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文德的话音刚落,周围温度仿佛是在瞬间就冷下来了。
天空中的火雨停了下来,随后便是一声凄惨的龙吟。
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从天空中坠落,在落地的过程中那个巨大的黑影渐渐消失,最后剩下了一个被血色的月光所染红的人影。
那个从天空中坠落的人影正是金妮。
卡诺向着金妮所在的方向跃起,接住了坠落的金妮。金妮所穿的白色长裙再次染上了烧焦的痕迹,而且卡诺发现金妮的脖颈上有一个正在流血的伤口。
那是被吸血鬼袭击之后所留下的齿痕。
一道红色的光从那一弯刺破天空的血月中坠下,仿佛是血月所流下的一滴血。
被那一道红光所包裹着的,正是那个来毁灭镜像世界的人。
那是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男人。皮质长靴勾勒出他纤瘦而有力的小腿线条,长裤之外是一袭精致的黑色礼服。礼服上面有银色的线织成的复杂花纹,那些线条最后聚集到了他的胸前,组成一个属于他的古老家族徽记。月光般的银色长发披散在身后,衬着他一张过分苍白的脸,就像是从某张被珍藏许久的古老油画中走出来的贵族。
男人落在了莱文德所画出的魔法阵的正中间,落在了莱文德的面前。
“主人。”
莱文德在男人的身边跪下,与他一同跪下的还有那些“监察者”。
“你做的很好。”
他的舌尖正舔舐着残留在嘴唇上的血迹,仿佛在回味这一场阔别许久的飨宴。微微张开的嘴里显露出两颗异于常人的尖牙,却与他的脸又极其相配。
一双灰色的眼眸里带着还未消退的血光,阴冷而又傲慢。
“好久不见了,柯洛。”
“以后我们就再也不用相见了,萨迦罗。”
这一次柯洛没有给萨迦罗说话的机会,已经被恨意所控制的他,直接冲向了萨迦罗,冲向了这个他纠缠一生的敌人。
萨迦罗也没有任何畏惧,如同蝙蝠翅膀一样的黑色幻影一瞬间就在他的身后张开。这黑色的幻影翅膀带着他飞上了天空,如同一只巨大的黑色蝙蝠。
柯洛紧随着萨迦罗的身影而去,两个人化为了两个黑影在血色的月光下相互追逐。
莱文德站起来看着天空中那两个黑色的影子,脸上露出了一个兴奋的笑容。
但是他并没有也追着那两道身影而去,他还有其他要做的事情。
卡诺发现即使萨迦罗已经来到了镜像世界,莱文德也没有离开他之前一直站立的地方。莱文德脚下的魔法阵依然还在发光,那个魔法阵里面依然还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随后卡诺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有许多黑点从那一弯刺破天空的血月之中出现,并且顺着那血红色的月光降落到镜像世界中。
卡诺仔细看过去,发现那些黑点竟然全部都是吸血鬼。
莱文德依然站在原地,他没有关闭时空门,是为了继续让其他吸血鬼通过时空门来到镜像世界。
卡诺发现莱文德不再仰头看着在天空中交战的柯洛和萨迦罗,反而看向了自己。莱文德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随后对着自己举起了手。
莱文德的手做了一个如同手枪一样的手势,对着卡诺做了一个开枪的动作。
“嘭。”
莱文德的嘴里发出了一个短暂的拟声词。
同一时间,那些在之前停下了动作的“监察者”们再次“复活”,他们向着卡诺而来,把卡诺和其他人团团包围。
莱文德看着卡诺再次被那些“监察者”们淹没,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时间。这一次没有了柯洛的帮助,卡诺应该会使用狼人一族的力量了才对。
就在莱文德等着卡诺化身巨狼从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的时候,一片红色的光将包围着卡诺的“监察者”们击退。
击退了“监察者”们的人不是卡诺,也不是依然没有意识的真理和维特,更不是依然被困住的康斯坦丁。
击退了“监察者”们的人正是刚刚从天空中坠落的金妮。
金妮的身体倚在卡诺的身上,借助卡诺的力量撑着自己站起来。她脖子上被咬伤的伤口还在流血,但是她还是顽强地撑着一口气站了起来。
萨迦罗吸了金妮的血,吸走了她身体里的大部分力量。但是金妮还是挺了过来,因为她还有要保护的人。
即使卡诺再强大,终究也只有一个人。以一个人面对那么多的“监察者”,他在短时间之内无法占据优势。
卡诺的背后却是依然没有意识的真理和维特以及依然被困住的康斯坦丁,再加上受了伤的金妮。所以卡诺想要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保护所有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但是就在卡诺想要释放自己属于狼人一族的力量的时候,金妮阻止了他。
卡诺无法靠手里的秘银子弹和秘银手枪同时击退所有敌人,但是金妮可以。金妮所拥有的力量刚好可以大范围地攻击所有敌人,能够保护他们所有人。
所以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卡诺给了金妮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耳夹,看起来就像是一本合上的书。
那是卡诺所拥有的普罗凡塞之书的残页,现在他把这一个残页给了金妮。
虽然这一份力量不如金妮自己所拥有的那朵花里面所蕴含的普罗凡塞之书的力量那么强大,但是也足够让金妮重新获得能够自由活动的力量。
金妮还需要时间来与新得到的力量相适应,所以她现在还只能借助卡诺的力量站起来。
“让你失望了,我还不能死。”
金妮看着莱文德,她的眼中是默默燃烧着的烈焰。
“我倒是没有想到,你居然还能够站起来。”
莱文德并不知道卡诺的手里还有普罗凡塞之书的残页,所以他没能计算到金妮居然还能够成为卡诺的助力。
看来要让卡诺化身为狼还要再多费一番功夫。
莱文德继续指挥还能动的“监察者”们向着卡诺和金妮的方向而去,他自己则依然坐镇在时空门之中,给其他吸血鬼们进入镜像世界开启通路。
这些吸血鬼们是他所要看的另一场吸的配角,他还不能因为卡诺而放弃了另一场好戏。
这些不断涌入镜像世界的吸血鬼们与“监察者”们不同,他们都是真正的吸血鬼,而不是被变成吸血鬼的魔法师或者是其他种族的族人。所以这些吸血鬼们对于血液的欲望要比“监察者”们高得多,也要更加难以控制得多。
曾经在那吸血鬼的眼中,莱文德以及莱文德送给他们的魔法师们都只不过是低等的饵食。他们不知道萨迦罗为什么会允许莱文德这样一个低等的饵食待在他的身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低等的饵食在萨迦罗的眼中看起来似乎与其他吸血鬼有着同样的地位。
更何况莱文德的手腕上还带着属于祭品的标志,那个刻着花体字母“I”的金色手环,这就更加坐实了他是个祭品的身份。
那些吸血鬼并不知道,莱文德对于萨迦罗的作用要比他们大得多。他们也不知道,这一枚金色的手环是莱文德要萨迦罗亲手为他戴上的。
不过在那些吸血鬼们被莱文德封印了一千年之后,莱文德的地位有了明显的改变。
所有吸血鬼们都知道莱文德拥有着能够封印它们和唤醒他们的力量,虽然莱文德的手腕上依旧带着那一枚象征着祭品的金色手环,但是他们已经不会再把莱文德当做一个普通的低等饵食来看待。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被封印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被莱文德植入了一个魔法。那个魔法就像是一条小虫子,潜伏在那些吸血鬼的意识里。他们不会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人动了手脚,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中有这个魔法的存在。
但是当莱文德发动这个魔法的时候,所有的吸血鬼们都会因为莱文德的选择而被再次封印或者完全消失在世界上。
所以其实整个血之一族都一直被莱文德握的手里,他掌握着那些低等吸血鬼们存在的资格,他控制着萨迦罗所能够拥有的力量。血之一族真正意义上的无冕之王早就已经不是萨迦罗,而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莱文德。
但是莱文德并不准备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他很享受那些不知道真相的吸血鬼在他面前假装拥有权力和力量的愚蠢模样。他也很享受萨迦罗因为得不到力量而焦急,因为得到力量而愉悦的模样。
他一直都是在暗中控制着所有人的命运的人,这种操纵一切的感觉令他非常着迷。
即使他现在手里掌握着所有吸血鬼们的存在,但是他也没有暴露这一切。
因为他不需要用这一点来控制那些吸血鬼,他也能够让那些吸血鬼去做他想要他们去做的事。
莱文德想要看的另外一场戏,正在准备开场。
他想要那些作为配角的吸血鬼们去做的事情,就是去袭击落单的伊兹。
卡诺、金妮、真理、维特和康斯坦丁被“监察者”们所包围,逐渐找回记忆的柯洛在见到萨迦罗的时候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够保护伊兹。
莱文德的指尖生出了一点淡紫色的光,随后向着伊兹飞了过去。那一点淡紫色的光划过伊兹的脖颈,有血液从伤口中流了出来。
伊兹在活着的时候就是最好的祭品,他的血液对于那些吸血鬼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伊卡雷恩与伊赛罗恩家族属于同一个祖先,所以伊兹与萨迦罗的身上流淌着的是相似的血液。这种血液是那些吸血鬼们做梦都得不到的至高无上的极品,是他们只要闻到味道都会为之疯狂的毒药。
至于那些听从莱文德支配的“监察者”是不会对这种血液产生像那些吸血鬼们一样强大的欲望的。因为他们是收到莱文德所支配的,他们的行动是遵循着莱文德的命令,而不是吸血鬼的本能
所以只需要这一个伤口,那些从魔法界来到镜像世界的吸血鬼们便像发了疯一样地向着伊兹而来。而那些与伊兹近在咫尺的“监察者”并不会对伊兹有任何兴趣,反而是遵循这莱文德的命令用尽全力困住卡诺,让他没有办法接触到伊兹。
不过伊兹的血液在吸引了那些吸血鬼的同时,也让在场的另外两个吸血鬼们在第一时间就被夺去了理智。
柯洛和萨迦罗虽然在血色的月光下如同两只夜空中的飞鸟一样打得不可开交,但是在伊兹被划伤脖颈流出血液的瞬间,他们都闻到了这种足以令他们感觉到疯狂的味道。
伊兹原本就是属于萨迦罗的祭品,所以对于伊兹的血液的渴望他比任何一个吸血鬼都要更强。他是血之一族的王,他的祭品也必须是整个莱茵卡奈特大陆上最好的那一个。
他等了伊兹十五年,又为了打败柯洛忍了这么多年。这份欲望被倚在压抑,等到爆发的时候也就更加强烈。
而柯洛则是与伊兹在一起朝夕相对,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伊兹的味道。即使是伊兹已经变成了僵尸,即使是自己已经失去了记忆,他也没有忘记自己与这个僵尸少年之间有过很深的羁绊。
所以在那些吸血鬼之前,柯洛与萨迦罗就已经向着伊兹所在的位置而去。
只是那些吸血鬼的行为是单纯源于对于血液的欲望,而柯洛和萨迦罗除了对于伊兹的血液的渴望之外还有着其他的东西。
那便是那些吸血鬼们对于伊兹所不可能拥有的感情。
不论那份感情是爱还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