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賽里斯的模樣，霍拉知道，自己等不到他的回答了。
賽里斯就如同曾經的自己，在面對那個註定要與自己為敵的“救世主”的時候，永遠沒辦法說得清自己真正的感覺。
但是心裡的感覺這種東西，只能靠他自己去體會，其他人永遠也無法代替他做這件事。
“這件事情還是要你自己去解決。”
霍拉說完這句話，就消失了。
賽里斯可以感受到霍拉的靈魂依然在自己的身體里，但是自己無法在意識空間之中在看到他的身影。
當霍拉的靈魂主動放棄對賽里斯的身體的控制的時候，賽里斯的身體的控制權再度回到了他自己的手裡。
同一時間，格瑞斯也發現站在一邊的“賽里斯”發生了變化。
他臉上那個意味不明的似乎是帶着讚許的笑容消失了，再度出現的是自己曾經見過的屬於真正賽里斯的表情。
如同自己第一次見到這個少年的那時候所見到的一樣。少年雖然看起來像是並沒有做出任何有着實際情緒意味的表情，但是卻能夠從他的臉上看見似乎是不會關心任何事物的深深的孤獨。
“你果然出現了，賽里斯。”
格瑞斯的臉上露出笑容，那是他的計劃按照他所預想的一樣成功的笑容。
“賽里斯……”
被格瑞斯抓着頭髮強迫仰着頭的弗雷努力想要向著賽里斯站着的方向看去，但是他眼中所看到的依然只有賽里斯模糊的身影。
“你快走……快離開他……”
弗雷想要告訴賽里斯里格瑞斯遠一點，但是他飽受折磨的身體已經沒有體力支持他喊出聲。他用儘力量地喊聲也只是能讓站在他身邊的格瑞斯聽到而已，根本無法傳達到賽里斯的耳中。
“你為什麼非要找我這樣一個死人？”
“因為我想跟你做個交易。”
格瑞斯側身站到了弗雷的身邊，他手中的滅世之劍也不再指向賽里斯，而是放在了弗雷的脖子旁邊。
“交易？你打算用他跟我做交易？”
“沒錯。”
“他是救世主，是我們滅世者一族的敵人。你為什麼覺得他能夠作為你與我交易的籌碼？”
“你雖然嘴上說得簡單，但是你心裡對他可不是這麼想的。”
格瑞斯抓着弗雷的頭又向上提了一下，並且把弗雷的臉正對着賽里斯的方向。
“我知道，在你心裡，他是那個特別的存在。否則你也不會在我利用他的時候就真的出現了。”
“不是……”
賽里斯想要否認，但是卻被格瑞斯打斷。
“如果不是的話，你盡可以繼續沉睡。但是現在控制這個身體的人可不是霍拉，而是之前一心想要去死的你自己。你的出現就足以證明我所選擇的的籌碼是對的。”
賽里斯覺得，也許比起自己，這個與自己有着命定雙生關係的格瑞斯似乎才是真的更家適合成為“滅世者”的人。
看起來存在感並不強的格瑞斯，卻已經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時候掌握了所有的信息。
在他的臉上，自己能看的出來，發生的這些事情都在他的計劃之內。那種一切事情的走向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的眼神，反而是最讓人覺得可怕的。
“你想要做什麼交易？”
“很簡單，只要你給我一樣東西，就能換這個救世主和你自己兩條命。”
“你就這麼認定能夠打贏我？難道你不怕我直接帶他走嗎？”
聽了賽里斯的話，格瑞斯忍不住笑了。
“打贏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嗎？”
格瑞斯挪開了架在弗雷脖子上的劍，也鬆開了抓着弗雷頭髮的手。他似乎並不急於利用弗雷逼迫賽里斯與自己做交易，反而是在享受這一段取得勝利的過程。
“我們兩個是命定雙生，你的力量雖然比我的力量更強，但是你卻沒有好好利用它。你之前利用自己的血液喚醒霍拉的時候，幾乎已經放幹了你的血。如果不是霍拉依附在你的身體里，你當時必死無疑。雖然霍拉選擇了你的身體，救了你的命。但是你這身體已經是十分虛弱了。霍拉的靈魂本身就因為敗於救世主的那場戰鬥而受創，所以才需要在聖墓地牢裡面沉睡這麼久。但是即使休養了這麼久，也僅僅只能保住他沒有完全消失。你們兩個加在一起，也不過是兩個虛弱的靈魂而已。”
格瑞斯把他手中的滅世之劍插在地上，緩緩摩挲着流淌着屬於自己的寶石藍色光芒的劍身。
“如果你肯跟我合作的話，事情根本就不會變成這個模樣。如果那天在儀式上你與我聯手讓阿什恩作為祭品，那麼霍拉的靈魂一定會選擇我們兩個之中的一個。到那時候，我們就會成為真正的滅世者。”
“原來你……早就想殺我……”
被格瑞斯砍掉手臂提到一旁的阿什恩，在聽到格瑞斯說早在很久以前就計劃殺掉自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出了聲。
然而格瑞斯並沒有回應他，回應他的只是兩道射向他的寶石藍色的光劍。
那兩道光劍將阿什恩的上半身釘在了牆上，雖然光劍並沒有穿透他的身體，只是穿透了他所穿着的曾經是白色但是現在已經被他的斷臂流出來的血所染成紫色的衣服。
阿什恩閉上了嘴。
現在的格瑞斯，不是跟在自己身後那個任由自己操縱的弟弟，也不是剛剛想要奪取滅世之劍反抗自己的族人。現在的格瑞斯，是真真正正籌劃着一切的，幕後的操縱者。
見到阿什恩識相地不再發出聲音，格瑞斯對賽里斯繼續說道。
“雖然我發現你也許不會那麼容易就聽從我的安排，但是我沒想到你居然會選擇以自己作為祭品來喚醒霍拉。阿什恩的能力不純，霍拉不會選擇他。所以我甚至以為我的計劃可以提前完成，只要霍拉當時選擇依附在我的身上，我就可以利用霍拉的力量，成為真正的獨一無二的‘滅世者’。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霍拉居然會選擇使用你的屍體。”
“也許是因為屍體更好控制，畢竟如果霍拉當時真的依附於你的身體的話，你一定不會讓霍拉操縱你的身體。”
“你說對了一半。”
“什麼？”
“我的確是不會把我的身體完全交給霍拉掌控，但是他卻更加不應該選擇你。”
“為什麼？”
“你以為霍拉要尋找身體已付就是因為失去了身體的他無法依靠靈魂的狀態存在嗎？那是因為他需要依靠繼承了他的力量的人來繼續修養，找回他曾經擁有的力量。就好像他這麼多年以來一直在這聖墓地牢裡面所做的事情一樣，他需要一個活着的身體來繼續沉眠。因此擁有力量的我和阿什恩才應該是最好的選擇，已經死亡的你怎麼也不應該被納入選擇的範圍內。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是偏偏選了你。”
“關於這一點，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賽里斯冷淡的回答讓格瑞斯露出了生氣的表情，但是他很快又整理好了情緒，恢復了之前那中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自信模樣。
“沒有關係，反正現在已經不重要了。也正是因為他沒有選擇我，我才能在不被他控制我的身體的情況下拿到我想要的力量。只要拿到你的力量，我一樣可以稱為滅世者，而且是不需要被霍拉控制的，真正的滅世者。”
格瑞斯踢了他身邊的弗雷一腳。
“這個救世主出現得正是時候，有了他，你一定會出現。我想要做交易的人可不是霍拉，而是你，賽里斯。只要能讓你再次出現，霍拉一定不會阻止你去救這個救世主。”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賽里斯越來越覺得格瑞斯真的可怕，不只是自己和阿什恩，就連霍拉的想法都完全被他掌握，每個人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因為你跟他一樣，都跟‘救世主’糾纏不清。”
格瑞斯說著，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聽了格瑞斯的話，賽里斯試圖呼喚霍拉。但是不論他在心裡怎樣呼喚霍拉的名字，霍拉始終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難怪霍拉會對自己說那樣的話，原來他也曾經與擁有“救世主”之名的人有某些羈絆嗎？
“所以現在，願意來聽一下我的要求嗎？”
“你從一開始就沒有給我拒絕的權利不是嗎？”
“很好。”
格瑞斯拔出了他剛剛插在自己身邊的滅世之劍。
“我要你的一雙眼睛。”
格瑞斯盯着賽里斯那一雙天藍色的眼睛，終於不再掩飾自己的貪婪。
天藍色的眼睛，自己從小以來最想要的就是這一雙天藍色的眼睛。
阿什恩生來就是喜歡發號施令的脾氣，從小就把他自己當成了未來會君臨天下，統治貝爾蒂斯的存在。
而作為阿什恩的弟弟，自己並不想跟這個處處都要顯示他自己的哥哥作對。
有一些事情，讓這個哥哥為自己解決，比自己辛辛苦苦地去解決要更好。
自己最喜歡做的，是去看那些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流傳下來的記載。那裡面寫了曾經的滅世者霍拉到底是什麼模樣，但是卻沒有寫清楚打敗了他的救世主是什麼樣的人。
那個時候的自己還沒有離開過地下宮殿，但是自己卻聽曾經去過地面上的族人說過，外面的貝爾蒂斯根本不存在什麼“救世主”，人們記住的只有十貴族。
十貴族，自己雖然沒有見過十貴族，但是自己卻知道他們是誰。
在那模糊的記載裡面有寫，“救世主”的手下有十位勇士。想必這“十貴族”的祖先就是當時的那十位勇士。
不過自己對“十貴族”並不感興趣，自己真正感興趣的，是“滅世者”霍拉本人。
自己從那些流傳下來的資料裡面知道，霍拉有着黑色的長發和天藍色的眼睛。而霍拉流傳下來的力量，也會以與霍拉相似的外在表現出來。
阿什恩所擁有的是淡灰色的頭髮和湖水綠色的眼睛，他與霍拉相差很遠，擁有的力量也並不強大。他唯一強大的，只有他自己的野心而已。
而自己，有着與霍拉相似的黑色長發，這正是繼承了霍拉力量的證明。
但是自己卻並不是完美的。
因為自己的眼睛是寶石藍色，而不是天藍色。
如果自己能夠擁有天藍色的眼睛，那麼自己就是真正的滅世者。
每當自己照鏡子的時候，都會想霍拉是不是就是自己在鏡子里所見到的模樣。但是每到這時候自己就會想到，自己的眼睛是唯一的缺陷。
為什麼自己的眼睛不是天藍色？
自己夢寐以求的，就是那一雙天藍色的眼睛。
很久之後，自己才知道原來還有另一種與血緣無關但是與靈魂相關的關係——命定雙生。
自己的確是真正的滅世者，只是自己所繼承的是滅世者一部分的靈魂。
繼承了滅世者另一部分靈魂的人，就是自己的命定雙生。
而那個人，一定擁有與霍拉一樣的天藍色的眼睛。
所以當自己砍刀死阿里斯的時候，自己這麼多年所練成的完美的情緒控制出現了失控的瞬間。自己無法把眼睛從他那一雙天藍色的眼睛上移開。
如同自己想象的一樣，那一雙天藍色的眼睛真的非常漂亮。
而且自己也可以從賽里斯的身上感受到與自己相似的力量，那是屬於滅世者的力量。
但是越是接觸自己就越是感覺到，賽里斯身上的力量似乎比自己更強。
果然，是因為那一雙天藍色的眼睛嗎？
自己就好像是着了魔一樣，每次閉上眼睛，都會看見那一雙天藍色的眼睛出現在自己面前。
只要得到那一雙天藍色的眼睛，自己就可以成為完美的、真正的“滅世者”。
“我不需要霍拉，因為我會成為比他更加強大的真正的‘滅世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