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冢宰”,好在子昭前往冢宰宫室的路上问道:“为何长得那般模样?”

子昭转头看了好一眼,笑了笑道:“长得怎般模样?”

“肌肤白得可怕”,好想了想道:“眼深鼻高,还有很多……总之……样貌完全和我所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因为最开始他们来自遥远的西方”,子昭耸了耸肩道:“比最西边的羌人部落还要西,一个完全超越我们认知的极西之境,据说那里的人肌肤全都苍白至极。”

“那维序者全是西方来的白皮人吗?为何我们在莱方遇到的维序者肤色都挺普通的?”

“虽然一开始到中原来的维序者全都是白皮人,但圣蛇组织吸收很多了肤色普通的中原人加入。”子昭想了想道:“不过加入的中原人从来都没有当过‘圣者’,全部都是处在这个组织的中下层给他们打下手的,所以那天在莱方我们碰到的全是中原人的维序者。这个组织从盘庚时就来到中原,到如今已经快两百年了,这个组织据说刚来中原时只有几十个白皮人,到现在成了一个有几千人的大型组织,不得不承认这个组织的高级成员的质量都挺高的,在各个方国基本上不是巫师就是武将。不过虽然中原人这个组织的人数虽多,但白皮人始终处于上层地位。”

“那么,除了‘饕餮’之外的其他圣者,像‘穷奇’、‘梼杌’、‘帝江’这三个人,也是白皮人吗?”

“应该是吧,我也刚刚才从父王和候雀那知道他们的存在,还没见过他们的模样。我被流放之前,从没听过中原人能在圣蛇里当上圣者。”

好沉默了一会,然后道:“一个白皮人处于上层的组织,首领没有名字只有代号……想想真是诡异的怕,我们日后是按照你的计划等三年后在对他们动手吗?”

子昭笑了笑道:“前提是我们在三年里没有被他们消灭掉。”然后他的眼睛突然变得有些犀利,在好的耳边故作玄虚道:“我一直有一个习惯,在想消灭敌人之前先去想如果我是敌人的话,那他会如何消灭我?”

“也是,如果站在圣蛇的立场上的话……他们现在会怎么做?”

“当然是”,子昭找突然从蹀躞带上抽出了一把切肉的小刀向一个上较高的瓦房上扔去,只听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一个人影和一把弓同时从房顶上掉了下来。

“现在就把我们给刺杀了,这样的话在大邑商的部众也就自然解散了,我们的存在可是他们威胁的核心。”子昭看着掉下来的那个捂着被飞刀刺中的伤口的人,捡起那把弓把之前没说过的话说完。

“都这么多年了,看着我长大的你们不知道我的鹰眼可以预知危险的吗?”子昭对那个躺在地上的刺客嘲笑道。

突然,周围的一些民人突然抽出了身上的刀剑把子昭和好困住,围观的群众瞬间被吓得四散开来。

子昭和好抽出武器和刺客们厮杀开来,子昭用的是镶嵌了陨铁的铜刀,好用的是子昭给她的圣剑。镶嵌了铁的铜刀比刺客们的普通青铜武器韧性强太多了,子昭很快把上前攻击他的刺客的武器给一一斩断了,但对方人多,子昭对此只有招架之力。好就不一样了,整个莱方没一个人是她的对手,况且手上还有三尺长的伊甸圣剑,比现场所有刺客的武器都要长,所以好根本就不需要招架对方的攻击,敌人的武器对好的圣剑而言简直就是不存在,好把七个刺客分别拦腰劈成两截后,圣剑开始闪着金光,好害怕圣剑的威力伤害到大邑商的无辜平民,想远处的一座丘陵奋力一挥,只见剑上的金光幻化成一道月弧飞,带着可以把树木连根拔起的劲风飞向那座丘陵,就在这么一瞬间,大邑商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一辈子听到最响的声音,远处的那座丘陵“轰”的一声爆发出让人耳鸣的巨响,爆炸处的刺眼程度仿佛是太阳生了一个小太阳降临到了人间,造成的冲击波使整个大邑商地动山摇。

刺客们被这可怕的一幕吓得待在了原地,然后只要是还能动的刺客都跑了。

“我想现在去见饕餮的路上,应该没有阻碍了。”子昭对好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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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昭说的没错,圣剑今天展现的可怕神力,让整个大邑商一位是上天降下大崇,贾人不摆摊了,工匠不做工了,所有人都躲到家里瑟瑟发抖去了,整个大邑商的街市变得空荡荡的,直到子昭和好走到饕餮的宫室前才看见一排全副武装的武士挡在宫室的大门前。

“我们现在为什么不用圣剑把饕餮的宫室给夷平了?”好在子昭耳边悄悄问道,之前圣剑展示的威力让好感觉凭借圣剑可以碾压一切。

子昭斜了好一眼道:“一个‘饕餮’被杀,大邑商一千个个‘饕餮’站出来。现在我们在明处,维序者们在暗处,容易被冷箭伤到的是我们。不要以为有一个圣剑我们就稳操胜券了,圣蛇也有神器。”

好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去叫冢宰出来吧,说我有事见他。”子昭对门前的武士说道。

未几,有一个从人出来说只能让子昭一个人进去,不能带神器。

子昭冷笑着对使者说:“想让我进去送死吗?叫你的主子出来,即使在外面我们也能把这里给夷为平地,之前的那股力量你们也见识过了。现在我们带着圣剑离你们就这么点距离,要是我想消灭你们,你们早就没命了,我现在不动手是因为我想和你的主子谈谈,你们要是这么给脸不要脸,那我们回去便是了。”

被子昭带有威胁性的语言给吓得有点发抖的从人回去了,等了好一会,他出来对子昭说让好带着圣剑离开,冢宰和子昭单独去集市后街的一家小羁舍谈,同意他的要求冢宰就出来。

子昭想了想,然后对从人道:“我同意他的要求。”

好踢了子昭一脚,然后拽着子昭的领口生气道:“他要是对你动手怎么办?”

“就我和他两人去,我也有铜刀防身,武功也不弱,就算他对我动手我也有信心全身而退。怎么?这么不信任我吗?”子昭摸了摸好的头道。

好悻悻地放开了子昭,然后道:“我会在那个羁舍旁暗中观察的,有危险记得立刻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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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圣剑的神迹所赐,原来后街拥挤吵杂的羁舍变得空空荡荡,所幸羁人还在营业,子昭和饕餮便在里面坐下了。

“我真是小瞧世子你了。”饕餮晃荡着青铜爵里充满杂质的酒,眯着眼睛对子昭道。

子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我在被流放前也小瞧你们了。”接着子昭喝了一口酒道:“我想我们之间的对立应该源于我们对彼此都不够了解,虽然我知道你们的存在很久了,但我还是不知道你们这个组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饕餮也饮了一口酒道:“一个理想世界啊。我们一直追求去建造一个有条不絮的世界。”

子昭无奈的笑笑道:“这种大话是人都会说。谁不想去创造一个完美的世界呢?”

“但完美世界可是存在过的。一千年的大禹不就做到了吗?”

“你们还好意思去提大禹?大禹是靠禅让制才能得到当时天下共主的位置,可你们在大禹死后让他的儿子启即位,禅让制被世袭制取缔,从此‘公天下’变成了‘家天下’,天下再也没能重现大禹时代的盛世。说你们是完美世界的追求者,不如说是毁灭者把?”

“大禹的时代我们还不存在呢……你说的是‘九黎’这个组织干的事吗?那还真是和我们有些关系,他们被大羿消灭之后就一蹶不振,我们来到中原之后他们就并入了我们,也算是我们的前身之一了。”饕餮又抿了一口酒道:

“不过就算当时我们在场,我们也会创立禅让制。因为大禹的完美世界是靠大禹的存在而存在的,大禹一死,完美世界就可能会土崩瓦解,所以我们赶紧让启即位开创了世袭制,还保住了大禹盛世的一段时间。事实证明世袭制是顺应潮流的,你们商的继位制度不也是世袭制吗?你想否定从你的祖先王亥一直用到现在的制度?要是没有世袭制,你还想会拉继承王位?”

子昭哑然,想想确实如此。

“你知道世袭制为何会适应我们这个时代的潮流吗?”

“为何?”

“因为私有制的出现导致了阶级分化,而作为上层阶级的你们为了保证你们的地位,所以你们需要世袭制。”饕餮撑起了下巴道:“据我们的资料记载,不管是我们的起源地还是中原的各个方国,我们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一个部落、城邑的文明程度和阶级的分化程度呈正比,阶级分化的越大,也就越文明。”

子昭想了想,确实是,现在很多方国还处在原始部落的状态。这些落后的方国的国君和他的子民们的吃穿住差别不大,但他们住在洞穴,穿着兽皮,饮血茹毛,文明水平低下。而大邑商呢?大邑商有着天下最富丽堂皇的王宫,街市上熙熙攘攘,有着无数宫阙楼阁,贵族们天天歌舞升平。但同时也有着一群天下最苦的奴隶,他们经常一年忙到头也是食不果腹,还经常受到奴隶主们的鞭挞,浑身伤痕累累。

“所以,我们认为一个完美世界是一有条不絮的世界,而这个有条不絮的世界肯定是秩序井然的。要想实现秩序的稳定,我们就必须保证阶级的稳定。”

“你们是想怎么划分阶级的呢?”

“我们曾经在经常给我们提供贝币的一个叫身毒的地方(古印度,商朝很多用于贝币都是印度洋才会有的海贝的,所以我认为商朝人是有可能知道古印度的存在的)建立过一个依靠种姓划分的国家。因为是白皮肤的游牧氏族征服过那里的土著所建立的国家,于是我们把白肌肤的人设为高种姓叫雅利安(arya),黄皮肤的低种姓人叫叫达萨(dasa)。这个制度对身毒的促进挺大的,据我所知身毒现在的文明程度,可能还在大邑商之上呢。”

“那么,你们也想把白皮人为高种姓人,黄皮人为低种姓人这套制度搬到中原来吗?”

“是的,这不是因为我们维序者的上层人物都是白皮人。一个正常的制度肯定是三角形的,是以少数的统治者统治大多数的庸人。而要保持统治者一直维持在少数人,那么只能让我们这些白皮肤的人和你们子姓宗族宗族来担当这一角色,因为现在在中原的白皮人的人数还没有到三千,而子姓宗族的族人也不过两千。日后的我们就只在我们这个种族和商的王室宗族内通婚,繁衍出的人数是不会动摇中原几百万黄种人作为基础的地位。”

“这真是一个伟大制度!”子昭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脸上却微笑道:“我同意你们的这个设计,这个制度如果建立,那么未来的天下将会是多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