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发生在某一片大陆上的某一个小镇中的故事。
这个故事刚好很适合在鬼怪出没的万圣节说起。
从前,在某一片大陆上的某一个小镇旁边的某一座森林中生活着一个狼人少年。
狼人少年虽然是狼人,但是他看起来跟普通的少年没有什么两样。
他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模样,一头红发像是热情的火焰一样。总是有两撮头发在他头上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远远看去就像是长出了两只耳朵一样。他穿着一件过于宽大的上衣,衣服的下摆扎进结实的工装长裤里,两边袖子也都挽起来堆在他的小臂上。宽大的上衣、粗糙却结实的工装长裤再加上一双便于活动的短靴,他的打扮看起来就跟小镇里其他工人差不多。
狼人少年每天都会去小镇中心的市场里摆一个小小的摊子,售卖一些他从森林里采摘的野菜和果子。镇子里的人对于狼人少年的存在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每天都出现在镇子里的少年其实是一个狼人。
某一天,这个小镇里来了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客人。
这个“客人”是一位魔法师,他使用魔法从其他世界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他所失去的重要之人。
那个魔法师是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年,一张精致的小脸美得像是个女孩子一样。魔法师少年身上穿着一件巨大的斗篷,反而显得他的身形更加瘦小。那个斗篷把他全身都遮盖在下面,只露出一双穿着长靴的脚。他的斗篷上还有一个宽大的兜帽,只不过他并没有带着兜帽,而是露出了那像是被阳光温柔地亲吻过的金色短发。
魔法师在小镇里找了一个房间住了下来,在房间里研究逆转时间召唤死者的魔法。
因为魔法师所在的魔法世界跟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之中的时间流逝的速度是不同的,对于魔法师而言十分重要的那个人已经去世了,魔法师要找的其实是一个死人。
终于在某一个夜晚,魔法师利用逆转时间复活死者的魔法召唤出了一个僵尸。但也许是魔法师他所召唤出的这个僵尸并不是他想要找的那个人。
于此同时,有另一个人也从长久的封印中苏醒过来。
这天,狼人少年又像往常一样去小镇里面卖东西,有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男人向他问路。在狼人少年回答了那个男人的问题之后,男人留下了一枚看起来有点奇怪的金币。
狼人少年并不认识这一枚金币,于是他去找了可能认识这一枚金币的人。
在小镇边缘生活着一个怪人,那个人总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很少有人见他出来,也很少有人敢去找他。但是狼人少年觉得,那个在小镇里生活了很久很久的怪人应该会知道这一枚金币的来历。
狼人少年来到了怪人所居住的房子前,敲开了门。站在门后面的并不是长着白胡子的老人,而是一个看起来很奇怪的少年。
那个人看起来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有着一头凌乱的黑色短发,还有一双深沉的黑色的眼睛。他的脸上有一道缝合的痕迹,看起来像是很久以前留下的疤痕了。缝合的痕迹两边的脸的皮肤有着一些轻微的色差,看起来并不像是在一张完整的脸上缝合过伤痕,反而更像是将两个不同的部分缝合在了一起。而且甚至让人觉得,就连那两只黑色眼睛也有着些许的不同,很可能这两只眼睛也并非是来自于同一双。这个人身上穿着一件像是很久以来都没有换过的破旧的白色长衣。说是白色长衣,其实也只是能勉强看清楚那件衣服原本是白色的而已,而且衣服的下摆也已经残破不堪了。而在这件白色长衣里面是一件把脖子也完全遮盖住的高领黑色上衣,再配上下面的黑色长裤,把他的身体完全遮挡在一片黑色之下。但是他裸露在外的手上,却布满了各种新旧不一的疤痕,还有一些至今还没痊愈的深浅不一的伤痕。
虽然这个人有着一张看似少年的脸,但是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是一种深深压抑着的孤独与寒冷,还有能够清楚感受到的在漫长时光中积攒起来的黑暗。
这个模样不管是被谁看到,大概都会尖叫着逃跑。
但是狼人少年并没有逃跑,他知道这个怪人其实是一个不死人。
不死人在还作为人类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对于自身的改造,随着对于自身的改造部分的增加,他们也就变得越来越不像是人。所以这些不死人像是人类,又不像是人类。一个普通的人类进行的身体改造越多,他所能存活的几率就越小。直到这场改造的最后,他的身上可能一块属于自己的部分都没有了,那么他作为人类的自己的存在也就消失了。所以不死人不算是死亡,但是更不算活着。
狼人少年把金币交给了不死人,不死人说等知道答案之后会去告诉他。
又一天,狼人少年依旧在小镇里卖东西,但是这一次他遇见了一个特别的客人。
魔法师让被他召唤出来的僵尸出来买东西,僵尸刚好来到了狼人少年的面前。
狼人少年说:“你想要什么?”
但是僵尸并不会说话,他只能机械地完成魔法师让他做的事情。
就在狼人少年艰难地理解僵尸到底要什么的时候,不死人来找他。不死人告诉狼人少年,那一枚金币的主人是传说中的吸血鬼。
在小镇旁边的山上还有属于那个传说中的吸血鬼的城堡,但是那个传说中的吸血鬼早就已经消失了踪迹。
不死人告诉狼人关于金币的事情之后,他发现僵尸的身上有他曾经见过的东西。
那是他曾经亲手为某个人绘制的图案,而个图案出现在控制这个僵尸行动的魔法阵里面。
于是不死人跟着僵尸一起回去,找到了在家里等着僵尸回来的魔法师。
终于见了面的魔法师和不死人互相确认了,他们就是对方一直等待和寻找着的唯一。
后来,不死人和魔法师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小镇上没有了那个脾气古怪的怪人,却多了两个会在集市上卖玩具的看起来有一点奇怪的少年。
被魔法师召唤出来的僵尸成为了狼人少年的伙伴,某一天,狼人少年让僵尸去把那一枚金币还给住在小镇旁边的山上的那位传说中的吸血鬼。
之后那个僵尸再也没有回来。
但是小镇上却多了一个总喜欢在夜色中逛市集的绅士,还有一个总是跟在那个绅士身边的少年。
于是只剩自己孤身一个人的狼人少年只能孤零零地回到家里,但是却有一只粉红色的兔子跟在他身边。
狼人少年看着天上的月亮说:“我也好想谈恋爱嗷!”
兔子说:“别想了你个单身狗。”
故事完。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个头啊!”
卡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你不就是想变着法地说我是单身狗吗?”
康斯坦丁倒是也没反驳,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在“故事”里夹带私货。
“我有说错吗?你不就是单身狗吗?”
“诶你这个人,吃我的住我的还嫌弃我,我……”
卡诺说着就要去抢康斯坦丁手里啃了一半的苹果,被身边的安里和维特连忙拉住。
“你们两个别闹啦!”
安里一边拉着卡诺的胳膊,一边想办法劝架。但是这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确没什么说服力,因为康斯坦丁刚才讲的故事都是在真的。
这一次,安里找到了维特。
这一次,安里能够安心地留在莱茵卡奈特大陆上,安心地跟维特在一起。没有什么普罗凡塞之书的契约,没有彼世时钟的指针走向终点的噩梦。他们成为了小镇上平凡而又不平凡的一对,不需要再一起走遍各个时空寻找能够生存下去的方法,也不需要一次一次地亲眼见证对方的死亡。
维特又再次成为了安里认识的那个维特,那些在似乎永远都看不到尽头的等待中所沉淀的黑暗与孤独都被再次出现在他身边的安里所治愈。
他又成为了小镇上的一个普通的工匠,每天做着一些可爱的小玩具,带着安里一起去市集售卖。他们所售卖的东西很受小孩子的欢迎,只要他们出现,就一定会有一群小孩子把他们团团围住,只为了看维特所做的那些精妙绝伦的“玩具”。
那些小孩子们并不知道,那些精妙绝伦的“玩具”并不只是因为维特的制作手艺精湛才会那么特别,那些“玩具”里面还有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礼物——安里的魔法。
每一个玩具里面都有安里注入的小小魔法,能够让这些没有生命的小玩意鲜活起来。
这一次,维特和安里终于能够在一起。
“幼稚。”
对卡诺的行为进行了无情的嘲讽的是正在喝着红茶的柯洛,而他的身边站着的正是拿着茶壶的伊兹。
他们两个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挂在柯洛的城堡里面的那一副巨大的双人画像一样。
在那副画像里的柯洛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本就好看的身形被勾勒得更加挺拔。风衣里面是银灰色的领巾搭配着深蓝色的马甲,黑色的长裤下面是一双皮质长靴。一头深紫色的长发在脑后低低地扎成一束,紫罗兰色的眼睛清澈而明亮。
在那副画像里的伊兹则是穿着一身熨烫妥帖黑色的燕尾服,穿在里面的白衬衫领口开了一颗扣子,露出了一截银色的链子。他的手上戴着一双干净的白手套,还有两颗钻石袖扣在他的手腕处闪闪发光。银色的短发梳得一丝不乱,灰色的眼睛里像是摇落了满天的星辰。
画像外的这两个人虽然乍一看跟画像上面画的是一样的,但是仔细看起来却有些不一样。
“红茶太淡了,下次多放几颗糖。”
柯洛放下手里的茶杯,转头对着站在他身边的伊兹说话,这画面看起来像极了一位出身古老贵族的绅士在对自己贴身的执事温柔地提出意见。
但是这位“执事”却并不像画像里画得那样温柔谦恭。
“你又不需要摄取糖粉,放那么多糖干什么?”
伊兹不再是如同失去了灵魂的人偶一样的模样,他的这一双眼睛不仅看起来就像是拥有了满天星辰的光,甚至还能对柯洛翻个白眼。
“谁说的?”
柯洛站起来,对着伊兹露出一个看似温柔但是却不怀好意的笑容。
“昨天晚上的你可是很甜……”
伊兹气急败坏地扔下茶壶,两只手捂着柯洛的嘴,防止他再说出来什么胡话。
捂着柯洛的嘴的那一双带着白色手套的手的手腕上,带着一对钻石袖扣。
这一次,柯洛和伊兹也终于恢复他们本来的模样。
柯洛不再是对着陌生的恋人压抑忍让的孤独绅士,而伊兹也不再是失去灵魂只剩躯壳的人偶。
找回了记忆与灵魂的他们,再次像从前一样生活。跨越了一千年的封印和生与死的隔阂,再次重新契合在一起。
这一次,康斯坦丁才知道原来看似温柔稳重的柯洛其实很喜欢对人恶作剧,原来看似冷静温和的伊兹只对柯洛一个人傲娇。
伊兹死命捂着柯洛的嘴,柯洛明明可以轻松反击,但是却还是假装无法反抗,甚至还“奋力挣扎”。
卡诺看着旁边这两个人喂过来的顶级狗粮,只能默默自闭。
他明明是狼啊,为什么总是要吃狗粮呢?
卡诺不再挣扎,安里和维特也松开了抓着卡诺的手。想着康斯坦丁刚刚所讲的故事里提到的关于他们之间的事情,两个人悄悄看了对方一眼,但是就在同一时间就那样不小心对上了视线。
从对方眼中感受到了相同的感觉,两个人又再次躲开了对方的视线,还故意把头转向旁边。
但是安里悄悄变红了的脸又出卖了安里的心情。
其实维特也是一样的,只不过他的脸并不会变红而已。
于是加在安里和维特中间的卡诺,又再一次被迫吃了一嘴的狗粮。
“太难了!”
卡诺故意大声叹了一口气。
“命运对我简直太不公平了!”
“你就认命吧。”
康斯坦丁几口吃完了剩下的苹果,还不忘了继续嘲讽卡诺一下。
“你这人真是……”
“别看我,我再怎么不挑也不会跟你凑合过的。”
“说得好像谁要你似的。”
卡诺赌气地站了起来,绕过所有人围坐着的桌子,向着门口走去。
“你干什么?”
“离屋里这酸臭的恋爱气息远一点,我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卡诺说着打开门走了出去,还泄恨似的使劲关了一下门。
“我们……不会真的惹他生气了吧?”
还是最细心的安里察觉到卡诺的异常,开始担心是不是自己和其他人的行为真的让卡诺生气了。
“不会不会。”
康斯坦丁安慰安里。
“就他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才不会真的生气呢。”
康斯坦丁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心里还是有一点不放心。随后他也站了起来,向着门外走了出去。
门外,卡诺就坐在门口。他仰头看着天空,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夜空很晴朗,一片云彩也没有。天空是浓重的墨黑色,只有一弯银色的勾月挂在这一片黑幕之上,照亮了夜色之下的世界。
康斯坦丁推门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他看到卡诺安静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到卡诺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沐浴在银色月光下的卡诺,竟然让康斯坦丁觉得他看起来跟平时有些不一样。
虽然康斯坦丁走过了很多不同的时间线,虽然康斯坦丁看过很多不同的卡诺,但是这一次是康斯坦丁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卡诺。
只有这一次,康斯坦丁才能够跟卡诺住在一起,能够跟卡诺朝夕相处。这一次卡诺对于康斯坦丁终于不再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康斯坦丁对于卡诺而言也不仅仅是只拥有着“命定双生”这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甚至无法证实的关系相联系的同伴。
维特为卡诺扩建了房子,卡诺一直以来所居住的那个供猎人暂时栖息的猎人小屋才终于有了一个“家”的样子。这个“家”不仅仅能够容纳康斯坦丁与卡诺一同居住,甚至也能够容纳他们的朋友来这里与他们一起聚会。
卡诺和康斯坦丁的朋友依然还是相同的那些人,虽然其他人都已经不记得曾经穿越不同的时空所经历的那些或痛苦或幸福的曾经,但是他们依然成为了朋友。
这样,其实也很好。
所有人都终于可以以他们真正的模样在一起,继续延续他们本来应该有的未来。
那些充满了痛苦与失去的时间就让它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里,只留在康斯坦丁一个人的心里就可以了。
对于康斯坦丁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本应该死去的那些人,再次获得了生命。本来不属于任何时间线里的康斯坦丁,终于得到了一段属于他的时间。
他没有遗憾,也不应该有遗憾了。
康斯坦丁在卡诺的身边坐下。
“怎么了?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当然没有,我是那样的人吗?”
卡诺嘴上逞强,但是却把头侧到了另一边,似乎是在躲避康斯坦丁的视线。
康斯坦丁就坐在卡诺的身边,他当然看的清楚卡诺的一举一动。卡诺故意把头侧过去的动作康斯坦丁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倒是没想那么多,直接伸手把卡诺的头转过来面向自己。
“你……”
康斯坦丁刚想说话,却看见了卡诺泛红的眼眶。于是他之前准备好调侃卡诺的话完全说出口,甚至那些话在他看到卡诺那泛红的眼眶的一瞬间就已经从他的脑海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怎么了?”
“没什么。”
卡诺还想蒙混过去,双手拉开康斯坦丁抱着自己脸的手。
“晚上的风有点大,吹得我眼睛痒痒的。”
“是吗?”
康斯坦丁当然不信卡诺的话,因为今晚根本就没有风。
“卡诺你知道吗,我们两个人是命定双生。你就算能骗得了所有人,你也骗不了跟你有着同样灵魂的我。”
康斯坦丁故意放话出来吓唬卡诺,其实卡诺心里想什么他根本猜不到,他只能看见卡诺那泛红的眼眶,只能猜到卡诺应该在他出来之前曾经哭过。
但是康斯坦丁根本猜不到卡诺为什么会哭。
明明之前大家都好好地在一起,卡诺为什么会哭?
康斯坦丁的话起到了作用,卡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话了。
“我没想骗你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们大家还能够像现在这样在一起,真的挺好的。”
卡诺低着头,说话声音也跟着低了一些。
“所有人都还在,这对我而言就已经是最大的奇迹了。”
卡诺的话让康斯坦丁震惊的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都还在”……卡诺为什么会说“所有人都还在”……
一个连康斯坦丁自己都觉得疯狂的猜测出现在康斯坦丁的脑海中。
“你……你该不会是……想起来什么……”
“嗯。”
卡诺点点头,转而看向康斯坦丁。
“我想起来了,所有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
卡诺的确曾经像除了康斯坦丁以外的其他人那样重新开始了属于他的生活,他的确曾经像除了康斯坦丁以外的其他人那样遗忘了所有的一切。
他们每个人都拥有了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他们能够重新选择活下去的方法,重新选择属于他们自己的未来。
这一次不再有莱文德和萨迦罗,不再有普罗凡塞之书和彼世时钟,不再有真理,不再有他们曾经经历过的其他世界的一切和那些属于其他世界的人。
最初的卡诺的确是这样简单的活着的。
康斯坦丁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算是他所遭遇到的唯一的意外。
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卡诺是所有人之中没有死去的那一个,又或者卡诺是连接了所有人的那一个,总之卡诺并没能完完全全遗忘所有的一切。
在这个世界里,到处都是与其他人有关的痕迹,到处都曾经留下其他人的身影。
所以即使没能见到其他人,卡诺也能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每当见到与其他人有关的东西的时候,他的心里总会出现与其他人有关的感觉。
那可能是与柯洛的孤山城堡里面相同的玫瑰花。
那可能是曾经与安里相遇的小镇中心的那条路。
那可能是见证了伊兹的出现的那一片森林。
那可能是他曾经亲手推开过的维特的房门。
等到他真的亲眼见到那些与他曾经有过紧密联系的人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
虽然在与其他人相处,但是卡诺总是觉得自己曾经见过这些人。不仅如此,自己曾经见过的人与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既相同又不尽相同。
就是在这一份微妙的陌生感之中,卡诺心里属于这些人的另一个形象也不断完善起来。
他知道自己眼前的安里细心温柔,但是他也知道曾经有一个同样的安里能够为了同伴不惜牺牲一切,包括自身。
他知道自己眼前的维特表面上看起来有些冷漠其实内心温柔,但是他也知道曾经有一个同样的维特为了所有人几次消失。
他知道自己眼前的柯洛看起来绅士温柔却也会孩子气地喜欢恶作剧,但是他也知道曾经有一个强大而深情的柯洛怀抱着一份隐忍而无望的爱,并且曾经无条件地相信他。
他知道自己眼前的伊兹看起来温和有礼却只对柯洛一个人傲娇,但是他也知道曾经有一个如同人偶一样的少年默默地跟随着其他人,并且在找回灵魂的时候为了所有人的未来而再次选择死亡。
他知道自己眼前看到的人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幸福,他也知道曾经他们所有人都为了能够拯救所有世界的未来而牺牲一切。
卡诺也知道,与那些人相对应,还有一个曾经的自己。
曾经几次都没能保护好同伴的自己,曾经亲眼看到很多人死亡的自己,曾经得知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关于神明的过去的自己,曾经一度化身为巨狼的自己,曾经杀死过同伴的自己。
卡诺记得,是自己亲手杀死了柯洛。
在想起一切之后,曾经有一段时间每当他看到自己的手都会想起自己化身为巨狼之后那沾满了鲜血的利爪,看到被自己划出深可见骨的伤痕的柯洛。
卡诺也想起来,是康斯坦丁用了他最后的力量拯救了所有人。也正因为这样,现在出现在他身边的康斯坦丁看起来似乎又比他们在无法城的车轮酒吧里面见面的时候变得更小了。
卡诺想起了一切,但是卡诺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觉得自己应该道歉,但是他应该道歉的对象却已经根本不记得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他也不觉得自己应该再让他们得知曾经的那些事情,因为在那一段曾经里,他们都饱尝了痛苦与失去。现在终于能够收获幸福的他们,不应该再想起那一段痛苦的过去。
他也曾经考虑要不要告诉康斯坦丁自己已经想起来了那些事情的这件事,但是他却美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康斯坦丁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希望其他人回想起过去的意思,除了最初康斯坦丁故意在卡诺面前强调自己和其他人的名字,以及最初康斯坦丁故意想办法制造所有人的相遇之外,康斯坦丁再也没有做过其他任何可能会让人想起那些事情的行为。
康斯坦丁就像是一个知道了全部的旁观者,默默地看着他们再次重新相遇,谱写出新的故事。至于曾经发生过的故事,就只是留在他自己一个人的心里被无声地铭记。
可是当这一次康斯坦丁看似开玩笑一样地讲起关于所有人的故事的时候,卡诺真的为他觉得心疼。
康斯坦丁所讲的这个半真半假的故事里,有他们曾经的相遇,也有他们这一次重新的相遇。在其他人看来,这也许只是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但是在卡诺看来,这就是康斯坦丁曾经经历过的两段交错的故事。
卡诺一手揽过康斯坦丁的身体,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
“过去的那些事情,我也全部都记得。不要再一个人扛着这一切了,我在你的身边,一直都在。”
这是卡诺给康斯坦丁的承诺,他们曾经是同伴,未来当然永远也是同伴。不仅仅是在这个时间线里面,在无数个卡诺并不知道的时间线里,他们也是同伴。
是跨过时间和空间一直在一起的同伴。
康斯坦丁靠在卡诺的肩膀上,无声地点了点头。
因为他现在无法说话,无数复杂的感情一起涌上来,让他根本说不出话来。那是他所见过的无数次的失败,是他在无数时间线里与无数不同的卡诺的相遇和分离,是他一次一次为了所有人的未来而孤独地努力,是他终于得到一个不再孤独的未来的无声的喜悦。
“外面真有这么好看吗?”
卡诺和康斯坦丁身后的门被打开,柯洛的头从门里面探了出来。
随后柯洛率先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伊兹。安里和维特也一起走了出来,四个人在卡诺和康斯坦丁的身边坐下。
“今晚的月色还挺美的。”
卡诺的身边坐着的是悄悄揽着伊兹的背的柯洛。
“是啊,的确很漂亮。”
康斯坦丁的身边坐着得是默默拉着安理的手的维特。
卡诺左右看了看,看着属于自己的同伴又再次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仰起头,对着天空中的那一弯勾月,发出一声兴奋而悠长的狼嚎。
如同所有的故事一样,所有人最后都能够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