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抚平李舒内心的创伤,让她赶紧原谅自己。既然李舒都已经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了,就还是老老实实道歉吧。

正如梁益华刚刚说到的,这所公寓虽然布局平淡简陋了一些,但是却不是那种豆腐渣建筑。墙壁都是实打实填满的,没有混杂预制板之类的粗制滥造的材料。不仅让住户住着安心,也极大的保障了住户的隐私。

隔壁房间发生什么,弄出怎样的动静,除非是使用装修工具那种巨响的噪音,别的房间真的听不见。

所以对李舒来说,如果她真的受到侵犯了,光靠喊肯定是没用的,她必须用力地敲和梁益华房间相连的墙,梁益华才能有反应。

但是敲墙的声音,又太不明显了,声音在固体里传播的速度比在空气中传播的要快多了,这点常识他梁益华也是知道的。李舒这边刚一敲墙,梁益华那边要么听不清楚,要么就算听到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从哪一侧传来的声音,怎么去帮她?

总不能他楼上家里孩子淘气,在地上乱蹦,接着他冲出来敲开李舒家的房门,结果发现人家正在家做饭或者正在洗澡吧,那多尴尬。

而反过来说了,她李舒难道会把自家的钥匙交给梁益华这个她刚认识一天的男生吗?这所公寓所有的房间安装的都是防盗门,梁益华又不是小偷出身,不会开锁,真出事的时候,就算能把门打开,估计也已经晚了啊。

她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好回答,可话一旦说出来,他真的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对得起自己说的话吗?

以上是正常男人会进行的考虑,也是有脑子的人才能做出的对于逻辑性、合理性进行探讨的思考。

可惜,他梁益华是个白痴,地地道道的傻子,他没有这么多心眼,也没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能不能担负起这个责任?那还用说吗,他可是个男人!连对自己说的话都没办法负责,算个什么狗屁男人!?

他用另一只还自由的手搭在李舒的香肩上,盯着李舒的双眼认真的回答道:“你放心,只要感觉不对,我立马就会赶来!绝对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这句话当中,自然有顺坡下的含义在里面,但更多的,是梁益华的真情流露。先不说这个女孩儿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即便是个素不相识的人,在她向梁益华寻求帮助的时候,梁益华都不会坐视不管。

他就是这样的人,在对于学习的问题上可能他的热情不高,但是在帮助别人的事情上,他从不吝啬贡献自己的力量。

听到他的这段表白,李舒终于破涕为笑了。

她慢慢松开了梁益华的手,轻轻闭上了眼睛。

梁益华本来以为李舒是在暗示自己亲她,但下一秒,李舒仿佛调整好自己心态一般看向梁益华:“既然这样,就按你说的,我们开始吧。你先把那边靠在墙角的箱子搬出来,再把那边靠墙放好的一摞箱子统统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拼好……“李舒又恢复了她之前的活力和骄傲的神情,开始向梁益华发号施令。

梁益华一边回答“是,是。”一边老老实实照办。

两个人各忙各的开始动了起来,这时,李舒又再度开口顺着自己刚才的话题说下去。

“本来我妈是要跟着我来的,就算不和我生活在一起,也想帮我打理一下这边的生活,房子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找到,她负责找中介拿参考,我负责比较做决断。房间里这些包起来的的我自己的东西,有一些是从家直接运来的,有一些是我妈帮忙置购的,她在这方面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因此我并没有任何的怨言。搬家公司这边也是通过我爸爸的人脉,找到一家非常靠谱的公司,我很感谢你之前的关心,不过那种情况基本上不存在。原定计划我妈应该是今天晚上回去,结果公司那边突然有急事,调了两个员工临时出差,公司人手不够,就急急忙忙把她叫回去了。”

梁益华在一旁默默地听着,这一次,他已经没有任何厌烦的感情在心里了。

他不禁想到,如果自己的父母还活着的话,也会像这样替自己操心吧。

这虽然是略带伤感的假设,可梁益华不会因为这点悲伤就掉眼泪,在这件事上他的眼泪在几年前就流的差不多了,曾经那么困难的日子自己一个人都挺过来了,还在乎这些?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他的身后都有一个永远支持自己的人,即便现在他已经不太能想起来她的长相,但当初那番带给他希望的话语,他永远不会忘记。

这个时候,李舒突然不自然的停顿了一下。

梁益华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略带疑问的看向她。

李舒的视线突然变得很涣散,很长远,仿佛在回忆一段十分遥远的记忆。

接着,她突然突兀的说道:“抱歉,这些话不应该对你说的,原谅我。”

梁益华感到惊讶,就算这是她自己的私人信息不方便和自己透露,也不至于要跟自己道歉吧。

确实,站在一个还算是陌生人的角度,李舒说自己的事情说的有点太多了,从之前的对话来看李舒是一个谨慎的人,不会贸然的把自己的信息张扬出去。

而且,就像她说的,尽量不把陌生人领进家里来。

可现在,却有一个明明是陌生人,而且很有可能会不怀好意,一看就是一脸色相,不知什么时候就可能会对她起歹心的小混蛋光明正大的在她家里游荡。

而且,搬家这种事,确实应该只能让自己家里人来做,交给外人,势必会暴露很多隐私。再加上李舒是一位一个人居住在异地的姑娘,箱子中少不了她的个人用品,一旦不小心被梁益华翻出装满她的内衣内裤或者她的室内服装的箱子的时候,先不说会不会让梁益华这个正值青春期的男孩儿起了生理反应,作为一个女孩儿来说这是一件多么尴尬多么害羞的事情。

可李舒在对待梁益华上面表现出来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无条件信任,这种信任强大到,我可以允许你进入我的闺房,我可以和你分享我的隐私,我允许你动我的东西,甚至允许你翻到我的内衣裤。

梁益华心里“咯噔”了一声,难不成这个姑娘潜意识里把自己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他不知道这具体是一种什么心理,一瞬之间,脑子里出现的全是诸如吊桥反应之类的词汇。

“要不要提醒她一下?”梁益华简短的考虑了一下:“还是算了,我知道的东西她不会不知道,贸然说话不仅有可能换来一顿冷嘲热讽不说,一旦像刚才那样再次踩到地雷,就没办法收场了。

“为什么要道歉啊?你又没做错什么。“短暂的沉默过后,梁益华平静的回复道。

他发现李舒正温柔的看着自己:“没什么,就是感觉,不应该跟你说这些。“

梁益华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难不成,这个女孩儿知道自己的事情?“

可他想了想,便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先不说梁益华在记忆中完全搜索不到这个人,可以说他们肯定是第一次见面,就算他们是久别重逢的老友,自己家里的事情梁益华也几乎没和多少人提起过,女生就更是凤毛麟角,于情于理,李舒都不可能会知道。

“不说这个了,啊,那个弄完了就去收拾那边那些吧,把它们搬到里屋去,然后把包装拆开就好,剩下的我自己来弄就行。柜子,我看看,哦,他们已经抬过去了。那这样,你去把这个箱子里的椅子拼起来!“

梁益华再度像个劳工一样被使唤了起来,当他回来准备搬装有椅子的箱子的时候,不禁发出一声闷哼。

“哎呀,你怎么那么笨啊。你不会先把椅子拼起来再搬过去,这样不就方便了吗?“

梁益华想了想,觉得她说的在理,就蹲下来把箱子的包装拆开,将椅子的零件全部拿了出来。

“你会安吗?“李舒不信任的问道。

“怎么,难道你会?“梁益华反问道。

李舒摇了摇头,但是坚定的说:“我虽然不会,不过既然它有说明书,我应该还是能安上的,毕竟我和你不同,脑子是会动的。“

梁益华懒得接她的嘲讽,继续拆着包装,回答道:“算了吧,我虽然看不懂说明书,但是椅子这东西我安过几个,方法都大同小异,还是我来吧。“

李舒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走向梁益华这边:“那我来帮忙吧。“

说着她就把手搭在了纸箱子上,梁益华站起来想要阻止她:“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你去忙别的吧。“

可就在他挥手准备将李舒赶走的时候,却一下子握在了她的小手上。

柔软又凉爽的触感瞬间就从梁益华的手心里炸裂开来。虽然这种触感很舒服,不对,应该说棒极了,但是毕竟这是和异性互动,着实让梁益华尴尬了一把。

他看向李舒,发现对方也是因为他突入起来的举动而羞得一脸殷红。

他赶忙松开了李舒的手,顺势背过身去,心想:“刚才你抓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又这么大反应,现在可好,看你这副样子,连我也不好意思起来了!“

但其实,梁益华和李舒的心里都明白,两个举动之间是有差异的。对于梁益华来说,刚才李舒只是抓着自己的手,虽然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嗅觉也略微被刺激到,但是触觉相对的刺激要少很多。可这一次,触觉强烈到瞬间就炸开了。

而对于李舒来说,刚才虽然自己很草率的牵住了梁益华的手,但是梁益华的手很大,李舒的触感并不是十分强烈,可这一次,梁益华的大手几乎把她的粉拳全部包裹了起来,她那因为体弱一直都有些冰凉的手突然暖和了起来,这种暖意直接蔓延到她心里,令她的内心一阵酥麻。

为了缓解尴尬,梁益华再次转变话题:“要是你旁边住的不是我,你母亲又不在你身边,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