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篇 Part2「白的礼物」
【啊，又是无聊的一天。
如果每一天都如此飞逝，那还真不知道活在这世上究竟有什么意思。不过是一天一天的虚度罢了。
时间，抑或是其他的什么高深词句，这些或许与我的生活根本没什么关系，但是一直眼看着它们离我而去，我却无力抵抗。这种无力感日渐加重，总有一天会成为我自杀的理由。
一定会的，我并不想活在这世上。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难道死了就不会感到无聊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件事的本身还真是一件无聊至极的事情。
不过嘛，也习惯了。毕竟从我能记事开始，我便从未品尝过什么是「有聊」的滋味。
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的事情，那么第一便是晦涩难懂的相对论，第二便是接下来的这件事情——
母亲死后的不久，父亲便很快就找到了新欢。我之所以会用这个词，会这么说，那是因为在我的内心深处还是对这位「新欢」的年龄抱有一种近乎于诧异的心情——她比父亲小了整整二十三岁。
呼…不管怎么说，拜他们所赐，我得以从每天的指责中活了过来。不理睬与懒得管代替了之前的说教与责罚，母亲死后便一直如此。
父亲只顾忙于与新欢待在一起，甚至将我赶到了这个并不便宜的房子中。虽说不是赶，也不能算作为赶，但从结果上来看确实如此，所以这么说也并没什么错。
没有生活费……
他们只给我提供住所，帮我交学费。但我却一点儿也不想去那个只要去了就会降低一万点情商与增高二百五十点智商的中学。所以我决定每天坐在电脑前，写着一些毫无创新的只是照搬模仿的应试小说来赚取高昂的稿费从而维持生活？
不，不会的。
我是不会为了迎合读者的口味而写小说的。我写的小说，是只有我才能写出来的。不想要模仿，不想要写作的模版，只想一心写出自己真正想写出来的东西。至于代价——便是会令生活变得更加艰难。因为这样的小说如果读者没能理解我的想法或是初衷，是不太有动力继续看下去的。嘛，自然地，也就没有多少酬劳了。】
「如果我也能突然获得像『E=mc2』一般的成就那就好了。」
不要做梦了，赶紧醒来吧！
艰难的睁开双眼可谓是每天都会有的一个十分艰难的「晨课」……
屋子里依旧一片漆黑。
我记得这个时间应该是——因为拮据所以这个房间里并没有钟表之类的东西（这栋房子在我来之前也并没有钟表）——几点？应该还没到四点吧？
「猫，你醒了么？」
我有一个只要清醒就会睡不着的特性。
没有回声，看来她还在睡，或者是根本就不想——理我？
什么嘛，就连猫也不打算理我了……
房间的灯突然被什么人打开了。
哎？等等——什——
「我在想你或许又要像之前那样睡到很晚才会起床，所以就想来叫醒你。可是，怎么叫你你都不理我——小可乐呀——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
可乐——这是我的笔名。不，现在可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吧？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被子沿着我的身子滑下。虽然现在正值夏季，但这样裸露着身子还是未免有些太过于清凉……
出于清凉以及其他原因，我将滑下的被子重新抱在胸前。
而眼前——门口处，站着一个人。虽然只有模糊的轮廓，但至少能从声音判断出这个人的性别为女性。而且我隐约还能看见她那仅越过下颚不远的短发，以及——与我差不多高的个子。
我将手伸向床头柜，摸索着寻找我的眼镜。当然，这也可以算作为每天的「晨课」。
「醒了么？小可乐。」
呼……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我能感觉到气体正在逐渐上升，最终消散在了天花板上……
终于能看清楚了，终于能看清楚她的身子了。
黑色的斗篷几乎遮住了全身，双腿、双脚甚至双手都被包裹在其中。除了头部之外，她没有一点儿是裸露在空气中的。至于唯一能看到的头部，除了白色的短发有些不同寻常之外，其他地方都与同等身高的女孩子差不多。不过唯一有些区别的是，她的眼神似乎有些空洞？是在无视我的存在，还是在思索着什么呢？
一直被她瞪着，让我很不舒服。
不过这算什么——
「吸血鬼。」
么？
「所以说你是？难道真的是吸血鬼？」
或许会有人惊讶于我的胆量。
或许有人会说：「一般人遇见这种事难道不会『啊呀』一声尖叫然后突然被吓晕过去或是拔腿逃跑么？」
嗯，可是我是一个怪人吧，要么就是一个即将走向终结的人。总之，现在的我遇见什么也不会觉得害怕了。
话说回来，如果这真的只是一个梦，那就反而变的十分无聊了。
我还算是一个将「享乐主义」贯彻始终的人吧。虽说我大多数时候都是有意识的，有意识的人不应该有这种完全利己主义的想法吧？嘛，说到底所谓享乐也不过是名义上的罢了。
「我们之前还一直生活在一起。你不记得了么？给我洗澡的时候不总是想要反复地确认我的性别么？虽然我是觉得没什么。不过现在呢？还会这么想么？」
她跑到我的床边，俯下身子，用一种像是在看猎物一般的眼神看向我。这感觉就像是我即将要坠入深渊一样，只不过这里的深渊是她那两只深邃的双眼。随后她又露出只有猫才特有的、充满了恶意的狡黠之笑，还一直不停地眨着眼睛。
呼——猫才特有的……哦，这么说她是猫？
虽说之前在漫画或是小说中看过也读过有类似这种场景的作品，当时自己也尝试着写过一个不温不火的短篇小说，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如果一旦上升到了现实就马上变了味。
没了实感。与其说不真实，倒不如说是降低了有趣与神秘的程度。
什么嘛，原来现实生活中的猫娘是这个样子的呀。就会有类似这种感觉。没错，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原来没有什么裸体钻到被子里突然抱住主人的剧情呀。
原来没有什么说着「主人~想做什么都可以哦~」的呀。
原来没有什么被夸可爱就会害羞的呀……
而是这样的……这样的狡黠？或是说讨厌？
「变回去，变回猫。」
我转过头，看向那因长时间不作打理而挂满了灰尘与污渍的墙壁。
「为什么呢？小可乐。」
猫——她果然是猫。
「不然你就到别的地方生活，总之，我目前还养不起一个活人。」
如果是小说或漫画里面的主人公，或许会毫无怨言的收养她吧？真可惜，我可没那么好心。
我也没那么多钱。
正如我所说的，我真的养不起「一只」活人。
「这样呀。」
她走到我的背后，将双手穿过我的肩膀，整个身子都贴在了我的背上。
柔软的触感在我的背部呈现，随即是在我左耳边的呼吸声与一股股热气吹来的感觉。
「既然这样。再见了，小可乐。」
猫的声音让我浑身发麻，正当我陷入了这混沌的异样感时，猫已经离开了我的身子。
嘛，怎么说呢……
没想到她还真的很有自知之明。既然她已经决定离开，那我之后连猫食也不用准备了。
猫离开了我的身子，走向了房间门口。
我用余光瞥见她在向我微笑……这微笑是那种，只有年轻的女孩在才能露出的，纯真、无暇、毫无虚假的微笑……
呼——还好不是漫画里的那些难缠的家伙。
那么，虽说继续躺下也还是睡不着，但还是稍微躺一会儿吧，听说只是躺着也可以稍稍减缓疲劳感。
「衣服还你。」
闭上双眼，我隐约能听见衣服摩擦身子而发出的「嚓嚓」声。是猫在脱衣服吧？呼，我可一点也不想看。我转过身，面朝白墙，又将被子盖过了头顶。
啊，对了，刚才一时没反应过来，其实那个斗篷是之前我因为好奇而买来的。虽然只穿了几次就被我安置到了衣柜的最下层，但也不能否认这是个好东西。大概价值两百RMB吧。时间太久有些不记得了，不过总之这东西很贵就是了。
嗯——原来那个时候猫就已经来了啊。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呢？没什么印象了……
我记得每次我穿这件衣服的时候她都会往我的怀里钻，每当我脱这件衣服的时候她也会想方设法阻止我……看来她也很喜欢这件衣服。
但我总不可能一直穿这种衣服吧……
那这么说，刚刚是猫凭借着猫形态的记忆将那个斗篷找出来然后穿在身上的？
但是为什么要穿这件衣服啊？
是因为单纯的喜欢？
当然，准确的来说斗篷也不能算是衣服，不过也没差。
房间门传来「咔嚓」一声。这种声音是只有将门把手压下时才会发出的声音。在「咔嚓」之后是就连躲在被子里的我听了都会觉得震耳的「哐啷」一声。也就是说门被狠狠的关上了，就像是要故意让我注意到她已经离开了似的。
不过这个方法对我可是无效的哦？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想让你留在这里。
嗯——回过来继续想刚才的那个问题，会穿斗篷是因为其他衣服不行？呼姆……因为我的衣柜中只有这件比较容易穿在身上，考虑到她是猫，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做法。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的衣柜里没有女装，不过考虑到平时的便装大都不分男女，所以这一点就没什么参考价值了。
但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如果本来就穿着衣服的话应该就不用找衣服穿了吧……
………………
这么简单的问题我却一直没能想到？
果然是笨蛋。
我才是笨蛋啊。
我掀开被子，跳下床，追上正要打开大门的猫。
她像是在门口等着我一样，站在原地。虽然这一点让我有些生气甚至想立刻转身回去。不过果然跟我想的一样，她全身上下什么都没有穿。
猫毫无遮掩的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嘛，再说一遍，我可对一直猫的裸体一点都没有兴趣哦？
「你打算就这样子出去？」
她回过头，狡黠地笑了一下，说：「小可乐，猫是一种很讨厌穿衣服的生物，所以才会……你应该知道吧。」
确实，之前——猫形态的时候——尽管在她身上放上一层薄薄的纸片都会惹得她十分不开心，何况是衣服呢？可是那时候她还是——
「猫。」
呀。
她突然叫起了自己的名字。
「什么？」
「只是被主人赶出去了而已。」
她瞪圆双眼。可是在那本应闪烁着愤怒与失落的双眼中，无论如何我也无法找到一丝的感情。
取而代之只有空洞与抛弃了一切的感觉——就像我一样。
「不过没关系的哟。」猫重新露出了那种少女微笑，「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你不是第一个抛弃我的人。怎么样？会减轻你的罪——恶——感——对吧？」
不——不是这样的。你理解错了啊……
「我，会活下去的。所以，请放心吧，主人……啊，不对，是前主人。」
这番话像是在嘲笑我，又像是在威胁我。
不知怎么，我竟无法读懂她想表达的含义，我居然无法读懂猫的想法。明明在这之前，仅凭猫的一个动作，或是一个叫声就能让我理解她的想法。
差异……这种差异这令我很不舒服。这让我突然有点生气……
「可你总不能——」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猫打断了。她用一种难以置信的高音压制住了我。
「怎么样？不能怎么样呢。那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您已经放弃我了。那么，我的事情您就已经不用在关心了。原来我们是一个可以随意放弃的东西呀……或者说当初你是因为什么才要将我抱回家的呢？为了以后可以抛弃么？说到底我始终是你的玩具罢了。不，我们这些被人类称之为动物的生物终究都是这样的，你们扰乱了我们的生活最终又想以善意作为解释？呀，抱歉，前主人，话有点说的太多了，总之，再见啦~」
猫说完后，转过身，将门把手压了下去。
不——我不要听这些——我也不想听这些与我毫无关系的事情。而且说到底这也不过是猫的一面之词罢了，怎样才能让她明白呢？我不是她所说的那个意思啊。我只是……没有能力……
「人类真的很善良呢。」
猫将身子转过来，面向着我，黑色的眼睛越发暗淡无光。
「会因为担心我受到伤害而让我穿上衣服，结果却只是想在抛弃玩腻了的玩具的时候获得所谓的心里平衡。」
猫将身子前倾，看了我几秒，之后转过身推开大门。
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生。猫又试了好几次，但仍旧什么都没发生。
她是打不开门的——
我知道这一点。
我有睡前用钥匙反锁大门的习惯。因为——一些我不太想提起的事情。
「主人，猫被困住了呢。」
猫转过身子，面带微笑的看着我。这次，是少女的微笑。
「嗯，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她一直不断的自言自语说着这些，直到她冲过来朝我的胃部重重的打了一拳——
我终于知道了什么是痛不欲生的感觉。
为什么会突然动手打我一拳啊？
为什么一只猫打人会这么疼啊？
为什么……这都是什么啊？
我的身子瘫倒在地，双手不自觉的捂住胃部。
我或许应该庆幸还好没有打心脏或是肋骨之类的地方，不然现在应该早就已经失去意识了吧？
「你在干什么啊！」
我扶着门边的鞋柜，缓缓地站了起来，但无奈于灼烈的疼痛感，我又倚着鞋柜坐了回去。
「钥匙给我。」
「我——如果说不呢？」
「再打一拳。」
「你先穿上衣服，这个角度——我——」
「啊啦？我没关系的，再说我也没有衣服。」
「呃——」
话题被又绕了回来。她没有衣服——不，重点应该不在这里。
不过从下向上看，猫除了胸有些小，头发是白色的之外，应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猫耳朵……
总之猫是那种即使看见了她的裸体也不会让人产生非分之想的类型。况且她的皮肤简直白的有些过头了。猫真的像吸血鬼一样毫无血色，所以比起有那些有的没的的想法，倒是更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恐惧的感觉。
我如果将我对她的评价告诉她，她会怎么说呢？会生气呢？还是会很开心？还是会嘲笑我？
怎么样都好——最主要的是，如果我不给她要是很可能马上就要被她打死了。
「你先别走——我不是想抛弃你，是我真的没钱——」
「如果我是真正的人类，你还会因为这种事情就抛弃我么？主人，就像之前一样我只需要一点点食物就可以，就算是您吃剩下的也无所谓。不如说现在的我要比之前的我更加省钱，人形的我可以帮您做很多事情，不是么？」
我倒是不觉得会很省钱，因为猫吃得总不会有人吃得多……不过帮我做一些事情例如跑腿什么的我倒是很愿意……所以我现在有些犹豫。
先不管这个。以现在猫的所作所为，特别是刚才猫对我打的那一技神拳……她应该是生气了？
嗯——或许在她看来她现在还是一只猫，而我依然是她的「主人」。也就是说我刚才的行为单纯的就只是想要抛弃她，而不是因为她变成人类而导致的。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那么生气的吧？
「你刚才说的小可乐是什么？」
我决定转移一下话题。
「你的笔名。当然你如果想让我叫主人大人倒是也可以。」
「我知道，可是为什么要这么称呼我？」
我再一次艰难的爬了起来，不过这次成功了。嗯，可喜可贺。
「因为不知道真名。你为什么会想到叫可乐呢？」
「起名字的时候在喝可乐，怎么样，很无聊吧？」
「的确很无聊呢，就像现在你和我的对话一样。」
「……」
对话就这样没办法在继续进展下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她将走路踉踉跄跄的我扶回了卧室。或许她是觉得我已经不打算抛弃她了吧。
「穿上衣服吧。」
胃还在拼命的扭动着，胃液在食道中游动，等待着喷出的机会。
「主人，我不爱穿衣服。您不是知道的么？」
猫将我扶到了床边坐下。而她则是坐在了我平时写小说时坐着的电脑椅上，同时将椅子转向我这边，面对着我。
猫回过头打开电脑，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四点十分。
啊，对了，这个电脑是刚搬到这个房子里的时候就有的，我可买不起这种东西。
我缓慢地站起身，走向衣柜。
「给你这个。」
感觉她比我要矮很多，之前那个是因为我没带眼镜的缘故？
「主人，这件太大了。」
「正因为大所以才只给你一件。而且我也懒得找你合身的衣服。」
「主人，袖子太长了。」
「没办法，凑合吧。」
「主人，我可以这样？」
猫用将长出来的袖子甩在了我的脸上。
「不可以。」
「主人，我觉得可以。」
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这件衣服将她的所有重要部位都遮住了，简直完美。
不过也是，这可是我穿着都会显得很大的衣服呢。
「主人之前为什么会买斗篷？」
「从刚才开始，你一直在审问我？」
「对不起主人，猫只是在与您闲聊而已。」
我耸耸肩，回以一个无奈的微笑。
四点十五分。
「主人，刚才我穿这件斗篷是因为我很喜欢，而且如果是斗篷的话会很好脱，而且脱的时候声音还可以弄得很大。我觉得善良的你一定不会让我就这样走在大街上。」
「所以说——」
「主人，只有那点确实是真的。」
「什么？」
「在来到主人家里时，我的确被抛弃过。
「那是一个有钱人家。在我来时对我很好，让我有了一种到达了天国的感觉。平时我也会向在这周边的野猫炫耀。不过……直到有一天，一只新猫来了之后，他们就将我丢弃在公园里了。」
「你为什么会变成人类？」
「那是因为——主人您忠实的读者。」
「哈？」
「主人，就是昨天来的那位。或者说是喜欢读您的书的那个人。我就是她昨天说过要送给你的礼物。当然她也征求过我的意见，不过这种事情都『无所谓』了。」
「她——」
「主人，她是魔女。」
「不，我是说——哎？魔女？」
四点二十五分。
「对。」
「她都说了些什么？」
「关于您的小说。」
「什么？」
「她说主人的书充满了人的本质，她很喜欢。同时她也说，也正是因为您的小说太过于现实了，无法给别人带来欢乐，所以才会没有人喜欢。
「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以我对人类的了解，人们会喜欢猫大概也是因为我们会缓解他们的压力吧。即使对我们做了一些过分的事情我们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这种站在塔上与别人比身高的行为会令人们产生一种优越感，而这种感觉会消除人类的压力。并且这种事情除了少数的闲人会去多管闲事的指责他们之外，也没人会为了一些与自己利益无关的事情而浪费口舌。」
「可是——也不是所有人——」
「主人，确实不是所有人，但仅仅是少部分人我们就已经面临危机了，如果是所有人那我们岂不是已经灭绝了。就像您与我相遇的那个时候。其实公园里的那几个小孩子早就已经盯上我了，如果您不将我抱走的话，恐怕我的下场也会是像他们身边的那些可怜的野猫一样。」
「怎……怎么样？」
「被残忍的折磨到直至痛苦的死去。」
至此，我无法否认，因为某些人类确实犯下了这些「罪行」，就这点而言，我也并不想与猫辩解。况且，我也不认为这是我应该去管的事情。毕竟在这世上，像这种类似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不仅是人与动物，就连人与人也……
四点四十五分。
「主人您真可爱，可惜的是您和我一样。」
「嗯？」
「没什么。」
她向前俯下身子，用不再空洞、充满希望的双眼看着我。
「主人，我们继续说说您的小说吧，主人的小说我也很喜欢读哦？没人看或者说看的人少是因为您实在是太过于天真了。小说是不需要一个真实世界的，与此相反，它需要一个充满美好的世界。人们每天都在想着如果才能让自己的生活变得体面、快乐、无忧无虑，没人会去想要理解一个像要自杀的人的痛苦。
「你的想法或许很高深，或许很有哲理，可是谁会去在意呢？人们看的是小说，不是论文。小说不需要有论点，只需要有看点就足够了。」
猫骑坐在我的腿上，我们彼此面对面看向对方。
此时此刻，我们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你很重啊——」
——又被猫用袖子扇了一下——
「主人，您想要放学之后被小说说教么？」
她站起身，看向了我房间中挂着的地图——
「对了对了，主人，我们在哪里？」
「这里。」
我指了指地图中的某一座城市。
「主人，说到底小说只是一种娱乐方式。比起思考，大多数人更喜欢娱乐，正如我不理解人类对猫娘的设定。」
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明明外表看起来很淑女的……可是举止却让人有些大跌眼镜。
五点十五分。
「主人，为什么在人类的想象中，猫是一种那样的生物呢？我不理解，我们才不会那样依偎着主人。说真的，如果昨天的那位魔女想要收留我的话，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作为救命恩人的你的。」
真巧——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再次被猫用袖子扇了一下——
「主人，您还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猫带上了衣服上的帽子，躺在了床上，又将身子蜷缩了起来。
五点二十五分。
猫的衣服的下摆向上微微的挪动了一些。
「主人，我还是处女之身哦？」
突然，猫这样说道。
「嗯……」
「嗯？」
「你是猫，不是么？」
「但是外表是人，不是么？而且——主人，」猫向我这边靠了过来，抓住了我的手，「喵~」猫将我的手抓到了她的面前，舔了舔我的指尖。
「啊……」
「怎么样，主人，对我做任何事情都不会受到惩罚，就算我反抗也无济于事的这种感觉，怎么样？」
「我……我去上学了。」
我扭过头，尽量不让猫察觉到我的异常。在这期间我的心脏砰砰的狂跳。刚才我的指尖与猫的舌头接触的一瞬间，我从指尖到大脑的神经仿佛被人轻轻地挠了一般，我的神经系统命令我立刻将手抽了回来。
五点三十分。
我穿好校服。
再次看向猫时，我轻轻地叹了口气。
猫，
果然不能随随便便就抱回家。
五点三十五分。
「我走了，你自己待在家里不要乱跑。」
我在大门旁与跟着我走出来的猫道别。
「请放心吧，主人，路上小心。」
「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啊。」
我故意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
「主人，您太天真了，您不了解我。」
「冰箱里有鱼罐头。」
「我知道。」
「准备偷吃？」
「吃『主人』的东西叫偷？」
「不然——」
「叫抢。」
「那样会被赶出家门的吧？」
「不会的，一个全裸的少女从你的家门走出，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原来一切都是你算好的……」
五点四十五分。
我背上书包，打开了大门。
我已经一个月都没有去学校了，可是那一天我为什么想要去学校？
我至今还未能找到答案。不过我相信，在不久之后，我一定会找到问题的答案。
正如数学界的谜题一样，终有一天，一定会被人类一个一个全部解决。但也正因为其本质与数学谜题相似，所以即使全部解决了现有的问题，也一定总会有新的问题等待着我。
人生突然变得不是十分无聊了啊。
这个夏天，或许并不会是一个很令人讨厌的季节。
这样的猫，
到底会怎么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