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纤细的手指敲响了虽是木制,但却做工精良的门扉,发出了有些低沉的声音。
“进来吧。”
从门内传来了一道优美的女声,但是在其中蕴含着的压抑的情绪只是听到就让她的后背感到一阵发凉。
深夜的风吹拂在脸上,带起了微弱的瘙痒感,漆黑天穹之上的月亮也只走到了大约正中的位置,虽然在这里看不见,但城里已经没几户人家开亮着灯火吧。
而在这个时间点将自己叫来所为何事也就很清楚了。
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而且也有相应的后路,但要实际面对那个人的愤怒还是令她不自禁地感到恐惧。
——呼……
小小地呼出一口气,将情绪压下去之后轻轻地推开了门。
不过,虽说恐惧,但对自己来说这种程度的情绪波动早已是家常便饭一样的东西了——
“呀呀……居然这个时候叫我过来,我可是正在睡觉呢~”
一如既往地,希露瓦的脸上挂上了亲切、又有点像是戏弄人一样的笑容,只不过眼角还带着些许睡意。
抬起赤裸的双腿,跨过门槛,长过腰际的黑发在身后摇曳着,她的身上还穿着黑与白相互交织的睡衣,脚上蹬着的也是一双可爱的白色棉拖鞋,那个样子在灯火有些昏暗的光芒照耀下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从这看来她刚才应该的确是在睡觉吧,明明自己也是那么重大的事的参与者之一还能无所事事地入睡也不得不说她的心够宽。
而且,明明此刻王宫中还未入睡、仍在工作的仆从也不少却还穿着这么不体面的衣服,这个人是真的把整个王宫——甚至于整个王国——都当做了自己家。
只是,这幅姿态看在时雨眼里更让她心生怒火。
咔哒。
有些用力地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面上。
“坐下。”
翘起了腿,她望向希露瓦的眼神也变得更为冷漠。
但反观希露瓦就很放松了,在一屁股坐在时雨对面的沙发上后,就立刻伸出手让旁边的侍女给她倒了一杯红茶。
“这么晚还让人工作,时雨小姐你还真是个无情的老板呢。”
在瞟了一眼有着深深黑眼圈的侍女之后,她向时雨投去了戏谑的眼神,只是听到这句话的侍女却身体猛地颤了一下。
“我、我没问题的,完全不用在意我……”
“闭嘴。”
从时雨口中发出的冰冷的声音让侍女小小悲鸣了一下,然后立刻恐惧地低下了头。
“嘛嘛,反正只要不用坏就行了,能来王宫工作的人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随便用坏可不行。”
虽然像是在关怀侍女,但这句话仍然没有对其的一丝暖意。
只是,时雨不打算继续这样和希露瓦浪费时间。
“你应该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吧?”
“哼嗯~~~是为了什么呢?”
“老实回答我。”
声音中渗入了一点威压,那令希露瓦的心跳稍微紊乱了一些。
不过她的神色并无变化,只是轻轻地举起了双手。
“好好,我知道了。不过,话说回来,居然这么快就去刺杀了呢那几个家伙,我本来以为应该还会再纠结几天的。”
听不出她所言的真伪,时雨半眯起了眼睛,眼神变得锐利。
就在之前,她刚刚目睹了奥格和两位粉色头发的少女互相对峙的光景,尽管听不到声音,但大致上发生了什么她还是能推测出来,而此次让希露瓦过来的原因,则是在观看途中出现了由时雨帮忙、茜茜里动手杀掉的依丽莎和莫丽安娜的尸体,而茜茜里她们则是在希露瓦这里接受了委托,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希露瓦和那个能力值面板中有着“世界的意识体”这样称号的女人之间的关系了。
而且——
“我应该说过,不要妨碍到我的吧?”
声音中的威压加重了一层,这令希露瓦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的动摇,不过很快便敛去了。
“妨碍?我对他们的使用……妨碍到时雨小姐了吗?”
希露瓦皱起了眉毛,歪了歪头,看上去是真的为之感到惊讶。
“我只是让她们刺杀一个亡国的公主而已,这对时雨小姐造成妨碍了吗?”
凝视着黑发的少女,时雨的眼中透出了怀疑。
毫无疑问希露瓦对事态的了解程度非常高,无论是奥格他们队伍成员之间的关系,还是他们的行踪,甚至于即使不在现场,那个名为“库娜”的世界的意识体所做之事她恐怕都知晓一二。
因为各种事态的堆叠实在太巧了,库娜会在这个毫无特殊的日子出现,将黛琉控制住、带到那个地方,正好就在这个时候茜茜里她们去刺杀依丽莎,而自己也正因为一直都跟着奥格和依丽莎的约会而能够出现在那个场合,驱赶走两个女神并帮助茜茜里杀掉依丽莎和莫丽安娜,也就是在这之后立刻,她们的尸体便被转移到了奥格面前,这些事情全都集中发生在几个小时之间,无论怎样都令她感到像是一切都是在某人的推动下一样,心中顿生不快。
稍微吐出了口气,让心情平复下来。
现在必须要知道消失的奥格他们的行踪——时雨在那之后又前往了洛里兰王都,但并没能找到他们。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终于到这里了吗?
这才是叫希露瓦来的真正目的,而这也在她的预料之内。
“哼嗯~知道的呢……嘛嘛,那也不是什么不能说出来的事。”
毕竟虽然和库娜之间有着约定,但她也并未对情报这方面对她有所限制,而且视情况,说不定还可以将时雨变成同伴。
那并不是指现在这样最多只能说互相利用的关系,而是真正意义上让时雨成为自己的同伴,因为根据这些天对时雨的观察以及从库娜那里得知的各种情报,自己和时雨之间的利害关系绝不可能无法一致,自己的、和时雨的【愿望】说不定能够完美契合。
那样的话,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小小啜饮了一口手中的茶水之后,希露瓦将茶杯放在了桌上。
与此同时,神色也一转之前的随意,变得严肃起来,察觉到她的变化的时雨也更加认真了起来。
开口了。
“首先,在谈论时雨小姐想知道的事之前,我想先说一下关于我——希露瓦·克鲁姆的事。”
面对着即使是现在也隐约散发着庞大威压的少女,希露瓦在斜视了一眼自己那漆黑的长发之后,将自己千年来一直都深藏于心的秘密脱出。
“其实,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