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死人。

各种意义上来说,我都是一个死人。

我的皮肤就像是干枯的僵尸一般,没有任何的光泽,我的头发如同病变的白斑一般苍白,没有任何的生命力,我的眼睛就是一个空洞,没有任何的灵彩。

我的心脏,也是静悄悄的,不会跳动。

话说回来,我有没有心脏呢?我不知道。

也许有,也许没有,都不重要了。

因为我的记忆消失了……

我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我的故乡在哪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记忆中的最初时刻似乎就是自己走在路上,手里拿着一把散发着黑气的剑。

但是我很害怕,是一种不知道自己归属感的害怕。

所以我在一个又一个的人类城镇询问着,调查着,希望可以找到一丝一毫的线索。

关于“我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案!

……

斯里兰特是一个美丽的小镇,商业相当发达,游客络绎不绝。

勤劳的农民们一大早就把自己辛苦种植的农作物装上车,运到集市上进行出售。

现在也正是炎炎夏日,大部分人都穿得很清凉。

也因此,有一个家伙就有点显眼了……

这是一个穿着漆黑色斗篷的人,个子不是很高,斗篷将他全身都盖住了,很难看到他的脸。

偶尔也有人碰巧撞在他面前,可是他们只看到了一双散发着冰冷寒气的蓝色眼睛,似乎可以摄取魂魄一般恐怖,马上就被吓丢了神。而当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格格不入的人早就走远了。

那个人走进了一家酒馆,丢了几块银元给看板娘,指了一下柜子上的酒,然后就在酒吧坐了一下午。等到他离开的时候,他还一杯酒都没有喝呢。

黄昏时分到了,怪人还在街上走着,应该在寻找着一家可以寄宿的旅馆吧?

但是,似乎有人不怎么希望他就此休息。

“果然还是找到了这里来了吗?”

怪人终于说了一句话。

现在是夏天,但是他口里却吐出了寒气。

他猛然往左边一闪,一根飞箭擦肩而过。

“等了很久了,之前街上的人那么多,一直找不到动手的机会。”一个穿着金边铠甲的人走了过来,“不屈之翼骑士团,塞尔文,奉命讨伐在王国境内游荡的魔骑士。”

怪人转过身来,将斗篷拉了下来,露出了他的那张脸。

干枯的面容,要是稍微有点光泽的话,或许也会显得相当英俊吧?

可惜,现在只是一张死人的脸。

“我不明白,你所说的魔骑士是什么意思?”他这么说着。

他的声音也没有什么生命力,带着空洞的气息。

“你不需要明白!”骑士做出了一个手势,四面八方都飞来了无数的飞箭。

他早就被埋伏了。

怪人吐出一口寒气,拔出了腰间的剑。

“小心他的魔剑!”骑士大喊。

怪人的身边,似乎出现了盾牌一般,所有的箭矢全部都被挡住了。

怪人没有回击,他选择了掉头就跑!

“快追!”那名骑士下令了。

四面八方的阴影中,一个又一个穿着铠甲的士兵冲了出来,他们的目标就是那个怪人。

怪人左右躲闪,实在躲不过去就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匕首丢出去。

等追到斯里兰特城门的时候,怪人直接撞开大门,跑了出去,速度还没有丝毫的减少,而他的追兵早就气喘吁吁了。

骑士也追到了城门,他看了看远处的黑色身影,摇了摇头。

“不用追了,他是不知疲惫的,你们永远都追不上他。”

“那我们又将他白白放走吗?塞尔文将军。”一个扎着马尾,戴着眼镜的女性走了过来。

“当然不会。”骑士的嘴角微微上扬,“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要把他赶出这个城镇就可以了,森里里面的那些家伙,可比我们要厉害多了!”

“传令下去,让我们骑士团的战士来加固北城门的防守,今天晚上一只苍蝇都别放进去!”骑士挥了挥自己的披风,转身离开了。

这个年轻的将军怎么都想不到,就在刚刚他们发现怪人的那个酒馆门口,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慢慢走了进去,将桌子上的那瓶酒拿走了,然后离开了……

怪人知道不能在这个城镇里面呆下去了,他从南城门离开了。

……

斯里兰特城镇四面环山,周围都是森林,不时有猛兽出没,没有人敢在晚上在森林里面贸然穿行的。

是的,没有“人”敢。

“卡擦!”

怪人把剑插进了眼前的狼的脑袋,那匹可怜的野狼都没有挣扎两下就不动了。

怪接着,怪人用他那双散发着寒光的眼睛注视着周围的其他野狼。

猎手和被猎者的关系在一瞬间颠倒了过来,那些野狼很自觉地选择了后退。

这是自然界的规则,当你无法吃掉眼前的对手的话,就必须夹着尾巴逃跑,不然就会有被眼前的对手吃掉的危险。

怪人放下了斗篷,用自己摄人心魄的眼睛注视着前方。

那是寻找猎物的眼神吗?

不是,那是一种极度落寞孤寂的眼神。

就算是野狼也不愿意和他为伴,不愿意和他这个被世界忘记的人为伴!

怪人再次戴上了斗篷,他还要继续前进。

自己的追兵很快就会赶上来,在这之前他还是跑远点比较好……

“那个……这狼肉可以给我吗?”

怪人并没有立刻转过头来。

视情况而定,他转过头来那一瞬间对方很可能就会被吓跑,或者……对他亮出自己的武器。

“那个……可以吗?稍微有点饿得受不了了。”后面的声音似乎有点急切。

“你不怕吃坏肚子的话,尽管拿去吧!”怪人转过了身。

他身后是一个同样穿着斗篷的人。

借助着自己那双幽蓝的眼睛,怪人可以看破黑夜。

他注意到了那件斗篷下面是一个小女孩的脸,小女孩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应该是拿来防身的吧?

难怪自己没有听见脚步声,原来是个小孩子。

“太好了,爷爷告诉我拿别人的东西要先得到允许的。”

啥?

“那么,谢谢你了,大叔,这匹狼我拿去烧烤了。”

大……大叔?

有没有搞错,你这个年龄的孩子,不应该被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跑掉了吗?

你在一个幽暗的,不时有猛兽出没的森林里面,看见一个眼睛冒着光,说话喷着寒气的“鬼”,你就没有一点点的害怕吗?

“炎之书,第一章,星火!”

女孩的指尖出现了一个魔法阵,魔法阵里面出现了一团小火苗,她用火苗点燃了手上的木棍。

这个小女孩,是魔法师?

完全没有理睬怪人,少女蹲了下来。

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严肃了……

“这肉,怎么全坏了?”她用一种质问的语气盯着眼前的怪人。

“被我的剑触碰到的东西,都会腐烂。”怪人回答。

“不行呀,这种肉吃了会坏肚子的。”少女皱着眉头,“不行,你得给我去找点吃的!”

怪人现在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这破剧情谁写的?

“你不怕我吗?”

“我为什么要怕你?一个离群的魔骑士而已,没什么可怕的。”少女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盯着怪人。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

“你是在说你那形同死人的外观吗?比你丑陋几万倍的东西我都看多了,你也没什么特别的……”

等等。

不对劲。

这是一个几岁的孩子说的话吗?

“反正你既然答应了我要给我肉吃,就快点兑现你的诺言!”少女气呼呼地嘟着嘴,“我要是再饿下去,就不高兴了!”

“……”怪人晃晃脑袋,试图理清目前的状况。

“为什么我要给你去寻找食物?我只是说把狼肉给你了好不好?也提醒你了那肉变质了,我做错了什么?”

“既然答应好了给别人食物,就要说到做到,你现在就要负责帮我填饱肚子。”

真是个毫不讲理的大小姐。

罢了,反正城镇里那群圣骑士暂时也想不到我会在这里,就帮帮她吧,省得跟在后面吵死了。

“我知道了,我去给你找肉。”怪人从腰间拔出了匕首。

要是使用魔剑的话,就算是杀死了什么猎物,那猎物的肉也会在一瞬间腐烂变质,弄吃的,还是要用这种普通的武器。

怪人翻过了好几片灌木,丢出了手中的匕首,匕首稳稳命中到了一只受惊的兔子。

“身手还是不错的,投掷的力度和准确度都不错。”那个少女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到了他的身后。

“你怎么跟过来了?还怕我跑了吗?”怪人问道。

“稍微测试一下你的能力罢了。”少女吐了吐舌头,“现在,给我生火把肉烤熟吧。”

“为什么要我来做?”怪人感到匪夷所思,“我都给你找到了食物了!”

“可是我可以直接生吃吗?”少女一脸坏笑,“某种意义上来说,食材和食物是两回事好不好。”

“我懒得和你争论了!”怪人有点毛了,他开始捡一些碎木棍准备生火了。

“脾气不好,这估计要减分。”

她在嘟囔些什么?

过了十分钟左右,少女就笑眯眯地拿着烤兔肉坐在篝火旁边了。

“你往北走,应该就可以看到一个城市了。”怪人收起自己的匕首,“森林里面很危险,建议你早点到城镇里面去。”

“你呢?”少女挑起眉头,询问道。

“我还有一些要去做的事情。”怪人再次披起斗篷。

他还急着赶路呢。

在解决自己内心的困惑之前,他不可以停下来。

“一个离群的魔骑士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做?说给我听听。”

“没这个必要!”

和这丫头浪费掉的时间太长了,我要抓紧时间赶路了。

“土之书,第二章,巨墙!”

怪人的面前的土地迅速突起,形成了一面墙,挡住了他前进的路。

“告诉我一下嘛,我这也闲着没事做。”少女调皮的声音传进了怪人的耳朵里面。

“所以说,我很讨厌魔法师……”怪人小声说着这句话,他拔出了腰间的剑。

这是一把没有任何花纹的剑,唯一的装饰是剑柄,雕刻成了一个骷髅头。

同时,源源不断的黑气不断环绕着这把剑。

仅仅是碰了一下土墙,那面看似坚不可摧的墙壁就变成了黑色,然后一下子坍塌了。

土变质了,坚硬的土地变成了松软的废弃泥土,不再具有阻碍的作用。

“木之书,第二章,藤蔓!”

四周的土地里面快速生长出来了长长的藤蔓,一下子绕到了怪人的身边,将他绑住了,拿剑的手被绑得格外严实。

“我就想听一听你的故事呀,没有必要这么反抗吧?”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强迫别人讲故事的人……”怪人眼里的蓝光一下子变亮了,“我可以理解为,试一试我的身手吗?”

“正解!”少女笑眯眯跳了过来,“看样子你实力不行呀,打不过我。”

“是吗……哈哈。”怪人苦笑了一声,“今天居然要使用这一招脱身两次……”

“什么?”少女歪着脑袋,她没听清这句话。

“我的能力是制造一个虚伪的分身,你被骗了,真正的我已经跑远了。”

怪人的身体慢慢模糊了下来,很快就完全消失了。

而少女则是在原地发呆了很久。

“这个混蛋!”她愤怒地吼叫声惊动了林子里打瞌睡的小鸟。

而此时,听到了叫声的魔骑士放慢了脚步。

他已经没有必要奔跑了。

对方是小孩子,本身速度就比不上他。

而且,他这种魔骑士只要和人类拉开了距离,一般情况而言,人类是不可能追上来的。

因为人类会疲惫,而他是不会疲惫的。

死人怎么会有“疲惫”这样的意识呢?

魔骑士看了看头顶的天空。

“时间不多了,必须赶路了……啊!”

正当他准备迈开步子继续前行,却发现自己的脚被藤蔓捆住了,自己被生生绊了一下。

接着,无数的藤蔓快速蔓延了过来,活生生把他捆成了一个木乃伊,只露出来了两只眼睛和一个鼻子,别说舞剑了,他连站起来都困难。

“这个小鬼,有两下子。”魔骑士放弃了抵抗,静静等待着胜利者的到来。

这么点路,那丫头走了半个小时……

她用一种胜利者的微笑看着魔骑士。

她这个时候摘下了斗篷,露出了一头如同雪一般的银发。

要不是现在是夏日,可能真的会以为,少女头上是沾上了雪花吧?

“不好意思呢,最终还是我赢了呢。”

“放了我吧,我不会跑了。”魔骑士说道。

少女挥了挥手,藤蔓的束缚满满解开了,魔骑士也得以慢慢站起来。

“告诉一下我你的故事吧?”少女催促道。

“我没有什么故事,不如说,我在寻求着自己的故事,但是还没有找到。”魔骑士眼里的蓝色光茫暗淡了很多。

“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变成了魔骑士?”

“不知道,从我有意识那时候开始,我就不记得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了。”

“是吗?这就有点意思……”少女托着腮,像是在想什么。

“我,对你有点兴趣。”少女用手指戳了戳魔骑士。

“按照道理来说,离群的魔骑士会恢复之前的所有记忆,为什么你会忘记呢?”

“我连魔骑士是什么都不知道。”他说道,“只是露出我的这张脸,人们就会呼喊着逃离,那些穿着铠甲的骑士就会追着我,有些魔法师也会攻击我。”

“所以你不得不戴着斗篷吗?不想让人们看到你的脸。”少女问道。

“不然我根本就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挺可怜的,也挺无知的。”少女摇了摇头,“我来帮助一下你吧,首先要教会你,你是谁,为什么人们都会躲着你。”

魔骑士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魔骑士,生前大部分都是强大的人类英雄,他们在和魔军战斗的战争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魔军?”

“……”少女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到底有没有世界观?”

“按照你的说法,我应该是两周之前才有自己的意识的,在这两周的时间里我并没有了解到这个世界。”

“以后慢慢和你说吧,你只要记住你死了,然后被魔王复活了!”

“我死了,这一点我倒是丝毫都不否认呢。”他看了看自己的皮肤。

如同枯木一般干涸的皮肤,似乎一碰就会碎成一团。

当然,只是“似乎”。

”被复活的人类英雄,无论信仰多么的高尚,一旦成为了魔骑士,就会被控制,成为魔王的傀儡,他们会反过来对付自己的人类同伴。”

“听起来挺悲惨的。”

“是的,这种做法完完全全违反了我们的正义,但是魔王有什么正义可言呢?”少女就像是老师一般说着,“最最令人厌恶的就是,被复活的魔骑士,他们的意识依旧存在着,被锁在了自己的身体里面。”

“也就是说,他们会亲眼看着自己攻击自己的同伴?”

“就是这样的,他们被剥夺了身体的控制权,亲眼看着自己攻击自己曾经守护过的一切……却无能为力。”少女的眼神逐渐灰暗,“许多人在这期间,就完全被逼疯,意识完完全全消失。”

“可是我并不会感觉到自己被控制了。”

“因为你是“离群”的。”少女指了指自己的小脑袋,“有些意识相当强烈的战士,他们的反抗意志已经可以和魔王的意识对抗了,这种情况下,魔王将无法继续控制魔骑士了,他们自由了。”

“也有些情况下,魔王本身的力量衰弱了,也会丧失对魔骑士的控制权,不过这种情况少之又少。”少女补充道,“这种脱离了控制,重新获得了自由的魔骑士被称作是“离群的魔骑士”,他们是自由的,不再被控制了。”

“但是……”少女话锋一转,“这并不代表他们可以被接纳。”

“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攻击吗?”

他摇了摇头,那双散发着摄人魂魄气息的眼睛也变得茫然了。

“即便是离群的魔骑士,只要时机合适,他们随时可能会被再次控制,这无疑是一个潜在的威胁,也因此,不屈之翼骑士团那些骑士们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魔骑士,就算他们已经脱离了控制……”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人们会恐惧你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许多人都亲眼看见过魔骑士杀害他们的家人,践踏他们的土地,把他们珍视的一切全部夷为平地……产生畏惧感是肯定的,无论魔骑士是不是有着自己的意识。”

“……”

“至于魔法师会盯上你,是因为他们窥伺着你的魔力,不过,话说回来,你看到我使用魔法的时候居然没有吓跑呀。”

“那时我看见你的火苗不大,而且又是一个小孩,所以没当回事。”

少女听到“小孩”这个字,脸色一下子变了!

她嘟着嘴,拿起手上的木棍,跳起来重重地敲了他的头。

“我已经成年了!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所以长不大!”

“很抱歉,我不会那么称呼你了,每个人总有一些特殊的秘密……”

场面一下子尴尬了。

最后还是少女打破了沉默。

“魔法师渴望着你体内的魔力!渴望你手上的魔法武器!”

“魔法武器?”他想来想去,还是拿起了那把黑剑。

“魔王会给每一个魔骑士打造适合他们的魔力武器,魔骑士在被复活的同时也会获得魔王的部分力量,无论生前会不会魔法,魔骑士都是相当优秀的魔法师。”

“所以他们想要我体内的魔力吗?”

“将魔骑士作为祭品进行献祭,魔法师就会得到他全部的魔力,从而力量也会成倍上升。”少女说道,“至于你的魔法武器,也是相当强力的,毕竟是魔王为自己的手下爱将细心打造的!”

“不出意外的话,你的剑应该是一把符文剑,上面应该写满了魔文字。”

他拔出了剑。

盯着自己光光滑滑,啥都没有,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的剑身,眼神有点尴尬。

“啥都没有?”少女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凑近了那把剑。

他则是很蛮横地推开了少女。

“这把剑会腐蚀周围的一切,不要靠近。”

他把剑插到了草地上,剑身散发出来的黑气如同饿狼一般扑向了绿油油的青草。

黑气碰到的草,全部都腐烂死掉了!

“就是这样的!”他拔出了剑,“所以我一般不使用这把剑。”

“除了腐蚀生物体以外,这黑气还可以自动保护我,或许这就是这武器里面的魔法吧?”

“要是你们这些魔法师想要的话,那就给你们吧。”他苦笑一声,“因为这把剑,许多我无意杀死的生物都离开了世界。”他把黑剑收回到了剑鞘。

“你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少女走了过来,“没有武器的话,你很容易就会被那些圣骑士们找到然后杀死的。”

“你也不愿意还没找回自己的记忆就死掉吧。”

他点了点头,“而且我无法接受,因为过去的我做过什么,现在的我就要被杀死,这是不公平的。”

“说实话你这种情况真的很罕见呀……”少女皱起了眉头,“我对你愈来愈有兴趣了。”

“什么意思?”

“一般来说,离群的魔骑士绝对会拥有自己之前的记忆的,因为魔王力量衰退而获得自由的魔骑士大多会认为自己做了一场梦,而那些拼死从心灵控制里面逃出来的魔骑士自然更不用说了,他们怎么会忘记自己一直以来支撑着自己的信念呢?”

”你真的很奇怪。”少女用这一句话结束了演说。

“奇怪就奇怪吧。”他那张枯木一般的脸似乎在笑,“我的故事也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不行。”

啥?

少女双手交叉,狡黠地笑了笑,“现在还不可以放你走。”

“别开玩笑了,我还要去找……”

“我会帮助你找到你遗失的记忆的,你这个身份去寻找的话,根本就搜集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的,还会被那些圣骑士们追杀,指不定哪天就死了,你跟着我这个魔法师,至少身份上没那么显眼了。”

他想到了今天,不,一直以来。

他试图向路边工作的那些农民们搭话,但是他们都吓坏了,直接被吓跑了。

他想到了直接问不出信息的他只能去酒吧里面坐着,祈祷可以从那些客人的只言片语中组合出自己的记忆。

他记起来那些英勇善战的骑士们,嘴里说着相当正义的词汇,对他张开了利爪!

会死的。

不是那种传统意义的“死亡”了,是真正的死亡,是彻彻底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而且在这之前是找不到自己的记忆的。

那些骑士的人数越来越多,而且战斗力越来越强,今天都不得不使出一下绝招才能勉强逃掉……

这样下去,真的可以吗?

他心里很清楚。

看着他的眼神,少女心里也有数了。

她本来也算得上是魔法师里面的演说家了,许多把她当作是小孩的人都吃了亏。

“这样吧,我们来定一个契约吧,你要负责护送我,与此相对应,我会帮助你找到记忆!”

他盯着少女那双美丽的眼睛,心脏没有任何的悸动。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需要我来护送你。”

“怎么说呢……”少女脸颊微红,“魔法师,一向不擅长近战战斗,遇到刺客完全就是束手无策,有了一个魔骑士扛着,我会安全很多。”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完完全全可以去雇佣一个圣骑士的,你为什么要和我这个随时可能失去心灵的魔骑士合作呢?”

“这个呀……”少女侧头想了想。

“不告诉你!”

“……”

“骗你的,哈哈哈。”少女看着如同石头一般僵硬的那张脸,笑得前仰后合,“你真的是非常有趣,实际上,那些圣骑士我也不是相当的相信,他们会为了钱听从我的命令,也可能会为了钱捅我一刀,你明白了吗?”

“你的记忆,是你不得不找回来的东西,这是你在这个世界的证明,是你曾经身为“人”的证明!”

“我不害怕你会为了钱那种东西背叛我,对吗?”少女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我要钱有什么用吗?”

“……”

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仔细想想也有道理。

魔骑士因为已经死亡的原因,根本就不需要吃东西!由于感官麻木的原因,住在舒适的房间里面与住在野外一点区别都没有!某种意义上,完全就是真正上的“无欲无求”,钱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些石头!一点用都没有。

但是少女就是感觉有点不爽,对于这个回答……

“那么契约就这么定下来了。”少女说道,“好像少了点什么……”

“对了,少了名字,你名字是什么?”

“忘了。”

魔骑士失去了全部的记忆,包括名字。

“我应该也算得上是你脱离控制后的第一个朋友吧?”少女思索状,“你的名字,就由我来取吧。”

“没有意见。”

有个暂时的名字也不错,怎么都行,不然互相称呼都有障碍。

不过少女涨红了脸想了半天,愣是没有想出让自己满意的名字。

“取名字是一件很重要的大事,还真的不能随随便便。”少女说道,“很抱歉,我还没有想到适合你的名字。”

“一个称呼而已……”

“不是的。”少女摇了摇头,“一般我们提起一个人的名字,马上就会浮现出那个人的性格特征,我现在不了解你,感觉起不出符合你的名字。”

“好吧。”他叹了一口气,呼出一口寒气,“那么你的名字是什么?小……小姐。”

差点就把“小孩子”脱口而出了。

“叫我亚尔莎吧。”少女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我暂时就叫你“骑士”吧,知道我想到了适合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