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下一个...就是你了！”
如同宣誓。
纯银色的薄盾直指沙尘之上，半空处的“空白”。
那...
七眷属之一——瑞斯·艾露森所在的藏身之处。
“呵！”
已经忍不住了...
主司伪感并施以诡术的魔族眷属，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愉悦。
那与其说是开心与欣喜。
不如说是兴奋，
接近癫狂的情绪高亢！
为了抑制这股情绪，瑞斯捂住了脸，憋着笑，强忍着不让自己表现的太过失态。
但那无法压抑的情绪还是如杯中富裕的积水一般满溢而出。
一缕缕深色调的暗银气息化作魔力从这名看似不过20出头的年轻男人身上散发出来。
“哈哈哈...”
最后，那名传说中的存在，终于停止了身体的蠕动，反之向前挪出来半步。
数千缕魔力的细丝在这一瞬皆化为了锋利的刀刃，矛头直指身下蔑视可见的那名...
叫做贝欧·奥格的少年！
“还准备，进行下一场么！！！人族的勇者呀！！！！！！！！！！！”
是时候出手了！
作为序章的收官之战再合适不过！
2
“呼...呼...”
单手持盾，微微颤抖，如今依旧努力调整着呼吸的贝欧方才朝着他所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幕后黑手”确实宣战了。
当然同样也不得而知对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就连对方身处何处都不过是隐约预感。
真的存在么？
直到方才都对此半信半疑的贝欧在瑞斯释放自己力量的瞬间确信证实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这魔力...”
那是一股庞大且锐利的魔力，就算是贝欧这样的高手也从未真实感知过如此可怕的能量。
如尖刀一般锋利，却又如发丝一般细致。
简直就像将自己的魔力精心雕刻过了一般。
当然最可怕的还要数那魔力的庞大量。
无法用言语形容，因为感知不到...
那份魔力的尽头！
“呼...呼...”
贝欧还在调整着自己因为方才战斗而紊乱的呼吸。
身体又一次不由自主地发起了颤抖，当然这次不是因为伤痛了。
因为此刻比起伤痛，另外一种情感已经捷足先登，占据了贝欧的大脑。
“......”
恐惧！
贝欧...
颤抖着。
年轻的少年强忍着心头的慌乱，用此刻闲置的右手死死地攥住了自己不住发抖的大腿。
恐惧...
胆怯...
必败...
死亡...
“嘁！”
仅此而已么！？
人族的英雄厌恶一般的，蛮横地扯掉了悬挂在自己身上零碎的钢制盔甲。
一席土棕色的布衫之下，隐约可见的是相比孟德鲁等人而已并不算魁梧却十分结实的躯体。
那是平日日复一日从未松懈的锻炼所造就的，可以支撑“圣骑”的身体。
对于自己的战斗，贝欧从未思考过太多。
有人需要援助，自己就出手，解决后悄然离场。
至于经过如何，没有人会注意那些。
大家在意的仅有结果...
所有人都得救了。
让大家都平安度过麻烦，然后笑着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这幅美好的画面不知如今在这名人族的英雄身侧应验了多少次。
但是...
在那一幅幅美好的画卷中...
在众人皆数微笑度过难关的故事之中...
始终没有，
少年自己的笑容！
“噗！”
虽仍心存疑惑与怯懦，但贝欧眼下决定将其先全部抛之脑后。
随着一声气流的响声过后，以卸下了全身“负担”的少年又一次高高的跳起了！
朝着他所应该去的地方。
又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3
“呵呵...呵呵...哈哈哈！！！”
瑞斯还正不停的抽搐着...
伴随着阵阵的窃笑，男人看似瘦弱的身子不停的微颤着。
今天的他已经因为方才几场接连的骚乱获得了满腹的“情绪”。
这对于他来说最为美味的佳肴。
“呵呵...呵呵呵...”
依旧不停地抽搐着...
“你真的准备和那名人族的少年战斗么？”
似乎此刻所有人都以忘记了赤发血瞳的少年。的确，虽身为魔族之王，但是此刻在这里他也不过是一名旁观者。
他所能做的不是阻挠二人的选择，也不会是去干涉人族与魔族做出的选择。
他唯一的行动目标仅仅只有一项——
那份初代魔王，知晓一切谜团以及其真相的记忆。
对于其手下最强的眷属及其初代魔王记忆中十分重要碎片勇者两者之间的争斗，他所能做的，或者要做的也只不过是一句询问。
当然那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哈哈！不战？魔王哟！你觉得还有那种可能性么？”
愉悦的，瑞斯放肆大笑指着自己身下已经朝上冲来的贝欧。
战斗早就开始了！
“有趣呀！人族！安德莫萨真是太棒了！”
势如薄刃，瑞斯兴奋地向前踏出一步。
与此同时，由下自上，一股纯净的圣光直指而来。
“就是要这样啊！”
瑞斯狠狠地朝着身下虚空的“地板”跺了一脚。
那是一股纯粹的冲击力，或是说单凭力劲。
就震慑那道阻隔贝欧视线的单向透明玻璃的壁垒。
仅凭一击，足以使得整个安德莫萨为之震颤...
无论是房屋、建筑、还是散落于宁静之上的短暂和谐。
仅凭这一击...
“嘁！”
随着那股蛮横的劲道，一阵暗银色的波动如潮汐一般向着人族的少年倾斜而来。
可能仅凭文字很难形容，
那股震撼。
那是仿佛置身于汪洋大海，身绑重物不住下落的感觉...
眼前一片漆黑，周遭无法言语的压抑感都在不断演示着贝欧的渺小。
就在一瞬...
那道微弱的“光”，便被席卷的浪涛淹没...
化为那无尽黑暗中的一员。
差距如此巨大...
“结束吧！”
倾泻而下的暗银色魔源胡乱的拍打着，沙尘的地质。
贝欧...不！应该说是整个沙路街在那潮汐面前都显得格外的脆弱。
房屋被无情地淹没，建筑轻易地被折断，即使是身经百战的英雄在亲临这场堪称浩劫的魔法后也无疑受惊陷入昏迷，但唯一存留着的一堵堵包围着落伤昏迷冒险者们的高墙却还屹立于地。
甚至此刻还化身为盒，出于四面八方保护着所有的无力者...
“居然还把多余的魔力用在那种地方么！？”
在自己性命受威的时刻还把那种保命的魔力用于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
“所以说，还是那么无聊呀~”
一副百无聊赖的语气，亮银色背头的男人用右手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
方才那如同洪潮一般的魔力此刻却全然化为了乌有。
被摧残的房屋恢复了原样...折损的建筑树木也径直树立而起...就连方才暗无天日的周遭也瞬间洒下了明媚的阳光...
就好像...
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不对！
确实发生过。
名为贝欧的少年再确实不过！
“咳！！咳咳...呜！！！”
独自趴扶在干燥，甚至还有点点血味的沙地之上...
贝欧却不止地干咳着，
他捋着自己的胸腔，向下快速的滑动着！
满脸写满的惊慌与胆怯并不是在演戏，
方才那窒息的溺亡感，确实是真的！
并非幻觉！
而是真的贝欧方才的确经历了被万涛巨浪拍于海底，在模糊意识的一瞬，自己强制加强了“圣盾”的规格。
这都是最为真切的记忆...
不是虚假的！
贝欧是真的...正试图咳出胸腔中的积水...
但在触碰自己身着的布制衣衫肩膀时，却意外的得到了反差的干燥。
所以说真的是幻觉么？
是真是假贝欧已经全然分辨不清了，那份力量上的差距，仅在一次交手过后就显露无疑了。
这个人，
是贝欧即便搭上性命也未必可以击败的对手。
真切的懦弱感油然而生...
那种潜伏在每个人心中的“退却心”此刻已经渐渐爬上了贝欧的肩膀。
爬上了...
那不住打颤的双臂。
已经做的足够多了，也做的足够好了，只要在这时放弃掉...
也许就...
“圣骑！”
“无聊！”
纤细的手指向下微微拨动。
便引以天际万雷钧势而落。
亮银色的大道雷电，肆无忌惮地朝着地面击打而来。
将那刚刚握紧拳头，挺起头颅，释放金光的少年再一次几乎失感一般的拍回了地面。
那已经不再单单是“魔法”的范畴了
漫天瞬间密布的黑云，遮掩了太阳，不露一丝光照。
明亮的电光如今已经如同雨丝一般密集攻击而来。
那不是魔法！
也不是什么幻觉...
那纯粹就是...
天灾！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雷“雨”之中，浑身已经被电火麻痹，失去全部反抗能力的贝欧，唯一剩下的也仅有那无助的嘶吼声...
前额高抬，浑身则被万钧雷势侵袭，麻痹抽搐。
简直就如正被人宰割的牲畜，呼喊出死亡前最后的呐喊...
实力的差别...
非靠努力可以跨越的...
纯粹力量的鸿沟！
“咳！”
干咳一口黑灰，浑身已被电击染得纯黑色的肌肤。
贝欧朝前猛然地倾斜，全身脱力的砸在了同样已被染成漆黑的沙地之上...
意识按理说已经应该毫无疑问的丧失了...
“我会留他一条命的，他是你那“记忆”中的一环吧？”
最终的战斗，序章的终焉。
毫无疑问的，以魔族的完美胜利落幕了。
身着亮银色礼服，淡灰色眼眸中已经失去了兴奋的神色，取而代之的则是满满的失落感。
他对着站在自己身后赤发血瞳的少年缓声说着。
“......”
对此魔王仍并未发表一言，因为他也不清楚瑞斯说的是否属实。
即使是他也无法分辨...
魔王并未提过关于贝欧的一言半语。
“还不能确定？你能远勘的也只有这种程度嘛... 嘛~ 不过棋子已经给了我答案...虽然和我预想的比要弱很多，而且那份令人恶心的感觉和那令人作呕的传说一样。”
越说着，瑞斯越发做出了厌恶的表情。随即百无聊赖的喃喃道：
“一样无聊！”
眷属...七眷属比起其他的魔族。
他们比任何魔族都要怨恨人族，厌恶人类。
其中瑞斯主司“伪感”施以“诡术”。
他最在意，最为重视的就是情绪、情感。最为令其感兴趣的也是“意想不到”的剧情。
可是这些俗套的...轻易可以猜到结局的恶心剧本。
才最令他感到无聊。
“不过啊...”
在已经决定收手，扭头准备解除“不可触、不可视、不可感”的屏蔽结界时。
银色背发的少年那已经平静了脸上，又一次露出了微微的坏笑。
在那笑容的背后...
“虽然你和我的这场棋结束了，但似乎还有另外一盘没有分出胜负呢吧~”
那张如同面具一般多变，虚假的面孔之上。
那冷切的坏笑，所对准的毫无疑问就是...
“侵守棋的规则之中，在没办法击杀关键棋的情况下，想要获胜可是要 淘 · 汰 · 全 · 部 · 人的哦~”
血红色的瞳孔微微张大。
“哞...”
在短暂的停格过后，干燥土黄的沙地之上。
微微的颤动再次传拥而来。
“哞...”
一只...不！两只...不不不！
复数，多只体态庞大的魁梧魔族微晃着缓缓站起...
“哞...”
那是方才贝欧拼尽全力，在不断的战斗过后，才终于将其击倒，短暂失去意识的数只米诺陶洛斯。
全数14只上级魔物。
全部恢复了意识？
不...那不是单纯的靠自己的意识站立而起的。
眼睛中充斥着亮银色的光丝。
有人的剧本，又要在此刻强加戏份了。
“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米诺陶洛斯，又一次回到了战斗之中！
“收拾残局吧，新人魔王啊！”
魔王与眷属即是主从关系，又是友人关系。
当然，
“.....”
那都是曾经的历史。
“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魔物族群之中，一只格外醒目的高大身躯，也前弓着搀扶着它半月形的石制长斧，缓慢地支起了身子。
伴随着，
可怕的嘶吼！
“同族，和人族。你要选择哪一边呢？”
“......”
“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这样，全数十五只，被附以“诡术”的米诺陶洛斯。
一齐朝着贝欧，这么深受重创，但从外观看来并未足以昏厥的脆弱肉体迈近。
“可不要忘记了，即使是魔王你，也是这棋局中的一子！”
魔王！？
的选择？
又将...
“吱...噶！！！”
一声恐怖的撕裂声。
伴随着血液的洪流，喷涌而出。
只在一瞬，甚至完全没有反应的余地。
一只被施以“眷属”之力的上级魔物就已经被从胸腔处，左右撕裂开来。
就是如同字面意思的，被撕了开。
就像撕碎一张纸片一般，米诺陶洛斯一分为二。
血液不要钱的喷洒着，浇灌淋染着位于其身下赤发血瞳的魔王。
肮脏的血液，作呕的味道。
这些都未能使得高为魔族之王的少年颤抖一下眉毛。
“！！！”
这一幕，毫无疑问的出乎了瑞斯的意料...
此刻的他脸上也以不复往日的“多愁善感”，取而代之的则是同魔王一样的面无表情，径直的盯着正下方...自己身后那血红色的...
在血泊之中甚至难以分辨的冰冷双眸...
“所以...”
血色的瞳孔之中，毫无感情，甚至看不到一丝生色。
就那样，冷漠的双眸扫视着眼前所及之物。
血泊之中，沙尘之下。
一声低沉的轻语...
“满嘴无聊的你，所想到的剧本也不过是这些无聊的把戏而已么！？”
如此发出。
...
4
‘意识...’
‘已经无法支撑我再做以思考了。’
‘话说上次有这样经历记得还是十几年之前呢...’
这是在贝欧意识逐渐消逝的瞬间。
数万个念头如同潮流一般拥了上来。
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时候时间真的会变慢，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总觉得每次一到这种境遇，意识总可以超负荷，想很多东西。
‘我被那股力量打败了么？毫无还手之力的那种...哈！？啊啊啊！可恶啊...身体完全一点都动不了了...’
‘啊啊啊~ 好想吃城东大叔家的牛肉面啊！啊啊...还有兵团旁边阿缪阿姨酒馆自酿的果酒也是...啊啊啊~ 好像休息一下啊...’
意识已经开始怠惰，睡意此刻以惊人的速度袭来。
做的够多了吧...
拯救了一整支公会的成员，只身一人击败了为首实力强悍的米诺陶洛斯，随后又接连击败了陆续出现的米诺陶洛斯族群14只上级魔物，最后的最后还逼出了幕后的黑手...
嘛~ 这些换做常人做到一项都是无比严峻，且值得人们铭记的伟绩。
‘这样就够了吧？’
少年不止一次地这样问着自己。
的确啊，的确已经做的够好了！
自己的工作已经做的足够优秀了，任务也基本上完成无疑了。
乱入无法处理的事端，已经不是自己可以管理的范畴了...
这很正常...
太正常了！
‘啊啊啊...真...真的好想...再见一次...’
倒下就好了，顺从意愿睡去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那个...梦中梦到无数次的...’
就好比接力跑赛，每人只需要跑完自己的那一棒...
‘那个...’
剩下的...
就交给下一棒的人...
...
对啊...
交个下个人就好了...
“咳！”
沙尘，染身。
“额...呼~”
土灰，遮目。
“！！！”
“啊...”
口喉，干燥。
“还能站起来么？”
尝试过自己还可以发出声音，确定过自己的四肢还完好无损...
下一棒...
“我...”
浑身战栗，意识模糊。
那颤抖的双唇不止一次在制止少年...
这鲁莽的抉择！！
但是...
“我...我还...”
少年双手扶膝，强撑着那随时可能昏厥过去的脆弱身体。
踯躅良久后，那名叫做贝欧的少年，握紧了双拳...
并将其搭在了身下...
因为这幅身体已经不需要双手再去支撑了。
那是双腿的工作！
至于双手...
那股燃尽的灰烬之上...一丁火星再一次重新复燃！！！
我还...
“我还.站在这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愤怒的咆哮！！！
传遍！
不
是响彻了整个安德莫萨！
没有爆炸声那般的声势浩大，也没有猛兽魔物那样的不寒而栗，更没有引天灾天雷那样的气势磅礴。
但是，
无论怎样的强大，哪样的攻势，如何的重压。
也没能击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声音的末尾，那是少年竭尽声力所想要发出的，象征着“再战”的决心！
一个顶天立地，站在这里的“人”！
5
咆哮过后，贝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并在与此同时狠狠地握紧了还在不止颤抖的右手，将其团成拳头，猛地朝后随意挥出，最后收回砸在自己左手的手掌之上！
至于双手的作用？
那还用问？
当然是用来打败...
眼前的敌人了！
-1
‘真的好像再见一次，那个梦中见过无数次的，那个...“妈妈”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