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妍的父亲经常很晚回家,而且每次回来他都醉醺醺的,不到第二天中午是绝对醒不过来的。本来这种生活短期不会影响什么,但时间一长,他晚上会经常性的失眠,前一天夜晚不喝酒,第二天也会在中午醒来。
与作息杂乱的柳妍父亲不同,柳妍的生活像是定时工作的电器,除非系统内置的时间出问题,她运作的时间不会早一秒。
柳妍他们家下榻于一家三星宾馆,这间宾馆里面的装潢并没有很高级,但整体干净整洁,给人很舒适的感觉。
早晨七点,柳妍轻轻推开母亲臂弯,准备轻声洗漱完毕后,坐在椅子上等他们醒来。当视线挪到隔壁床位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父亲早已醒来。
“你每天这么早就醒来了啊,真应该向你学习”
柳妍揉了揉眼睛说:“没有,我是固定在时间醒来”
“你这个孩子,表扬你一句你还不接受”
她父亲瞟了一眼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闹钟,时针准准的指在六点的刻度上,分针刚过十二的位置。
“你是人肉计时器吗?”
柳妍往盥洗室走去,他父亲在后面吐槽说。
今天,他们并没有像昨天一样早早就出发了,到了十点,他们一家人才慢悠悠的行动起来。对旅游不是很积极的柳妍对作息和安排很积极,她第一个走到昨晚停泊车前等待,但她父亲叫住了她。
“柳妍,咱们今天不坐那辆车,要换这辆”
她父亲指的是一辆像是装货的货车,这辆货车有一扇门和侧面很多窗户。这是一辆在户外旅行用的房车,有床有厨房,还有餐桌。
“和这辆车说声‘你好’吧!咱们要和它相处一段时间了”
柳妍的父亲拍着汽车的引擎盖高兴的说道。柳妍照父亲的指示做,向车鞠了一躬,亲切的说“你好”,这让她父亲再一次无语。
“你真应该弄懂什么叫开玩笑啊”
在三人都上车后,汽车发动起来,柳妍的父亲载着他们继续向未知的目的地前行。
这辆房车像普通汽车安装的车座只有两个,她父母坐在前排的驾驶室,柳妍只好坐到后面车厢的餐桌前。第一天的时候,柳妍还关注一下高速公路边的路牌,弄清自己的去处,今天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她盯着随行车而摇摆的绳子,随它沉浸到另外一个世界中。
前几天柳妍写完暑假作业就是这样的,就算再无聊,她也不会去做些什么。只要没人打搅她,她能维持这个状态一天。
车在开始行驶后,并没有进入高速行驶的路段,而是断断续续的一会停一会行驶。十几分钟后,车的发动机熄火了,它稳稳当当的停在路边。
“柳妍,我们到了!赶紧下车”
柳妍的父亲兴奋的喊道,就和上车前的样子一模一样。这是高兴的表情,柳妍这样识别道,不过,她并不明白父亲为什么那么开心,于是她按照父亲所说的,通过联系上下文的方法来猜测,思考了半天到最后才发现,自己一开始就走入了死胡同。
首先是“时间”,“时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她父亲在离开宾馆前没有说必须几点出发的话。其次是“地点”,这里并不是旅游景点,而是在城市的某个街区。至于“人物”,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碰见一个新人物。
“你又在钻什么牛角尖啊!来,赶紧跟上”
见柳妍下车的速度和跟他行走的速度都很迟缓,她父亲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说道。她父亲对她十分的了解,尽管柳妍不曾露出一点喜怒哀乐,但她的父亲能从心底明白她。
当柳妍被父亲拽着走了一段距离,柳妍发现自己分析不出来是因为“时机”错了,因为现在是“进行时”。
“哈密瓜五快一斤!西瓜两块五一斤!”
她父亲带她去的地方,是一个建着“人”字棚顶,散发着怪味的地方。红色的棚顶由无数个细长的支柱支撑,有三四层楼高,下边是无数个十来个平方大小的店铺,和无数的叫卖声,还有无数的顾客和无数讲价的声音。人群的嘈杂声中,还可以隐约听见公鸡的叫声。
“爸爸,这里是哪?”
“你说什么?大声点!”
“这里是哪里?”
“农贸市场!先不说话了,赶紧跟好我!如果找不到我了,就回到我们停车的地方,明白了吗?”
柳妍点了点头。
柳妍虽然好几次险些和父亲走失,但每次都在短时间内找到他了,整个过程算是有惊无险。一个小时后,她父亲拎着四个大袋子,她拎着几个小袋子回到了车上。
“大丰收!大丰收!哈哈哈”
“你买了什么啊,花了那么长时间”
“蔬菜啊肉啊之类的,今天的冬瓜很不错,我买了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吃得完啊,到时候做冬瓜汤喝吧,正好夏天消消火!”
柳妍的父亲把这个袋子打开,把另外一个袋子打开,不停向柳妍的母亲炫耀。炫耀结束后,他们两人合力收拾了好一阵后,车才重新发动。
到最后这件事意味着什么呢?答案很简单,是为旅游而做准备。这确实是去旅游?并不是朝自己的预感去走?柳妍这么想道,与苏莹离别的伤感也减轻了不少,仿佛昨日的感伤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似的。尽管她明白,他们离家越来越远。
事情本该是这样的。
车往前行驶了十几分钟,柳妍看到一张路牌,这张路牌与她昨日一路看得绿底白字指示牌不同,是蓝底白字的。仔细观察这一路来的风景还会发现更多的不同,比如行驶的道路窄了不少,也老旧了不少。行驶到山间的时候,不再是高架桥架起的缓上缓下的道路,而是上下左右各种变换蜿蜒曲折的道路。最明显的是,车辆时不时的会从城镇中穿过,能看到路边有人影。
中途休息的时候柳妍问道。
“爸爸,今天走的路和昨天的不一样,蓝色路牌和绿色路牌有区别吗?”
平常她的父亲都是有问必答的,就算不知道答案也会说个一二,不过这次,他父亲考虑一阵才回答说。
“蓝色的路牌一般是国道吧,绿色的一般是高速公路”
这些事情虽然值得注意,但这些终究是风景,不会让人更加在意,直到这张路牌的出现。
随州 20KM
这个地名在柳妍的记忆里出现过,到底在哪里出现过?柳妍想了好一阵才想起来昨天在高速公路的一个分叉口见过。当时那个路牌指示的方向是,直行是荆门,顺着闸道右转是随州。现在却变成直行到达随州,右转到达钟祥市和荆门。
根据昨天柳妍一路观察路牌的经验,柳妍发现路过的地点是不会再出现在路牌上,指示牌上指示的其他方向区域也是同样。通过生活常识和地理常识再进一步分析,那只有一种可能性。
柳妍的父亲正载着他们在走回头路。昨天他们在高速上快速的朝西走,今天早晨换了车后,却一直在用比较慢的速度往东走。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车在驶过枣阳后,停在了随县的一个停车场里,柳妍的母亲在柳妍的父亲帮助下开始做饭。在用过午餐后,她的父亲带他们再行驶了十几分钟,到了一处风景名胜区门前。
这个风景名胜区看起来比较贫穷,大门处只有几个金色的小字在告诉游客们,这里是“随州炎帝故里风景名胜区”。
到这时,柳妍想起另外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她们这一路来越过千山万水,是为了来度假的。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一度假就是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