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佐刻下的卢恩字母我没看清楚。
但是没关系。
我一定能打倒他!
因为……
“……居然把字母写在那种地方,你也太会作弊了吧?”
站在入口,横眉看着恩佐,
“我真的服了你了!黑魔法师真的很厉害。但如果你一开始没吃口香糖,或者这里不是玻璃城的话,那我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了。我真好奇你在玻璃城外是怎么写那么多字母的。”
用手指指了指头顶,我这么说道。
我不是想指天花板,而是天花板往上的东西。
就是上一层。
“……”
可就算听到我说出胜券在握似的发言,恩佐的脸色也没有露出诸如吃惊、紧张之类的表情。只是稍微神色不善朝我慢慢逼近——他不带上虚假面具的时候真的挺可怕的。害得我心里有点发虚。
“……怎么发现的?”
他问道。
“如果你刚才没吃口香糖的话我是不会发现的。”
“嗯?”
“你回想下当初是怎么拿出口香糖片的……”
伸手进裤袋——翻开口香糖包装——取出口香糖片。
一切都很正常。
但是——
他用了中指和拇指。
在冲出门口的时候我猜测了他可能会刻画字母的地方,首先想到他登场的地方,然后回忆他所有的动作细节,哪怕是他用手拢头发的动作我也没放过。
然后发现了。
“没有按照正常习惯用食指和拇指。这就究竟是你的个人习惯,还是因为食指脏了不想碰到口香糖,我不知道,不过我猜是后者吧。”
他为什么会弄脏手?
如果说摔倒用手掌撑在满是灰尘的地面的话倒是可以说得通,但如果是那种情况应该不会只有食指遭殃吧?
不是只有食指幸免于祸,而是只有食指遭殃,那么就说明食指弄脏是不得已的情况。
做什么事才会让食指必然弄脏,并且在拿出口香糖条的时候要弃用它呢?
我只能想到在刚洗完热水澡的浴室用手在镜子上写字的幼稚事情了。
“所以弄脏食指到底是什么?如果不是地面上的灰尘那会不会是墙壁的灰尘呢?”
“……”
“还是该这么问呢——”
我往前踏出了一步,紧盯着脸色越来越凝重的恩佐。
“你是做了什么才会沾上墙壁上的灰?”
没错。
绝对不能离开黑丝崔莉太久。我必须要在极短的时间找出字母并且消灭掉。就是这样的想法,让我放弃思考其他的可能性,就像“他是个洁癖,他用那只手指抓过脸蛋,所以不用它拿口香糖”的可能性都直接筛除掉。完全是鲁莽地将希望赌在未有证据的猜测上而直奔停车场二楼。
然后就在那里发现了。
密密麻麻,形状像是英文一样的字母。一个个像是沙画一样布满灰尘的玻璃壁上,毫无疑问都是用手指划的。
“……”
好像我猜对了。在说完之后我们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各自等待对方回应。终于——
“发现了又能怎么样?”
他做出了肯定式的反问。
“……”
“那里有一万三千多个字母,你能在那么短时间都消除掉吗高中生!你根本只是无视了它们又滚回来而已!”
“所以说——”
根本不需要我动手——我打断了他的话。
“你太小看玻璃城的科技了,静电毛孔玻璃技术可是领先外界的三十年的产品,你怎么想都想不到只需要一个电开关就能让灰尘全部吸收掉吧!”
我感觉自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真是帅爆了,是那种掌握了别人不知只有我知的情报,并还转化为秘密王牌成功使出来将了对方一军后的舒畅感。甚至还想得意忘形追加几句嘲笑他的话。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城市。
这是玻璃城。
是将匪夷所思的东西化成现实的梦幻城市。只有生活在这里的人,才知道里面的种种不可思议。
“……(is)”
像是为了验证我说的话的真实性,恩佐皱着眉头试着喊出这个咒语。
已经听过两次了,这个咒语喊出,对应会出现什么我一清二楚。但是——
除了一开始战斗的那片区域还有着残余下来没被我消除的冰锥之外,再无新的出现。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只能听到他那句小声的、现在看起来滑稽无比的咒语的回音。
完全不能发挥作用了。
呼……
虽然刚才说得信誓旦旦,不过我也是在最后确认出他放不出黑魔法时,才重重松了口气。
对呀……
根本没有慌的理由嘛,这不是证实了字母已经被消除,他无法用黑魔法了吗?我还在怕什么呀。现在应该拿出胜利者该有的姿态,肆意大笑出来才是啊。既然已经撕破面子了,这个场合做这样的事也不算过分吧。
这么想着,我张开嘴巴,正要吸上一口气,大声——
“……呵呵……呵呵呵……”
有几道几不可闻地笑声抢在我前面先冒出来了。
……诶?什么?
我朝这股诡异的笑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脚步的恩佐正埋着头,任由肩膀不受控制地剧烈起伏抖动——那个样子好像一个疯子在为一件不怎么好笑的事而努力压抑自己的笑意一样。
我——不寒而栗。
一下子的,想笑的心情完全消散,接着浑身又再次被笼罩上不安。
“?”
什么情况?
怎么突然感觉形式急转而下,隐隐有股即将被反将一军的气氛?
我多心了吗?
“……有什么好笑的?”
面对像是失心疯笑着的恩佐,我掩饰自己内心的动摇强装镇定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好笑而已。听说你把字母都消除掉了?”
“……你想说什么?”
“对呢……我想说什么呢?比如说——这个火球你又怎么解释!火炬种(cen)!”
话音刚落,恩佐蓦然抬头朝我这边挥出了一个火球。
等等……火球!?
“唔……呜哇!”
完全和猜测不一样。
不能召唤冰锥,怎么能扔出火球!?
不是说卢恩文字被抹掉就不能用黑魔法了吗?黑丝崔莉是骗我的吗?
“唔……!”
虽然没反应过来,慢了一点,但也算有所警惕。
眼看我的脸就要接下这颗一点都不能开玩笑的火球时我及时侧过了头,险而又险地避过了它。
丢失了目标的火球,在被我闪过之后,在我余光中飞逝而去,不见了踪影。等到听到“嘶~”的轻响,耳朵才传来迟到的火辣感觉提醒我刚才和危险擦肩而过——它擦着我的耳朵,砸在我身后的墙壁上了。
“……”
墙壁被烧出一个黑印。
虽说感觉威力比我拳头吃下的那招小了很多,也不像漫画里那样夸张到能烧融墙壁,但也绝对不是低到可以产生“应该能用脸接下”这种错觉的程度。
而且重要的是——
现在要怎么解释这个状况?
“怎么回事,黑丝崔莉!这家伙还可以用黑魔法啊!”
我大叫着把视线看向黑丝崔莉,而后者好像早知道我会这么问一样她费力地抬起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什么东西。
视线被挡住了,恩佐站在黑丝崔莉所指的物体与我之间。
“不用劳烦她说明了……我承认你很厉害,但是你太天真了……”
恩佐笑着说道。
近乎疯狂地笑容,让人无法将他与之前的斯文形象联系在一起。
“你根本就没预想过,敌人会留一手的事,也就是说,你没给自己准备后路……”
“……留一手?”
怎么回事啊……
这股不安是怎么回事啊?
好像比刚才更加浓烈了。
这家伙藏了什么招数吗?
“说出来可能不够刺激,要不你自己看吧?”
“?”
说着他慢慢朝左走开了几步,
“能看得清吗?走过来看也没关系哦?”
“……”
看清楚了。
终于看清楚那个字母长什么样子了。
之前因为他没给我留记忆时间,所以我根本来不及多看一眼,我当时看到的只不过像是坐着过山车看风景那样的模糊画面。但是——
这个字母真的太可怕了。
光看了一眼,不安就像是蚂蚁大军一样迅速侵袭了我全身,向我身体刺入一股恐慌夹杂虚空坠落的飘浮的尖锐感。
要出大事了。
看完之后我脑海中只出现了这个念头。
不是要,而是真的出了。
一根规整的玻璃柱子。
有棱有角,方方正正。
所谓的留一手,他说的后路——终于被我……
完蛋了。
一瞬间我如坠冰窟,脑袋闪过一片空白。
仅存下一个,唯一无法用静电毛孔玻璃特性消除的那个卢恩文字,被我一直忽略掉,用来召唤火球的卢恩文字。正醒目地刻在刚才我躲火球的那根玻璃柱上!
消除了一万三千多个卢恩字母,却偏偏漏了这一个,而且还是会免疫“神憎鬼厌”的那个招式字母。这样和一个都没消除有什么区别啊?
“……怎么会?”
不……
是石剑。
他刚才用的是石剑。
“……!”
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我是白痴吗!
为什么对方会那么友好的告诉我这个情报,自己就不会怀疑一下哦!
我突然有种想掀开自己天灵盖狠狠搅动一下里面脑浆的冲动。
好想死……
好丢人……
装什么侦探,搞什么高深莫测。
想刚才按下按钮的时候还自信满满,感觉万无一失,甚至还思考过“待会怎么炫耀才能看到他惊愕的表情”的问题,现在却……不,更重要的是——现在要怎么办啊!?
我很想再继续反省,继续慌张下去,但是恩佐好像不打算给我这个机会。
“火炬种(cen)”
他又唤出一个火球托在手上,
“虽然只有一个字母威力有所下降,但还是可以召唤出来的!别以为还可以躲掉,这次我要将火球塞进你嘴里!!”
这么说着,他开始恢复步伐,狰狞地笑着朝我疾跑而来。我……
“哈啊……哈啊……”
我开始不住喘气了。
明明没有动,但是喘气了。
我是学医的,但是却解释不了这个现象是怎么产生的,我只知道引发这个生理现象的是内心深深地恐惧。
夹杂着绝望与懊悔的负面情绪,将我整个人钉在了原地一样,怎样也动不了。
恩佐脚下的皮鞋发出的那咔咔咔的,宛如打点计时器的声音轻敲我耳膜,触动我紧绷的神经,仿佛在帮我的生命做倒计时一样恐怖。
最多还有三秒,三秒足够跑完剩下的路程——然后嘴巴就要被塞上火球。
跑吗?
不,跑也是没用的吧,那个字母驱除不掉的话跑是没意义的。
冷静,可以吗?
可以的吧?
先冷静一下,不要着急——两秒就好。
冷静两秒就好,一定有什么办法的。
我的后背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冒汗,脚下出于本能也跟着往后退了一步。
冷静一点,赶紧冷静下来,快想想,我去上层停车场只是白跑一趟吗?不对吧?我应该不只是去消除字母的吧?我还做了点什么才对吧?
这么想着,我后退的动作似乎牵动了后腰挂着的什么东西。
啊啊……
那个我知道,那是我打算用来封住恩佐行动而准备的东西。因为实在没办法——他行动太快了,就算靠体术,我也有可能会输,不准备点什么是打不倒他的。
但是这么想的结果却是让我更感到绝望——那是预设在他的黑魔法无法用出来的情况才用得上的对策。现在……
我有点不知所措地瞄了一眼黑丝崔莉的方向。
她在那边哭。
不……她好像还在说些什么。
太远了,听不清,不过嘴型好像是说“快逃”。
她叫我逃。
对了。
“快……快跑!”
这次我听清楚了,她的确是这么喊的。
前所未有的清楚。
你会被杀的——她又哭着这么说了一句。
“……!”
对啊……不逃就要死了——被火球塞进嘴里而死掉。现在转身应该还有逃跑的余地,赶紧跑起来就对了。
这么想着另一只脚不知道为什么也能动了——它跟着后退了一步。
跑的话能跑得掉吗?应该可以,只要跑掉了,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吧……对啊,跑回宿舍,然后报警,用警方的力量抓获他。只要跑就可以实现了。只要跑不就好了?我真是傻,打不过还不会跑吗?方法不是有很多吗,之后肯定可以想出来的,只要现在……
“怎么能逃跑——!”
毫无理由的,违反理性的。
突然间我就这样,没有对着谁,也没有看什么东西,低着头用尽全力大吼了出来。
“谁不知道能跑啊?谁不会跑啊!”
可逃跑的话我到现在为止做的一切为的是什么啊?
逃跑的话不就像那些可恶的神一样了吗!
呜呜呜……
那样不就无责任的神了吗……
眼泪有崩溃绝提的倾向,但是被尚存一点的自控力压下去了。但是脑袋依旧很现实地什么点子都想不出来,倒是自动开始了走马灯模式——这是要死的前兆。
无数地人事物逐一排成荧幕浮现在脑海里。
“……”
要不……放弃吧——我的眼睛,投降似的,闭起来了。
妹妹。
对于不怎么讨喜的我来说,在这种时候能想起来的人也就那几个——然后,就只有妹妹,就这点来说也能让我哭了。
并不是什么兄控属性。
也不是单纯可人的家伙。
两年没见,我甚至都有点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了。
“……”
如果还能活着……我这次暑假一定回去看你。
眼泪快掉下来了。
仔细想想,想得出来的人少还真是帮大忙了,如果还有其他与之有什么孽缘的人的话,时间到了都没法想完。简单来说就是有利有弊。
有得有失。
就像交易一样。
呵……真是搞笑。结果像我这样的人,最终定义人际关系都要用上那么势利的思维方式吗……
“就像炼金术师一样——”
然后。
就这么半放弃地自嘲到这。
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目的。
只是出于死前的自我感慨和批判——
“不付出代价,就无法获得任何东西,如果想获得到什么就必须同等代价,这就是炼金术的等价交换原理。”
脑袋中响起那个人当时说的话。
“等价交换……”
等价。
炼金术师。
代价。
同等代价。
这句话像是魔咒一样不断在我脑海里循环着,短短的时间估计已经循环了快十万次了吧,甚至循环得我都已经像失心疯一样嘴上喃喃了起来。
“……呵呵呵。”
接着,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我笑了起来。
真的笑了。
连为什么要笑都不清楚,只是觉得笑的时候到了。
迅速将自己衬衫褪下缠在烧伤的右手臂上,从后腰扯下事先准备用来封住恩佐的瓶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在自己身上和手臂上。
一点多余的动作都不能有。
如果没有付出同等代价的觉悟……是做不到的吧?
既然杀一个人也要抱有被杀的觉悟,那么,救下一个人没有付出因此丧命的代价的觉悟的话,是做不到的吧?
因为——
他们都是生命啊!
我计量着自己和恩佐之间的距离。
能赶得上?
不,一定可以——双方的距离还有六米左右。
然后按照刚想出来的计划,将挂在后腰上的那瓶液体拿出,洒在我们之间的路上。
对于这样慌乱中想出来的点子,我一点都没有推敲,就是这么执行了。
液体我装了很多,不用担心一下倒光。
毕竟一开始就打算是这么用的。
所以——
“!”
来不及收回脚,一路狂奔而来的,恩佐果然出现了不平衡。
他滑到了。
虽然想要挣扎,但一时还爬不起来,手上倒还托着那颗火球。
“混蛋……你干了——”
话才说了一半,他马上就皱起鼻子闻了一下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刺鼻味道——
“……柴油!”
“诶,没错,玻璃城入境的车还有用柴油,真是走运呢……”
说完我将空了半瓶子的柴油砸向恩佐,让液体流到他身上和周围的地板都是。
顺带一提,大装瓶可乐容积很大,所以我才没有主动跑过去。事实上直到拿到这东西后,我一直在想怎么样克服行动的不便来将它们洒向恩佐灵活的脚步上。但不管怎么说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做完了。
黑丝崔莉为了保护我,所以她做出了相应的觉悟。
那么我也要……!
“你疯了!”
“我没疯。”
不……或许真的疯了。
我也不知道。
“……疯子!”
恩佐咒骂了一句,然后一手拨开身上的柴油可乐瓶,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柴油太滑了,介于煤油和润滑剂间的黏度,是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让他站起身的。
“虽然闪点高一点,但是既然是黑魔法师放出来的火球,也不至于连52度都达不到吧?”
“你没想过后果吗!如果我真的砸下去,你自己都会没命!这样你也不在乎吗!?你和我都死了谁去救那孩子!?”
“我是不会死的。最多全身烧伤……”
我没有心情再去欣赏此时才出现的,恩佐略带恐惧的表情,径直走向停车场的入口拿起那的一个干冰灭火器。
之前被拿走一个,现在还有一个剩余在那。
“如果你砸火球的话,我就立马放下这东西,谁也别想用它灭火,如果你不砸的话我就用这个砸你……你要怎么办?”
“你……威胁我?”
“……”
没有回答恩佐的话,我们两个就这么怒视着对方。有好几次我都看得出他想挥下火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终却没敢动手,直到我一步一步走回他身边,那颗火球还飘浮在那。
“别以为我不敢……我要是狠下心来和你同归于尽,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那你就试试吧。”
“……”
我这么说道。
用上冰冷的语气。
什么都不关心一样。
啊……他的确说得对。我绝对会后悔的,三个月前的事也好,这次的事也好,我总有后悔的时候。
不如说,我做的都尽是日后会后悔的事。但是,那是之后的事。如果日后注定要后悔,那么让我至少现在趁机、稍微无视它也不过分吧。
我是这样想的。
什么其他感想也没有,就好像整个人放空了一样说出了偏激得一点都不像我的话。甚至途中还有一种“我是在做梦吗?”的惊醒感。
这可能就是指疯的状态吧?
不,我一定是疯了。
至少当时是这样的。
因为恩佐看着这样的我,眼神的少数惊慌也渐渐褪去。脸上严峻凝重的表情慢慢转变成病态的笑容。
疯狂传染。
双方沉默。紧张感犹如又细又利的线一样不满周围,我们两人都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眼神怒视着对方,不敢轻举妄动,破坏这极其脆弱又维持微妙平衡的丝线。
两辆面对面高速行驶互不相让的汽车那样,谁先怕谁就输。
就是这样的感觉。
然后打破平衡的一声微不可闻地声音——
“不要!”
传了过来。
就以那声虚弱的喝止音结束为信号,我和恩佐几乎同时行动。
没问题的。
我一定不会死。
绝对不能死。
我不会再犯那么愚蠢的错误,将你送回敌人手里了。
“给我老实地死在这里吧!”
“别随便拐跑别人家萝莉!”
两句不同的台词在停车场飘荡。
嚯!下一秒身上冒出欢腾地火焰。
火……火
火……火
火……火
……
……
终于,终得无法再终的——这场战斗迎来了终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