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他真的辩驳到这里之后,才转念一想,意识到自己和女生讨价还价这件事情是多么的愚蠢。
他立刻冷静下来,简单的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好吧好吧,我认栽,等军训结束后的那天休息日我会请你吃火锅的!”
其实,一顿火锅对于他来说真的压根什么都算不上,他之所以如此想要强调自己没有输,只是在心里咽不下那口气罢了,尤其是不想在自己最想守护的李舒面前承认自己已经输了,以及承认自己比其他人弱。
而且他心里还是相信李舒现在应该还是非常关心他的,李舒想要的无疑还是梁益华不要受伤,输赢其实她并不是很看重,因此梁益华明白自己跟李舒面前强调输赢真的没意义。对于她而言,即便梁益华最后真的战胜了教官,只要梁益华在战斗的过程中受伤,她就会为此而心疼。索要赌注的惩罚也不过是为了牟取一点心理上的安慰罢了。所以梁益华不能继续跟她争吵,甚至是计较这件事情,因为他知道这么做只是会徒增李舒的伤心罢了。
而且既然现在,他也通过这次交手已经和钱教官和解了,两人也不再有那种剑拔弩张的范围,自然也没有逞强的必要了。
带着这种平静的想法,梁益华转过身,但他的后背却突然传来了一个非常柔软的触感。
他惊讶的回过头,发现李舒已经扑到他的后背上,默默的流着泪。
“李舒?”
“为什么输了啊,笨蛋!”
他没想到李舒最后还是没能崩住那一丝情感,最终还是宣泄了出来。但这也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想都是完全正确的,在李舒的眼中,其实从来就没有输赢的概念,他只在乎梁益华会在这场对决当中受多少伤,其他的一切他都不在乎,所以哪怕梁益华真的输了,只要不受伤其实也还好。
当然,站在李舒的角度自然还是更希望梁益华获胜,因为获胜的话他可能就完全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了,只可惜,现实永远没有故事那般的戏剧性,那种理想的剧本,以及这个女孩儿小小的奢望最终都没有能够发生。
“李舒……”感受着李舒楚楚动人的样子,梁益华立马哑然失声。
李舒心疼的揉着梁益华被摔到的后背,轻声细语的对他说道:“以后不许再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了,知道吗。你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还会有人会因为你受伤而心疼啊!”
梁益华的戾气因为李舒的这句话而全部消失,他垂下了一贯高傲的头,沉默不语的任凭李舒向他撒娇。
诚然,他这么做的原因是想测试一下自己的水平到底是什么程度,但从结果上而言,最终受到伤害最深的人却不是他,而是一直默默关心着他的李舒。可在他任性的做出这个决断之前,压根就没有考虑过李舒会因为他的选择而承受怎样的伤害,所以最终,他的选择仍旧是非常自私的,而且在无形当中伤害到了他最不想伤害的人,现在明白这一切之后,梁益华无疑对自己的行为无比的自责。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好吗?火锅什么的其实都无所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受伤,仅此而已……”
梁益华心里猛地揪在了一起。
他之前从操场上爬起来的时候,看到李舒静静地缩回到人群中的身影没有及时来到他的身边时,他本以为李舒这样的举动是在向他表达自己对于梁益华出色发挥的认可,是带着骄傲之情深藏功与名的隐退到了幕后,并且为梁益华的优秀表现而默默自豪,就像目睹自己的孩子成功而默默隐藏于人群当中的母亲一般。但没想到,这个女孩儿至始至终对梁益华所抱有的,只有心疼和关心这一层面的情感,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离开的缘由也很简单,因为她不忍心再看梁益华受苦,同时也要去找到一个谁都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发泄自己心头萦绕的痛苦。
想到这里,梁益华不禁握紧了双拳。
“果然,我还是不懂得女生的内心啊……”
李舒接着说道:“这次只是运气好,但下一次,说不定就不会这么幸运了,知道吗?”
梁益华轻轻点了点头。
“是啊,我也就是运气稍微有些好,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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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益华走到了树荫下,准备与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一本手掌大小的小说的李舒聊天。
就在梁益华坐到李舒身边的那一刻,李舒就很不客气的说道:“干嘛!”
“呃……”梁益华瞬间语塞,对话也就此陷入了僵局。
“有话快说!”李舒继续头都不抬的说道。
梁益华尴尬的挠了挠脸颊,他知道自己显然完全不被李舒待见,可是他并不明白李舒为何心情不好。
“啊,我只是想问问你,最近和大家的关系怎么样……”梁益华有一句没一句的找着话题与李舒聊天。
“还可以!”李舒仍旧回答的非常简短,看起来心情并未有任何好转。
“呃……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是一个人?”梁益华提出了理所当然的疑问。
李舒白了梁益华一眼,意思是:“这需要你管吗?”
毫无疑问,梁益华的发问彻底触碰到了李舒的雷区,让她本就不爽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了。
“抱歉,我可能多嘴了,我道歉!”梁益华只好缴械投降,李舒又再度将视线放回到小说上。
“不要总在意我,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如何?你到现在不也是没有交往到一个朋友,因此才只能来找我说话吗?”李舒一边继续读着小说一边一针见血地说道。
“呃,好吧,你说的对!”
两人同时环视了一下班集体当中的其余同学,现在班级里除了他和李舒之外,只剩下单独的几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角落里,这里面就包括鲁玉宇,还有之前吐了梁益华一身的小个子男生。
大概正是因为他在第一天早上就吐了别人一身给班级添了麻烦,又没有能参加当天的训练导致和班级里其他学生的关系比较生疏,所以现在才仍旧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看起来也怪可怜的。
他看上去仍旧弱不禁风的,并且很多时候他都是一个人默默地待在角落里不与任何人交流,不知道是出于身体羸弱的自卑心理,还是单纯的就身体虚弱到跟别人多说点话都会感觉疲惫的缘故。不过其余的人倒也并没有想要接近他就是了。
就在李舒正准备对梁益华说什么的时候,王天垚却突然走到了梁益华身边。
“梁益华同学,我没叫错吧!”
梁益华抬起头,迎面撞上了王天垚热情大方的微笑,见此情景,梁益华只得轻微的点了点头,习惯性的展现出了友善的微笑。
“完了……我果然还是不擅长于帅哥接触啊!”当他意识到自己的笑容只是皮笑肉不笑,而且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表情单纯就是因为对方是班级里人气比较高的帅哥所以才让他有些卑微、心不甘情不愿的露出了虚情假意的微笑的时候,他在心里苦涩的如此思量着。
但即便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梁益华还是尽可能的摆出了和善的面孔回应道:“对,是我,王天垚同学!”
当然与此同时,他也敏锐地感觉到了身边的李舒正对自己展现出来的谄媚模样嗤之以鼻。
他心里有些不满的嘟囔了一句:“要不要用那么冰冷的视线看着我啊!”
王天垚显然对梁益华记住了自己名字这件事情有些惊讶,他有些激动的说道:“我们好像没有怎么对过话,你居然也能记住我,我真的感觉很荣幸!”
“嘛,那是因为平时在班级里听到你名字的次数最多了!”梁益华在心里冷嘲热讽道。
因为现在还没有正式的选举班干部,所以班级里的几乎所有的琐事都是由王天垚和林涵来处理的,再加上两个人的容貌都是非常出色的,因此班级里应该不会存在记不住这两个人的奇葩的。
所以王天垚这番话有点像是李舒一样把他当做傻子来看待了,不过他本人可能没意识到这一点就是了。
当然……想到这里,梁益华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身边仍旧在看书,对身旁发生的事情不想多做过问的李舒,回想起昨天李舒说过的自己不认识王天垚的发言,继续在心里嘀咕:“这样的奇葩其实也还是存在的吧!”
见梁益华又将视线转移到了李舒身上,因此王天垚也就顺着他的目光说道:“李舒同学,也请你多关照啦,说起来我们俩好像也是第一次对话吧!”
李舒“啪”的一声合上了自己的小说,显然是对于有人持续打扰她读书这件事很不满意,但她还是对王天垚展现了一个得体的笑容,然后用听上去就非常虚假的甜美的声音说道:“很抱歉,我这个人不太擅长和人交往!”
坐在李舒身边的梁益华自然是感受到了身边传来的猛烈寒气,在那一瞬间,他甚至感觉自己来到了西伯利亚荒芜人烟的平原上,被从四面八方刺过来的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王天垚也是那种情商很高的男生,因此不可能没有感觉到李舒阳光表情下所夹杂的寒意。
梁益华淡淡的苦笑了一下,然后轻微的移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尽可能的远离暴怒的李舒。
他准备将整个场面的控制权完全交由王天垚管理,自己在这个时候还是立刻退散好了。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王天垚却也直接选择了避其锋芒的选项,将视线重新投到梁益华身上,对着他将自己本来的来意说明了出来:
“能不能请你教我们一些防身技巧呢?我们对此都比较感兴趣!”
王天垚指了指身后的一群围观男生,那些男生自然都是王天垚的朋友,但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更像是王天垚的党羽。虽然王天垚应该不会是那种拉帮结派在班级里树立社会风气,搞大哥主义的学生,但他们这群男生群聚在一起给人的感觉还是很不舒服的。
这并不是一种生理上的反感,即看不惯,而是一种发自心理上的压迫感,它是一种让你感觉如果自己不试图去融入到那个氛围当中的话,就会被人彻底的遗忘抛弃的错觉。
梁益华虽然无意和任何人搞好关系,但也并不想明目张胆的反抗和交恶这个男生群体。
但他还是礼貌的推辞道:“比起我这种只懂个皮毛的人来说,你们找钱教官学习不是更方便一些吗?从他昨天的模样来看,他应该很期待你们会有人主动去找他切磋学习技艺的……”
王天垚尴尬的微笑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呃,你说的倒是没错了,但是昨天你的下场还是让我们感觉到有些后怕的……所以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希望从你这边入手,我们先学一些简单基础的东西,这样也不至于到时候被教官摔得那么惨……”
梁益华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明白王天垚的话语说的非常有道理,这些学生应该是从来都没有经受过什么体能训练的,一下子就以钱教官为对手的话,确实有些吃力不说,还很有可能就把自己弄伤,这反而阻碍了他们的求知欲。
再加上昨天钱教官应该也因为梁益华的事情而吃过教训了,不仅是自己的班长,应该就连校方都出面干涉指责了钱教官的行为,祝老师也是因为此时而非常生气,所以他应该不会再贸然做出这种可能会伤害到学生的事情了。
而且梁益华再怎么说也是他们同辈人,地位相等,所以请教起来自然是不会有太多的心理负担的。真的拜托起来还是很方便的,如果去拜托钱教官的话,对方的牌面还是太大了,而且休息的时间有限,能让教官休息一会儿也是理所当然的,这些男生自然不敢占用教官的休息时间提一些比较过分的要求。
这么想来,只有梁益华一个人能扛起这个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