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风华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
强烈的落差感，让她的那一点儿小期待，很快便烟消云散。
封城之后，三镇的交通很快也都暂停，先仅仅是想着少出去，但现在，就算想出去，她们俩兄妹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
还好何风起那天去超市和药店的确是买到了充足的物资，不然从大年三十开始，可能就要过节衣缩食的日子了。
父母已经在电话中联系过，是不可能从外地回来了，所以今年的大年三十，在这出租屋内，就只有何风华和何风起两人一起过了。
何风华发誓，从她记事到现在，这绝对是过得最为苦逼的一个新年。
所以，即使现在已经过了正午，何风华也丝毫没有想要起床的意思。
起来又能干什么呢？仅仅是躺在床上刷新闻就已经很让人心烦意乱了，还是不要给自己再添任何的麻烦了吧。
“那个……中午想吃什么？”
不过，当然还是有着关心何风华的人。
听到门外哥哥的声音，何风华才是懒懒地翻了个身。
“随便。”
“那就下面了。”
“诶？又吃面？？”
“呃，那你想吃什么？”
“就下面吧。”
虽然也不想为难哥哥，但清汤挂面什么的吃了三天实在是有些厌了，就连在岛国的时候最喜欢的老干妈，拌着面这连吃三天也都不香了。何风华很想说点个外卖吃，但是早上打开APP看到一片灰色之后就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
“晚上大年三十的吃团年饭，我做点儿好吃的，一起好好撮一顿！”
不过，似乎是听出了何风华的妥协，何风起在去下面之前，又是给妹妹补充了一句。
“得了吧，你能做什么好吃的……”
何风华小声吐槽了一句，隔着门，应该是没被何风起听到，毕竟接着就听到何风起离开的脚步声了。
或许，还是能期待一下的？何风华想着，渐渐露出了微笑。
毕竟作为中华儿女，对于大年三十，于骨子里，还是有着一种期待，即使只是和哥哥两个人的大年三十，绝对，也是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
晚上七点，何风华才是第一次走出了房门，去洗手间什么的且不算，反正中午的面，都是何风起给她加好了老干妈之后送到的房间里。
而这时候，何风起已经是做好一桌子菜等着何风华了。
说是一桌子，但也只是按照两人的分量，稍微弄了几个小菜。可能煨的莲藕汤和煎的牛排这两个放在平日里不算太起眼的菜肴，此时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了。
而且这些稀松平常的食材，此时可都是珍馐，吃一顿少一顿，实在是一个让人悲伤的现实。
“嚯……对于你来说，是还算不错了。”
所以，看到这一桌菜肴的时候，何风华小声夸赞了一句，在桌边坐了下来，等待着哥哥一同过来开餐；而何风起在收拾完了厨房之后，先一步是把客厅那不算太大的电视机打开了，才是拿着遥控器坐了过去。
“租了这房之后就没用过电视，这还是第一次……”
何风起说着，饶有兴致地调换的频道，最终是锁定了央视一套，那洋溢着春节气氛的……新闻联播。
都忘了还有这个固定的项目了！听到了开头那熟悉的音乐，何风华也是有了吐槽的性质：
“这音乐还真让人怀念，不过说来平时谁会看电视啊，要不是春晚的话……话说去年春晚，你都没看直接回房间复习了吧？”
毕竟去年是高三啊……何风起想想当年自己一推眼镜说出“这种越来越烂的春晚有什么好看的”就回房间去学习了还觉得很酷，现在只觉得实在是有点丢人啊……
“不过，今年的春晚，总感觉看起来，会有点奇怪啊。”何风华盯着电视，淡淡地来了一句。
“啊？”
“毕竟，现在不是什么喜庆的日子吧，新闻里面也说着情况越来越遭，但却要喜迎新春什么的，总感觉有点讽刺。”
何风华这些天陆续收到了来自还在岛国，以及回国到大陆各地的同学的问候。虽然都是很真切，但依然让人没什么实感，毕竟不是身处漩涡之中的人，是很难有这种在普天同庆的时候失落的感觉的。
“但……总要有希望不是？”
“嗯？”面对突然正能量的何风起，何风华歪过了头表示不解。
“辞旧迎新——新春就是这样一种美好的祝福吧？就算现在这些灾厄还在蔓延，但我们这不也在做着努力嘛？听说春晚加了一个节目，专门感谢我们江城人民的付出。”
“比起这种感谢，还是早点儿恢复正常来得更直接一点吧……啊，想吃炸鸡。”
“我煎的牛排也不差吧！”
“红酒呢？”
“啊？”
“牛排配红酒不是常识吗？再说今天可是大年三十诶，连酒都没有的吗？！俗话说无酒不成席，这点儿常识都没有的吗？！”
何风起的眼神满是质疑，打量了何风华半天才是问出来：
“你这家伙，像是被慕春柔洗脑了。”
“才没有，我只是在说你的准备不充分——就算没酒，可乐都不拿出来是不是过分了？”
“啊！”
何风起也觉得桌上似乎差了点儿什么，被妹妹这么一提醒，才是匆匆忙忙去客厅，把他刚买回来的新春分享装大瓶可乐给拿了出来。
而何风华也没等何风起，自顾自地先尝了一口牛排，这用家用平底锅煎出来的牛排口感还算是不错，配上黑椒汁在口味上也算是达标了，就是……
“哪有牛排吃全熟的啊？”
“现在疫情期间，什么都要吃熟的才安全！”在这点上何风起倒是一点都不让步。
何风华也不争，在杯中倒上了可乐之后，倒是十分迅速地举起了杯子。
“准备年夜饭辛苦了。”
“啊？哦哦哦，不辛苦，还算不错吧？！”
被突然答谢的何风起有点儿受宠若惊，急忙拿起杯子，差点儿把放在边上的筷子都给碰掉了。
这笨拙的举动逗笑了何风华，不过她也只是十分含蓄地笑了笑，向前让两个杯子砰在了一起。
而全市，大概无数无法团聚的小小家庭，也正在进行着，这样温馨而别致的，小小的团年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