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存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我的父亲,是个蛮不讲理的家伙,比起那种『我们坐下来讲道理吧』的父亲来说,我的父亲更偏向于『父母的话就是道理』这种父亲。
明明这是蛮不讲理的观念,但周围的人们指责的却永远是我,当用言辞去反驳时,对方又将你的一切说辞认作“歪理”。
这是不是非常奇怪呢?可我转念一想,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常态”而已。
人类是社会类动物,换句话人类是一个群体,而群体中又存在更小的群体,联系着这些群体的丝线便是“关系”,这些关系便是人类社会本身。
在我的父亲变得偏执以前,他时常和我讲着那些不着边际的故事。
他说,很久很久以前有某一个与世隔绝的城市中居住着一千人,这个城市是个贫穷却和平的城市,人们善良,团结,又朴实。
但在这一千人中有一个人,他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更没有人愿意与他成为朋友,也因为这样,他被当作城市中的异类。
某天,一行旅人来到了这个城市,他们在这里待了些许日子,也受到了热情的招待,待在城里的旅人们注意到了本地人对那个“异类”十分不公,便想了一个方法。
在旅人们临走之际,他们赠送了一个神秘的礼物给“异类”并告诉他,谁愿意与他第一个成为朋友,便将这份礼物转赠于那个朋友。
旅人们离开后,城里人便逼迫“异类”将礼物交出来,说这是“所有人”的礼物,而不应该是他一个人的,异类没有办法独自反抗群体,只能乖乖的将礼物交出。
众人打开礼物后发现,那个“神秘的礼物”竟然只是一枚普普通通的胸针。
他们自然都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便殴打那个异类,认为他将真正的礼物藏了起来,最后,那个异类在痛苦之中死去了,他临终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会如此怨恨那些旅人们的善意。
他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只有自己是异类。
在异类死去后,人们又开始互相猜疑,甚至有人认为,有一部分人杀了旅人们,并夺走了他们的全部财产。
先是,那些弱小的团体被毁灭,接着是大团体之间的抗争,最后,这座城市在猜忌和杀戮中,毁灭了。
原本一千人的城镇,只剩下了最后三百三十四人,他们从猜疑链中清醒过来,最后纷纷逃离了这个城市,死去的六百六十六人成为这个世界的恶意,并将混乱传播于世界上。而逃离的三百三十四人成为了中立者,那些的旅人们则成为了愚蠢的善意。
中立者的后代便构建了现在的世界,而他们却易受恶意的侵袭,成为邪恶之人,并将善意看做毒药,拒之门外。
父亲说着这个故事的时候,脸色阴郁,或许这也和他之后为什么会成为一个蛮不讲理的家伙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可我并不在乎,我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当全世界都指责某人“不应该存在于世”的时候,他就是“不应该存在于世”的存在呢?
任何的正义和邪恶,明明都是相对的,战争中,被侵略者认为侵略者的侵略行为是卑鄙可耻且邪恶的,而侵略者认为,为了自己变得更强而侵略别人是正义的。
如果将规模建立于国与国之上,或许正邪的天平还是稳定的,但如果另一种形式上的呢?
人们常说,要改变自己。
改变自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为了社会而改变自己,而社会本身就是指多数人所构建起来的规则,在这个规则里,少数人便是邪恶的存在。
我不认为仅仅是多数人认为正确的事情就是正确的,我也不认为多数人认为邪恶的东西就是邪恶的,或许我这样的就是所谓的“反社会人格”,也就是那个故事里的异类。
我没有改变环境的能力和野心,也不具备顺从社会改变自己的觉悟。
但我不想和那个异类一样在怨恨中死去。
所以,在这冬夜凌晨3点还站在大楼的顶层,想要翻过栏杆自杀的我,——依旧是矛盾的。
我明明想要自杀来解脱,而却因为怕痛和些许留念不敢自杀。
就这样在这接近零度的空间里吹了半小时冷风,满脑子都是不合逻辑时宜的胡思乱想,不知道是打算自杀时,大脑所产生的自我保护意识在作怪,还是因为快被冷风吹的冻死的我临终前的走马灯,总之全世界应该都找不到我这样的白痴了。
我是个话痨,仅限于自我思考的时候,我平时并不爱说话,所以别人也不怎么理解我的想法,确切地说,并没有想要理解我的想法。
二十四岁,依旧一事无成,赖在母亲拆迁时分配的住房里混吃等死。
终于,在陪冷风共处三十五分钟后的我,理解到自己没胆子自杀这个事实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裹上了棉被,坐在电脑面前瑟瑟发抖。
这个房间并没有安装空调,冬冷夏闷的房间,母亲虽然提出过出去帮我买空调,被我以“你还想让我在房间里待更久吗”为理由给回绝了,事到如今也不可能拉下面子去拜托母亲了。
尼特族,也许是因为是因为这个词说起来有种异样感,让我可能都忘记这是一个贬义词了。
这是失败者的代名词。
有些人的生命还未燃起火焰,就已经熄灭了。
我是人类队列中的哑弹,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都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我发现我错了,因为,我并不是孤立的。
坐在屏幕对面的某位同志,他和我一样,都是失败者。
说到底,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们失败了呢?
明明所有人都是以同一个状态呱呱落地的。
坐在电脑前的我,在昨天,前天,都在思考着这种无意义的问题,想看的动画,已经看完了,游戏已经玩腻了,想要干有意思的事情,不是一个人单干,而是和朋友们一起干某件事情。
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意义。
然而那是不切实际的妄想,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朋友。
坐在另一个屏幕前的同志啊,你是否真的和我一样都是失败者?
或许,你是一个成功者特地装作成失败者的样子,在电脑背后嘲笑、愚弄我,和那些令人作呕的媒体、学者们站在同样的角度上肆意的批判“家里蹲”“啃老行为”。
你们这些混蛋!白痴 !根本什么都不懂!
明明只是些思考停滞的家伙!
人类难道说生下来就注定要成为“社会”这个系统中的一个齿轮吗?
怎么可能去认可这种不可理喻的事情?凭什么我要为了一个所谓的“社会体制”去奉献自己的人生啊?
该死的综艺人事将我们榨取,把我们当做一个可以利用的话题,将我们的价值存在吞噬殆尽。
然而,我是失败者,是自然竞争中的失败者,被淘汰的存在。
所以,我才会待在这里,这间我赖了三年的房屋,是我的大本营。
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战线,这里是不容任何人入侵的绝对领域。
是能够保护我的唯一外壳,将那些闲言碎语抵挡在外。
同志哟,我那遥远的同志,虽然不知道SA10这个名字中包含着什么含义。
但我曾经以为你绝不会背叛我,你和我一样每天在文字中宣泄着自己的怨恨和不快。
然而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见了?只抛下我一个人?
就算是嘲弄我也好,请回复一下我吧?
SA10!?为什么!?
回过神,我瘫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好无聊,没有干劲,但是为什么,仅仅是躺在床上,就会觉得无比安逸,什么事情都不用思考,不用在意。
果然,不!肯定是因为我被名为怠惰的恶魔盯上了!
如果不会那样,我一定会振作。
如果不是那样,我一定会幸福。
如果不是那样,我一定会……?
一定会怎么样呢?我连自己渴求的事物都已经忘记了。
拜托了……SA10,我没有勇气和『社会』『体制』什么的去抗争了,或许有一天我真的会自杀……
——毕竟我只是个废柴尼特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