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還在看着這些金色光點的卡諾並沒有聽清楚剛剛弗萊克說了什麼。
“艾米麗會找你與我哥哥互換身體,也許並不只是因為你在那個時候出現在貝爾蒂斯。”
之前卡諾給弗萊克講述他在貝爾蒂斯所發生的事情的時候,並沒有仔細講他和艾米麗之間的事情。
因為卡諾覺得弗萊克一定更想要聽與弗雷有關的事情,所以為了節省時間,卡諾着重講了自己遇見弗雷之後發生了什麼。
所以弗萊克並不知道,艾米麗在最初就表示了她就是抱着某種目的來找卡諾的。
“我的名字是艾米麗,是來找你的人。”
這就是艾米麗對卡諾說得第一句話,她一開始就表明了是來找“卡諾”本人的。
“找我?你認識我?”
“我知道你叫卡諾,是個狼人,並且是狼人一族遺存的血脈。你生活在萊茵卡奈特大陸上,目的是為了監視沉眠森林裡面被封印的吸血鬼。”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事情?”
“因為我跟你一樣,我是預言家一族遺存的血脈,所以我知道你今天會出現在吉格索公爵的城堡。”
“預言家?那你也跟康斯坦丁一樣是普羅斯特家族的人了?你也能看得懂普羅凡塞之書吧。”
“你在說什麼?我不是什麼‘普羅斯特’家族的人,也沒聽說過什麼‘普羅凡塞之書’。”
卡諾可以從少女臉上的表情判斷她並沒有說謊,她是真的不知道普羅斯特家族和普羅凡塞之書的事情。
但是卡諾覺得很奇怪的是,這個自稱是預言家的少女卻不知道被稱為“預言之書”的普羅凡塞之書。明明普羅凡塞之書是被幾個不同時空中的人覬覦的東西,眼前這個看起來最應該了解普羅凡塞之書的少女居然說根本不知道有這本書的存在。
“我能不能問一下,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吉格索公爵的領地啊。”
“我不是說這個地方,我是說……這個時空……”
卡諾也不知道要怎麼說清楚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貿然問“這個時空叫什麼”似乎聽起來有些太奇怪了。可是自己想知道這個世界的名字,而不是自己現在站着的這片區域的名字。
然而其實並不需要卡諾如此糾結,少女已經懂了他想要知道什麼。
“貝爾蒂斯,這裡是曾經幾乎被毀滅過的世界。”
少女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無意中看向了那一座屬於吉格索公爵的城堡。
貝爾蒂斯……
卡諾默念着這個名字,他可以確定自己完全沒有聽說過這個世界。
“我知道你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人,關於這個世界的事情,我會告訴你的。”
於是艾米麗向當時還並不知道弗雷和賽里斯存在的卡諾講述了關於救世主和滅世者的故事。
“那你……為什麼要找我呢?”
這是在聽完關於這個世界的故事以後,卡諾最想問的問題。
自己並不屬於這個世界,自己現在來到這裡也許只是在自己失去意識的時候安里打開了時空門導致自己被傳送到這裡。
既然自己與這個世界毫無關聯,那麼眼前這個少女為什麼偏偏要來找自己,偏偏給自己將這個故事呢?
“我知道你是從其他的時空來到這裡的,而原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你們就是改變這個時空的未來的關鍵。”
“改變這個時空的未來?”
卡諾覺得這個少女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自己不過是不小心來到這個時空而已,自己真正的目的地應該是康斯坦丁所說的那個有着散落的普羅凡塞之書殘頁的鏡像世界。自己只不過是路過這裡,等到自己找到了分散在這個世界上的柯洛、伊茲、安里和維特還有康斯坦丁之後,所有人也會再次通過安里的時空門離開這個時空。
就像之前自己去往了萊博瑞恩斯一樣,這只是進入了錯誤的時空。自己所要做的事情應該只是想辦法離開這裡去往正確的地方,但是眼前這個少女卻告訴自己,錯誤地來到這裡的自己和其他人,居然能改變這個世界的未來?
當時的卡諾只覺得自己並不屬於貝爾蒂斯,所以並沒有考慮過這個世界的未來與自己有什麼關係。卡諾甚至還因此逃離了艾米麗,雖然之後因為被吉格索公爵抓住而又再次與艾米麗走在了一起。
不過卡諾並不知道自己與弗雷有什麼關係。雖然艾米麗找自己與弗雷互換身體,但是艾米麗也沒有明確地告訴卡諾為什麼會選他。
因為互換身體這件事情最終沒有成功,之後艾米麗也再沒有提起這件事情,卡諾也沒有非常想要知道原因。
現在被弗萊克再次提起,卡諾才又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艾米麗的確從見到我的第一面就說是來找我的,也許身為預言者一族的後代她的確看到了什麼我根本不知道的東西。”
“你的身上有與我哥哥相似的氣息。”
弗萊克指了指卡諾身上的那些金色的光點。
“他們吸食了我的血液,血液中帶有的生命力會讓他們去尋找與我有着相似氣息的人。現在他們都在你的身上,證明你的身上有着與我相似的氣息。”
“會不會是因為我的靈魂曾經與弗雷的靈魂站在一起,所以才會沾染上與他有着血緣關係的你的相似的氣息?”
聽了卡諾所說的話,弗萊克搖了搖頭。
“也許吧,我也不確定到底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但是既然他們都圍在你身邊沒有去其他地方,那就證明這個世界裡與我有着相似氣息的人除了你以外再沒有別人了。”
弗萊克只說到這裡,並沒有繼續往下說。
因為他想說的下一句話就是——也證明弗雷並不在這個世界裡。
在得知弗雷可能並沒有死的時候,弗萊克真的期待過弗雷也存在於萊博瑞恩斯這個世界裡。畢竟這是弗雷親手送自己來的世界,也許離開了貝爾蒂斯的弗雷也會來到這個世界之中。
所以弗萊克才會主動選擇這樣的方式來吸引“死者”為自己找尋線索,哪怕這樣做的結果是以後這些“死者”都會繼續覬覦自己的生命,直到自己死去為止。
可是事實擺在弗萊克的眼前,那些吸食了自己生命力的“死者”為自己尋找到的目標卻是近在眼前的卡諾。
於是弗萊克心中才剛剛生出沒有多久的希望又再次破滅了。在這個從死亡誕生的世界中依然只有他和凡妮拉兩個人互相支撐,他還是無法在這裡再次見到自己的哥哥。
因為弗萊克沒有繼續給那些“死者”們血液,所以在那些“死者”們所吸食到的血液中的生命力量耗盡之後,他們也就再次回到了無法擁有形體的那個模樣。
卡諾看到自己身上的那些金色的光點所散發出來的光芒慢慢減弱,最後完全消失了。
因為那些“死者”們沒有任何形態,所以卡諾也無法判斷那些已經不會亮了的“光點”到底是離開了自己的身體還是依然停留在自己的身體上只是自己看不見。
不過也正是因為那些金色的光點消失了,之前被卡諾忽略了的事情才漸漸顯露出來。
卡諾發現在自己手中握着的彼世時鐘上面有一個光點。
因為之前有很多的光點停在自己的身上,卡諾的注意力一直在它們和弗萊克的身上,所以沒有注意到自己握着的彼世時鐘上面有着一顆不一樣的光點。
現在自己身上的那些光點都已經看不見了,這僅剩的一個光點就變得明顯了起來。
停在彼世時鐘上面的是一顆藍色的光點。
那是如同安里每次使用彼世時鐘裡面的力量開啟時空門的時候的魔法陣的顏色一樣的藍色。
是如同卡諾跌入幻境的時候在環境中看到的那一雙眼睛一樣的藍色。
也是卡諾最後在貝爾蒂斯看到的那沒有太陽的天空的藍色。
不過在弗萊克的眼中,這種藍色就只像是一種藍色——像是屬於滅世者的藍色。
“彼世時鐘裡面的力量應該都已經耗盡了才對……那它所吸食到的生命力量又是誰的?”
卡諾所問出的這個問題弗萊克無法給出答案,但是這個光點自身卻似乎能夠給他們答案。
在卡諾和弗萊克的注視之下,那個停在彼世時鐘上面的藍色光點離開了彼世時鐘,向著外面飛去。
不需要說什麼話來確認彼此心中的想法,卡諾和弗萊克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隨後一起追着那個藍色的光點。
萊博瑞恩斯是灰色的,頭頂的天空上有着層層疊疊的烏雲,看起來彷彿一場暴風雨馬上就要降臨。
在這一片灰色的世界中,那一點藍色的光就顯得格外顯眼。
雖然他只有很小很小的一個光點,但是在這一片灰暗的天空之中根本不怕找不到它的蹤跡。
不過也因為這樣,所以發現了這個光點的人並不只是卡諾和弗萊克兩個人。
在萊博瑞恩斯裡面,最不缺少的就是為了尋找“神明的遺物”而來的賞金獵人們。
雖然這裡的賞金獵人們所擁有的力量相差很多,但是也並不是來到這裡尋找“神明的遺物”的所有人都是希望藉由這個傳說中擁有着強大力量的寶物而從沒有能力底層賞金獵人變成能夠控制整個世界的強大的存在。
在這個連時間的流逝都無法被感知到的世界裡,擁有的只是毫無改變的並且死氣沉沉的一切。
所以當這一點淡藍色的光在天空中出現並且不斷移動的時候,就吸引了很多想要得到“神明的遺物”的賞金獵人們前來。
在那些賞金獵人之中,大部分人都是因為看見了這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異常的事物而覺得好奇,並不是真正把這一點淡藍色的光點與“神明的遺物”之間相聯繫起來,確實知道這一點淡藍色的光點與“神明的遺物”有關而行動。
少部分見識更多或者在萊博瑞恩斯生活時間更久一些的賞金獵人在看見這一點淡藍色的光點的時候就知道這是吸食了生命力量的“死者”在尋找有着類似氣息的“食物”的時候所擁有的表現。這些人能夠通過這一點淡藍色的光點確認的確是有人在尋找什麼東西或者什麼人,而在這個世界之中最被人想要尋找到的東西就是“神明的遺物”。所以他們追着這一點淡藍色的光點,是真的相信她與“神明的遺物”有關。
卡諾和弗萊克追着這個淡藍色的光點,但是他們發現這個淡藍色的光點在天空中飛的時間越長,出現在他們身邊的賞金獵人就越多。
弗萊克知道這些賞金獵人一定是發現了這個光點,覺得這可能跟“神明的遺物”有關,才會也來一起追着這個光點。不管這個光點是不是真的能指引他們去找到“神明的遺物”,都必然會引起一場戰鬥。
因為沒有人知道“神明的遺物”到底是什麼,不管這個光點指引他們找到了什麼,說不定都會被其他人認為是“神明的遺物”,繼而開始一場爭奪戰。
但是現在弗萊克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他既不能讓那個光點不要再飛,也不能把這些追着光點的其他賞金獵人們解決掉。
光點並不是人,它的本質是沒有形體和意識只有本能的“死者”。它只會本能地追尋着生命的氣息,並不會思考方法。
所以它不會像弗萊克一樣,為了不讓其他人聽到自己與卡諾之間的談話而特意選擇一個沒有人的地方。
這個光點只是憑着本能趕到某個東西的旁邊,只選擇最近的那一條路,而不是最隱蔽的那一條路。
卡諾追着光點跑到了一條大路上,他才注意到自己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許多的賞金獵人,而且所有人都與自己一樣追逐着那個淡藍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