片……？”
“就是小潮潮的……”
“……”
零步识没有想到面前的大男孩会唐突说到这个问题，这个人名出现的也是有些不合时宜，不过看来良九这个跟踪狂的工作是一直以来就有在做的啦。
“我……到时候不用上缴那些照片吧？”
“请尊重对方的肖像权，而不是拍完之后就偷偷藏在硬盘里。”
“也请你尊重我的创作权好嘛，那可都是我用文光学院的监控画面一点一滴截图弄下来的！”
“……”
零步识着实被他的热情吓了一跳。但转念一想，这种心态其实就和他们科技协会大部分人追偶像一样，疯狂、不按常识、痴迷过头以及闷骚了一些，不过他怎么想也好，汐姬怎么着也比那一个黑珍珠女孩要来得好吧，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这么吸引他啊。
“说回正事吧，如果你有悔过之心我倒也可以放松一些。”
“其实就是，有人骇入了我的电脑，看到了小潮潮的照片，因此才会和我说那一件事。”
“那一件事？”
“就是关于她……被传谣言这一事。”
零步识顿时就迷惑了。
你要说给点什么利益来诱使对方做事，这在常人的常识当中还是可以理解的。结果对方只是诱导良九去这样做？这根本说不通啊。
首先对方没有直接性质的利益相关，无论是有关曇潮的信息还是关于良九的做法，都没有间接的第三方获利者，那么对方诱导他来做这一件事的目的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就像和我交心一样，得知我喜欢小潮潮之后，就告诉我怎么去接近对方，用的就是诸如此类的办法。”
“……感情你这个闷骚居然是把成为跟踪狂的方式当成了泡妞秘籍？！”
“如果不是白部长告诉我，我也不会知道这对于小潮潮而言是一种伤害。”
“你还真是个笨蛋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
零步识生气地朝着他瞪眼，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得手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了，他好像也知道我一定会这样做一样，做完这些事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还真是玄乎啊，要不是我们协会的名字叫做科技协会，我还以为这是超自然现象发生了呢。”
“那感情还挺有意思。”
“别有意思了……现在因为你，我不仅欠了出租部部长一个人情，我还得考虑到底要不要把你绳之於法。”
“把我交上去吧，我不想让所长你有为难了。”
“你是笨蛋吗，把你交上去就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了，你很有可能会面临退学的啊。”
零步识很头疼这一点，这良九怎么焕发了初恋之后就像是发神经一样，一言不合就想要闹事情。
可另一边，现在的处境并不算安稳，因为出租部和校运会的缘故，零步识就算想要偷偷包庇对方也很难做到。
——看来出租部这个人情是越欠越大了。
零步识终于想好了解决方法。但这燃眉之急应该是解决这个问题，不然出租部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不提这一件事。
“你真的没有任何可以表明对方身份的线索？”
“没有，因为我也只是一面之缘罢了。”
“不管怎么样，也还得监视那些人才对啊。”零步识彻底没有办法了，这边的线索可太少了，而那边白雄又安排了监视任务给他，他一时间居然也已经全部忘记了。
这个监视任务，就是监视在校内徘徊的一群外校人。
零步识也不知道对方是啥，不过从对方的穿着打扮来看，他们应该也是城市里没有任何归宿的混混青年。
要放在以前，零步识无论如何都不会看多一眼他们，因为每年都会举办这个运动会，外校人多得是，他也没有理由每个人、每个人地去管，这也太花费时间精力了。不过白雄竟然点名了那一群人，想必应该不会是什么没能耐的家伙，而且他们一个个看上去就挺凶恶的……
不过既然白雄有命令，他也当然不会懈怠不管。
他直接就吩咐了他们的人工智能——No Name.128去监视对方，也不管是不是干坏事，反正只要有一点点不寻常的动静，No Name.128就会立即通报零步识。
当然，这也不是万全的方法，因为No Name.128并不是对文光学院了如指掌的，一但进入了死角，很有可能对方就会摆脱跟踪，要是对方掌握了这个方法，零步识认为科技协会一直以来的心血都白费了。
因为满是整个学院的监控当中，你要真想要找到一处完全逃脱文光学院的地方，这一点基本就和在老虎嘴里逃脱一样困难吧。
虽然零步识也没有见过老虎，不过影像还是有的。
“128啊。”
“在。”
淡蓝色的光影从空中浮现，银发少女一脸淡然地被投影了出来。
“那些人现在在呢？”
“汇报会长，他们现在正在七号校区，纯粹地是在观赏农业科的牧场种植。”
“感情他们真的是来观光的啊，不然也不会那么无聊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呢。”
“但是根据白雄部长的信息……”
“嗯，对方对我们学生造成了困扰，这一点无需质疑，是要被重点监视的。”
零步识此时感觉到了人手的不足，一边要审视这个跟踪狂，另一边还要牧场边上监视那一群校外青年，就算是他也吃不消啊，科技协会以前是这么少人的吗？怎么到了节日谁都不想干活了。
“算了，良九，这一件事，我决定运动会之后再找你算账，现在过来帮忙处理好这里的问题先吧。”
“可以吗！部长你还真是好人啊。”
“就算你拍马屁我也没有办法帮助你，只能说运动会过后该怎么办，你听天由命吧。”
“嗯！”
“那么现在你先过来帮我一个忙吧……”
零步识一边把工作安排了下去，另一边打开了自个桌面上的画面。图形直接在他的桌面上显示出来，他能够在桌面上清清楚楚地看到每一个画面上的细节。
他把眼前观察校内环境的任务分配给了良九，对方屁颠屁颠地就出去了。
“既然那些校外人都在牧场，那么我就……”
他思索了半天，在桌面上的影像上一一观看，然后……
他惊讶地皱起了眉头，嘴里低声地念叨着什么。
“WPT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
“哔——”
犯规的哨声从场外的裁判口中响起。
罗玉咏没有一点斗志地摇了摇头，眼神黯淡无光。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顾飞还会参赛。
对啊，实际上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什么男女主角叼着面包相撞在转角处、什么天降美少女在我家浴室、什么路上巧遇一老头把某种神奇的东西交托于你……这种剧情充斥着大量的刻意安排，若是没有这些巧合，整个故事都会乱了套。
所以在这一场故事当中，顾飞的继续参赛，也打断了他的故事，让他的人生全都乱了套。
——啊，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我从热爱篮球这一件事，变成了厌恶篮球的这一件事。
明明小时候那么喜欢来着、明明那时候那么努力来着、明明那时候一直坚持来着……结果没有料想，有些人天生是你的天敌，在你遇到他的那一刻起，你就会被克制得死死。
有人说——或许也没有人说吧，毕竟他太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天敌这种东西，他个人是不配的。可他认为自己也遇见过类似的人，那种被克制得死死的人。
比如翁天名。再比如顾飞。
那一个惊艳了不少人的超天赋天才，无论是爆发力还是学习力，无论是哪个只要接触过篮球的人，都会惊叹一句：这是个好苗子。
与人品无关，翁天名能力确实好，总能变着法子去挫败别人。
罗玉咏就是被挫败的那一个。
那一年，一个箭步一个抬手，轻轻松松地赢了当年的交流赛，此后翁天名的名字响彻整个篮球部乃至文光花市，没有人不引以为傲的。
就连罗玉咏也骄傲，毕竟是为篮球部打出来的的荣誉。
但他也不得不证明，对方的天赋非常惊人，惊人到篮球部没有任何人能够压得住他。
然后在这个节骨眼上，翁天名提出了退部，他要去加入WPT，从而借用对方的资源让他成为运动员。
好气啊好气啊好气啊好气啊好气啊……
可我也好开心啊……
罗玉咏望着在面前在显得还算游刃有余的顾飞，复杂的情绪在他心头酝酿。
他对翁天名所拥有的是妒忌的仇恨。明明对方非常有天赋、明明对方手里拿着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明明对方能够轻易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这到底为什么你才放弃掉眼前的一切啊，难道所有人的阿谀奉承不能满足你吗？难道所有人的欢呼声你听着不开心嘛？
他把翁天名归类为贪心的那一伙人，自己暗叹自己过上一样的生活就非常满足了。
而这一切，只要翁天名离开篮球部，他想要的一切很有可能就会发生。
“你们压根就不思进取，我也没有兴趣在这样的队伍里面带着，你们只会糟糕配合，尤其是你，顾飞，没有能耐就不要再打篮球了。”
在这个时候，顾飞冲了上去，他把翁天名压在了身下，双手左右开弓，嘴里喷着聒噪的话语，一点一点地让球场的地板染上了红色鲜血。
他太冲动了。可罗玉咏着实羡慕这种冲动。
他也很想要冲上去发泄，把这个背叛者的嘴脸给打得歪七扭八的，把对方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什么的……
在罗玉咏的眼中，顾飞就是一个英勇的大将，无论是平日里担任大前锋的职责，还是在生活中的一点一滴，他都是英勇无比地冲上去解决问题。
这件事的结果就是篮球部因为伤人事件被遭遇停封。
他无比羡慕顾飞的冲动行事，讲究一个快意洒脱。因此他不喜欢顾飞，因为对方也有他最想要的事物，那种身由心动的纯粹。
他又变回了普通人——虽然之前也依旧是普通，但已有篮球部的光环之下，他这个部长的头衔还是相当有威望的。
如今因为两个人，篮球部被迫解散，他再次变回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了。
因此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他妒忌翁天名的天赋，妒忌顾飞敢在那个时候冲上去。
他妒忌翁天名的深思顾虑，也妒忌顾飞的一往无前。
而这一切正是他想要的——他怨恨自己没有天赋学习，他也怨恨不如顾飞那般直来直去，他想要成为打球令人惊叹的翁天名、也想要成为敢爱敢恨、提起拳头的顾飞。
这样的结果，在篮球部的解散之后，并没有得到抒发。
即使那名出租部的学弟过来恳请他帮忙的时候，他也没有抓紧机会，然而还是让顾飞提出了这个想法，最终得以重新建成篮球部。
是啊，他的一辈子都让别人占据了机会，他一次好处都没有捞到，对于他而言，他自己都只敢承认自己是失败的。
在翁天名面前是失败的、在顾飞面前是失败的……
可他并不甘心如此。
最后他不得不走上了一条极端的路。
他利用部长的职权把自己的位置交付给了顾飞，而对方也欣然接受了这一点。
哈哈哈哈，这种时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明学弟都已经说过，校际运动会是极其险恶的了，为什么你还敢要接受这一切呢？
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能笑得那么开心呢！
罗玉咏彻底地输了。顾飞的从容让他变得像过街老鼠一样畏手畏脚的，在训练的时候犯了不少错，但对方自然不会怪罪他，而是继续完成对校际运动会的联系。
真烦啊……为什么你就是喜欢靠过来啊！
明明我是想要击溃你才会让你接下这个重任的，明明我是想要让你知难而退才会这样做的！
为什么啊……为什么你还要用这样的笑容面对篮球啊！
你也是翁天名口中的没有天赋啊，为什么你能够这么开心地谈论这个事情啊！
为什么啊！
“玉咏！”
嘶吼的叫声让他从回想当中醒了过来，深棕色的篮球在空中笔直地朝着他飞来。
罗玉咏接住了那一个向他抛来的篮球，目光盯准了正在线内的顾飞。
——明明我都托人去把你弄伤了……明明我都安排翁天名的弟弟去特别照顾一下你了！
“为什么你还愣愣地站在那里啊！”
双手高举篮球，瞄准了强联高中的篮筐，轻轻地加重了手掌的推力，让那颗篮球在空中做着匀速的抛物线动作，直直地冲着篮球框飞去。
身为得分后卫的他，这种在对方禁区的投球已经进行过无数次，身体的肌肉记忆完美记住每一个投球姿势，角度、力度等各种参数身为运动员其实早就已经明白，不过他还是非常紧张地看着那一颗被训练过了多次的篮球，似乎决定了什么一样。
“！”
篮球并不会按照剧情那一完美落入球框当中，而是由对方的大前锋直接跳了上来，想要拦住了对方的投篮。
对手并没有完全把篮球拦截下来，而是仅仅以指尖触及到了正在空中转动的篮球。可这一点，便足够阻碍了它的抛物线，使它不能顺利落入球框之中。
果然，篮球在球框的边缘上弹跳了一下，便迅速地往外围跃出。
按照常理，这落在别人手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对方的队员也在等待着这枚篮球落入他们的手中，好做一场反攻之战。
可不料想的事，还有人没有打算放弃。
顾飞一直呆在对方禁区的位置上，目标当然是打算争夺这个篮板球。
只见他脚蹬地板，跳跃力不弱的他蹦起来差不多有两米多高，用左手直接抓住了那个正在下落的篮球，稳稳地落在了对方的禁区上，迅速用双手紧握篮球，警惕地盯着那些个来势汹汹地外校少年。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战斗？
——明明你已经受伤了才对的啊……
——明明你此时已经因为疼痛而脸色苍白了不是吗！
——为什么你还要坚持啊！
他脑里的一系列问题自然不可能传达给顾飞听到，但对方却是望向了他，眼里的神色很明显，他想要传球给他，让他来射球得分。
这是再简单不过的战术，但是罗玉咏内心根本想不明白。
——为什么他都没有被打消战意？
顾飞通过运球的假动作让对方以为他想要突围，实际在踏出那一步之前，他的重心就往后靠了一些，用手一推，球便又到了罗玉咏的手中。
一摸到球的纹路，罗玉咏就考虑不到那么多事情了，他只是轻轻一跃，按照肌肉记忆来瞄准、射篮，这几乎没有任何难度，而这次因为顾飞吸引了对方大多数人，篮球很自然地就进了框。
“耶！”
“好样的！”
篮球队的队员们纷纷欢呼，为顾飞和罗玉咏所打的这一套配合而叫好。
顾飞用左手挥手，一边朝着自己那一边的禁区走去，一边拍了拍罗玉咏的肩膀。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
“为什么你，能够无视伤痛啊。”
罗玉咏望着顾飞的脸颊，冷汗早就爬满了他的额头，苍白无血色的脸让他看上去非常恐怖，而且因为在忍受着巨额的痛疼，顾飞早就说不出一句话来了，一直都是在用咬牙切齿的方式来让自己保持注意力。
顾飞摇了摇头，并没有打算解释，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对手。
罗玉咏并不知道翁天信对顾飞做了什么，事实上，是翁天信找上的他。他说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个打伤他哥哥的家伙，罗玉咏没有一点犹豫就把顾飞托了出去。
他的嫉妒心无处安放，上一次是顾飞帮他干掉了翁天名，而这次，他委托了翁天信来解决掉顾飞。
如此一来，他的天敌应该不在存在了，而因为这两个人而产生的负面情绪就会消失了才对。
可为什么不会按照那样发展呢？
明明没有人看好我们啊，顾飞，你听到了吗？满世界都是在数落我们的声音啊，所有人都认为我们不可能赢，缺乏半年训练的篮球队到底用什么才可以把强联高中这种强队打败啊……
求求你，放弃吧，不要再折磨我了。
说到底，我不过是个容易满足的胆小鬼罢了。
为什么你要用这么耀眼的表情看着前方啊……
明明我们都没有人站在背后给我们加油了啊……
快告诉我啊！
“文光学院篮球队！”
裁判还没有吹哨，他们的背后却有一道清脆好听的声音在声援，而声援的对象……居然是他们篮球部？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吸引了目光，纷纷回头看去。
那是一个站在观众席上的女孩，穿着不起眼的休闲装，双手紧握着护栏，然后不要命地把半个身子探出护栏之外，剧烈的动作直接吹飞了她头上的贝雷帽，一头樱色的长发直接在空中铺散开来，没有顾虑地飘荡起来。
“欸？”
蒂欧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惊吓出声。
“怎么了？”
林梓雯也算是比较平稳，但着实想不到观众席的那头在做些什么。
“是那个家伙……”
白雄认出了那个少女，脸上的神色变得极为复杂。
顾飞并不认得对方是谁，只是愣愣地看着这个全场唯一一大声为他们声援的少女，有些感慨想哭。
“你们一定要赢啊！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我在这里为你们加油!”
粉发少女在观众席上高声呐喊。
“给我更加努力地去冲啊！”
冲啊。
这是多么简单的词汇，却又是多么有力的力量。
罗玉咏喘着粗气，望着观众席的那名少女，久久不能忘怀。
那一句有力的“冲啊！”灌浇在了他久未逢春过的旧芽上，澎湃的力量破土而出，参天大树就此崛起。
可能形容词都是无力的。
罗玉咏也没有想到这一系列的关联，但他确实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开始不再考虑那么多多余的事情了。
顾飞怎么样其实一点也不重要来着。
重要的是他如何看待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对待篮球的态度是怎么样，其实从动作上直接就能看出来。
顾飞为什么受伤了也能够继续拼搏，因为他只考虑自己开不开心。为什么他考虑自己开不开心就可以继续拼搏，因为他从不考虑篮球之外的事情。
多么简单的道理啊……
多么无趣的自己啊！
所有人都明显感觉到了罗玉咏的变化，尤其是华天。这个篮球部最高的少年与罗玉咏搭档的时间最长，也是最能感觉到对方发生了变化。
“顾飞！”
“！”
无声的顾飞迅速把对方的篮板球抢夺而下，并且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到了因无人看守而突入对方禁区的罗玉咏。
射篮！
进球！
“文光学院篮球队再次拿下一球！”
“怎么感觉自从观众席那女生为篮球队加油之后，队伍的氛围一下子就变了。”
蒂欧丝有些不好意思地瞄了一眼旁边的林梓雯，眼下虽然篮球部开始紧追比分了，但是也不见得有人就会为其叫好。
比如林梓雯，她可是整场比赛下来一直在为篮球部加油的啊。
结果居然因为外人的鼓励而变得更强了，这谁顶得住啊！
林梓雯是气鼓鼓的，一点也不想说话。蒂欧丝也懒得自讨没趣，而是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她旁边的白雄，却不料想前辈的眼光也是盯着观众席那名少女看。
“真是的，都隔着这么远还要盯着人家看嘛？”
蒂欧丝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没有，我刚刚来的时候见过她。”
“你认识她嘛？”
“不认识，但好像在哪里见过。”
白雄看着对方在观众席上蹦蹦跳跳的，脑海里一直都没有合适的人选与其能对得上号。越是奇怪的角色设定，他居然一点都记不住，这就很奇怪了。
“那头头发好像很漂亮呢，印象中学校里面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是嘛……”
两人盯着对方沉思了一会，最后也还是没有想到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来着。
就在这时，白雄的终端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通讯的人是零步识。
对方一上来就露出了苦恼的神色，直接喊道：“这下麻烦了，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体育馆看比赛呢，怎么了嘛？”
白雄虽然在与零步识通话，实际上眼神仍然在望着那一个观众席上的樱发少女。
“你居然还悠闲地看比赛……现在来问题了，我发现了WPT的人。”
“什么？”
“WPT很多都是文光学院旧时校友，因此在监视的时候多数都会扫描一次面部数据已勘察一下对方的身份信息，其中有一个，在很多年前就从文光学院当中辍学参加了WPT的旧校友。”
通讯界面上弹出了一张熟人的脸。
说是熟人，其实更多是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对方正是WPT的鹿华区守门人之一，苍雷。而同行的……
看到这张脸的时候，白雄的眉间跳了跳，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因为苍雷身边跟着的正是让顾飞受伤、并且对着摄像头朝他问好的那个少年。
原来对方是WPT的人吗？为什么他要救顾飞，然后还要弄伤对方？
白雄现在被诸多谜团所包围，彻底是昏了脑袋。
“他们现在如果没有猜错……正在前往你所在的那个体育馆。”
“我们这里？！”
“而且还不止他们，那一群外校人也在前往你那里。”
“？！”
白雄彻底懵了，合着他们这里是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怎么总能引诱奇怪的人过来啊。
“你在看什么啊？”
一想到奇怪的人，白雄就不自觉地把眼神飘向了那边观众席上的少女身上。
“没，这里有个奇怪的人，喏。”
白雄直接把终端的摄像头对准了那名少女，而看到那名少女的零步识是彻底坐不住了。“是汐姬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