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

那個一直帶着笑眯眯的爽朗笑容的昆延,難得的露出了頗為明顯的表情變化。

他的眼睛微微長大,嘴巴也似乎因為驚訝的緣故忘記了閉合了起來。

片刻后,他這才露出無奈的苦笑。

輕搖了搖頭。

“我還以為陸老師留我下來做什麼呢。原來如此,果然,和我猜的一樣嗎?”

陸簡刃笑了笑。

“你理解的快,那就好說。”

“喂,昆延就算為了學園祭的元素球比賽也好,我可不能這樣放任你不管。算我拜託你了,好好點干行吧。”

昆延露出了像似被上司拜託了什麼不得了的麻煩事的苦惱表情,搖了搖頭。

“就算陸老師你這麼說呢……”

這樣推諉道。

“而且,陸老師你以前不是覺得我這樣不壞嗎?為什麼,事到如今……”

昆延抬起了眼來,直視了過來。臉上滿是不能理解的表情。

是的,陸簡刃的想法現在也沒有改變,但是,那也只是他自己的想法而已。

更重要的是……

“啊,我的確覺得你這樣也不壞。但是,你呢?昆延,你覺得這樣就好嗎?你覺得這樣下去就好嗎?被那些可惡的傢伙這樣嘲笑,一事無成的這樣的自己。”

更重要的是昆延自己如何覺得。

昆延愣了愣,有些驚訝,似乎沒有想到陸簡刃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鬆懈了一口氣,彷彿將堅持自身的東西吐出了一般,緩緩地依靠在了椅背上,放鬆了身體。

“我原本以為陸老師和我比較相似呢,現在看來,陸老師有點不一樣呢。”

“哈!”

陸簡刃火大的瞪了過去。

昆延趕忙擺着手投降了,旋即用着無可奈何的口氣說道。

“而且,就算我想要做些什麼。那個托尼可是國內林德伯爵的最受寵的小兒子。要是真的惹惱了他的話,不止是我一個人的問題,整個家族都可能會遭殃的。”

原來如此,那個看上去就很目中無人的小傢伙是伯爵的兒子嗎,怪不得艾德鼠對他那麼恭敬。

陸簡刃恍然大悟。

他記得格蘭的貴族制度是親王、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這樣由上至下的關係。雖然,格蘭素來被他國鄙視貴族泛濫的問題,不過,這種情況也就到子爵為止,伯爵可是冊封一方郡都的人物,還是相當有含金量的。

這倒是無法怪昆延什麼。

“你要是真的顧忌那麼多的話,當初就不該對托尼挑釁啊。”

不過,陸簡刃倒不覺得這是昆延不願行動的真正原因。這只是他的借口而已。

昆延倒是頗為直率地點了點頭。

“啊,原本的我是沒有顧忌那麼多。現在,不一樣了。”

似乎也知道這樣的說辭不會讓陸簡刃接受,昆延笑了笑。

“不過,老師可以放心。元素球的比賽我會好好努力的。上次只是事出突然,正式比賽的時候我會好好乾的。”

他的言語頗為率直,有着不可忽視的認真。

看來,就如同他自己所說的,他的確是這樣打算的。在元素球比賽上,絕不會再上演之前的醜態了。

“也就是說,元素球比賽我會好好乾的,請陸老師務必放着小的我不管,你是這個意思咯?昆延。”

像似放棄似的,昆延頗顯得頭疼地按着腦袋,嘆了一口氣。

“雖然我的態度沒有那麼謙卑,意思是這個意思沒錯。”

“漬。”

陸簡刃不爽的砸了砸嘴。

所以說啊,他才不喜歡昆延這種麻煩的小鬼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

“那麼,雪莉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以前的雪莉你是認識的吧。現在的那個雪莉那副鬼樣子你知道嗎?一點女孩子的溫柔與善良都沒有,就和母老虎一樣,硬要打個比喻的話,就和那個對我這個教師一直以來都以“喂”來稱呼的莉迪亞那孩子一模一樣可怕哦!這樣的好嗎?”

“夾雜私恨的比喻我就不提了吧,不過,雪莉現在這幅模樣也不算壞吧。”

有些受不了突然情緒激動起來的陸簡刃的昆延,儘力依靠着椅背,拉開和陸簡刃的距離,一邊回答道。

聽到了這樣的回答,陸簡刃眯起了眼睛。抬起了身子來,站在昆延的桌前,以着俯視的視線壓了下去。

“當時的她坐在我的對面,一邊用着餐,一邊用着彷彿談論着別人的事情一般,這樣回答了我“相處的不好的話,又要被欺負了,有什麼辦法。”她是這樣說的哦,昆延。”

微微地,昆延那如劍般的濃眉蹙了起來,臉上露出了些許冷厲的暗淡表情。

旋即,他錯開與陸簡刃對視的視線,望向了自己擺放在桌面上的雙手,緩緩地低語道。

“這是她所期望的結果,又有什麼辦法。”

“這話是什麼意思?”

陸簡刃追問道。

昆延卻不肯回答,豁然站起了身來,與陸簡刃直視。

“總之,陸老師。我不會辜負大家的期望,會在正式比賽上好好努力的,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擔心。”

比起之前斷絕的多的語調,讓人甚至連插入對話的餘地都不留有一絲。

“那麼,就是這樣,我先走了。陸老師。”

看着昆延一臉堅決,缺乏溫度的冷卻表情,陸簡刃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眼睜睜地看着他彷彿逃跑一般,大步離開着。

就這麼放着他離開好嗎?

就這麼不管真的好嗎?

陸簡刃在心裡這樣詢問着自己。

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也沒有必要,因為,這是昆延自己的事情,如何做,如何選擇都全部在於他自己。

自己的決斷毫無意義,必須在確認他人的真心之後,再行動。

“喂!昆延,等等!”

終於在昆延徹底離開教室之前,陸簡刃還是開口叫住了他。

昆延停住了腳步,只是並不願意回頭。

“雪莉對你的背叛是怎麼回事,昆延?你只要回答我這個問題就好了。”

些許的沉默在這個空曠的放學后的教室里迴響着,昆延並沒有很快的給予答案,陸簡刃並沒有催促,只是耐心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陸老師既然已經見過了雪莉的話,那麼就是那麼回事。”

昆延留下了這樣的言語,旋即不再駐留,大步離開了此間。

“喂!昆延!這樣的根本算不上回答!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你那麼不能忍受的事情啊!你老實回答我!”

陸簡刃大喊着,卻無法阻止昆延的離去。

最後,只留下陸簡刃空留在教室里而已。

“可惡!”

止不住地,他低聲咒罵了一句。

……

晚餐是陸簡刃喜歡的龍炎風味的料理,不愧是木木,不論是陸簡刃之前想要嘗試精靈風味的清淡精緻料理,還是亞人風味的粗礦料理,木木做的料理總是讓陸簡刃一點想要從雞蛋里挑出刺來的話都說不出來,木木就是這麼完美,完美的不像話。

讓陸簡刃止不住感嘆,木木真是太萬能了,真的什麼都會呢,就好像哪裡的貓形機器人一樣呢。

這樣並沒有長着貓耳朵,也沒有被老鼠咬掉耳朵,而是長着長長兔子耳朵的木木正坐在陸簡刃的旁邊的絨毯上,伏案在茶几上,心情看上去似乎頗為愉快的,輕輕地哼着歌,寫着今天份的作業。

陸簡刃伸出手,摸了摸木木屁股後面的尾巴,那一團毛茸茸的,像似毛線球似的兔子尾巴。

摸上去倒是不壞,毛茸茸的,軟乎乎的,還帶着些許溫存的溫度。

不過怎麼說呢,說到人外娘呢,王道的尾巴果然是貓尾巴吧。

這種像這樣雪糰子似的東西總感覺還差點呢。

而且,木木這種與其說是年下,不如說是蘿莉身材的姿態呢,可愛是很可愛啦,這點沒有錯。但是,不能是兔耳娘吧,不該是兔耳娘吧。想想看啊,可謂性感的同義詞,兔女郎裝,如果穿在明明已經有十六歲,體格卻和蘿莉沒什麼兩樣的木木身上,怎麼樣都凹現不出來那種屬於成熟女人的性感和豐腴吧,能夠浮現的只有那青澀以及強迫穿上兔女郎裝的木木的苦澀而已吧。

比起兔耳娘,果然,木木還是貓耳娘的比較好?

呀,木木要是貓耳娘就真的讓人無法挑剔了呢。

正在陸簡刃一邊揉捏着木木的尾巴,一邊想着這樣得寸進尺的事情的時候,木木似乎終於受不了這樣的騷擾,嘆了一口氣,擱下了手中的筆,看了過來。

鮮紅的瞳孔冒出了讓陸簡刃覺得有些不寒而慄的凶光。

“嗯?主人的臉上的表情彷彿在說“比起兔耳娘,要是木木是個可愛的貓耳娘就好了呢。”,是嗎,主人在想這麼過分的事情?”

“嘎!”

陸簡刃躺在沙發上,觸電般的縮回了手來,驚訝的發出了這樣的怪聲。

“才沒有那種事情!什麼貓耳娘,木木就是木木,木木是永遠天下第一的可愛兔耳娘!”

“雖然知道是奉承話,不過,這裡就當作是這麼回事吧。”

木木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旋即轉過身來,看向陸簡刃說道。

“突然今天是怎麼了?就算主人攻擊我的弱點尾巴也沒用哦,我已經好好地鍛煉過了。”

木木是這樣說的,陸簡刃是很想要吐槽,鍛煉尾巴?難道你不是兔女郎?而是猴女郎?屬性太偏僻了啦!邪道過頭了。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

“木木A夢,聽我說啦!昆延那個混蛋完全不聽身為老師我的話,這種時候沒有嗎?那種能夠好好教訓他一下那種頑固腦袋的便利道具!”

木木摸了摸沖入自己懷裡撒嬌陸簡刃的腦袋。

一臉無奈地說道。

“就算主人用這種哪裡的眼鏡小子一樣的口氣拜託我呢,我又不是貓形機器人啊。”

“木木有一對可愛的兔子耳朵啊。”

“不是這種問題吧。”

木木嘆了一口氣,安撫好陸簡刃說道。

“那麼,現在主人可以稍微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了嗎?”

接下來,陸簡刃才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把昆延的事情與木木簡單地說明了一下。

木木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昆延班長果然不是那麼容易攻陷下來的嗎。”

陸簡刃躺在沙發上,看着天花板,也嘆了一口氣。

“是啊,明明是個臭小鬼,頑固地卻和石頭腦袋一樣。好好把實話說出來不就好了,幹嘛那麼彆扭。可惡。”

昆延也好,那個雪莉也好,陸簡刃覺得他們之間應該還隱藏了什麼事情。

沒能成功阻止欺凌的昆延,招受雪莉的反撲應該算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昆延那小子的腦子並不壞,不應該想不到這種事情,不至於遭受這種根本不算是背叛的背叛,就徹底被擊敗才對吧。

陸簡刃是這樣覺得的。

而雪莉的那種轉變呢?

昆延並沒有真正意義上拯救她,那麼究竟為何,是什麼給予她力量,是什麼事情給予怯弱的她改變至今的堅持呢?

正是因為昆延那份不成熟的英雄行為,所以,雪莉才會演變至今嗎?

或許,也許就是如此也說不定。

但是,陸簡刃果然覺得事情並沒有表面上所展露的那麼簡單才對。他們兩人之間應該懷揣着屬於他們兩人之間的物語、秘密。

只要知曉那份謎底,陸簡刃就能確認兩人的心意,兩人的真心,然後,做出行動。

“就算想要解決問題,關鍵是不知道那兩個人的真心是怎麼樣的啊。這樣要我怎麼辦才好啊。”

木木露出了柔和的笑意,拍了拍陸簡刃的胳膊。

陸簡刃會意,向著沙發內部挪了挪身子,木木拉過陸簡刃的臂彎,躺在了陸簡刃的旁邊。

雖然有些擁擠,此刻多虧了木木的蘿莉體型,倒不至於難受。

兩人就這樣緊貼着,一同仰望着什麼都沒有的天花板。

“就照主人喜歡的去做就好了,沒必要這麼煩惱的。”

“事後就算搞砸了,我相信葉老師也不會真的要了主人的命的,最多讓主人切掉一兩根手指了事就好了。”

在陸簡刃的側旁,散發著讓人睡意深沉的柔和溫度的木木用着一臉平和的表情說出了這樣讓陸簡刃有些汗毛炸立的話。

“她是哪裡的黑道大姐頭嗎?那個氣氛確實有點像呢。”

“真是的,主人要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的話,就不要管就好不是嘛,反正,這本來就不關主人的事情。”

“總不能放着不管吧,昆延那個臭小子姑且不提,那個雪莉看上去也讓人放心不下啊。”

“那個一見面就潑了主人一桶剛燒滾了的熱油的女人?”

“謠言已經進化到這種程度了?”

謠言可怕,謠言真的可怕!

照這個傳播方式來看,再過幾天,自己會不會變成一見面就被女人潑了“米田共”的男人?

“說到底啊,主人你呀就是太麻煩了,想做的話,就按照自己的做法去做嘛,不想做的話,就乾脆撒手不管好了。”

躺在側邊的木木,用着有些抱怨的口氣這樣說道。

陸簡刃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被她壓着的左手曲起來,撩撥着她銀白的前發。

木木則閉着眼睛,似乎頗為享受。

“反正,不論主人怎麼樣我都喜歡。”

“那,木木硬要我選一個的話,覺得我該怎麼做才比較好呢?”

“就算讓我選什麼呢。我說過了吧,就按主人喜歡的去做就好了。”

話語到這裡些許頓挫,她張開了懷抱,擁入了陸簡刃的懷裡。

“硬要說的話,主人又是那種性格,放着不管的話,事後肯定又會後悔吧。那麼,就按照主人一如既往拐彎抹角的做法去做就好了。”

伴隨着話語的溫熱吐息,透過輕薄的衣衫落在陸簡刃的心口,讓他覺得有些發癢,發熱,止不住輕聲笑了出來。

木木不依不饒,得寸進尺地拱了進來,陸簡刃無奈,只能輕輕摸着木木的腦袋,讓她待的愜意些,漸漸地,規律的呼吸聲從懷中平坦傳來。

木木可不止外表和個小孩子一樣,就連她的作息時間也和小孩子沒有太大區別呢。

……

我把她送回了她的房間,把她放在床上放好,替她蓋好了被子,悄悄地關上了房門,然後,回到了客廳里,躺回了沙發上。

掃了一眼牆上的掛鐘,現在要睡覺的話未免太早了。

而且,現在也不是睡覺的時候。

從她的身上我從未能得到什麼答案,但是,她的安慰總是讓我覺得很安心,能夠靜下心來,不要那麼急躁。

冷靜一點思考吧。

就照自己拐彎抹角的做法去做好了。

哪怕自己的心裡早有輪廓,只是這種輪廓只屬於自己一個人便毫無意義。

首先,目前最重要的任務不是別的,而是確認兩人的心意。

要確認他們究竟想要如何是好才行,否則無視兩人的心意,只是按照自己臆測的輪廓去勾勒藍圖,那也沒有意義,只是自我滿足,只屬於自己的東西。

那樣的做法不會有好結果的,結局早已經知曉,不需要這種做法。

所以,需要知曉他們兩人的真實。

其實,有一個簡單,速成的方法。只要藉助艾爾莎的力量就好了。

但是不應該再接受艾爾莎的幫助了,我只要開口的話,恐怕艾爾莎絕不會拒絕吧。可是,那份讀心的能力並不是什麼好的東西,在曾經的她的身上我已經足夠遍嘗那種惡果了。

那種能力絕不應該去過度依靠,只會讓人視線變窄,什麼都不去感受而已。

同樣的覆轍不應該繼續重蹈。

有什麼能夠確認兩人的心意的辦法呢?

昆延那副樣子恐怕絕不可能輕易撬開他的嘴巴吧,至於那個雪莉,真是失策,當時太過於衝動了,只是想要確認她是不是真的祈願如今這樣,採取了最簡單有效的手段,雖然答案已經得到,後路也斷絕了。從當事人的口中問出真意看來相當難辦。

換一個角度來看吧。

不用非執著於從當事人口中得知真心,只要能夠得知真心,不論什麼樣的手段,從何人口中得知都無所謂。

或許能從第三者的口中得知真相也說不定。

我拿出了那張從索菲婭的筆記本里撕下的一頁,那裡記述了那次事件的當事人們的名字,從他們的口中的話,或許能夠知道那兩人隱藏的秘密,姑且,也問問空空好了,好歹他當初也是一班的一員吧。雖然,我不覺得他那種性格會對這些事情感興趣,不過,至少有值得一試的價值才對。

雖然,是有些拐彎抹角,又很麻煩的做法。

但是,我必須如此做才行。必須要好好地確認當事人的真心才行,之後我才能有所行動。

就先從這些人的身上着手看看吧。

……

這天陸簡刃要因為昆延的事情到處奔波,放學后也早早地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

正好,戴安娜也似乎準備早走的樣子,陸簡刃更是馬不停蹄地跟上她的腳步。

戴安娜露出了“真是拿你沒辦法”的笑容,姑且還是沒有拒絕與陸簡刃同行的要求,雖然,還是有些排斥就是了。

黃昏的餘暉照射在戴安娜璀璨的金色長發上,將那份耀目稀釋,變作溫柔的朦朧,白皙的側臉帶着淺淺的笑意,十分柔和,讓人看着就覺得放鬆的表情。

真是一幅如畫一般的美妙光景。

陸簡刃止不住在心裡感嘆道。

就在陸簡刃沉靜在兩人並肩前行,足音交疊的幸福時光中。

“我聽玲玲說了,陸老師準備幫忙解決昆延的問題來着?”

時不時鼻尖能夠嗅到從側旁的戴安娜身上傳來的好聞的柑橘香味,那是十分好聞的味道。

就在陸簡刃這樣顯得有些刻意地大口大口地吸氣,面部表情變得有些古怪的時候,戴安娜微微側過了頭來,開口詢問道。

她微微偏着腦袋,看見了陸簡刃的古怪,一幅有些疑惑的古怪表情。

陸簡刃慌張的吐了一口氣,趕忙退開一步。

“呃……抱歉,剛才有點走神了,戴安娜老師剛才問我什麼來着?”

戴安娜露出一點無奈的笑容來,嘆了一口氣說道。

“就是說,陸老師又開始解決昆延的事情啦?明明之前覺得昆延那孩子那樣不壞的,為什麼現在又想要幫幫他了呢?”

“沒辦法吧,本來葉老師是準備插手的,戴安娜老師你也知道那傢伙的性格吧,也不管實際情況怎麼樣,總是一根筋兒,按照最暴力的正確辦法去做。我敢打賭,要是任着她來,下場一定慘不忍睹。”

“就算是那個討人厭的昆延,好歹也是我的學生吧,總不能放着他不管。”

戴安娜輕笑了兩聲。

“聽陸老師的說法,就好像昆延不是玲玲的學生了一樣。”

“不,我倒不是這樣意思,我是說,她那個人對自己嚴厲是沒錯啦,只做正確的事情這一點也讓人佩服,不過啊,又不是誰都是她那種鐵人啊,誰受得了她那種做法啊。”

“啊,不是,我不是說葉老師硬邦邦的,是個不解風情的鐵塊什麼的,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說,葉老師為人處事有點嚴厲了,昆延可能接受不了她那種做法。”

陸簡刃慌張地解釋了起來,有些得意忘形了。居然忘記了,眼前這位可愛的人兒正是那位葉老師的閨中密友(一人限定)

要是戴安娜稍微和她提兩句的話,陸簡刃敢打包票,第二天葉雨玲就會把過來把自己凍得和鐵塊一樣硬邦邦的。

似乎覺得慌張解釋着的陸簡刃的反應好笑,戴安娜臉上的笑意擴散開來。

她抬起手,遮嘴笑了起來。

“安心好了,我不會和玲玲說什麼的啦。”

“是、是嗎,感激不盡。”

“哈哈,不用那麼誇張的道謝啦。陸老師你也真是的,玲玲好歹也是一個女孩子,不用那麼害怕也可以吧。雖然,剛才那番話要是傳到玲玲耳朵里,陸老師第二天絕對會被玲玲凍成硬邦邦的冰雕就是了哦。”

戴安娜笑了笑,眨了眨眼睛,顯得有些俏皮的說道。

那副樣子確實十分可愛,可是啊,就算用那麼俏皮的語氣說那麼可怕的事情呢,只會人讓人覺得更加可怕啊!

“戴安娜大人,懇請高抬貴手!”

“好啦好啦,玩笑而已。”

真的求你了,戴安娜老師千萬不要再開那種玩笑了,心臟受不了啊!

“不過,陸老師這麼怕玲玲呢,為了自身的潔白着想,以後也絕對要和玲玲搞好關係才行。畢竟是和陸老師一個工作場工作呢。”

這個孩子剛才是不是說了什麼性格十分糟糕的話?

我認識的戴安娜不是這種女生啊!

“這次,陸老師決定怎麼做呢?”

“啊……總之,我先想要確定昆延自己是怎麼想的,才能決定該怎麼做。”

“那個雪莉,就是昆延當初想要幫助的那個一班女生,她也不能放任不管。至於她的話,我想恐怕她也不喜歡眼下自己如今的處境才是。她的話倒是好辦,不過,麻煩的是昆延那小子。”

陸簡刃整理着思緒,吐露着話語。

雪莉究竟想要如何,陸簡刃還不明確。但是,至少通過那場午餐時的對話,陸簡刃覺得她絕不喜歡現在的處境才是,這樣的話,就還好辦,麻煩的是昆延那個小子。

陸簡刃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想不想要保持原狀,這才是最麻煩的地方。

戴安娜傾聽着陸簡刃的話語,露出了微笑,轉過了目光,望向了前方。

與陸簡刃保持着一致的步調,繼續向前走着。

“那個雪莉大概只是逞強而已,昆延那孩子只是在鬧彆扭。在我看來那兩個孩子就是這麼回事。”

她張開艷麗的嘴唇,緩緩地、平坦地述說著自己的看法。

陸簡刃止不住被她吸引,望向了她。

戴安娜衝著陸簡刃笑了笑。

“就好像陸老師看到的那樣哦,我覺得就是這麼回事而已。為什麼陸老師非要費盡心思去確認兩人的真心呢,這種事情就算想要從本人口中問出來也很困難吧。”

“必須得這樣才行啊。若不是這樣的話,只是單純的自我滿足不是嗎?”

“而且,不好好確認的話,將來出現了誤繆,那種責任我可不願意承擔。”

陸簡刃回以笑容,只是那笑容在戴安娜顯得有些抽離,虛弱,並不是什麼多好的表情。

讓人有些放心不下。

“是嗎,陸老師果然比起我來總是想得更多,想得更遠呢。”

“但是,未免太過於彆扭,又顯得小心翼翼。真是搞不懂陸老師你啦。”

戴安娜看了陸簡刃一眼,如同抱怨一樣地口氣,只是那表情顯得很是柔和,讓被抱怨的一方如何也生不起怨氣來。

“沒什麼啦,我的想法很簡單。我只是想吃甜頭,卻不想要承擔什麼麻煩的責任而已。所以,採取行動之前,必須好好地確認好才行。”

“真是的,陸老師你個膽小鬼。”

戴安娜輕笑了笑,並沒有追究陸簡刃的問題發言。

然後,她伸出了手,撫在了陸簡刃的肩膀上。

陸簡刃的腳步頓住了,臉上的表情也凝固了下去,止不住驚奇地望向了她。

背對着黃昏餘暉的她,大概是因為那柔和的餘暉緣故,她臉上的表情此刻顯得那般柔和,彷彿什麼堅固,僵硬的東西都能被那份笑容融化一般。

“上次我說的話可不是玩笑,要是陸老師是個膽小鬼的話,稍微依靠我也沒關係哦。”

說出了這樣稍微讓人有些害羞的台詞,她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放開了手來,撓了撓自己的臉頰。

不過,哪怕有些害羞,她也依舊沒有錯開視線,那雙如同綠寶石一般蒼翠的瞳孔依舊注視着陸簡刃。

陸簡刃露出了笑意。

他稍微頓了頓,抓了抓綁在腦後的辮子。

移開了視線,落在了什麼都沒有的地板上,然後,緩緩地他還是抬起了頭來,再一次看向了戴安娜。

“謝謝,若是我真的束手無策了的話,我會拜託戴安娜老師的。”

與之前不同的,陸簡刃的答案。

戴安娜輕輕地點了點頭,什麼都沒有再說。轉過身去,向前。

陸簡刃則看着她的背影,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