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一早,“大篷车马戏团”在匆忙中收拾好全部家当,准备启程向下一个目的地进发。因为“瘟疫事件”,他们已经比原计划耽搁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为了不耽误下一场演出,即便是在寒冷的冬季,红宝石团长还是下令所有人提前两个小时起床开工。因此,在哈尔斯特的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天边的星光尚有余晖的时候,整个剧团驻扎地就已经被收拾的七七八八了。

在红宝石团长严密的监督之下,全部人都被迫深陷在一种紧锣密鼓的忙碌之中,他们拆除帐篷,清点道具,安排马车,要做的事情比比皆是,“小心点!你这个冒失鬼,那可是易碎物品!”

红宝石团长扯着嗓子四处指挥着,完全没有留意到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迪格先生。“那个,团长先生......”,迪格先生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尽量不让自己的打扰显得太过冒失和唐突。

“哦,我的天!”,红宝石团长看起来还是被吓了一跳,他猛地回过头仰视着迪格先生,这个动作有点搞笑,但是没办法,他的个子实在是太矮了,“你想要吓死我吗,迪格?!你难道没有看到大家都在忙,我现在可没时间和你说话,在我冲你发火以前,你最好赶紧给我自觉一点去帮忙。”

“团长先生,请您冷静一下,”迪格先生怯声怯气的说道,“我会去帮忙的,只是在这之前,能不能先让我去看看杰西斯?他今早被送回来以后,我还没有见过他呢。他和另外两个人所在的马车,一直有人把守着,他们说这是您的命令,不管是谁都不准前往探视。”

“没错,这的确是我的命令。”,红宝石团长承认道,“他们现在很虚弱,还需要安静的隔离一段时间,这也是为我们大家好。”,说完,他用一种嫌恶的眼神看了一眼马车的方向,“这三个倒霉鬼真是让我破了大财,他们的诊金加上为全团上下连夜做瘟疫检查的加班诊费,足足花了我十个金币,还好那两个疑似病例也没事了。那个什么见鬼的洛根医生,居然还是教会的医生,我看就连帝都最贪婪的商人,也没有他的味口大。”

迪格先生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红宝石团长抢先打断道:“好了,迪格,再过个一两天,我会让你见到杰西斯的,而现在,我希望你收起你那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大篷车马戏团不养闲人,你赶紧给我去和大家一起忙活起来!”

“大篷车马戏团”走后,哈尔斯特又重新恢复到了那一片死气沉沉的宁静之中,在无数个这样漫长而无聊的夜晚,位于商店街角落的忘忧酒馆,成为了人们打发多余时光的一个好去处。

“酒......我还要喝更多......”

一个邋里邋遢的醉汉趴在酒馆的橡木圆桌上,他两眼发直,拿酒杯的手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嘴里却仍在不断嘀咕着还要喝更多。他的头发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早已破旧不堪,加上一身的酒臭气,简直让人觉得常在村口乞讨的老乞丐都比他干净的多。

“我说泰勒,你今天喝的已经够多了,赶紧回家去吧。”

高大健壮的酒馆老板尼古拉斯正眼都不看他一眼,仿佛对这个名叫泰勒的酒鬼,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般,他一边在吧台后面擦拭着玻璃杯,一边有些略带同情的说道:“你该收敛一下了,如果再这样每天都醉的不成样子,你的身体迟早是要垮掉的。”

“拿酒来!我......我没醉,你才醉了......”,醉鬼泰勒丝毫没有听进去尼古拉斯的劝解,也许是因为酒精开始全面麻痹了他的神经,他的话语已经完全处在了一种断断续续的状态。

“很抱歉,你的酒钱已经都花完了,本店概不赊欠。”

“尼古拉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如此穷困,这究竟都是拜谁所赐呢?教会在贵族税收的基础上横征暴敛,不仅增加宗教税,还要我们捐献赎罪金,我们究竟犯了什么罪?即便我们真的有罪,难道只要把铜板丢进那个小小的破木头捐赠箱里,就可以赎罪?铜板落地,罪孽赎清,为什么你们会相信这么可笑的鬼话呢?”,醉鬼泰勒自顾自的嘀咕着,然而并没有酒客打算理他。

“是人都有原罪,你又何必在意这些细节呢?”

“难道我连自由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难道不相信教会就要被清除?别告诉我上帝也是个财迷,我看享用这么多钱的不是上帝,而是教会,这是暴权,是彻头彻尾的暴权!”

醉鬼泰勒越说越激动,甚至还用空酒杯敲起了桌子。

“嘿!泰勒,你为什么一定要给自己惹麻烦呢!”

“麻烦?我的麻烦还少吗?曾经和我一起提出抗议的伙伴,全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我现在就在这里,我不会逃跑的,就让他们来抓捕我好了!”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长进一点!!!”,一个苍老但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醉鬼泰勒和酒馆老板尼古拉斯之间的对话,大胡子罗伊德气冲冲的站起身,他刚刚巡逻回来不久,正享用着自己每天固定的那一杯苹果酒,却被吵的不得安宁。老罗伊德几步走到了泰勒的身边,用力的把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上。

“罗伊德,他只是喝多了,你不会真的打算把他给抓起来吧。”,酒馆老板尼古拉斯放下一直擦拭的杯子劝说道。

“我才懒得理这个醉鬼,但是更不想听他在这里絮絮叨叨的。”,罗伊德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只手提起了瘦弱的泰勒,“现在,我要把他丢出这里,让外面的寒风好好的帮他醒醒酒。”

罗伊德就这样把醉鬼泰勒活生生的丢出了忘忧酒馆,然而其他客人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他们只是笑着看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出糗,因为这种事情,也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