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七年前。
与“她”的相遇,发生在14岁那年一段灰暗的时光。
双亲因为感情不合的缘故三番五次地吵架,最终母亲的出轨引爆了之前所埋下失望与怨恨的种子。两人离婚之后,我从父亲口中得知母亲跟别人离开了这座城市。失去了一部分生活收入来源,我跟父亲过上了省吃俭用的日子。
当时父亲是在家附近的银行做贷款业务的工作,母亲刚离开家里那会,我经常在半夜里听见父亲转动钥匙开门的声音,父亲将手里的公文包跟脱下的外套随手一扔,跑到卫生间里开始呕吐,稍微清醒一些过后,父亲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客厅,顺势朝沙发上一躺,没过多久,便传来了父亲均匀平稳的鼾声。
直到这时,我才能安然睡去。
在双亲离婚后不到一周,新学期在暑假的余热中来临,回到学校的自己,不得不暂时将母亲离开的事情抛在脑后。因为自己身体瘦弱的关系,刚升上初中那会经常生病离校住院,回到班里之后便开始恶补遗落的课程,在这期间,新班级的人际关系已经渐渐成形,总是缺席的我自然而然地没有交到什么朋友,第一学期也是在学校与医院之间辗转着落下帷幕,“这学期也应该一如既往”,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产生了辍学工作的念头。
就在这时,跟在班主任身后走进教室,留着黑色齐刘海的少女进入了我的视线。
“转学生吗?看上去好可爱。”
“毕竟是新学期,有人转学来也不奇怪吧。”
讲台下的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谈论起对我而言并不新鲜的事情,因为父母工作的缘故,在小学时代我就已经经历过两次转学,只不过,班里的同学大多数从出生起就生活在这里,或许这是他们第一次接触转学生也说不定。
然而,少女接下来的自我介绍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我的名字叫做凉宫雪奈,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从日本搬家到这里,虽然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呆多久,不过还是请多指教。”
黑板上用漂亮的字体写下“凉宫雪奈”中文四字,以及少女略显生硬但还算流畅的中文,在自我介绍结束之后,班主任带头拍了拍手,包括我自己在内,沉浸在惊讶之余的同学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鼓起了掌。
凉宫雪奈,穿着和我们不一样的水手制服,乌黑亮丽的长发披在肩上,可爱且夹杂着一丝稚气的五官,让我不禁感叹,这就是从国外来的初中女生啊!
即便如此,说话时微微颤抖的语气,以及略显胆怯的生硬表情,还是将“来到异国他乡而感到不安的初中少女”这一形象刻在了同学们的脑海中。因此,凉宫雪奈刚转学到这里的一段时间,经常会被问到各种奇怪的问题。
“为什么你一直穿着跟我们不一样的校服啊?”
“因为......新校服申请还需要一点时间......”
“为什么你的脸跟我们没什么区别?”
“欸?就算你问我我也......
诸如此类,甚至还会发展成更荒诞的局面。
“你一直都在吃从家里带来的午饭耶。”
“那个......这里的饭菜我还吃不习惯。”
“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国家的饭菜比不上你们那里的吗?”
“没!没有啦!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抱歉......”
如此看来,无论在哪个国家,从其他地方来的转校生起初都会遭受许多莫名的恶意,胆小怯弱就会被欺负,高傲冷漠又会被说成“自以为是的外地人”而遭到排挤,无论怎样都不会让身边的人满意。
虽然看上去的确是这样,凉宫雪奈依旧没有放弃让自己融入到班级的念头,午休时间邀请同学分享自己的便当,傍晚放学后自愿留下帮忙值日,起初的确有贪吃的男生毫不客气地将她的便当塞进嘴里,或许是口味不合的关系,慢慢的,午休时间的凉宫雪奈也变得跟往常一样无人问津,即便自己每天都心甘情愿地留下帮忙值日,到自己值日的日子留下的也只有自己罢了。
因为经常偷吃她午饭的同学撂下的一句“真难吃”而每天变换着便当盒里的菜品,即便被排挤也想要与班里的同学搞好关系。
当时坐在凉宫雪奈斜后方座位,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我,觉得她的行为是愚蠢且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