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公告面向全指挥部所有战术人形,因为只广播一遍所以麻烦各位姑娘们都给我听清楚了:现在,在本辖区接壤于前方友邻单位之【N2H2】号辖区和【D3R6】号辖区之间的交界地带中,直属于上述两区的我方指挥官手下的作战梯队正在与敌【铁血工造】的首领级单位‘稻草人’交火接战。鉴于几分钟前,本指挥部刚刚正式接受了由【N2H2】号辖区所属指挥官发来的联合行动申请,所以现在,我们也要去战地上分一杯胜利的羹了——隶属于编号第一至第三作战梯队的所有战术人形,现在立刻去上传备份自己的心智云图数据,然后到车库集合,三位梯队队长请负责好各自队内成员的点名确认工作,我们二十分钟后准时出发;第四作战梯队暂时留守指挥部,作为预备梯队随时听候调度;其余未被分配到作战任务的人形,依照自身的练度高低,自觉编组为五人一队的预备梯队,同样随时候命。在本人随队出战期间,军需官伊水惜小姐将代替本人作为本指挥部内临时的最高权限拥有者,希望各位配合好她的管理工作。以上,通知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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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模拟训练室里,因为葛尽的“全图广播”而被紧急从回路连接舱中唤醒的FAL在听完公告内容的全文后,第一反应就是顶着张写满了懵逼和疑惑的脸,望向一旁和自己同时脱离回路连接舱的M14,提问道,“指挥官随队出战?是我刚才听岔了,还是这位先生说错了?”
“谁都没错,就是这样。”M14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回答道。
“他一个指挥官,脱离指挥位置跑去交火中的前线是要做什么?”
“当初我们第一次去边界执行巡视任务的时候就是指挥官他亲自带队陪着一块儿去的,还和铁血的杂鱼们在灰区里交了一次火。”
“这两者的性质完全不一样好吧!一个只是预警用的日常巡逻,另一个却是铁定要和敌人在战场上硬碰硬得来,而且你也说了吧,那次巡视途中你们遇到的只是杂鱼而已,这次可是实打实的首领级单位啊,那个家伙可不是像我们一样的战术人形,不可能通过下载数据进行配对的方法‘复活’的,要是他不小心有了个三长两短那要怎么办?”
“考虑到指挥官他平日里拿我们练手时的表现,想让他死在火线上应该不是啥容易的事。”
“所以我说万一啊!”
“哎呀,只是待在这里的话,甭管说再多的话都不会有什么实际作用的啦。”这时,一直在后面处于吃瓜围观状态的56-1突然走上前来笑着将胳膊搭在了FAL的肩膀上,强行掐断了两个人的对话,“FAL你才刚来这里三天,对指挥官还不够熟悉也是没办法的事啦,要知道,我们这位指挥官最大的特点可是‘事必躬亲’哦,连在训练场里陪我们练手这种事都要亲力亲为,现在真遇上了需要去战场上拼命的情况,以他的脾气怎么可能不直接提起枪去和我们一块儿冲锋第一线呢。”
“……哼,明明平日里看着就只是个好声好气的懦夫而已。”
“哦呀?看这个反应……莫非在你和指挥官之间已经发生过什么有趣的故事了?”一看到FAL微皱着眉头轻嘟起嘴巴扭过脸去摆出的一副不屑的姿态,从56-1的眼神中突然就闪烁开了某种写作“好奇”读作“八卦”的诡异光芒。她迅速像一团软体生物一样缠在FAL的身旁,不断将炯炯有神的双眼逼近向后者因为压力而别开向旁的脸颊,同时操着一副大叔般的腔调步步紧逼着,“可是看你平日里几乎都没有和指挥官有过什么接触啊……啊我知道了!莫非就是在你刚来报到的时候,指挥官在办公室里和你这个这个然后那个那个了,然后本意娇羞的你才刻意拉开了跟指挥官之间的距离以免露出马脚被其他人发现隐情?咻——想不到FAL你的动作居然这么快啊,本来我还因为队长和指挥官之间一直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而倍感无聊呢,结果这边居然直接就蹦了个情敌出来……哇塞!神展开啊简直了!”
“你你你你你你都在胡说些什么啊!不知廉耻!”
“诶,你居然听懂我刚才说的内容了?嚯嚯,你也不简单啊。”
“咻——”伴随着FAL骤然涨至通红的小脸,和隐隐从她头顶上冒出的蒸汽,似乎依稀能听到窗外的晚风从远处捎来了一阵水壶烧开时的刺耳尖鸣声。看着这位指挥官口中的“难伺候的大小姐”被陡然大叔化的56-1肆意调戏的难堪模样,M14突然扬起了眉毛,然后拍了拍56-1的肩膀,“行了,再多嘴下去小心被人彻底讨厌掉。指挥官规定二十分钟后准时出发,我们还得先去工厂生产间那边备份好自己的云图数据,时间不算宽裕,赶紧动身吧。”
“哦,好的。那FAL,我们先走一步啦,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再把你和指挥官之间的爱情故事说给我听听哦——”
“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爱情故事的好吧!尤其还是和那种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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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库里,无需去工厂备份云图数据的葛尽已经先于所有人一步及早静候在了这里。需要注意的是……这里的“一步”的确是实际意义上的“一步”,因为在他的身后“一步”远的位置上,始终紧跟着另外两个人形:45和蝎子。从自己通过指挥部内部的全关联频道向所有人形广播完相关出征事项的公告后,在自己刚走出办公室时,一直静候在门外的这两只就像是一对“门神”似的始终一左一右得“吊”在葛尽的身后,如影随形……不过考虑到这俩本就是此次出战的首发成员,所以葛尽也不多说什么,由着她们默不作声得“围观”在自己的背后,而他则继续埋头“料理”着手上的那件“大号行李”。
那是曾在第一次带队进行边界巡视时,被56-1调侃为“随身武器库”的特制纳米布,不仅轻便、不易损毁,在经过一些内饰方面的改装后还能作为藏枪纳刀的首选“背包布”,广受众多军校生们的青睐。不过,不同于仍在军校里受训时的自己,从今往后,身为指挥官的自己所需在战场上敌对的角色将统统从普通的“人”转换为【铁血工造】的武装力量,如此一来,无论是原有的战术思路还是长久以来所养成的各种战斗习惯,都在一定程度上有着变更的必要。
武器,自然也是如此。
首先被撂到一旁的,就是他在离开格里芬总部时问装备配给部特别申领的那两把制式武器——在之前那场发生在灰区里的与几台巡游者之间的小规模遭遇战中,他已经无比直观得认识到了“脉冲蓄能弹”这一对人专用的神器在直面具有各型装甲防护的铁血单位时究竟能鸡肋到何种程度,而那还只是最低级的“杂鱼型”单位而已,根据在军校中所习得的知识,在【铁血】的部队中还有更加精锐的装备有硬质装甲的重型单位,而像是这次即将有可能打上一回交道的“首领级单位”更是有着号称覆及全身、毫无破绽的“仿生装甲”。
虽然“毫无破绽”这种鬼话大概只能骗骗刚识字还没多久的幼儿园小朋友们,但是从之前授课时,那些老教官们一本正经的严肃口气来看,起码这玩意儿“很难对付”是铁定没跑的了。
但越是“貌似”难以对付,他就越是摩拳擦掌、战意高燃。
“……为什么一定要跟着一起去。”
就在葛尽将两把制式武器抛到了一旁,开始逐一检查几把手枪和各个弹夹中的填弹状况时,从背后突然毫无预兆得响起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她用像是谈论天气般“漫不经心”的口气,轻声地抛出了这个话题。
“恩?”转过头去回看了45一眼,发现她也正扭头死盯着自己身旁的那根大白方柱子不放,于是险些被这一幕逗乐发笑的葛尽赶紧用两声轻咳迅速掩去了自己差点玩脱的尴尬迹象,然后强装正经得耸了耸肩膀,“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但凡脑子正常点的指挥官都应该知道那个最适合他的位置是办公室而非战场一线。”
“恩,这个确实。”
“所以你已经承认自己脑子不好使了么。”
“说这种容易惹人伤心的话时麻烦不要用陈述式的语气谢谢,而且我只是脑子转得比其他指挥官慢一点而已。”
“不还是不好使么。”
“……好吧,这么一想你说的也有道理。”
“……”似乎是因为这句回复有些出乎自己预料的缘故,45突然将眉头一皱,然后转回过脸来直勾勾地注视着葛尽的眼睛,面无表情、不发一言。只不过,在已经一块儿相处了近一个月后的今天,女孩惯用的这一手堪称招牌式的“冷脸无言压迫型攻势”在葛尽看来完全就像是在闹别扭一样可爱,所以他只是冲45扬起嘴角,回以一抹在女孩看来完全是“傻得冒泡”的笑容后,就又转过了头去,继续摆弄着自己手上的装备,并分别把它们挂置到自己身上的装备带中,“以后,像这种你明知道答案的简单问题,就不用刻意再来多问一遍了。你说得对,和那些正常的指挥官相比,我的脑子确实不好使,所以安坐后方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种看起来很符合‘指挥官’身份的做派和我是无缘的。以前我刚进军校的时候,负责带我们那个班的老教官只丢给了我一句话:你丫就只是个小兵,然后在离开学校之前,他又把这句话对我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他这么做的用意为何。既然脑子不好使,那就用行动力来弥补,既然不适合坐镇后方指挥全局,那就跑到前方去,跑到最适合我发挥的地方去。”
“喀啦——”话音未落,紧接在后的便是一声从他手中传出的推弹入膛的声音。将最后一柄冲锋手枪塞进裤腰带左侧的枪套中后,他将那块“背包布”重新揉回成最初的圆柱状模样,然后伸手关上了越野车的后箱门,转身,迎上了45依旧紧锁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我若在战场上多消灭一个敌人,对你们而言,自然就能多一分安全。曾经的我傻傻得对这句话深信不疑,然后被那个老教官一边踹着屁股一边指着鼻子骂:少特么在老子面前跩这些个人英雄主义,想死就趁早点。可是三年过去了,被他踹了整整三年的我,现在站在这里……却还是深信着这句话。”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唯有和你们并肩作战,我才能有机会保护你们,不是么。”
“所以尽管放宽心吧。无论如何,最后都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