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呵哈哈。」斯托尔福大笑起来。「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现场彷彿只有他的笑声,没别的声音似的,好像连海、风都为了他而消音一样。
大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位矮自己一个头、绑着双马尾的美男子,以接近女性、相较于男性而言略高的嗓音,继续放声笑着。
「你在说什麽啊?」斯托尔福笑完后,这麽说。
大中还是没有说话。
此刻的他已经学会了如何保持思绪宁静,靠的就是守护者所教他的,呼吸,将注意力集中在胸口,然后平静下来后,专注在自己想要表达的事上。
斯托尔福继续说:
「好,没关係,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说清楚,看有没有办法说服我,没办法的话──」
现场其他的学生,这个时候,都露出莫名的杀意。
大中,不,不只是他,席琳娜、伊芙、墨莉、Z,还有墨莉背上,慢慢醒过来的爱蜜莉亚,他们都感受到了。
如果说错一句话,那可是不会就这样算了。
现在已经不是在邮轮上,是在尤莉岛的沉睡之港。
这裡是明日第一女子中学的管辖范围,稍有不慎,对方无论是走正当路线(去岛政府检举有人在这裡闹事)还是走非正当路线(直接在这裡制裁),基本上要全身而退是很困难的。
席琳娜是知道这点的。
如果只有斯托尔福一人,那还好,但牵扯到这麽多人,两边打起来虽然以她的能力,不见赢不了,但一定会输。
只要有人受伤,就是输了,不管有没有打赢。
「可以,但我先提醒你一句──」大中说话了。
──怎麽办?他会怎麽说?
席琳娜看着自己sweetheart准备要开口的那一瞬间,胸口一阵闷热,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你是不是笨蛋啊?」
「「「「「!」」」」」
包含斯托尔福,以及在场的乙太少女学院的学生们,都大吃一惊。
「我有说要解释你的事情吗?只是说『我知道』而已,为什麽要人急着解释呢?嗯?该不会……」
大中咧嘴一笑。
「是心虚了吧?」
「你!」
斯托尔福用力推开大中,使其失去重心往后倾倒。
接着,他握紧右拳,将紫红色的光芒集中在其上,然后一个箭步踏向前,往大中的脸部击去。
啪,这是肉与肉撞击的声音。
斯托尔福打中了,但大中并没有受伤。
「……」斯托尔福瞪大双眼,似乎不敢置信眼前的这一幕。
大中用单手,就挡住了他的拳头,且在不知什麽时候,就站稳了身子。
「我其实也会有这种想法,有这种『为什麽他说我的谁,明知自己配不上』之类的想法。」
席琳娜是岛上最强的乙太少女。
就算以前的自己是真正的岛上最强,是在当时被人称之为火焰萝莉的厉害人物,但没有当时记忆、能力的陈大中,这些不过只是用来自欺欺人的说法而已。
大中很明白这些,所以有了自卑感。
「但我后来理解了,事实上,我不需要特别去表现什麽,甚至去证明什麽,透过这次乱七八糟的活动,我终于了解认为自己配不上什麽的,这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一厢……情愿?」
斯托尔福收回拳头,大中恢復平常的站姿。
「对。」大中说:「因为说不定对方也需要你,但只是没说出口让你知道罢了,如果只是因为这样,而贬低自我,认为自己在这段关係上没有价值,进而破坏掉彼此间的羁绊,这样不是很可惜吗?」
如果当初接受莉莉亚逃出去的提案,那麽,就不会有后续的事情了。
如果那时在船头甲板上,不是打地面残留的结界,而是打向公会长的话,可能乙太少女之后或许就不会有类似要处刑的案例再出现。
这些带有一些后悔的东西,都在暗示一件事。
那就是无论自己在事件中多淼小,甚至可能做错决定,但势必会影响到整体。
这是大中的体悟。
一旁的墨莉,听到大中这麽说之后,想起自己与大小姐过去的种种,不知不觉掉下眼泪。
大中说完之后,呼出一口气,然后瞄向席琳娜。
只见她本来正对的模样,但在大中看过去之后,迅速撇过头去,站三七步,开始玩弄自己的髮尾。
大中见状后,噗哧一声笑出来,再将视线转移到斯托尔福身上。
明日第一女子中学的学生们,此刻开始了她们的窃窃私语──
「什麽?他挡住了会长的拳头。」
「乙太少女学院什麽时候这麽强了?」
「就是他,那个男生,听说他一个人就打倒了乙太魔物。」
「大概能力B级以上吧,就算这样也没啥特别的。」
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不过,这些都没被大中放在心上,因为他根本不在意这些。
就算自己真的是岛上最强也好,以前是女孩子也罢,可能成为拖油瓶也无所谓,专注在现在,这才是最重要的──大中是这麽想的。
「哈哈……」
斯托尔福又开始笑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的这麽好笑吗?」
这句话,大中没说出口,不,正确来说是没能说出口。
那是因为在他要这麽说的时候,斯托尔福就抢先一步说:
「勉强合格了,乙太少女学院的男学生。」
「欸?」
「虽然不想承认,但你口条好像不错,如果有机会的话欢迎来我们学校参加社团联谊,我们的辩论社可是很强的。」
「喔、喔。」大中点点头。
「就是这样。」斯托尔福接着说:「所以你别误会知道吗?我可不是因为被说中了,所以才放过你的,只是因为你讲得很精采所以勉勉强强地称赞一下,仅此而已知道吗?不要乱想些乱七八糟的东东明不明白?」
「啊、啊哈哈……」
──这台词好像在哪裡听过一样。
大中傻笑着,看向一旁的伊芙。
「那麽就先这样囉。掰。」斯托尔福转过身子,挥了挥手,然后扬长而去。
其他学生也跟着他走了。
他们慢慢步出路灯所照明的范围,渐渐走入黑暗中,大中看着他们的背影,在这个时候喊声:
「斯托尔福。」
「嗯?」斯托尔福回过头。
「大胆!竟敢直呼会长的名──」他身旁的副会长说到一半,斯托尔福就伸手制止。
大中往前跑,跑到了斯托尔福的身后,说:
「我们一起加油吧。」
斯托尔福闻后,闭眼,摇起头来。
「你叫陈大中对吧?」
「是的。」
不过,他脸上是挂着微笑的。
「可以,我允许。」他转身面对大中说:「就让我们都身为女校的男性,一起努力。」
语毕之后,这两人彼此对望,握紧拳头伸出来,将拳头相互碰在一起。
这是在任何一场联谊、活动当中,不曾被人见过的一幕。
风声飒飒作响,连带着海浪拍打岸边的消波块,啪打啪打的声音,佔据了目前所有人的耳朵。
要是这一幕计入史册的话,那将会是尤莉联合乙太少女学院与明日第一女子完全中学,两校之间表面上和和气气,私底下暗争正统之下,第一次的非官方和平宣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