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亚望着帐篷的大雨,没什么事只是想这么看着,顺便暖下身体。玛丽亚刚刚在帐篷的里的侧间换了下了被雨淋湿的衣服,隔着帘布把衣服递给了女巫,只是湿透的衣服上不光沾着雨水,还有泥迹和污秽,玛丽亚有些不好意地说道:“女巫大人,有些脏你还是……”,隔着帘布只能看到女巫在翻动些什么的身影。

 

“拿来吧,在那呆会,我去拿套衣服。”女巫将玛丽亚的衣服拿走,不一会女巫将一套衣服递给了玛丽亚,玛丽亚惊讶地拿过了衣服,一套镶有蓝色宝石在领口中间,淡红的丝带连接着,在裙边,宽大的长袖口都缝上了叠层的白色蕾丝边,暗蓝色的连衣裙,点缀得当,整体质朴,即便是玛丽亚也觉得这是套不是一般富人能穿得上的衣裳,穿这套衣服的主人,让玛丽亚想到真正在闺中香房里,像笼中之丝鸟的美人,楚怜动人如陶瓷娃娃般的女孩才配得上吧…

 

“怎么了,楞着干嘛?快穿上吧…”女巫在询问道。

“女巫大人,这件衣服是……”玛丽亚有些好奇。

“这是我小时候穿的衣服啦,是有些时日,但还能穿,塔里莎她啊,一直当宝贝收着…”说道塔里莎这个名字时,女巫发出了些感慨。

“这真的是女巫大人你的吗?”

“啊…说我的…”

 

玛丽亚揭开了下帘布,圆滚滚的眼睛盯着女巫,还是那严丝合缝地,连一根头发都没有漏出来,包得密密实实的兜帽以及和兜帽缝合在一起的面具,在加上那宽大的长袍,手套——太奇怪了,这位魔法使大人。玛丽亚很想知道女巫大人为什么会穿成这样,但玛丽亚觉得这不是个应该去询问的问题。

 

同样在凝视着的,还有女巫,金属面具恍着些少光,让玛丽亚也感觉到女巫大人的视线。两人在对望着。

 

“嗯?”女巫歪了头。

“没什么!”玛丽亚拉起了帘子,然后偷偷地说了句。

“太狡猾了,女巫大人。”

 

玛丽亚换上了这套衣服,她的样貌本就秀美,换上这套这衣服后,也活脱脱的是个别致的小美人,女巫看了下了玛丽亚,夸了句还不错。

玛丽亚有些脸红,她是第一次被母亲以外的人夸她漂亮,微微点头表示了感谢,玛丽亚注意到窗外的雨更大了。

 

“这雨真的好大啊…”玛丽亚感慨,因为雨滴撞击帐篷的声音越来越大了,但是这样呆在这里看着大雨,像是两世界一样,却觉得很安心。

从后面走过来的女巫也上前道:“是挺大的这雨…也不知能不能挺住….嗯…走吧…玛丽亚,我们走吧。”

“诶,女巫大人,走?去哪?这帐篷没渗水啊…”

“不是这个。”女巫只是静静地望着那街边的雨。

 

突然,女巫打了个响指,帐篷四周的支架开始缓缓震动,玛丽亚觉得惊讶,她以为是错觉——那背后的帘布好像越来越来近了。

不,是真的,是在变大,在视角中——整个帐篷在缓缓移动着。

 

“走起来,玛丽亚。”女巫敲了下玛丽亚的脑袋。

“哦…是的…女巫大人…这个是…”

“是魔法哦,但也没什么了不起,或许再过不久,人类就能做到了吧。”

 

会做到吗?玛丽亚想着。

 

 

这个帐篷,在雨中漫步。

在缓缓大雨中,在空无一人的街道里,静默地漫步着。

帘布在地上拖出了一些水痕,然后消失。

而玛丽亚与女巫大人一起,在帐篷中漫步,踩着湿滑的石面,

沾着些雨水的,起舞着,玛丽亚觉得自己就像是举了把大伞,像是自己童年时的那种幻想。

 

 

玛丽亚不知道女巫想去哪里,只是跟在背后走着,眼里全是那灰蒙蒙的街道。一个小黑点在街道的模糊的平行线上显现,隐隐约约。

 

帐篷走到了那黑点前——

“看来是刚晕倒不久。”女巫驻足道。

“…母亲!”玛丽亚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后,立刻跑到了向前,女巫也徐徐地跟上。

 

玛丽亚将倒地面上的继母抱起,但因为太重,只能把继母的上半身托起,让继母紧紧依靠着自己的身体,为继母取暖。大雨在玛丽亚跑出帐篷救起继母时淋湿了她的头发,也正是如此,也分不清她眼眶是雨水或是泪水。女巫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望着身下跪在地面的玛丽亚。

 

玛丽亚想说,为什么母亲会在这里…像现在这样全身湿透…明明母亲不是讨厌自己吗…玛丽亚是这样想着…但其实玛丽亚知道…她只是没说出…继母会在这里晕倒——是因为自己,母亲在找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的自己…

 

玛丽亚紧紧地抱着继母,用衣袖擦拭继母因贴着地面而沾上泥水的脸庞,全然不知因为抱紧母亲而让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湿透。

 

玛丽亚低着头,只是抱着继母说道:“女巫大人,现在…现在怎么办…”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明明说过自己要像大人一样不再掉眼泪,只是母亲在雨中晕倒她竟不知怎么办,眼泪有些要涌出。

 

很简单,她只需要把母亲抱下,放回家中就可以了。在床上照顾着因淋雨而发烧母亲,像以前一样,回到那家里。到最后,女巫大人会被父亲拦下,玛丽亚被继母劝住,然后不了了之…可是,母亲需要玛丽亚。

 

“咯嗒咯嗒咯嗒”一连串的声音在这个只有刷刷的雨声里显得格外刺眼。

 

当这个声音逐渐靠近玛丽亚时,玛丽亚才诧异地举起了头。

 

公主跪在雨中抱着晕倒的母亲,然后她看到了驶过来的南瓜马车。

“白色的…南瓜马车…”玛丽亚呢喃道,她也没有看清楚,因为眼里全是泪水与雨水模糊着。两匹白马不时打下响鼻,只是那车夫看不到脸,或连人不是,但那都不重要——反正这是魔法就对了。

 

女巫弯下身将玛丽亚的继母抱了起来,温柔的公主抱,左臂托着关节把手按在膝盖上让其不虽然晃动,右手扶着上半身的背面及肩膀,微微向上倾斜,让玛丽亚的继母可以微缩着身体,将头枕在女巫的肩膀上,安宁而和祥。

 

“上车,我们将你母亲送回家吧。”女巫踏上了马车,

“谢谢你,女巫大人。”玛丽亚被女巫拉一把,也走上了马车。

 

在车里,女巫依然让玛丽亚的继母枕着自己的身体,只是怕她因车厢的摇晃而把手护着她的后脑,就这样抱着。而坐在女巫对面的玛丽亚,则紧紧地看着继母的脸。

 

“玛丽亚,你不用担心,你母亲只是发烧了,躺在床上一两天就能好了。”

“女巫大人…你是知道我母亲晕倒在这里吗…”

 “不,我并不知道你母亲晕倒了,只是我在这附近感到了强烈的感情…”

“强烈的感情…”

“是的,思念着什么的,强烈的渴望,然后持续着,最后戛然而止。”女巫说着温柔地模了下怀中的人的头发。

“玛丽亚,你想复活你的母亲,但你如果真这么做,那你就要离开这么疼爱你的继母身边,你真的愿意吗…”

 

“女巫大人…你是想让我反悔吗…”

“恩…现在还有次机会…”

“不,我要复活我的亲生母亲。”

“是吗…依然执着啊...” 女巫刚说完这句有些寂寞的话语…

 

玛丽亚就忽然抱了过来,将继母——她现在的母亲玛赫抱在怀中,脸上是那不舍却又坚毅的眼神。

“玛赫妈妈…”

稍后,玛丽亚跪在了母亲跟前,将母亲的手握住…弯下腰将手背紧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女巫大人你说过,玛赫母亲对我有着强烈的思念,我知道,那个感情就是爱对吧,玛赫母亲非常爱我,所以我才更要去复活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她也对我有着无比强烈的思念吧,如果是这样,我至少也要让她见我一面,我在母亲离世前都没能见上一面,她一定也怀着巨大的遗憾去离去的吧,所以我求求你了…女巫大人,请你帮帮我!”玛丽亚将头抬起,眼睛尽管湿润,却不敢移动。

 

“你要我怎么帮你,我和你现在契约关系,只要我能帮得上。”

“我不想让玛赫母亲和父亲担心,尽管你说过要写信给我父母,但我父母肯定还是会担心的吧,我父亲现在正在雨里找着我和玛赫妈妈吧!”

在大雨中,玛丽亚的父亲来到了玛丽亚常来的小山坡上,呼唤着玛丽亚的名字,一篇又一篇地。

 

“我不想我的父母承担因为我的任性而付出的代价,担忧着我,牵挂着我,明明我都付出了不知之物的代价,为什么都不能让我任性一下,我知道我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但是我的代价也一样宝贵的吧!我也想成为可以任性的人!你是女巫大人,所以我恳求你,在我复活我母亲之前,让我的父母忘记掉我吧!然后在不久将来,那时,我再回到我父母的身边!我不想再看到亲人伤心的模样,求求您了!女巫大人!让我变成可以改变命运,哪怕一分钟也好,像那绘本中的故事那样…

 

我恳求您,让我成为公主吧!”

 

“我允许了。”

女巫的身体突然发出了光芒,手中的魔杖树枝缠绕变得更长了,亮眼的宝石在闪烁着光芒,南瓜的车厢如花瓣一般打开,分裂的花瓣上显现出了金色的文字,密密麻麻地,玛丽亚知道这肯定是咒语,而这些金色文字越发地刺眼。雨水被白色屏障阻隔着,女巫的宽大长袍开始收缩变得更加贴身,多余的布料则在背后变成了翅膀,两条衣带以及披风也变得更长了,兜帽收缩向两边刺去,变成像猫的耳朵,帽中的金属面具裂开了,向衣服的两侧分开,女巫大人终于露出了她的面容,纯白的秀发,如瀑布,因巨大的风压而不停飞舞着,而女巫的脸庞却因为强烈的光芒,使玛丽亚无法看清。

 

女巫将魔杖举向天上,本来乌黑的天空露出了一个空洞,那个空洞像是晴天般,但却又五彩斑斓,光芒倾斜下来,一条光柱缓缓来下。

 

让玛丽亚更惊讶的是,光芒所照射的地方都绽放出鲜花,在石路上长了艳丽极了的鲜花,又因为强风的缘故而芬芳绚烂着!

 

“好美啊!”玛丽亚迷蒙着眼,看不清眼前的梦幻。

“这是心之魔法,这个小镇上关于你的一切记忆都会消失,无论任何人,包括你的父母都会把你忘记,在你完成你的心愿之后才会失效!但是拥有炙热之心的人会把这个魔法打破,不过,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种人了!”玛丽亚只能看到女巫大人的长发飘动,连同着魔法披风与衣带,以及红皙的唇齿述说着话语。

 

“炙热之心…”

 

“玛丽亚,你打动了我,所以我想陪你走下去,去看看你将来,你就去试试那不同的可能性吧!”女巫露出了微笑。开始挥舞旋转着魔杖,划出一道又一道的流光,最后女巫将魔杖的末端往地面一敲,一股清脆的声音响起。

 

“锁心遗忘咒(Occlumency)!”

 

强烈的光芒冲破了云霄,一切都被染白,就连玛丽亚的意识也被染白了。

 

然后就这样的,玛丽亚­的人生,开始了极大的变化。

 

 

 

在一个明媚的早上,在一间装饰华丽的豪宅中,女仆敲了敲房门,对里面的主人说道:“少爷,要起床咯。”但是主人并没有发出回应,女仆觉得有些奇怪,随后轻轻打开了房门。

“啊…少爷…你怎么啦”女仆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在床上的,是玛丽亚在上坡山遇见那位少爷——伊菲斯,他正穿着睡衣坐在床上,因睡觉而松开的长发和他的眼泪在流淌着。

“娜塔莉,…我好像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是非常重要的…真的是非常重要的事…我究竟怎么了…”伊菲斯的眼泪在不断地流着,睁得大大的眼睛无不显露出诧异。

“我究竟忘记了什么…我的心好空落…玛…玛…我…究竟…”伊菲斯将自己的脸埋在了膝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