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死……?
我有点听不懂武上柔宜说的话。
因为……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黑丝崔莉为了躲过追杀者,而流亡到这座城市,但是追杀她的却是来自同一个教会的同伴?更不可理解的是,这些同伴给出的理由就是黑丝崔莉会死,一切都是保护她?
这怎么可能?
“san力,你应该已经有所听闻了吧?”
大概是看出我有所怀疑,武上柔宜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
“就是你们黑魔法神术师拥有的力量,用于施展术式的,相当于魔力一样的东西——是这样吧?”
“大致是这样没错。”
“大致?”
“那不是黑魔法神术师才拥有的东西,而是每个人都拥有,每天都在用的力量。”
Sanity。
翻译过来就是理智,是克苏鲁神话中的用语。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精神力,是人乃至动物用于规范自身行为固有的无形约束力。当一个人失去所有san力的时候,就会成为依靠本能和野性行动的特殊个体,既没思想也没有自我意识,是精神层面上的怪物。简单点来说,san力就是精神的HP,一旦归零,就意味着精神死亡。
普通人最多可以持续168小时,也就是七天的时间不睡眠,一旦超过七天,san力就会被耗尽。以天数定义人的san力大小,普通人拥有的san力就是7点。而黑魔法师神术师,有接受相关训练,san力一般为普通人的二十倍,就算是恩佐那样的,也只有300点而已。
武上柔宜是这么告诉我的。
“那个少女为什么可以不用睡觉这点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真的是那样,她早就无法保持理智了。”
“那是因为她患有不眠症不是吗?”
没错,不眠症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她用深恶痛绝但又无能为力的语气说道,
“消耗掉的精神力只需要用睡眠或者冥想就可以恢复,所以尽管人类的san力只有7,但是却可以一直保有理智的活过一辈子,代价只需要每天都留固定的时间睡眠就好了。但是有一些人,天生就拥有刚好可以理智度过一辈子的精神量,而这份能力也成了他们的灾难……”
“……”
天生就拥有可以不睡觉就能度过一辈子的精神量。
医学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病理。
根本原因就是,人的一生根本无法测量。
意外总是在四周潜伏,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命就会终结。
所以这个理论就像是听了算命先生说你这辈子能赚多少钱,信以为真地然后跑去银行贷款出相同金额来挥霍一样荒谬——我是这样觉得的。
“那只是你的各人看法而已。”
但武上柔宜否定了我。
“对于san力只有1,只有七天寿命的某些动物来说,天生拥有7点san力的人不就相当于这样的存在吗……那个少女不用睡觉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是一出生就拥有了30000点san力的超强精神力者……”
“……超强精神力者?你们搞错了吧?她……不是连简单的黑魔法神术都学不会,甚至可以救治自己的神迹都施展不出来的普通人吗?难道是她骗了我?”
“她并没有骗你——”
她轻轻摇了摇头。
右耳的银白色耳饰反射接近五点的阳光,像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我一直认为只戴一边的耳饰女生很性感,但是她接下来说的话,就算是让我满足了漂亮的女生憔悴时是怎样的好奇心,却无法让我产生一丝好感,甚至有点……愤怒。
她——武上柔宜,手慢慢顺着十字螺丝刀滑下,像是刚从酒吧出来失意的醉汉一样,再次靠着墙,然后,慢慢滑坐在地上。
“她——记忆被重置了。”
她这么说。
“……”
“为了让历史世界往下发展,如今她99.9%的精神力已经一点点像养分一样被历史世界吸收掉了……为了不让历史世界停滞,每到这个时候,教会都会让我们给她注入纯净的精神力以维持她的理智……而这项程序的副作用则是……”
“重置了她的记忆!”
应答的时候,我掌心感到刺痛。
原来是指甲掐进了肉里。
黑丝崔莉曾经在很多地方都表现出自己记忆的缺失,当时我只是当做是正常的忘性使然,觉得那是因为她乐天少女大神经的属性才会没把事放在心上。
没想到其中还有这层原因在……
不,其实我不应该感到生气。我根本没有深入了解过黑丝崔莉,如果为武上柔宜她们的行为感到愤怒的话,那我不也应该指责为沃克·艾利帮妹妹而偷学生命炼成的行为是不对的吗?
这是什么区别看待啊。
武上柔宜没有注意到我的变化,自顾自的说道:
“生活总会有不如意的事不是吗?像她这样的处境,每天都会遭遇很多烦心的事,如果这些烦心的事得不到解除,也会像历史世界一样蚕食她的精神的,我们这么做……只是在保护——”
“多久了?”
我打断她的话。
“多久……我从三年前,开始接受这份工作,恩佐则是——”
“我是问你,距离她失去理智还剩多久了!”
“……一年为周期,最后时限是今天。所以现在你明白了吗——我们的立场。我们不得不那么做的理由。”
“开什么玩笑!”
我吼了。
面对惊讶看着沉默不语的武上柔宜。
“这就是你的正义吗?”
“……”
“你们根本就没想过她的感受,就算没有亲眼看过,但是你们要消除她记忆的时候,她肯定有苦苦哀求你们住手的吧,就算这样你们也下的去手吗?重置一个幼女的记忆,消除她熟知的世界,将她丢到一个充满未知的环境,让她找不到依靠,你们……”
记忆就是生命的痕迹啊。
让运营历史世界的黑丝崔莉不知道自己的历史——多么讽刺。
不……我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这不是伪善,圣母的人才会做的事吗?没有体验过失忆,知道清楚知道自己周遭发生什么事的我有何立场发表感言。
真是恶心,当事人都不在,装什么正义使者博好感,她又听不见。
可即使是这样……我也要说。
如果我不说,就没人给她抱不平了啊,就没人认为这是不对的了啊。
被歪曲的道理。
就像被歪曲的历史。
“……我们会保留最低限度的环境认知给她——”
“少罗嗦!”
“……”
我又一次打断。
用粗暴的言辞,将武上柔宜逼回沉默。
“重点不是这个吧!既然像家人一样,就应该告知她真相,和她一起克服困难不是吗?你们有问过她的意思吗?她是人不是工具!这样和背叛她有什么区别?”
“……”
“我和你们不一样,既然她相信我,我就绝对不会背叛她,这一点永远不会变。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可疑。如果只是单纯忘记的话,你们好好和她解释不就好了,已经有过那么多次了,哪怕只是一时无法解决,大家商讨的话肯定会有办法的吧!为什么她会认为你们是坏人,是因为你们没说过真相给她知道吧?你们只是不敢将自己对她做过的事告诉她而已!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还口口声声地说是帮她,你们凭什么!?”
“……”
虽然明知道对只是负责工作,且尚有人性,对我手下留情的武上柔宜这样发火完全不合理,但还是发火了。在那之后,我的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就连自己说的话,根本毫无建设性这件事也清楚认识到了。所以正当我想认真进入下一个环节——想和她探讨解决对策的时候——
一直低着头承受我怒火的武上柔宜,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一句——
“ひどいよ……”
是日语。
看过一些动漫的我,依稀知道这是“真过分”的意思。
可是为什么她会这么说这一点,我完全没有时间思考。
“不要说得自己什么都知道一样!旁观者!”
这么用力吼着的武上柔宜,用超越了人类体能极限的速度缩进了我们的距离。
下一秒巨大螺丝刀的握手处狠狠砸在了我的肚子上。没来及体味内脏的疼痛,我的身体像是炮弹一样飞过了马路,砸在另一边的墙上——镶了进去。
“你只不过认识她几天而已,你又怎么可能会了解我们亲手重置她记忆时的痛苦和挣扎!可以的话,谁不想!谁不想成为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笑的那个人!啊?!你什么都不懂!只是碰巧看到她的笑容,就以为自己付出了很多,可恶!”
“……呜哇!”
滑稽的惨叫。
又叫出来了。
“你以为我们是怎么过来的?你怎么知道我们什么都没做?不要随便践踏别人的付出了混蛋!”
接下来,武上柔宜扔掉手中的螺丝刀,伸出细长白皙的腿,像是格斗游戏那样,以平移的方式向我肚子飞踢过来——我好不容易吞回血,从墙壁坑挪松动了下位置,还是被紧紧地塞了回去。
内脏绝对是碎了。
尽管有生命炼成的帮助,摔得稀巴烂,还是体验到了实在的痛感——当然,完全进入狂暴状态的武上柔宜是不会管那么多的,不如说知道我有治愈能力之后,她完全放开了——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揪出,她像是摔生鱼一样,狠狠给我来了一击背投技。
我……已经尽力做出反抓她手臂的动作了。
虽然在沃克·艾利那里事先得到训练,但是同样的攻击手段,速度也好,威力也好,也包括娴熟程度在内,完全和沃克·艾利的分身有着天壤之别,这种蚍蜉撼树的做法,连一丝阻止下坠的作用都起不到——我的后背结实的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日本的投技太霸道了吧?
“为了能让重置记忆的日期多拖一天,被你认为是暴徒的恩佐,有多努力证明自己的实力来向教会争取这个职位吗?板着脸故意让那个少女讨厌,只是为了最后不用看到她失望的眼神,这份觉悟你又知道多少!”
转了个身,以标准的骑乘位跨坐在我身上的她,伸手掐住我的脖子——我以为她要将我捏至窒息,正担心缺氧算不算生命炼成治疗范围内的时候,颜面又吃了她一记蓄满力的头槌。
用额头猛击。
粗暴的战法。
完全辜负了她那张郁郁寡欢的美人脸,更适合接头混混所用。
不用多讲——战况一边倒。
毫无反手之力就是我现在的处境。
“我们,我们也很努力的啊!你以为我们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做过吗?你以为我们没有违反过教会的命令,让她超过时限吗!你不知道吧!”
额头、鼻梁、眼眶上,全都被饱含怒意的一击击头槌砸得粉碎,鲜血模糊了我的视线,可这依旧没能将她的怒火降下一点。在连续释放出十多记攻击之后,她开始用肘部击打我的胸膛——我有种自己成为太鼓的感觉。
仿佛是地震。
似乎还能听到骨头咔嚓作响的效果音。
“就因为那次没有给她填充精神力,不重置她的记忆,她暴走错手将一直负责照顾她十几年的恩佐击溃得奄奄一息,她不是黑魔法师神术师,无法打着神的名号美化自己的行为,当她清醒时看到自己染血的双手,那个绝望奔溃的表情……你又知道多少!”
这个语调,证明她真的很不甘心吧,所以现在是在拿我泄愤吧——不然她应该不会这么吼的。
我所说的话当中,肯定不止一句刺激到了她——可到底是哪句……我却说不上。
猜测。
猜测应该是我指责她什么都没有做的那句刺痛了她内心了吧。
说来,如果真如她说的那样,她努力过的话,那么那句话就相当于是误解。黑丝崔莉说剑教无法忍受误解,不觉得和现在这个情况一样吗?
就算被我认为是敌人也没动怒,但如今却因为那几句话,让她丧失理智。
沟通……真的很重要啊。
痛已经快习惯了,换做是游戏,现在我的血槽早就空掉,而武上柔宜那边则已经出现“You Won”的字样。
“照片,视频,日记,能唤起她回忆的一切手段,难道我们没试过吗!到头来还不是一样被误认为是来加害她的人!可恨!为了让她在一年短暂的时间里不被烦恼困扰,我们把她送到各个富裕的家庭里,让她体验幸福……等到大限以至,再让那些家庭交出她……她是会感到难过委屈……可是——”
可是……
武上柔宜单手将我后脑勺摁在玻璃墙壁上。
“我们还能怎么办!”
吼出灌满意志的咆哮,她另一只手如同对着我的腹部使出穿透拳——破坏性的拳头打出的破坏性的一击。
“呜……”
后背一震感觉背后的墙出现了个圆形空缺口——应该是砸穿了。
非常轻松的……贯穿了我的肚皮,内脏就仿佛没有阻力。
终于、最后,像重型机械,击穿了玻璃墙。
用人的身体,发挥出媲美重机器的力量。
可怕……已经不能形容她了。
就算早已经习惯被血迷糊掉的红色世界,依旧凭想象感觉血腥。
怎么说呢……这种用器官感知对方肢体的感觉,至三个月后,真的再一次体验到了……
明明之前还想过一辈子不要再体验了。
我……彻底败在了她的手里。
连耍花招的余地都没有,连凑齐反败为胜的机会都找不到。
如果不是生命炼成太过作弊,恐怕我连感慨她靓丽外表下会有这个暴力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正义的先决条件是强大”这句话是谁说的。
我要表扬他一下。
给他颁个奖。
因为以我现在像死蛇烂鳝一样,伏到在她手臂上的场景,就连自己都产生怀疑——我究竟是不是正义的那一方。
所以,大概是通过这顿宣泄,武上柔宜已经平复好情绪了吧,又或者像是英雄怜悯敌人那样——她终于慢慢地,像是不想再弄疼我一样,抽出沾满我血迹的手臂,给我腾出摔倒在地的空间。
“抱歉……”
她这么说。
眼神闪避着,不敢看我。
多么体贴的大姐姐啊……在把人揍得半死不活,腹部开洞之后,还不忘移开视线不看对手狼狈一面。
她真的很强,不仅体术能和慵懒炼金术师沃克·艾利媲美,
就连在尊重对手这点上,也做得很到位。
实在是给很少有这么激烈打斗经验的我上了宝贵的一课——大姐姐都是暴力的。
所以,我也要在战斗之后,说一句想象,帅气的话,来挽回自己尽失的颜面。
“%……#&……*”
我说道。
“……你说什么?”
“我说……你很强。”
我。
已经能感受到四肢,外在的伤口已经在缓慢恢复着了,但是身体的内部就好像被龙卷风袭击过一样肝肠寸断,松开了那只脚踝,我连直起头部都很艰难,尽管如此——尽管,连说一句都有吐出内脏的恶心感,我却还是用尽全身力气,逞强着,重复一遍给她听。
没有嫌弃我的血手在她光洁的脚踝上留下污秽的血痕,武上柔宜只是面露疑色,在等我说出下一句。
其实刚才就已经想到了。
就算正义的先决条件是强大。
但是只有这个。
只有这个——我不能认可。
“可是……我才是正确的……”
然后。
就是这样,听到我说出这句话后,武上柔宜似乎一瞬间露出了十分不忍心,怜悯的眼神。她想把我提起来,但是中途可能觉得揪衣领不合适,搭肩膀又显得太过亲密,总而言之,就是采用了抓我后衣领,让我背靠在那面被击出一个洞的墙上这种折中办法。
“你……已经变成这样了,还想要打吗?”
“打……就算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也要和你打……”
“……为了认识不到五天的陌生人……何必这样呢?我想不明白……如果不是那个恩佐一样的体质,刚才那几下,你……你已经无法抢救了。”
“是啊……”
的确是这样没错。
这样我的人生就能在十六岁的时候划上完美的句号。
不……可能不完美吧,如果我就这么死了,沃克·艾利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不过,那时候是她们的事了。
“但是……那家伙……相信我了。既然她会把烦恼告诉我,那就是代表她信任我,觉得我可以帮助她了吧……相信我的人,辜负一个不爱穿外衣的炼金术师就够了……”
这种时候还说不正经的话,对于这样的我,武上柔宜并没有指责,也没有再动手的意思,眼神中也没有流露出失礼的鄙视。但是唯独那个替我感到悲哀的意思怎么也藏不住。
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的话就那么地让她觉得可悲吗?
不对吧……我觉得就算狼狈一点,这番话还是很酷的,一点都不比当时和沃克·艾利说的那句差。
“……这是你的正义吗?”
“啊……这是我的正义。”
我说道。
只有正确没有强大的正义。
就算没站在胜利者的舞台上发表,我也一点都不觉得丢脸。
正确就足够了。
只强大,不正确……那就和神没区别了。
是吗,那个少女听到的话,肯定会很感动吧——她没有否定,但是看到我疑惑眼神之后又像掩饰般摇了摇头,大概觉得继续探讨下去也没有意义,所以换了一个话题。
不……那只是当时我这么觉得而已。
如今回想起来,那根本不没意义,她是估算好的。
就像她的职业陷阱师一样,任何陷阱都设定好的。
所以换话题是看准了时间才有意而为之。原因也很简单,就像普通桥段那样——觉得事情已经结束,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以告诉我真相了。
看了下天空,然后从喉咙中吐出一口闷气,
“……刚才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我没对你下死手吗?”
她把视线重新放到我脸上,这么问道。
“……?”
“你说,那是因为我还有人性……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真的有点动摇了。”
武上柔宜突然说出的一番话让我有股很不妙预感,不妙到让我不敢轻易作答。因为,就算打了一场激烈的架,但是我们还没到达可以完全敞开心扉,表白内心的地步。
近乎示好的表现,没理由地肯定对方的举动,无处不在预示着事态的反常。
“你不觉得奇怪吗……我既然有你说的那么强,但是还是一遍又一遍征求你,让你将那个少女交给我,为什么不选择直接去强虏她?”
“……!”
是啊!
为什么呢?
完全没理由啊……难道说好奇神憎鬼厌的能力,想试试看吗?
“所以……请不要把我当成那么好的人……”
武上柔宜露出一开始就一直是那样的愧疚色这么说道,
“我只是一名肮脏的陷阱师而已。陷阱最重要的不是框架设计。”
陷阱师的工作——布置陷阱。
她用肮脏这个词形容自己的职业。
那么陷阱最重要的不是框架设计,那又是什么?
我开始慌了。
突然出现在心中不详的预感无限放大着,瞬间吞噬掉内心,一种名为后知的恐惧开始覆满全身——我隐约感觉到,这个答案很快就会被揭晓,而随之带来的后果,也不堪设想。
咚咚咚咚……
心脏在剧烈跳动。
受到沉重的打击依然展现出不符合现场气氛该有的活力——这样的心脏跳动带来的感觉大概只有我才能明白。
不是那种“幸好……”“刚才真是好险”的想法。
而是“糟了!”“失算了”的感觉。
然后该说是果然,还是不出所料呢?
当我还在用尚能转动的脑袋思考武上柔宜话里意思的时候,带来明白个中真意的声音隔了十多分钟终于姗姗来迟。
“住手!求求你快住手!我不跑了,我跟你们走,现在就跟你们走,所以请不要再伤害他了……拜托你,不要再碰他了!”
顺着声音看去——
在我来到这的那个方向,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站着。
稍微高一点的那个是个外国男人,外表很俊朗,而且右眼上的断眉格外引人注目。
而他前面,看样子是理发店别出心裁的发型,头上顶着一根金色呆毛,如今正泪流满面,对着这边歇斯底里无助喊着的幼女不是别人,正是——黑丝崔莉!
“抱歉……”
突如其来的道歉来自武上柔宜。她就站在我身边,用只有我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这么说。尽管听得出语气是很真切,但是钻进我的耳朵,却没能消除我一点不安。
接下来——
她说了最后一句话,为这场战斗总结出最后结果。
“你的正义……看来要输了。”
要输了。
不只是力量层面的较量。
相互正义间的碰撞,我也输了,而且之后发生的事我也让我明白——我的正义输在了哪里。
只是没想到。
这个领悟。
就连这句话。
记起时也已经是一小时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