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的冬天里风是灰暗的,吹过天空大地还有城镇,掀起人们单薄的布缕,把贫寒和饥饿带给这片土地。
“行行好吧,救救我这可怜的孙女吧,她已经快两天没吃东西了。”一位老妇人牵着一个裹在灰色麻布里的小女孩,挨家挨户地乞讨着。
“今年冬天谁还有吃的,秋天里留唯的一点全被领主收走了,现在有钱都买不到粮食。你还是找个避风的地方呆着吧,不然你着可怜的孙女没被饿死先要被冷死了。”
老人家慌张地抱住了小女孩,两个单薄的身影在寒风中被光湮没。
“领主大人死了?!”这个惊人的消息让人反应不过来,虽然这些天领主大人状况的确不好,但突然间就死了却出乎意料,丹杜北国省的领主尤·休恩大人十分的年轻,年轻到唯一的儿子甚至还未成年……
“怎么办,告诉少爷吗?”“当然要告诉他了。”“你去说还是我去?”“你去。自己带来的消息自己去。”
“咚咚咚。”“请进。”尤恩头也不抬地回答,这时候会敲他门的不是大事就是急事。希望是父亲那以外的消息吧,尤恩这样想着,疲倦地揉了揉眉间。
身着工整的老管家打开门走了进来,神色间犹豫不决。好吧,本该在公爵府的大管家出现在了这里,看来尤恩的希望是落空了。
“什么事?是公爵大人找我?”
“少爷这个消息也许很突然,但是我们不得不告诉你,希望你不要太过悲伤。”老管家趁着少年神色还在不住变幻的时候,一股劲直接说了出来,这样也许能让事实的残酷过得更快一些吧。
“公爵大人刚刚已经故去了!”
门外的寒风吹进门里,携带着死讯回荡在整个房间内,刺骨的寒意轻轻地渗透到一片书页里,让它微微颤抖。
尤恩站了起来,放下手里的笔,摁住那张颤抖的书页,扭曲的笑声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哈哈,他可总算是死了!我估计他是离死不远了,没想到真的死了,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我太开心了!”
少年一开始还试图控制自己的笑意,捂着自己的嘴角,渐渐地他无法控制这股笑意卖力地笑了出来,寒冷的空气挤进他的肺叶里然后冲出他的喉管嘶喊出来,开心的样子简直像是死了的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恨最恨的人。
“他……活该!”
少年用尽了恨意许下这恶毒的诅咒,这股憎恨和疯狂的样子让老管家五味杂陈,任何人都想不到少年居然会这么恨一个人……这么恨他的亲生父亲。
“公子……你没事吧?”
“啊,我没事,只是有点激动。”尤恩重新坐下,收敛了神情。“你确定公爵大人真的死了吗……很好……可恶,没想到他居然死得这么快,太突然了我根本还没准备好不不不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对了,这附近还有其他人吗……忘记我刚刚说过的话,父亲死亡的时候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我是说对我不利的地方……只有女仆长进去过吗,好好问问她别把她吓到了,毕竟让人怀疑到我头上就很麻烦了。立即备车,我要回公爵府!”
老管家忧心地看着少年,灰金色的头发比之前见他时更杂乱了,身上的着装也是藏着各种皱褶和脏乱,稚嫩的眼睛里透露着疲倦和这个年龄不符的冷静,马车颠簸着少年单薄的身体。看来这段时间少爷又没好好照顾自己,一没有人照顾少爷就这样不关心自己的身体,这要多久才能成为一位独当一面的领主啊……
“我父亲逝去的消息都传出去了吗,具体有哪些方面的人知道了?”
“消息还在封锁中,第一时间我就赶来告诉您了,只有骑士团那边得知了消息。”
“很好,消息先压住,回去之后管家你马上着手处理后事,记住一切要从简,最好明天就完成葬礼……我知道那些规矩,所以需要你来帮忙。只要完成最基本的程序比如验尸和领主死亡的公告公文那些就行了剩下的我来处理,公爵府的印章和国王送的那把宝剑一定不能丢失,我不希望在公爵的死亡上出现任何多余的问题!对了,公爵是喝酒太多喝死的吧?你没拦住他吗?别这样尼非爷爷,我没在怪你,他前几天就赶走了自己的治疗师,他自己找死的跟你没关系。”
交代完老管家之后少年又开始自己的沉思,他还很不成熟,所以他在思考这时候最重要最关键影响他继承爵位的事情是什么,虽然他是公爵唯一的继承人,但他还远未成年,也许商人政客期望看见他作为自己的傀儡上台,但很庆幸他们的力量不足以让尤恩去考虑,尤恩要确保的只有……军队的支持!
“岚,汉斯将军还有多久回来?回来的话马上告诉我。”
“吁~”马车突然停下了,尤恩跟老管家在马车里摔作了一团,马儿们嘶叫着打着响鼻。
“尼非爷爷,你没事吧?岚!怎么回事!?你想摔死我吗!”少年掀开遮风帷幕走下了马车,看见一对爷孙躺在了大路上,看来也是被马车吓得不轻,奶奶把孩子紧紧的抱在了怀里,肮脏破旧单薄的布缕是她们唯一的东西。
“公子,是她们突然从街边跑过来的,这也太危险了,您还好吧?”
少年无视了护卫的回答,径直走到爷俩面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要撞上我的马车?”
“尤恩公子,您行行好吧,我是没办法才拦您的马车的……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我的孩子,这可怜的孩子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我半截老骨头怎样饿死了都无所谓,但我的孙女才5岁啊,求求您救救她,救救她啊……”
尤恩听着就觉得生气,他现在时间非常宝贵一时一刻都耽搁不成,却被人拦下马车乞讨了。他不耐烦地说:“岚,有吃的没,给她们点,我们赶时间要马上上路!”
护卫麻利地解开行囊拿出干粮和水袋,一边对爷孙俩说“慢点喝慢点吃别噎着”一边对上了尤恩不耐烦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让公子生气了,赶快抛下了水袋就要上马去拿缰绳,一看尤恩的表情更加厌恶了,一拍脑袋赶紧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盖给狼吞虎咽的爷孙俩。
尤恩被自己的护卫气到说不出话来,一把抢过护卫作势要劈上去的毛皮大衣,“别把你的大衣弄脏了,我可没有新的给你换!”一边说着,一边踏上马车的车舷,掏出一把银白的匕首,刺啦一下割下了车帘,丢给地上的乞丐。“披着这个找个地方等死去吧,要自杀的话就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不要出来碍事!愣着干什么?走啊!”
临走之前尤恩又补了一句:“像你们这种老废物和小废物还是找个地方自杀了比较好,毕竟这个冬天还很长。”
“谢谢……谢谢公子”老妇人协着小女孩流着带着温度的泪水向少年的马车跪拜,小女孩也跟着说:“谢谢~”
“不,你应该说,谢谢公爵大人。”尤恩回复道。
“公爵大人?”小女孩疑惑道。
马车朝着公爵府的方向一路绝尘,少年的的嘴角露出些许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