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让那种人继续留在学校真的没有问题吗?夕霞高中不是普通高中这种事,根本不用我再三强调了吧?”
在一个凉爽明亮的房间中,学生会副会长笔直地站在一张办公桌前。办公桌上,是他拿过来的几张学生档案。副会长虽然称眼前的人为“会长”,但一字一句中丝毫没有敬意,连带来的资料都是扔在办公桌上的。
“别这么说嘛,副会长。他们都是有趣的家伙,要么全员退学,要么全员留下——‘愚者’就是这么威胁我的。而且把他们留下来是理事长的主张哦,我可没有反抗的胆量。”
被叫做会长的纤细女性背对着副会长,坐在皮质电脑椅上。一般来说开学典礼,作为学生会长应该上台对新生致辞才对,但她却在这里悠闲地看着窗外的树荫下,坐在石凳上谈论的“竹亭水月组”和宫星夏未矢,并且露出轻蔑的笑容。
“威胁?会长……你和对方接触了吗?”
“姑且算是吧——”她并没有对副会长的疑问进行断言的回答。“副会长哟,我们有把柄在对方的手里咯。就算理事长不那么主张,我们也没办法呀。”
“可是……”
副会长没能继续说下去。对于他来说,最大的反抗也只能是那两个字了。如果这是理事长的指示,就算是学生会也不可能有否决权。
见副会长没有再吭声,会长便拿过几张学生档案,在窗边仔细查看。
那分别是云亭礼仓、月浪绊矶和纸水夜奈见的学生档案。乍一眼看上去都是稀松平常的信息,但却让人有奇妙的违和感。那是一种即使无法举证也会让人质疑的微妙感觉,会长当然也察觉到了。而且,或许是因为会长的直觉比较强吧。
——她早就在暑假的事后委托某些人脉调查过了。
住址是伪造的。
身份证号是乱写的。
父母名字是瞎编的。
个人经历是虚晃的。
毕业初中是捏造的。
毕业成绩是空白的。
纵观三张学生档案,只有照片和名字可能属实。而学生会长连照片和名字都觉得是假的——她从直觉上,坚信这三个学生的档案是完完全全的伪造品。
“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理事长会不惜伪造档案,也要让来路不明的人进夕霞高中。”
“——那还用想吗?”会长斩钉截铁地说道,“那个叫做竹森良弥未……不,那家伙或许跟本就不是这个名字吧。算了——总之,肯定是那个家伙用夕霞高中的把柄威胁理事长了。”
“把柄?”
“我也不清楚啊,连我都只是知道有这回事而已。我猜的没错的话,如果这把柄在一两年前公之于众,夕霞高中就不复存在了吧。毕竟没有了研究院的运行赞助和实验报偿,夕霞高中可没办法成为现如今国内唯一一所以高新科技为辅助的重点高中。”
副会长的疑问没有被解决,只是茫然地看着会长的背影。
会长看着窗外楼下又和纸水吵起来的良弥未,嘴边滑出了一句“真是有趣”。
与此同时,在这个房间,这栋楼背面的教学楼里——
一个留着长发,遮住耳朵,刘海细长的身影拿出手机。同样身为问题学生的某人,独自一人坐在二年十一班教室里的课桌上。他和纸水还有绊矶一样,逃掉了开学典礼。
他仰起头,将拿着手机的手举过头顶。
手机里的内容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套夕霞高中女子校服和大胆的蕾丝内衣,它们都被放在了纸水的行李箱中。
“动作真慢啊……”
他低声叹息道,接着,使用了能力。手机照片的内容突然产生了变化。像是可调节的望远镜一样,照片的内容从行李箱,一直延伸到了纸水打开行李箱的一瞬间的画面。画面中的纸水,郑重其事地打开行李箱,眼睛盯着行李箱里的蕾丝内衣和女子制服。
“好,开始执行吧——这下得欠那家伙一个人情了。唉……”他自言自语道,将手机收回了裤袋,信步走出教室。“——不对。实际上对方也有请求我这么做,所以应该算两清才对吧……无所谓就是了。”
开学典礼还没有结束。
在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的走廊里,他拿出趁开学典礼大家都在礼堂时,从宿舍管理员那里偷来的备用钥匙串,穿在手指上把玩。众多钥匙相互碰撞发出清脆而嘈杂的声音,随着声音的减弱,走廊和教室也没了人的气息。
如果说没有人的寂静教学楼可以称之为“空空如也”,那么某片树荫下的石凳就可以称之为“数不胜数”了吧。不过实际上这两个词语也都不能这么用就是了。教学楼里只是没有人,并非没有东西:而树荫下的石凳并非有密集而繁多的“东西”。
“休战吧。”
良弥未坐在石凳子上,郑重其事地看着纸水,说道。
“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利——你我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条木板上的难民。”
“后面那个意思就是要把我踹开然后让自己获救是吧。”
——但纸水却摆出一副臭脸。作为冤罪的受害人,就算把良弥未和礼仓都拖下了水,也还是没有办法得到安慰感。反而觉得自己的处境越发危险——毕竟行李箱是我的,而“罪证”都在行李箱里。这么看来,已经足够吧我列为第一嫌疑犯了吧。再加上绊矶和良弥未的证言的话,说不定连讨论“冤”还是“不冤”的过程都会被略过,直接定罪。
一旦这么想,纸水的表情就越来越不爽。不爽而且有些忧郁,用礼仓的话来说就是有点欠揍的表情。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要么一个人活下来,要么一起死。”
“这根本就是一回事吧你个混蛋!”
“这怎么可能是一回事你个笨蛋!”
眼看着战火要在短暂的歇息之后再度燃起,但二人却突然主动撤兵了。
毕竟再怎么说,猜忌友人也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不管是良弥未还是绊矶,我都不觉得会是陷害我的人。所以与其在这里进行没有必要而又风险大的内讧,还不如去想办法找到真正的犯人。也就是放弃吧——一如既往地,放弃好了。反正真被学校处分的话,大不了调查一定程度的监控录像。
纸水想。
但他实际上根本不知道调查监控录像是否能找出犯人,只是对现状作出妥协罢了。就像是不想在宿舍里和友人争吵,而选择置之不理整理好床铺挂好蚊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