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天外孤峰,四面环绕云海。
危风卷云,宛如海涛起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穿着白色锦绣华服的男子,手持拂尘,白玉道冠将长发整齐地束起,梳向身后,起伏的披风,摊开玄天界主的金丝徽纹。
岁月染过的发丝留下一片雪白,外貌依旧停留在青年时期。俊秀的五官,隐现威严,飘逸出尘的气质,带着几分亲和。
初阳破晓,将云霞渡成一片金色海。
玄天主面前,却异常地喷出黑色火柱,伴随一阵饱含怒意的咆哮,整片云海陷入震撼,好像随时会崩塌,坠落深渊。
“嗯……当年战败的你,已经按照约定受押百年。现在时间已到,我即刻放人。”
拂尘随着玄天主的出手,甩出一道银涛平复云海。熄灭的火柱附近,云流散开,从玄天主俯视的眼中,一个全身毫无束缚的身影盘坐在空气上。
“爽快!”
见对方如约解放自由,从云层下方冲出的身影踏上与玄天主面对面的云层,黑色的散发,随着掀起的狂风乱舞。
“出来之后要重新做自己啊,争取不要再进来了。”
玄天主面带微笑地迎接,丝毫没有承担愤怒的自觉性。
“哼!一次胜负,算得了什么。须臾生还有命,就能继续挑战!”
挡开玄天主套近乎的手,须臾生当初因为与他决斗而立了这个败者任由处置的约定。虽然愿赌服输,自闭一百多年,但这口气,他并没有咽下去,甚至现在就打算讨回来。
“玄天主同意你对人生看法。既然出狱,不妨让我为你接风洗尘,一表歉意吧。”
拂尘收回手侧,玄天主以主人的身份邀请须臾生。
“接风洗尘?你觉得这是件值得摆酒庆祝的事吗!”
须臾生带着不爽,捏起拳头。
散发下的容貌比玄天主少了几分岁月的沉淀,英俊的五官还能隐约看到一点出尘气质,不过现在已经被狂傲不羁占据了主要的印象。
出生无名的他穿着黑色调的武装,宛如战甲般的设计毫不掩饰自己好斗的欲望。饱受岁月毒打淬炼的身体魁梧,上马就是合格的武将,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这个身体的主人揍得怀疑人生。
“哎呀……说的也对。是玄天主太过喜悦,而揭了伤疤。失礼之处还望须臾生大人有大量。”
让开身后道路,玄天主也没准备怎么刁难须臾生。不过,这样一来,须臾生就只能选择笔直走,或者原地罚站,因为他从不会在自己认定的对手面前退让半步,包括日常。
“哼!”
须臾生冷哼一声,背着双手踏入峰顶。玄天主随着他的步伐,走在后面。
“从云霞观岸出去,得过重重机关迷阵。即使是我,也要耗上几天几夜。当然,须臾生虽然没有入过我界,但今天起就是玄天主的上宾。”
玄天主好心提示出去的注意项,前面的须臾生一听情况,顿时火冒三丈。
“你!是不是欺我自封百年记忆不行?当初须臾生虽然没有踏入玄天界,但也在外面略观全景,哪里有什么几天几夜的机关迷阵!”
为了避开须臾生转来的质问,玄天主将拂尘反向背后转身。
“百年时间难免物是人非,为了抵抗敌人进攻,我安排一下机关阵法很合理嘛。”
“哦——?能逼你布下重重机关的敌人,会是何方神圣?须臾生有兴趣见识一番!”
听到疑似很强的对手消息,须臾生怒气烟消云散,反而有一股兴致陡然升起。
“诶,这是玄天界一言难尽的内部事情。须臾生你才自由,我如果说了,那无异于利用,实在是……”
话语未尽,意犹未尽。
须臾生被吊起的胃口瞬间落空,刚才还勾起的笑容突然僵硬。短暂思考后,他突然放声大笑。
“嗯……哈哈哈哈哈哈!玄天主,你很坦诚!是须臾生大半生涯中难得顺眼的对象。”
“我的想法同样如此。”
玄天主赞同。
“所以,这次的接风洗尘,须臾生接下了!你是第一个值得我用时间奉陪的对象。”
决定留下来等待敌人上门的须臾生庆幸自己没有明着拒绝玄天主。
“云霞观岸是最佳的观赏点,也是我平时观察玄天界的地方。如果有异常发生,我都能第一时间处理——啊,不自觉说到内务了,抱歉。”
玄天主欣然引导须臾生前往自己在云霞观岸布置的居住地,顺便介绍一下。
“无妨,让客人不被打扰,也是看出你用心的地方。”
须臾生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后心情大快,看来注意敌人走向的事情不需要亲自出力。有玄天主代劳的情况下,只要修养,以逸待劳就好。
云霞观岸的内部,是一处风景不错的别致小居所。从下方的玄天界逆抽上来的水流搭建小瀑布,为莲花水景池提供基础。迎面,花香拂面,被结界隔绝了天外的风扰后,由玄天主自己设置的风来引导花香的分配。
通过小径简介的亭,修炼台,蜿蜒停在莲花池的木桥前。须臾生随玄天主通过木桥,积蓄百年的烦躁,似乎在这场景中化解不少。
“那个武痴又犯病,真是吵死了。”
花池后方,便是简约的居所。
一名风姿绰约的少女刚向迎面走来的的玄天主吐槽,随后出现的须臾生就让她吓得石化,发软的身体差点要瘫坐在地上。
“他他他他……”
“我全都听到了,丫头!”
须臾生瞪着眼,但没有其他动作。比起外面难听的词汇,少女的话反而更让他能接受,所以也就做做样子吓唬而已。
玄天主倒是一副看戏的样子,等少女快要坐地上的时候才将她肩膀一托拉回来。
“是客人来了,快去准备茶点。”
“啊?哦……嗯嗯……”
被玄天主提醒的少女二话不说,赶紧脱离须臾生的视线,躲进了小居。
“不需要。”
须臾生干脆地找了放在外面的凳子坐下,他现在需要好好整理心境,让自己不被这份累积百年的负面情绪拖累。
“客房请随我来。”
心领神会的玄天主继续引导,须臾生起了身,眼睛一抬,正好看到小居旁边的窗户有一个人影闪过。
“有趣。能被你留下作为亲近的人,不一般呢。”
“现在玄天界扩张不起来,我只好先从精英开始着手了。”
默认须臾生的夸赞,玄天主进门后,先行进入准备的少女正好对上后进来的须臾生。
两人照面,须臾生本来打算直接无视她的。但看到少女手里准备的热茶,他在迈入门槛的时候,将茶接过入喉,又顺手放回。
“不差。”
“……”
做好被刁难准备的少女一脸意外地看着须臾生拉开的背影,这个曾经在灵界闹起风雨的恶人,好像也没有多坏的样子。
“真是可惜了这真实的一面。如果世人愿意相信的话,灵界第一恶人的名号就不复存在了。”
推开客房门,采光通风良好的设计,加上恰当的安静位置,让须臾生很是满意。
玄天主客套过后,先行离去。反正须臾生的要求就那么简单,所以自己压根就没准备什么接风洗尘的宴席。
“哈……”
用指尖划过墙壁,一尘不染,看来这间客房的卫生并没有落下的样子。
须臾生脱了鞋上床,摆起盘坐冥想的姿势开始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