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理会,高仰着头大吼着的虎哥一脸兴奋,完全没有理会。

在?为什么还在挥手?

虎哥把手搭拉在我身上,那粗壮的单臂勾着我卡的透不过气,不跑也就算了,还要拉上我垫背!?

棕色的巨物步步紧逼,踏在地上的每一下都震动着我的心脏。

「快跑啊!!」

「哈哈哈哈哈~」

我惊恐的大叫着,已经没救了,已经结束了!虎哥不加理会只是不断挥舞着单臂,一副给棕熊指路的样子。我索性闭上了双眼,无所谓了,牙猪之后是棕熊,简直不能再糟糕了,更糟糕的是身后这个疯狂的人。

「哟~」

绝望的睁开了眼,棕熊就在眼前,大张着的嘴还淌着半透明的液体,从中散发出的腥臭味道让我皱起了眉,好想就这样昏迷过去,至少不用遭受与熊对峙的痛苦。

棕熊拿那黑色的小鼻靠近嗅了嗅,突然用后肢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三米高的身子赫然立起,我感觉自己双腿发软,要不是整个身子倚在虎哥身上,现在应该已经躺倒在地了。棕熊用熊掌抹了抹自己的脑袋对着虎哥举起了那厚实的爪子,二十厘米长的尖爪仿佛能撕裂空气。

我感觉自己在死和生之间徘徊,通往阴间的门正在开启,无数死者的冰冷之手拉住了我。

虎哥像是一事了却、无比飒爽的扛着我顺着林间的甬道往回走,腹部正好卡在虎哥的肩上,脑袋对着后方任由别人摆布。

「跟过来了啊!跟过来了......」

「怕什么,黑龙。」

「熊诶,是熊诶,什么叫怕什么!」

「没事的,它不会碰你的。」

虎哥似乎懒得搭理我,心情大好的扛着我在林间散步,乍一看犹如邻居在夏日带着自己的宠物遛弯,如果身后的不是三米高的庞然大物的话。

棕熊晃晃悠悠的跟着我,时不时将爪子插进地里,挑起植物之下的茎块囫囵吞枣的塞进嘴里,吐出嘴中的土屑,又抓着奇怪的果子往嘴里送。它时不时举起爪子对我打起招呼,出于友好,不对,是出于强烈的求生欲,我小心翼翼地举起手跟它打了个招呼,每当这个时候,身后的棕熊就会快步上前两步,身上的肉都随着抖动泛起棕色的波浪。

从甬道的岔道口拐过,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熟悉起来,记忆强烈的激荡着正告诉我自己离营地不远了。约莫五分钟,从前方吹来的强烈山风涌进树林,被障碍物无限分割消磨着力量最后在燥热的空气中消散。

「阿狼~你看看我带来了什么?」虎哥对着阿狼大叫着。

「快救我,阿狼。」

快点让我下来!

鹿哥和阿狼立马冲上前来,将我从虎哥身上卸了下来,我跳到鹿哥和阿狼身后把自己藏了起来,现在才觉得自己找到了组织,我半蹲着从两人的身体间偷看一熊一人,内心期待着阿狼和鹿哥看到着跟来的巨物能表露出普通点的反应,但是这种期待完全是多余的。

「变大了。」

「长得还挺大啊,现在都有个三四米高了。」

「你们在一本正经的吐槽什么啊,那可是熊,熊啊,一掌下去可就四分五裂了。」

「确实,一掌下去,全尸是保不了的。不过还真是大啊,毛发也变浓密起来了。」

哈.......

鹿哥和阿狼同时举起了手对着棕熊轻轻挥了两下。

「总而言之坐吧。」鹿哥将手挥下指了指一旁的空地。

「库————」

棕熊仰起头大声吼叫着,我捂住耳朵感觉自己浑身发冷,要是有镜子的话,现在的自己一定脸色苍白像个病人,更何况我本来就是个伤员。

棕熊的身子不断拉长,天地间充满兽性的声音落在远方,如水上的涟漪在山间回荡。棕熊像是满足了一般,用后肢踢了踢一旁的平地,乱七八糟的小枝碎石被清扫到一旁,它一屁股坐在地上,前爪挠着后背悠然自得的样子,就我而言却感觉山体犹如即将崩塌般,万幸的是岩石没有崩落,地面也没出现裂纹。

「坐下了......真的假的....」

三兄弟见着棕熊坐下很快也忙活着自己的事,仿佛只是郊游时偶遇了隔壁的邻居,仅此而已。虎哥站到棕熊一旁手臂搭在它的肩上,手臂在棕色短毛上来回搓揉着,棕熊拿脸颊蹭着虎哥的身子,虎哥大笑着嘴里还喊着“你变大了啊”之类的话。

就算迟钝如我....就算正常如我,此时也意识到了这三兄弟和眼前的棕熊熊之间的关系超乎想象,与其说友好的共生关系,不如说建立的是犹如兄弟情一般的亲密关系。

即便知道棕熊不会突然出手攻击,我还是挪动着屁股双脚瞪着地往后靠去,藏在阿狼的身后,自己慢慢就会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喂,黑龙,你也过来摸摸,很舒服的!」

身体还维持着向后爬去的姿势,突然就被点名了。

「不用了.....」

「只是摸一下应该没事的,这头熊和我们关系很好.....也不能说关系很好,不过确实有些特别。」鹿哥皱起眉头,似是在回忆陈年往事。

「你们可别跟我说你们征服了这头棕熊,然后把它当作宠物哦。」

「没那么夸张,不过它确实很听大哥话就是了。」

是啊,确实很听话,现在正拿那大熊掌给虎哥捶背呢,每一下都带着气浪,低沉的声音让我怀疑骨头会不会直接碎裂,不过虎哥却一脸享受的呻吟着,时而用手指点了后背上的某处,让棕熊换个地方捶背。

「上上次生日的时候,也就是两年前吧,我们也是像这样三人出去狩猎,那次的目标猎物记得.....应该是一只很大的鸟,叫巨翼地鸟,明明长着很大的翅膀却只能从高处向低处滑翔,鸟身细长和巨翼一点都不搭,很特别的一种生物。」

「你说的大鸟,不会这里也有吧。」

「是在这片森林,喏,大概就是这个位置,算是我们最为深入的一次探索,狩猎结束之后才听说那是最后一只,等于说是灭绝了,不过也无所谓。」

不要把生物灭绝说的那么轻巧啊,拜托来个人阻止他们的暴行。

「细细想来那次可能是我狩猎史上的巅峰。」鹿哥感叹颇深的选择着词汇。「那只巨翼地鸟真的很大,身子纤细,两翼一张开没准比这盆地还宽。在比现在还要靠里的森林深处,从山顶咻的一下落到低处,太阳都被遮住了,我们还没抓着它的尾巴就让它溜走了,索性它不像这牙猪有那厚实的毛皮,全身都是弱点。那时候我的箭术也是处于巅峰状态,拿着复合弓把所有的箭矢倾泻在巨鸟身上,那巨鸟浑身插着箭矢被逼到了一个低谷,山体将起围住逼到了死角结果那巨鸟硬是用巨翼扬起飓风,爪子像打钻机一样插进山里爬到了上方。」

啊,故事好长.....而且似乎还是以鹿哥为主角,话说为什么虎哥在和棕熊打拳击,而且还是棕熊是陪练,砰砰砰的太恐怖了,麻烦你们停下来!

「巨鸟大概是觉得这样下去自己必死,发了疯的在树林间横冲直撞,那时候波及到的就是这只棕熊,当然没现在大,虽说没也小到跟刚出生的熊宝宝一样,但是在巨鸟的大嘴里跟宝宝也没差别。哦,对对,比这个再大一点,大概再出多这么一截。」

鹿哥随手一抓,拎起了一个熊玩偶,用手指勾勒着外形,确实要比这半身玩偶要大上不少。

我点了点头,手指抚摸着熊玩偶,话说这玩偶做工可真不错,棕色毛发软软的,大概是被阳光晒过还带着些热度,手指向下按去,就这样陷在其下的填充物之内。好....柔软,好逼真!

「库~」

「哇啊————玩偶说话了!」我吓得往后一跳,捡起一根树枝架在身前,枝头悬在玩偶面前。

「库哈~」

那玩偶的手突然动了起来,两只小耳朵突然从头顶冒出来,肉嘟嘟的熊掌拍着树枝,还有些稚嫩的白色小牙可爱的咬了上去。

「黑龙亲,这可不是玩偶哦,是真货~」

「真货?真货......」

鹿哥将熊宝宝举到我的面前,带着尖细小爪的前掌擦划着脸颊,原本还担心会划出口子,结果其动作极为轻柔没什么力道,更像是在骚着痒。

「这个不会是......」

我看向火堆对面正在同熊搏击的虎哥,一旁还有个小家伙注视着这一场景,不一会就失去了兴趣,滚圆的身子在地上左右翻滚着自得其乐。

「看来是库玛的宝宝呢,没想到当年那么小一只,现在都当起两只宝宝的妈妈了,不过上次见着已经是快三年前的事了。库哈库哈,真可爱。这两只也不大,应该是春季生下的吧。」

「那个.....库玛是指?」

「它的名字,叫声听起来很像库玛,就怎么叫了,说起来还是阿狼起的。」

熊宝宝侧滚着撞到我的腿上停了下来,爪子往前伸着整个身子往我怀里挤,脑袋往腹部靠去,像极了皮球。

「啊,接着前面没说完的,那遍体鳞伤的巨鸟嘴里叼着库玛一路向北,估计原本是打算找个幽暗的洞穴把库玛当食物休养生息的,但是大哥和阿狼不想放过它,紧追不舍,速度没它快就不眠不休的追,追了三日硬是寻着血迹和气味在湖边找到了它。真可谓是最后的战斗,就是那个时候,大哥英勇救下了库玛,从此库玛就把它当大恩人看。」

「喂,你又把最关键的地方省略了。」我抱怨着,故事听到关键地步还要吊人胃口太讨厌了。

「你确定要听吗?」

「当然,有始有终,不说完的话一开始就别讲!」

「这倒是......巨鸟体力到了极限打算以命相搏,即便如此它还是没有放下叼在嘴里的库玛,库玛虽然竭力反抗,但是爪子都被咬掉了,被叼着后劲肉悬在空中想必也非常绝望。就是那个关键时刻,大哥一个锤子飞了过去,穿过树林的层层阻挡,硬是砸中了巨鸟的喙部,巨鸟的喙部当场碎了个大口,吃痛的嘶吼着,浑身都翻滚着,那景象现在我还记得一清二楚。齿痛的巨鸟管不了那么多,就把库玛丢在了一旁。」

「虎哥那么善良的吗,这不科学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鹿哥给我倒了杯水,怀里的熊宝用手抓着我的衣服,我就给它喂了点。「大哥那时候啊,其实没想那么多,两三日面对着眼前看得着的猎物却一下都没摸到,这件事让他尤为火大,看着到处乱跑的巨鸟一下起气血上涌,没忍住就索性把锤子当投掷物扔了出去。大哥后来跟我说,那时候他根本没瞄准,就是觉得这么大个家伙不用瞄准也能扔中。」

果然嘛,毕竟是虎哥。

「那个场景现在还历历在目,从库玛的角度看,大笑着站到巨鸟身前、高高举起手臂的大哥就跟个拯救世界的英雄一样,面对强敌毫不畏惧、充满自信,无疑是黑暗中的希望之光。」

英雄救美?王子和公主的故事??

「之后就是普通的狩猎了,虎哥拿着锤子一顿乱砸,阿狼在鸟背上不断制造伤害,切削着对方的羽翼,我则是看准时机将特制的粗长箭矢射入巨鸟的肺部,大哥用锤子把整个箭矢砸了进去,终结了巨翼地鸟。侥幸获救的库玛浑身是伤,那时候带的所有药品都拿去给库玛用上了。之后又在森林中和库玛待了三天......」

鹿哥突然停了下来,拳头慢慢握紧放在自己的腿上。

「包扎也好,照看也罢,明明都是我做的,不过库玛眼里似乎只有大哥,身子好了就成日的跟在大哥后面,大哥去哪它就去哪。哎,可能这就是命吧,人生啊,有时也不过是悲伤的沉淀物而已。」

鹿哥突然松懈下来,感伤的看着天。没法得到熊的青睐吗,我倒觉得没准是虎哥在不经意间把女人缘都用在了库玛身上了,撩熊啊......库玛这个名字和拒绝了虎哥阿玛有些相似呢,总觉得是个悲伤的故事。

「库哈!」

喔喔,渴了吗,喂你喝口水吧。怀里的熊宝抓着碗喝着水,头顶的小耳朵一颤一颤的。现在才反应过来我正自然的抱着熊宝,人的适应能力真是可怕。

虎哥、阿狼和库玛围在一起,不时的将大块的带着血丝的牙猪肉丢给库玛,库玛也不推辞,大口咬了起来,连带着骨头如同液体般咀嚼着,不出半分钟,一块足够我吃一顿的肉块到了它的胃里。库玛看着一旁堆积着的肉山若有所思,用爪子拍打着。

「库玛~库库玛~库玛玛————库玛、库玛库!」

「阿狼,翻译一下。」

这还能翻译?

「牙猪。强敌。危险。宝宝。弱。保护。难。带着。离开。」

还翻译出来了.....

库玛点了点头,将掌边的肉块用獠牙撕扯着,丢了一小条给一旁的熊宝,我怀里的熊宝闻着味道也噗哟噗哟的跑了过去,和另一只熊宝拉扯着同一片肉。

鹿哥突然拍了下手。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所以这里原本是库玛的领地,带着一个多月大的宝宝遇到了来袭的牙猪,牙猪王出于某种原因瞄上了熊宝宝,保护两个熊宝宝和牙猪作战太过苦难,因为为了两个熊宝宝的安全离开了领地。怪不得这里会留有熊的痕迹,牙猪却肆无忌惮的在此横行。」

「库玛,阿鹿说的对不对?」虎哥啃着着生肉问道。

库玛重重的的点了下头,身体紧挨着虎哥撒娇一般的蹭着,任由一旁的两只熊宝为了食物翻滚着扭打在一起。

「真相大白吗......这种真相一点都不像知道。」

之后又是虎哥和库玛之间的亲密互动,隐隐有种吃了狗粮的感觉,这只天生面带笑容、小耳朵颤颤的熊宝倒是很粘我,而且一点都不危险。

啊,这个柔软的腹部也太可爱了吧,玩不腻,玩一辈子都玩不腻!虽然很想怎么说,但是按照鹿哥所说,熊宝宝只会在母熊身边呆上一年,等到来年春季就会脱离母亲的怀抱,独自开始自己的生活。而这样的小熊一年内体型也会疯长,只需一年就能长到跟其母亲般那样健硕,两三米的宝宝.......玩着玩着会死的吧,明明小的时候那么可爱,一长大就会变成那样啊。

「也没办法吗,婴儿迟早会长大的......」

「库哈~」

我忧伤的摸着怀里的熊宝宝,营地里四人三熊是那么温馨,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现在也到了该离去的时刻。火堆被推倒,营地如同不存在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大量牙猪肉塞进了容器中全部进了大包里,牙猪身上各种有用的材料全部交由阿狼保管。

短暂的相见之后留下的是长久的离别,库玛一直跟在虎哥后面不愿离去,熊宝也一直赖在我怀里不愿下来。我们自然不能带着它们回到矿山村,虎哥挠着头冲上前去,抱着库玛似乎许下了类似以后还会再见的诺言,库玛这才恋恋不舍的将熊宝宝带在身边,在其领地的边缘,带着刻痕的石块旁默默看着我们。

这画面,男默女泪啊!微妙的有点不同.....总之是犹如情侣生死离别般深刻而悲伤的画面,虽然虎哥是大笑着的。

我们一同举起了手臂,库玛和两只熊宝也举起了可爱小掌,这动作其实是在模仿那时候就下库玛的虎哥吧,挥别之后我们便踏上了回程之路。

太阳已经升至头顶,发生了这么多事现在却是才刚到第二日的正午,发生了太多反而不好处理自己的心思,如同胡乱系上的细线,一时半会梳理不清。回程的路由鹿哥领队,带着我们回到了地图上红线标注的路线。高耸的树林现在变成了低矮的路人树,弯曲的枝干像是在向来往的人鞠躬,头顶的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黑影从天际一闪而过,向着远方飞去。

「黑龙,回去的路你骑在我头上吧,这边风景不错。」虎哥突然没来由的提议道。

「嗯?不用了吧.....」

原本三兄弟是准备把我放在担架上抬回去的,我不假思索的拒绝了,身上的行李也全部分摊在他们身上。虽说是顾及我的身体,但是犹如散步般的行进速度对于我来说并不吃力,更何况我本就想活动活动身体。

虎哥挠着脸,立马把头转了回去,我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大哥其实也一直在反省,你不给他一个机会,他没准会一个人郁闷很久。」鹿哥突然绕到我身边悄悄说着。

阿狼也用眼神暗示着我,我思考了片刻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那就麻烦了。」

两腿架在蹲下的虎哥肩上,他一把抓住我的大腿站了起来,视点一下子拔高,自己恍惚间成了巨人。

「喔,这感觉,不错!」

「哈哈哈哈,对吧,站得高望得远!」

真是个简单易懂的人,让我骑在身上对他来说反而是件愉快的事。

名为风的大手拂过路人树的头顶,上下起伏的绿色波浪赏心悦目,总觉得上方的空气都要新鲜不少。全身的不自在感也一瞬消退,被这美丽光景推到了一旁。

「鹿哥,我们是不是快到了。你看那边飘起来的烟,似乎是有人的样子。」 我指了指不远处飘起的袅袅轻烟,白雾更接近水雾,在阳光下有些飘渺。

「这事你得问阿鹿。」身下的虎哥扭着头看向右侧,立刻将问题甩给了鹿哥。

「到是肯定没到的,离矿山村还要好一段距离,我们是在这里跟库玛分别的。」鹿哥指了指红线上的一点继续说道。「现在的话,应该是在这一段......嗯,附近就是流浪者之村吧。」

「流浪者之村吗?」

我看着那连绵不绝飘扬的白烟重复了一句。

「要去看看吗?」

「不用了,只是刚好看到顺便————」

「看看。」阿狼突然出声打断了我的话,已然决定的样子径直朝白烟走去。

「真要去?」

「也花不了多久,不急的话就跟着阿狼看看吧。」鹿哥耸了耸肩如此说道。

我仍然骑在虎哥身上,步入了只够一人行进的小道,其上杂草丛生,若不是一旁多多少少流了些歪歪斜斜的木栅栏,根本无法确认这是条路,愈往里走愈觉得这树高耸的惊人,顶端似是通向云霄,但那也只是视觉上的错觉,实际也只比外面的路人树林高上一小截。明明是夏日,里面却阴冷的不行,看不到鸟兽的踪影也没有人留下的痕迹。唯有那白烟不知疲倦的升腾让人坚信这里是有人的。

「阿狼之前是有来过这的吧,有见着人吗?」

「没。」

「一个人都没有吗。」

他只是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本子,在上面圈划着,这些记录早晚也要用在地图的绘制上吧。就这样走走停停,丝毫没觉得自己有接近那缕白烟半点。

前头的阿狼突然停了下来,拿出了腰间的小刀,对着无人的空气挥舞着。

「这是在干嘛?」

阿狼朝四周看去,忽然蹲到了地上,手指捏起了什么,抓着那“空气”一步一缓的走到了树旁,舞动着钩索向上爬去,丁零零的声音响起,清冷的声音更像是被风吹拂的孤寂风铃,几秒后便没了响声。

阿狼从上面纵声跃下,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铃铛,铃铛中藏着蓝色的小宝石,隐隐涌动着光芒。阿狼用手指在里面抠划着,一把将藏在其内的宝石拉了出来,那涌动的光芒便立马消失。

「玩什么呢,阿狼,要走就赶紧走啊。」虎哥看也看不懂,怕是感觉无聊,不停的抱怨着。

「这个。蓝鸣石。」

我从虎哥身上下来,查看着阿狼手上已然暗淡的宝石,毫无切割感、仿佛随意敲砸后丢了进去,失去了光芒后就如路边的石子毫不起眼。

「蓝鸣石.....这个,是很珍贵的宝石吗?」

「是。但不是。出产低。但没人要。」

「出产低的话就代表稀有吧,即便这样还没人要吗?」

「蓝鸣石。共鸣。时间短。会消散。」

我听的莫名其妙的,这样的短语组合在一起只能理解个大概,可以理解为这是消耗品吗。

「你们在那墨迹什么,这破烂石头除了能放在一起发发光就没屁用了,赶紧走吧,这地方阴森的很。」虎哥一脸不爽,对着石头指指点点的。

「这个会发光?」

「当然,两块放在一起会发光,发一次就废了,少还没用,挖到了领头也不算在月额里。」虎哥对着石头发着无名火,看来是被这玩意坑过。

「对对,这个蓝鸣石一挖出来就是好大一块,但是实在没什么用,当作能发光的小道具又有些奢侈。」鹿哥在一旁说道。

「是吗......但也不应该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吧。」

虎哥强硬的拽着我,又把我放到了他头上,似乎不这样做就是不给他面子。他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也无所谓。阿狼从刚才起一言不发的,只是摆弄着手上的蓝鸣石,铃铛也随手丢给了我,姑且塞到了自己的包里,黄铜色的铃铛上还带些别致的花纹,当作手工艺品留着倒也不错。

不知何时白烟散去,谁也说不清是何时消散的,前一秒睁着眼白烟还在,到了下一秒便没了踪影。索性我们已经突破了树林的包围,到了一个开阔的地方,一时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各有所思的注视着眼前之景。

从视野一端到另一端,眼中只有开阔的湖面,恬静没有一丝波纹,仿佛一个巨大的镜子放在了树林围成的空间中央。湖面反射着一旁的树影和天上的白云,定睛看去也看不出其深度,唯一知道的就是它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湖都要大。

我们绕着湖边的平地走着,野草野花肆意生长,爬上了腐朽的木板,盖住了堆积的废铁。找到的屋子也是破旧不堪,歪歪斜斜倾倒着,大多是半毁状态,那朽木的废墟反倒成了各种昆虫的乐园。

继续向前,找到了个还算完整的二室木屋,打在泛黄木板上的铁钉如蛇般扭动,一看就是出自年轻的匠人之手。阿狼拉动了门把却直接把那门板给卸了下来,他轻轻的将其放在一边,门框上能看到生锈发黑的角料。

室内的地板吱吱作响,除了最基本的家具以外这里空空如也,而那些手工制作的粗糙玩意也布满了灰尘,一看就是很久没人使用,到处都是蜘蛛编织的灰色小网。阿狼没在往里深入,在本子上画了些什么便退了出来。

继续绕湖而行,有些奇怪的石像,勉强能看出人形,但石像本身消磨的不成样子看不清五官,其下也没有特别标示的文字,另外就是些大大小小的动物石像,模模糊糊的不好辨认,雕琢的也相当随意。

「烟,没有再出现呢。」

望着地下天上的两片天空,怎么也想不出那白烟是从哪散出的,这实在太诡异了。连个人影都没有的地方还能称的上“村”吗。抱着观光的心态在湖边吹着风很多事情也就释然了,虎哥看着悬停在湖上的红脑袋蜻蜓不知在想什么,鹿哥和我只是单纯的看看风景,唯独阿狼乐此不疲的在本上舞动墨迹,对他来说,此行不能说毫无收获,就像是开拓地图一般,只有去了一次才能清楚、才能明白。

这样的小插曲并未占用多少时间,太阳还在头顶散发着热度,只是这次我们真的要回去了。顺着路线不动脑子的走着,我只管在虎哥肩上享受夏日的气息,打铁声、狗叫声慢慢的传到耳边,这些恼人的声音让人怀念无比,胸口也暖暖的,现在才有种冒险真的结束的感觉。我勉强还记得路,再往前不远就是那个老奶奶驻足的岔口,从那呈三角形出去便是三兄弟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