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归根结底，不还是因为你们作为学生之间还存在差距，换言之，还不是因为你们太弱了所导致的这个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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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老师这番话，更是让梁益华恨得咬牙切齿。
虽然他知道祝老师是对的，但是听到她这样轻视自己班级的同学，尤其这其中还包括非常努力地李舒的时候，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我们班的同学在学习的时候是非常刻苦，兢兢业业的，就因为这样不合理的考试而被学校开除，难道真的说得过去吗？”
祝老师的表情再度发生微弱的变化。
“看来你这么激动，不是在为了自己，而是在为了别人啊……”祝老师忍不住发笑了一声：“我说呢，还是第一次有学生敢在移峰学院跟老师说如此大不敬的话，质疑我们学校的考试的公正性。行啊，既然你非要做这个出头鸟，那我倒是相反问你，你怎么没有思考一下，为什么全年级只有你来我这里问这个愚蠢的问题？”
“我……”梁益华一时语塞：“话赶话，赶上了而已，我这不也是碰巧在这个时候单独遇见了你，所以才说起这件事了吗？”
因为在移峰学院，教师不管是用餐时间还是用餐位置基本都是和学生是岔开的，所以如果不是特意找时间的话，像这样双方能找到时间独处的机会其实并不容易。事实上确实如此，如果不是梁益华因为自身的原因晚去了食堂一步，他本不应该在这个祝老师每天吃完晚饭，都会在学生还在吃晚饭的时间回到自己办公桌来进行办公的教学楼被大量闲置的时间点撞见这位老师，而如果是等吃完饭再回来教室的话，那个时候其他学生也该陆陆续续的回来了，自然也就没有能够和老师独处的时间。
一般教师的用餐时间都是要比学生早一些的，这是教师的特权，也算是一种福利，虽然班主任一般享受不到这个特权，不过如果没有特别需要在放学的时候宣布的事情的话，到了放学之前班主任也是可以离开教室，放开自习去吃晚饭的。
毕竟移峰学院的大多数学生都非常的自觉，晚自习就算没有老师看着，偶尔会出现一些交头接耳的现象，但也绝对不会有严重扰乱学校纪律的事情发生。
但虽说教师和学生独处的机会确实比较少，但这也确实不是梁益华会主动来和祝老师说这件事情的关键原因。
所以祝老师恨不客气的说到：“你的意思是，因为只有你遇上了，所以才跟我说了这件事？别自以为是了，你以为自己是谁，能够代表全年级的其他所有学生？为什么没有别人来问这种问题，答案不是很简单吗，因为除了你之外就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这次考试非常不公平了，这你都不懂吗？”
这番话让梁益华心里更加窝火。
“不一定吧，说不定只是有些人在心里憋着不说出来而已，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愿意表达自己的观点，更多的人为了自己的校园生涯，可能不得已的选择了压抑也说不定。他们不说，不代表他们心里就没有不满。”
“有不满又如何？他们不还是明白这种事情本来就没必要来找老师询问，问了也只是会丢自己的脸面，让自己显得很掉价不是吗？”
梁益华深吸一口气，换作其他时候，甚至其他对象，对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一拳招呼在对方脸上了。
但就在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的时候，祝老师也没有给他丝毫的喘息空间，继续咄咄逼人的说道：“所以你也别拐弯抹角了，直说吧，到底是为了谁才让你来找我的？”
梁益华愣了一下，明显没有料到自己这么快就被人识破了。
“不，不是为了谁，我就是为了自己……”
“梁益华，你应该知道自己有多笨拙吧，这样的你说出来的谎言，你觉得我这个班主任会看不穿吗？行，我就假装看不穿你，就当你真的是在为了自己争辩，那我也只能说，你活该，谁让你上课不听课作业不完成，考试考砸了是吧，那你活该被开除！就算你不是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做派，我同样也会这么说，你觉得这次考砸了吧，活该，谁让你不主动做好预习，没有主动学习能力的，每天晚上回家或者留在学校的晚自习的时候你都干嘛了？睡觉了？看课外书了是吧！”
祝老师平静的望着梁益华，用不容辩驳的态度告诉他：“不管是谁今天站在这里问我这个问题，我都会用这副说辞的，你也一样。而且不管是对谁，我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愧意和自责，心里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不安，因为我始终相信我们学校，绝对不会做严重侵害学生利益的不公正的事情的，这一点，作为老师我是很有自信，也很骄傲的，所以别说是你，李舒，鲁玉宇或者其他任何人，王天垚他们也好，我都会这么说。”
此时交涉明显已经彻底破裂了，继续聊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为什么这里你会提到李舒？”梁益华心里也明白这一点，所以转移了话题。
“能让你这么拼命的，除了她还能有谁？”祝老师微笑着回应道：“怎么，那姑娘这次考试结果不理想吗？那不得不说，我还是觉得很遗憾的，我之前就说过，那姑娘和你不同，是很认真的学生，是个好苗子，可惜了……”
“所以……”梁益华再度握紧了拳头：“所以我才觉得不公平，为什么这样努力的人，最后会……”
“可是说这些也没用了，毕竟这个结果也是她自己达成的，不是他人的结果，所以也怨不得别人的错，甚至怨不得你，梁益华。我能理解你想要拯救李舒的心，不过我实话告诉你，放弃吧，不会有任何办法的。”
“我不相信，也无法接受……”
“可这就是事实，哪怕你真的做到了逆天改命，让我们班级在军训会演的时候奇迹般的拿到了学校奖励的名次，可这件事上，你也仍然无能为力。”
“军训那件事，我……”
“你不用伪装了，我不是说了吗，作为你的班主任，有些事情你不要太低估我们这些成年人好吗，我看的还是很真切的，你为了帮助李舒实现她的愿望，缓解她的困难处境而用一种我不知道的手段帮助了她，从而改变了结果，而且就像你们那天在厕所门口争辩时候说的那样，我不认为你真的在背后采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虽然这个结果确实不合理，但我相信你是光明正大的做了什么，而不是背地里做了手脚。所以虽然我不清楚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毕竟这确实给我们班级增光添彩了，所以作为班主任，我也很感激你，哪怕你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李舒，我也想代表整个班级的学生感谢你。”
听到这里，梁益华万念俱灰，既然班主任明确说了没有解决之法，那估计自己这一次确实什么也办不到了。
就在他叹了口气，重新看了一下时间，这个时候再怎么说食堂应该也开始收拾了，再去吃饭的话不仅可能没什么正经能吃的了，也会给食堂的工作人员增添工作负担，所以就在他打算不去食堂而是转身回教室，带上书包走人回家的时候……
祝老师再一次叫住了他：“虽然对于上一次的事情，我确实很感谢，但其实回到咱们今天辩论的这个主题，你不觉得不管你是做了什么，但你做的手脚让我们这个本来得不到奖励的班级强行获得了学校奖励的名次，对于剩下那些表演的比我们更加出色地班级来说，不才更是一种不公平的对待吗？”
梁益华冷笑了一声：“老师，你有没有听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为了能让我们获得最大的利益，我才不会管他公正不公正呢！”
梁益华的这番话，让祝老师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寒意，不知道为何，她突然感觉眼前这个孩子的气场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这一次，梁益华带着决绝的表情再度回过身来，带着渗人的语调说道：“没错，我想明白了，为什么我要去尝试靠别人呢？明明能够逆转一切的力量就在我自己手里，谢谢你啊，老师，如果不是你刚才的那番话，我差点都忘了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公平的这一点了，是我不小心产生错觉了，可能是在这所学校里待得太久，太舒服了，让我有些懈怠了的缘故吧，我都差点忘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没错，只要结果对自己有利就可以了，其他人的遭遇公平与否关我屁事，问题就在于，我想要什么，我渴求的是一个怎样的结果。既然我决定，那谁都无法改变，就这么简单！”
祝老师瞪大了双眼，她作为教师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在一个学生的身上感到了恐惧，她那不可一世的态度第一次产生了些许波动，带着些微的颤抖声腔，她询问道：“梁益华，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别乱来啊！”
“你想哪去了，老师！”梁益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是他在对话当中第一次露出笑容，但不知为何，祝老师觉得这个笑容诡异邪性至极，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正面的情感，只听耳畔继续传来他的声音：“那么，我再问你一件事，是关于，这所学校的隐藏规则的。”
梁益华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将自己的话说了出来，祝老师听的一身冷汗，等临了，她仍旧一脸不可思议的询问道：
“理论上确实是有可能的，但这种事情，从来没有过先例，而且先不管概率如何，你确定真的要做这种事吗？”
梁益华冷峻的脸庞没有丝毫变化，继续用那冰冷的腔调，如同审讯一般的问道：“我只是在问你能不能这样做，你不是说了吗，为了李舒，什么事我都做得出来。”
祝老师不甘心的冷笑一声：“哼，我只能说这种事情理论上是可行的，不过这样的事情在移峰学院从来都不曾有过先例，毕竟就像你说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所有达成这一成就的人，都为了自己能够获得更好的待遇而追名逐利去了，从来没有人想过这样的成就要去拿来给他人做嫁衣，你还是第一个，而且跨度如此之大的，也是前所未闻的。好吧，如果能够实现你就去做好了，我绝不拦你，毕竟这样史无前例的事情，学校特意为你单独开绿灯也不是不可能，但你确定吗，就为了李舒一个人要做到这个份上，反倒是这个时候我想问问你，你有没有想过，对于其他那些可能会在这次考试当中挂科从而被学校开除的那些学生而言，这样的做法究竟是有多么的不公平？”
梁益华耸了耸肩：“谁知道，不在乎，也不关心，其他的人是死是活关我屁事，毕竟同样的事，我反正是不相信还有第二个人能够做到，别说史无前例了，我觉得应该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说到这里，梁益华再度回身，但却还是意犹未尽，或者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的回过头来补充道：“当然，除非这所学校以后还会出现第二个我这样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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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决定是生是死的考试最终结果终于公布了，毫无疑问，公布最终结果的时候，整个一年八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沉浸在了十分绝望的情绪当中，对于那些已经知道自己考试考砸了，所以没有机会继续留在这所学校的学生而言更是如此。
当然，不只是一年八班，整个一年级的气氛几乎都是如此，毕竟就连全体一年级的任课老师都在结果公布之后，对这个如此残酷的结果感到汗颜。
毫无疑问，这无疑是历史上移峰学院第一次考试退学人数最多的一届，就连任课教师其实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校方会把这次考试的难度定的如此夸张，眼见诸多好苗子确实要在这次考试当中被清除，他们心中难免也有一丝惋惜之情。
为了照顾到退学生们的隐私，统计年级结果的大榜不会在第一时间展示，而是会在这些学生确认离开学校之后再进行公布，在此之前，每个学生只能收获自己的考试成绩条，以及上面所对应的年级名次。
祝老师在讲台上公布了最后的退学结果：“一年一班，无人退学，一年二班，一人退学……”
说到这里，就已经能够感受到教室里开始有不正常的氛围了，毕竟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竟然从一年二班就开始有退学者出现了。
祝老师继续面不改色的念下去：“一年三班，四人退学，一年四班，三人退学，一年五班，五人退学，一年六班，八人退学，一年七班，十一人退学，一年八班，八人退学……之后我会私下里把通知交到那八个人手里，你们可以带着通知去教务处申请退还这段时间在校内的一切花销，包括学费，你们的个人物品，包括教材都可以由你们自己保留，学校不会回首，是选择带走也好，丢弃在学校也好都是你们的自由。”
可能是因为之前和梁益华有过交谈所以做好了心理准备的缘故，祝老师此时心里倒是没有多大的动摇，只是在通报完最后一部分通知内容的时候，她还是回想起了昨天和梁益华最后进行的对话。
当时梁益华已经背着书包准备离开校园了，而与此同时吃饭比较快的学生也已经有几人陆续回到教室了。
就在这校园重新变得有些喧闹的场合里，其他人都没注意到，临行前的梁益华又一次来到祝老师面前，询问了一个问题。
“对了，如果有人退学的话，之前交的学费怎么说？”
祝老师安静的喝了口热水，笑着说道：“你还真是考虑的滴水不漏啊，没错，学校不会故意讹学生的，毕竟有国家的支持，学校根本也不差钱。没错，不管你是一学期里什么时候被开除退学的，学校都会全额返还这个学期你在学校内的各种开支，包括学费，你在学校里购买的各种东西的费用，甚至是饭费也会全数返还。毕竟对于学生而言退学就已经很惨了，学校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还要落井下石。”
“那就好！”梁益华点了点头：“这也算是给那些不幸的倒霉蛋们，最后一点安慰了。”
收回思绪，祝老师的视线再度扫过班级里的退学者名单。
毫无疑问，这其中不乏一些她暗地里挺喜欢的学生，祝老师也不由得为他们感到惋惜，但就像她自己之前说的那样，结果就是这个结果，所有人都得接受这一点，只有这样，才能算得上是公平。
只不过，在八班的退学名单上，并没有找到李舒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