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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作没有计划之前,我暂时处于比较微妙的在家休假状态,也就有了相当充裕的时间去进行我的调查,而且这项调查得到了我的编辑唐小姐的支持,她也同意我把新作的事情往后延一点,别看唐小姐这个样子,至少在编辑部里还算是有话语权的,不过她虽然一直在抱怨但可能唯有这一点是没有能把握公司部门的秦小姐强。
“早上好,雨桐姐姐,还有……葵姐姐?”
夏悠悠对葵的出现感到了些许意外,而且因为她是先来到我家里的,所以见到的是没有和那天一样戴着墨镜的葵,我一开始并没有告诉夏悠悠,葵也参与到了这次的事情之中,葵也是帮助我调查故事真相的那个人,不如说一直是如此。
“怎么,不想见到我?”
“没有,只是没想到会在雨桐姐姐的家里见到葵姐姐……你们两个人是住在一起的吗?”
“并不是这样。”
“我倒是希望这样啊。”
“……”
这个人只要抓住一点机会就会开始说不正经的话,我想要尽量把这个人的声音屏蔽,但貌似在现实世界里做不到这一点,而夏悠悠从进入房间开始就一直在盯着没有戴墨镜的葵看,我感觉她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一直盯着葵看,也有可能是在那天之后她回去知道了葵的事情,可在与我相遇的那个雨天里她并没有和我提起这件事,在这之后也没有对我提起葵的事情。
“葵姐姐……”
“嗯?怎么了?”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不是指上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而是更早的时候就感觉……感觉在哪里见过你?”
“现在才来这种搭讪吗?我可是不吃这一套的哦,这一套你已经对雨桐说过了,我才不信呢。”
“不是这样的……”
我和葵相视一笑,我们其实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将我们的事情告诉夏悠悠,但事已至此再有所隐瞒只能证明我们两个人没有做好觉悟,所以我和葵都决定将自己的真实展现给夏悠悠看,可能这也是为了减轻我们自身的一点点负罪感。
“不用怀疑自己,小悠,你肯定在某个地方见过这个欧阳葵,不仅仅是你,应该很多人都有见过她,比如说是在电视上。”
“电视上……”
“虽说这家伙现在还不算什么特别厉害的家伙,但也能算是小有人气,也就是演过几部剧的程度而已啦。”
“演过……几部剧……”
“喂喂喂总觉得你在贬低我啊,到现在还要踩我一下吗?”
“啊!是那个欧阳葵嘛!”
夏悠悠突然双眼放光地看向了葵,她大概是知道了葵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我想也是如此,毕竟都是现在这个时代的这个城市的中学生了,完全不了解这些我觉得也是不太可能,夏悠悠仿佛一瞬间忘了自己有什么目的一样,好像注意力全放在葵的身上了。
“没错哦,我现在姑且算是个演员啦。”
“怎么办,怎么办,遇到的……居然是,居然是真的欧阳葵……葵姐姐……我,我能要个签名么?”
“当然没问题,我可是还要依靠粉丝们打响自己的名气呢,拿到我的签名以后就算去和同学们炫耀也没有问题哦。”
“那还是有问题吧,你还是稍稍注意一下。”
我无奈地白了葵一眼,这家伙以前是那种得了便宜就忘形的家伙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整个样子,当然我更倾向于她现在也是在展现她的演技,她想要化解现在气氛中的尴尬,又或者说,想要化解那未来可能出现的悲伤。
“说是这么说啦,小悠,你知道雨桐是什么样的存在嘛,可是比我还要厉害的哦。”
“别在这瞎说……”
“比葵姐姐还要厉害?可我没有在电视上见过雨桐姐姐啊……”
“因为我是写小说的人,所以不会上电视……”
“是的是的,雨桐可是现在相当有人气的新晋小说家哦,她最擅长的就是写触动人心的小说,我也是雨桐的忠实粉丝。”
“唔……”
“怎么了?”
“对不起……我不太了解这方面的事情……所以不认识雨桐姐姐……”
“……”
虽然我对于自己的知名度有一定的了解,根本不可能跟葵这种经常在各种视频或者电视上露面的人相比,但这种时候突然承受这样的打击,说实话真的五味杂陈,我假装咳嗽了一下想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却没想到葵这家伙在我旁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家伙我早晚要找她算账。
“好了好了,闲话就少说,今天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说这些话的,小悠,你准备好了么?”
“嗯!我准备好了!”
夏悠悠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我,当然了,像她这样的人自然也不会在这种回答上多做犹豫,然而对我来说却并不是如此,我知道了一切真相,但我在纠结的事情也并不是那么复杂,我只是觉得稍微有些恍惚。
只是觉得,找到了真相,真是太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注视着夏悠悠,大概是笑出来了吧,夏悠悠看着我也笑了出来。
后悔是不存在的,我觉得自己能调查出真相真是太好了,可我心中的负罪感又来自哪里呢,我所犹豫的事情,葵大概也无比清楚,所以她走过来握住了我的手,我冲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我并没有关系。
“那我们今天就要出发,我找到了能够让小悠你找回真相的地方,那个地方应该是有你的回忆,或者说,所谓封存起来的你的回忆。”
“那里……是你过去的家。”
我并没有去过那个地方,只是得知了那个地址,我也不知道夏悠悠梦中的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那里存在的,发生过的一切,我想我大概摸到了雏形,这是谦虚一些的说法。
那一天,我找到了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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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这里是……霍先生的家吗?”
“是啊,你们两个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现在家里就您一个人吗?”
“什么意思?你们想干嘛?”
眼前的中年男性开始对我们抱有警戒心理了,这也是自然的,毕竟我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在他的角度看起来确实是很奇怪,可我也不觉得自己是说错了话,毕竟也没有其他更直接有效的说法了。
而我对于他的家中会有其他人的猜测也自然是通过他现在所住的房子,是一般来说三口之家会住的房子这一点推测出来的,也就是说他在和夏悠悠的母亲离婚之后已经再次结婚,并且建立起了新的家庭,虽说大家都是说这个男人抛弃了夏悠悠母女,但我觉得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不应该对任何事情做出不负责任的评论。
“我是为了一个叫做夏悠悠的女孩子的事情,才到这里来的。”
没错,就和小雪妹妹一样,在和这个男人离婚之后,夏悠悠的母亲改变了自己的孩子的姓氏,让夏悠悠跟着自己姓夏,而眼前这个她原本的父亲则是姓霍。
“夏悠悠……”
男人一开始听到这个名字没有反应过来,但过了几秒之后男人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惊讶地注视着我和葵,眼神变得相当复杂。
“是那个孩子啊……你们为什么会为了那个孩子的事情来找我?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她应该也已经上初中了,而那个人也已经……”
“……”
让我没想到的是,夏悠悠的父亲并不是将一切都遗忘了,她还记得夏悠悠的年龄,即使在建立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孩子之后,也一直在在意着夏悠悠的事情,看来他的心中也怀着某些可能与我们猜测的一样又或是与我们猜测的不一样的感情,而他也清楚地知道,夏悠悠的母亲已经因为生病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们想要知道过去在那个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是受到夏悠悠的亲戚,夏悠悠的表姐所托来调查这个事情的,请你放轻松,我们并没有要对你有任何表达想法的意思,我们想要知道的只有真相,是除了你们当初的一家人以外,谁都不知道的真相。”
“事到如今知道这些又能有什么意义,她又不可能起死回生,我又不可能把那孩子接到现在这个家里来,就算她还在这里,还在这个世界上,我也不可能再爱上她了。”
“……”
不出意外的绝情的发言,但在这个世界上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现在的他的人生当然与过去的她的人生,与已经离去的她的人生毫不相干,他的心灵不可能再接受自己过去的孩子,夏悠悠现在的亲人也不可能把她送回来。
“夏悠悠她……有些问题。”
“有些问题?那孩子有什么问题?她也和她妈妈一样生病了?”
“啊这倒没有,只是夏悠悠,失去了童年时代关于母亲的记忆。”
“失去了,童年时代的记忆?”
男人肯定也没有接触过这种事情,所以对我说的话表现出相当的疑惑,看来他是没有办法理解的,我只能尽力将事实传达给她。
“我们推测是童年时代遇到的事情导致夏悠悠触发了自我保护机制,这是一种心理学的说法,使她在自己的脑海中封存了自己关于童年时代的记忆,但记忆并不会消失,所以她会一直重复着童年时代的梦,以及在仅存的一点记忆之中迷惘。”
“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
“我想知道,夏悠悠的母亲是个怎么样的人,在你眼中,而那段她的童年时光,你们夫妻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导致……夏悠悠的母亲对夏悠悠说出了,要是没把她生出来就好了,这样的话。”
“她……对那孩子说过这样的话?”
“没错。”
“不可能!”
“唉?”
“她才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错根本就不在她!错就在我身上才对!”
“……”
男人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像是想要冲过来抓住我的肩膀一样,但中年人的理智让他停下了自己的行为,葵也下意识地想要横在我的面前保护我。
“冷静一点,霍先生,那时候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霍先生?”
冷静下来的男人,颤抖着自己的双肩,他的眼中闪烁的泪光,在我们面前的中年男人,居然就这样任凭泪水从眼角流了出来,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
“是我配不上那个人才对。”
“……”
“是我辜负了那个人才对,跟那孩子没有一点关系。”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倒是快点说。”
“葵……”
“那时候我们的婚姻,本就是不被祝福的存在,她的父母并不喜欢我,我的父母并不喜欢她,都不赞成我们在一起,而是她站了出来力排众议,无论如何也要和我在一起,这一点在那个时候也打动了我,我们那时候真的非常喜欢彼此,热恋期的我们觉得自己这辈子是非对方不可了。”
“……”
“……”
“然而真正成为夫妻之后才发现,一切都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美好,生活上的问题家庭上的问题,虽说她的父母最终算是接受了我们,但我的父母一直都是颇有微词,抓住一点就要抱怨我们,最主要还是抱怨她……也因为这些压力我们经常吵架。”
“……”
“……”
“然后就是,她怀上了孩子,也就是现在你们口中那个叫夏悠悠的,我的女儿。没错,那时候我们仿佛觉得希望就要降临了,我们的孩子,我们爱的结晶就要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了,我想只要这样我们就能面对这些遇到的困难,也能让我的父母接受我们,然而……作为女儿的那孩子出生了……我是不在乎这些事情的,我现在家里的也是女儿,但那个时候父母却因为这种事……我也明白他们不是在意男女,他们只是找到了一个借口来向我们发难,我却没有办法反驳……我没有办法坚持自己的想法站在她的那一边,因为那是我的父母……”
“……”
“……”
男人说出的一切都充满了无可奈何的感觉,事实上也大概就是如此,多么平常真实的理由,就是对孩子,抱有性别歧视的观念,所以才会想到这种借口,其实他们本身就是抱有这样的思想,而男人现在明白自己的幸福是由自己争取而来的,但过去的一切却也都没有办法改变了。
“真是,让人没有办法不沉重的话题啊,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理由。”
我大概也回忆起来了那个夏天的时候,现在的我还能做出那样的事情么,就算能做出来,也没必要对眼前的男人做吧,他或许还爱着夏悠悠,起码在最开始的时候是爱着的。
“但我敢肯定,她肯定爱着那孩子,所以她不会说那样的话!我认为自己是配不上她的,她比谁都要坚强,比谁都要坚定,即使我明白她身体带病,她的意志却好像一直不为此动摇一样……”
“我明白了,霍先生,但除此之外,我还有想要问你的问题,这事关你的女儿能否了解到,能否接受过去的真相,所以请你认认真真告诉我一切。”
“好……”
男人像是妥协了,又或者说像是在这一瞬间,仅仅这一天中选择充满诚意地去忏悔。
我却是不在乎他的心中有任何痛苦,我的请求就是,将自己从恋爱的那一瞬间,到自己抛弃自己过去的爱人的那一瞬间,把自己所知道的夏悠悠的母亲的一切,都告诉我。
……
……
……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雨桐姐姐,葵姐姐。”
“刚才我们已经说过了,是要去你过去住的地方,也就是你和你的妈妈,还有你的爸爸,曾经一起生活的地方。”
“……”
她当然会感到有些无所适从,毕竟突然提到了这些目前的她记忆中不曾包含的事情,更何况她的父亲是她充满悲伤的童年的罪魁祸首。
“讨厌你的爸爸吗?”
“我不知道……没有那时候的记忆了……”
我能够明白,夏悠悠是在逃避这个问题,她也不想面对自己内心中的那个答案。
“就如你从你的姨母那里了解到的那样,你的妈妈,最开始和你爸爸结婚,并没有受到父母的支持,所以他们选择远离老家,到郊外租了一间房子,你们那个时候就生活在那里,那是你们家的原点,最开始只有你的父亲和你的母亲,而你是后来加入那个家的成员,在你的父亲和你的母亲,两个人的爱中,降临到那个地方的。”
“……”
没有提出异议,但她并不相信自己的母亲是爱着自己的,这也是自然,她的大脑为了保护她受伤的心灵,所以封闭了她的一部分记忆,而留下的这一部分记忆则是不停地在巩固她所知道的那个事实。
没错,那就是事实,因为没有人能否认,夏悠悠的母亲大概确实说过那样的话,深深地留存在了夏悠悠的记忆之中,那是母亲最后给予她的话语,一直影响她到现在。
“小悠,你觉得你的父母为什么会离婚?”
“唔……从表姐和小姨那里了解到的是,爸爸妈妈在结婚之后生活貌似并不如意,在家中也经常吵架,妈妈也在反对声中执意要把我生下来,在那之后妈妈的身体每况愈下,最终爸爸抛下了妈妈这个麻烦选择和妈妈离婚……”
“嗯……大致上没有什么问题,如果要说事实的话,你的家人也是不会骗你的,那我也想要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你希望自己的妈妈没有生下过你么?”
“……”
这个问题一方面太过残酷,一方面又太过狡猾,因为无论怎么回答,都必须要否定另一方的一切,夏悠悠不可能不为这个问题感到为难,但我也很确信她早就在自己的心中找到了答案。
“不想说也可以哦,雨桐这人意外的坏心眼,说实话没必要在这种时候问这样的问题也是可……”
“不行,我必须知道这个答案,在知道这个答案之后,我才会决定是否要将真相告知你。”
“我……”
“雨桐,你也差不多……”
“你现在先稍微闭上嘴,葵。”
“……”
“我大概……不会那样希望……虽然如果不生下我的话,妈妈可能不会因为生病而死去,但如果阻止妈妈生下我的话,感觉是……对妈妈意志的背叛,毕竟那是妈妈做出的决定,即使妈妈在后来后悔了,也在那个时候做出了决定,起码在那个瞬间,妈妈是觉得自己能够变得幸福的……还有就是自私地去想的话,我果然还是想来到这个世界,想要看见这个美丽的世界,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和妈妈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如果我不曾存在过的话,我……”
“不用为此感到愧疚,这并不是什么自私的事情,没人会愿意决定这种事情,没人希望自己不曾存在过,而且你的存在,是你对你父母的馈赠,你的生命不是他们对你的馈赠。”
“雨桐姐姐……”
“我明白了,我会将真相告知于你,而你则必须承接起真相的这份重量,而在这份真相中,包含着无论多么沉重的情感,你作为你母亲的女儿,也必须承受下来。”
“我……知道了。”
我不清楚这个时候的夏悠悠是否下定了决心,但我觉得现在的她,知道了真相之后,也能直面那份真相,毕竟那并不什么悲伤的真相,我本想这么说的,但我还是不得不去哀叹。
因为童年经历过的这些痛苦的事情而封闭了自己的内心,所以感到迷惘,所以封锁了自己的记忆,导致真正的思念没有办法传达什么的,真的是太过悲伤的事情。
“从现在开始,我要揭开过去的,被你自己扭曲的真相了。”
“唉?”
“我们到了。”
我提前借到了这里的钥匙,在今天之后就会还给这里的主人,而其实住在这里的人最近也搬走了,所以这里暂时,除了我们之外不会有任何人。
我打开了房门,一股明亮的光芒透过客厅阳台的落地窗洒落在我们的身上。
夏悠悠,这里是否是,你的梦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