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同伴们一起被召唤到异世界,大家都瞬间拥有了以前难以想象的力量,并得到会受到异世界的人们敬仰的“勇者”的身份,在这之后尽管会因为和魔族开战、和相当于“Last Boss”一样的魔王艰苦战斗而辛苦不已,在那途中也可能遭遇各种以前想都想不到的挫折,但最终总会和同伴们一起迎来“Happy End”,或是带着力量回到原来的世界,或是继续在异世界享受名利双收的最棒的生活,而且还能获得属于自己的爱情。
想必,哪怕在细节上可能会有出入,但有很多人都做过如此的幻想吧?
但是,就算她也曾幻想过自己和同伴们会遇到这样的经历,她也从未想象自己和同伴们的故事会发展成这样。
卡莉娜把身体的重量托付给身下的沙发,背部深深陷入进去,无力地仰望着灰白色的、雕刻着奢华花纹的天花板,她把胳膊搭在了额头上,肌肤冰凉的触感让发烫的大脑感到了些许的凉爽。
在身边,黑发赤瞳的少女正小小地在房间中徘徊,脸上满是焦急,而在身后的床铺上,拥有紫晶色长发的队伍中最年长的女性却躲在被子里发着抖。
令人讶异的是,和上次聚集时不同,茜茜里和露莉的心态就像完全颠倒了一样,虽然这也在预料之内,但她们两个这几个月的转变让卡莉娜感到了自己与这些被自己认为是同伴的少女们之间那越来越远的距离感。
而包括卡莉娜自己在内,她们的头发都已经有近三分之一化为了银白色,卡莉娜的则尤为之多,已经快要接近二分之一,那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都已经在清楚不过。
被世界同化、记忆在消失。
不过意外的是,茜茜里反而是队伍里同化速度最慢的,特别是在那晚之后,就像相同了什么一样,情绪虽然容易失控但却清爽了不少,同化速度也随之减慢了。
但最让卡莉娜感到煎熬的是,队伍成员之间的关系的逐渐扭曲。
在茜茜里杀死依丽莎和莫丽安娜的那晚之后,卡莉娜便一时陷入了相当的失落状态——现在回想起来同化的速度也是在那段时间里增快了许多——露莉则愈发表露内心对外界所有事物的恐惧,不止是时雨、茜茜里,就连即使失落也拼命让自己打起精神去陪她的卡莉娜也被她的心所疏远、畏惧,可与她正相反的是,茜茜里在亲手杀了人之后精神状态便变得亢奋了许多,情绪也总是时不时突然变得激动,失去了从前的怯懦和文静。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在那晚、她们被兴奋的茜茜里带去寻找希露瓦并拿到报酬,也就是见到她们一直都思念着的艾尔德时,所有人的心境都几乎崩溃了。
当时她们被派遣的一名士兵带到了一间被施以某种就连她们也无法认知到的结界的王宫地下室。
那名一路上都默不作声、目光没有神采的士兵为几人开了门之后就立刻离开了,而开门之后的光景让对艾尔德心心念念的少女们都呆滞了。
那是,被蒙住眼、塞住嘴巴的艾尔德身穿拘束装,遭受拿着鞭子还有各种在原来世界中也难以想象的恶趣味道具的蓝发公主、同时也是将他们召唤来的少女——赛莉西亚蹂躏的光景。
而最为让她们无法接受的,是衣衫已经超过“不整”这个词所能描述的两人似乎都非常乐在其中。
那甚至于直到他们两个熟练地打算进行最后一步、赛莉西亚被发怒的卡莉娜撞飞之前都没能发现,那阴暗的小房间里竟然突然多出了三个人。
露莉当场就昏了过去,卡莉娜虽然最先反应过来并施以阻止,但最后也是她把目光空洞、口中喃喃着“宰了她……宰了她……”并拿出短剑的茜茜里拦住了。
在艾尔德从兴奋中恢复清醒之后,他庇护着在威压下战力不已的赛莉西亚向几人解释了那其实也是他自愿的,即使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艾尔德那副虽然很努力表现自己的认真但脸上却还留着余韵、身体上也各种难堪的印记的样子也真的很让卡莉娜糟心,撕裂一般的痛苦也充斥了胸膛。
因为每个人都难以平静所以对话也没进行多久,最终他们决定等自己冷静、露莉从昏迷中醒来后再好好交流一下,不仅关于艾尔德和赛莉西亚的事,也包括现状整理、他们往后该何去何从。
然而,即使在这几个月间他们四人聚集了很多次,可几乎每次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打断他们的对话,偶尔是希露瓦突然的、类似于清除某个贵族的委托,或者是陪同时雨做世界的同化相关的实验,但更多的是,艾尔德总会在对话期间被赛莉西亚叫走,顺从得像变成了她的宠物。
直到前几天她们终于无法忍受了,用要挟赛莉西亚的生命来让艾尔德在今天晚上抽出时间,时雨的实验也在白天做过了,希露瓦那边也尽全力拜托,也意外地轻易得到了今晚不会有委托的答复。
而此刻,已经超过约定的时间半个小时,可艾尔德还没有到这里,也就是露莉的房间。
“我去……把他带来吧……”
一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茜茜里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焦急,打算前去寻找艾尔德。
不过卡莉娜艰苦地抬起头,伸出手阻止了她。
“不可以。”
“……为什么……?”
“你去的话可能会对赛莉西亚出手。”
“……反正……都已经……”
虽然茜茜里话语的声音还是很低弱,但已经感觉不到从前的怯懦了,不止如此,在此刻的她的眼中,卡莉娜看到了令她感到畏惧的神色。
“就算已经……我也不会允许你继续犯错的!”
努力压抑住对她的恐惧,卡莉娜直直地瞪着茜茜里那闪着金色光辉的赤红色双眼。
“而且艾尔德肯定也会阻止你吧?如果你们两个交战把王宫摧毁的话时雨肯定会生气的。”
“……”
在听到时雨的名字后,茜茜里眼中危险的光芒渐渐削弱了下去,轻轻地咂了一下舌之后坐了下去。
只不过,从门外传出的声音让她又猛地站了起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
“艾尔德……!”
金发的男性把门推开,同时可以说是英俊的脸上挂着赔罪的微笑,能看出他是真心对自己的迟到感到抱歉吧,但此时他的这幅样子在卡莉娜眼里也充满了带刺感。
尤其是,在看到他脖颈上发红的印记后,心中的不满越发膨胀。
“非常抱歉,事后的清洁比预想中多花了点时间。”
艾尔德拉了张椅子,坐在了卡莉娜和茜茜里对面的桌子前,并郑重地向她们低下了头。
对此,不自觉地,卡莉娜的脸上毫不留情地表露出了厌恶,在得知了他刚才在做什么的另外两个少女那边也都传来了不满的氛围。
“露莉怎么了吗?”
“不……只是太害怕了吧……”
艾尔德关切地看向了在床上用被子缩成一团的少女,不过卡莉娜顾虑着没把她的情况完全说出来,虽说艾尔德已经察觉到了。
不过,因见到他而欣喜的茜茜里则将之抛诸了脑后。
“艾尔德……你的同化……好多……”
她的视线转到了男人的头上,那头金色的发丝中已经有快一半化为了银白,原本就是金色的眼瞳倒未能看出多少变化。
只不过,他看上去对此并无不满。
“同化啊……说起来好像是少了不少记忆来着?”
艾尔德摸了摸头,把视线转到屋内放置的一面全身镜上。
“啊,居然同化这么多了……看来太适应这个世界也会加快同化啊……”
这点在时雨的实验中也已经证实了,根据她们这几个月的实验,能加快同化速度的除了使用魔力以外,太适应(习惯)这个世界、或者心境太过不稳固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加快世界对自身的同化,像卡莉娜的情况,开始时同化较快大概是因为强迫自己冷静而导致忽视了“自己并非这个世界的人”这点吧,这之后各种事态的发展让她的心境濒临崩溃应该也是原因之一。
“算了,这种事就先放到一边……”
“这种事?”
卡莉娜吊起眉毛,锐利地瞪着艾尔德的脸。
“过去的记忆是很重要的吧?如果记忆消失太多的话,等回去之后我们该怎么办?”
“回去……吗?”
有些惊讶地,艾尔德睁大了双眼,而后便露出了苦笑。
“卡莉娜你……还期望着能回去啊……啊不,并不是在嘲笑,只不过你不觉得回去已经没什么希望了吗?”
“这是什么意思……”
卡莉娜的眼睛半眯了起来,同时她也察觉到身后缩在被窝里的露莉在听到艾尔德的话后传出的动摇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