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回答。这,就是我的答案!」
大中在这麽说之后,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像是在冥想什麽似的,似乎是想让自己那紊乱的呼吸平静下来一般。
这场沉默只有维持大约五秒钟,在那之后,他睁开眼,看向好像一脸吃惊的黑面具女子,艾莉西亚。
「……好。」只见她张口说:「先姑且不论这个答案可不可以当作答案,我先问问看好了,你选这种答案的原因。」
可以告诉我吗?
艾莉西亚最后放轻声音如此说道。
大中见状,吞了口口水。
──又来了。
对,又来。大中再次见到艾莉西亚那诡异的笑容。
在说出第三个问题的时候,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大中确实看见艾莉西亚如此对席琳娜笑,现在变成对自己笑。
坦白说,这对于不确定自己的答案,是否有办法通过面试的大中而言,似乎是种威胁,然而,却丝毫不敢肯定它的有害程度到哪儿。
不,也许是有害的,但也许,这会是一种帮助也说不定。
大中于此刻心想──
有可能,艾莉西亚这个笑容,是在暗示我们其实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换句话说,她正想看看我们会怎麽回答这个问题,正确答案与否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但,还有另一种可能。
那就是其实自己,不,是我们三人都错得离谱,艾莉西亚只是在耻笑我们而已。
出第三个问题,只是为了消遣我们,抱持着看热闹的心态在看戏罢了,事实上,我们早已失去进入反抗军的资格。
一个是早就正确,是欣赏我们的笑;另一个是早就错误,是嘲笑的笑。
──究竟会是哪一个,妳这种笑容背后的意思?
大中握紧双拳,两手发抖。
就在他紧张到似乎无法回答艾莉西亚刚才的问题时──
『别怕。』
这个时候,他的胸口出现了一句声音。
是在旧宿舍裡救Z的时候,也在夜晚的中庭与间谍学妹对决时,所出现过的声音。
于大中体内的守护者。
『你很明确知道答案,对吧?』
──守护者……
『那就把它说出来就好,不要管会不会正确。』
──可是,如果没有答对,或者,没有按照艾莉西亚希望的方式说的话……
『你想太多囉,伟大的火焰少年。』
──哈?
『再想下去,你身旁那个戴面具的,她可要哭了呢,想不到自己以前居然会跟这种优柔寡断的人,交换身分什麽的。』
──!
大中这时,斜眼瞄向自己身旁的席琳娜,然后倒抽一口气。
因为他看见了,他看见席琳娜这时,身体也在发抖。
席琳娜的紧张程度,似乎不亚于自己──大中如此猜测。
──原来如此,原来妳也会紧张,是吧?
『要论担心程度的话,那个女孩还比你要来的大呢。』
──这样啊……
『所以,还是赶快──』
──我不要。
『哈?』
守护者顿时不知道该怎麽回应大中。
『不不不,你不是要加入反抗军,然后得到那位玛格丽特大小姐的情报,让你同学别跟她结婚,大家在一起继续面对困难吗?』
──没有错喔。
『那既然如此──』
──话虽然这麽说,但……请问这些事情,跟你何干?
『哈啊啊啊?』
──妳不过是我身体裡的,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儿,但总之好像有办法提供给我强大力量的,奇怪大姊姊,是吧?
『奇、奇怪大姊姊?我吗?』
──既然这样,那就好好待在我的身体裡,在我的身体裡好好照顾我就好,不要出来插嘴那个插嘴这个的。
现在的事,除了我以外,谁都管不着。
我的事情,由我自己决定!
大中这麽在脑海裡默念着。
『……唉。』
守护者几秒后叹了口气,说:『你还真的是很任性呢,不过──』
──?
『我喜欢,毕竟这才是我的主人,我的宝贝玩具。』
──哼,随便妳怎麽说……谢谢妳,守护者大姊姊。
在那之后,守护者不再说话,大中胸口也不再出现声音。
不过,他内心的紧张,却因此完全缓解。
他现在心中不存在犹豫,不但有明确目标,也知道该如何实行。
「喔喔?你这眼神。」艾莉西亚这时说:「想了那麽久,还以为你要放弃了,不过看起来不是那麽一回事呢。」
「那当然。」
大中回:
「我只是在跟,似乎是过去的老朋友对话而已。」
「什麽东西呀?」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拒绝回答妳那莫名其妙的题目的原因。那就是──」
「「「就是?」」」
在场三人都这麽问道。
大中于此刻,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开口,回答艾莉西亚说:
「我认为,小明跟小华,根本不是我女朋友或老妈!」
「「「哈?」」」
这个回答,差点让墨莉、席琳娜两人跌倒在地。
墨莉率先反驳:
「不、不是啊,学长,刚刚就说如果啊,如果,当然不会是真的,」
「可是很奇怪,为什麽要做这种假设呢?」
「哈啊啊?什麽意思?就是因为这假设,所以就只能当作问题来解答不是吗?」
「……抱歉,我还是不懂。」
「……」
墨莉嘴角不断抽搐,似乎察觉到他们两人的对话不在同一条线上。
于这时,席琳娜重重地拍了大中的肩膀,说:
「小白脸,我懂你不想把女朋友变成那种怪异的名字,但是──」
「但是?」
「现在是假设而已,所以那不是重点,重点在后面要救谁不是吗?」
「……抱歉,我更听不懂了。」
「……」
席琳娜一首打在自己的面具上,好像很后悔自己对大中说出如此对牛弹琴之语的样子。
大中接着说:
「不是啊,你们想想看,正常情况下只要是正常人,都会两个都救,特别是乙太少女学院对上市民的话,那肯定会下水的,因为有救市民的责任,也有救对自己重要的人的义务......可是,那指的是在正常的情况之下。」
「「哈?」」
「……呵呵。」此时,艾莉西亚一手放在下巴上,轻声笑了一下。
「有什麽好笑的?」大中问。
「没事。」艾莉西亚回答:「你继续说。」
「……」
大中接下去说:
「正常情况,小明跟小华,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女朋友跟老妈,所以这问题不成立。」
「很有趣的想法呢。」艾莉西亚笑着说:「但是,如果我说,这种回答我不接受,你要怎麽办?」
「不接受?」大中皱起眉头。「那就更奇怪了。」
「有什麽奇怪?」
「奇怪呀,你要我们回答问题,然后说这个问题跟前两个不一样,还说有计分,在席琳娜、墨莉两人说答案的时候,都不像先前那样,阻止她们继续说下去,但是,现在却说不接受我的答案,是怎麽回事?」
「唉呀,虽然我没阻止,但不表示我接受她们的答案喔。」
我这回答,你接受吗?
艾莉西亚问道。
不过,就在艾莉西亚讲到吗这个字的当下,大中立刻站起来,俯视艾莉西亚,喊声:
「谁要接受妳的想法?」
「「「!」」」三人闻后,皆瞪大双眼。
「……不,不对,我是说,谁要接受像妳这种,自以为可以决定别人命运的傢伙,妳的那种垃圾思维!」
大中此刻内心的紧张情绪又再度上来,但,这反而不是问题。
反而,这有助于大中说出接下来的解释话语。
「小明跟小华,说不定真的有这种名字的人,但,妳却让他们互相猜忌,甚至变成其他人的谁谁谁,这像话吗?」
像妳这种擅自决定别人人生的人,我不接受你的任何假设。
我陈大中,是不会、不可能,也不需要妥协于任何命运的摆佈的。
妳这种乱出问题,让面试的人溷乱,根本不配当一名面试官。
「所以,拒绝回答,就是我判断这些要素之后,给妳最好的答案了。以上正是我的想法,完毕。」
说完后,大中坐回软绵绵的床上,但虽然如此,他的内心好像还没有平静下来。
至少从外观看上去,仍然战战兢兢的样子,彷彿站在极薄的冰层之上,随时担心会踩破而跌入会冻死人的寒水之中。
大中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盯着艾莉西亚看,不发一语。
「噗……噗哈哈哈哈哈哈──!」
只见艾莉西亚大笑起来,用力拍了自己大腿好几下。
啪啪啪啪的声音,像极了打脸声响。
然而──
「你这回答我问题的方式,我喜欢。」
你们都录取了!恭喜加入反抗军。
艾莉西亚如此说道,然后站起来,从口袋拿出手机。
剩下坐着的三人一脸狐疑。
艾莉西亚对他们说:「加入这个群组吧,以后,就在上面联络。情报我等等私讯你们。」
──『情报等等私讯你们。』
这句话在大中的脑海中迴盪着,虽然才短短一句不到十个字,但声音却徘徊许久,彷彿不肯离开脑中的样子。
──太好了!成功了。
想到这裡,大中握紧自己的右拳,兴奋地转头看向席琳娜。
然而顿时,他却感觉头晕目眩,几秒后,他的脸颊就感觉到了冰凉感触,好像贴着冰面一样,接着失去意识……
※
「大中,大中快醒醒!」
「学长,学长你听的到吗?」
──!
忽然间,大中惊醒,发现自己躺在某人的大腿之上。
醒过来后,他快速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还在房间裡,但在场的含自己只有三人。
几秒后,他躺回某人大腿,看着好像是旅馆房间的天花板,说:「我、我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