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已局部恢复的空洞原址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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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并不完整，不过，可以确信的是这近乎各式精类的灵能力，大部分高等构装义体都能够以触发拟似情绪这点来发动。」在事发过后没几天就恢复了正常外貌的零并没有回到地城内或者就此不知所从，而是好好地留在了地上，「而至于发动，则只需要在具有意愿的同时触摸目标即可。」
“唔哦哦……你是说只靠触摸就可以抽走我们的生命力吗？那还真是……”德伊莎认为自己使出浑身解数和勇气的挽留的作用大约占了一半，实际而言她也的确很花功夫，“……真是神奇。”
「不仅仅是生命力，这一抽取能力最终将会连同对象的灵魂也一道裂解，危险性颇高，在应对各类以灵魂或是生命力为主要能量源的威胁时也相当高效。」
“不过，这么说，如果零你不小心在能力触发的时候碰到了自己的话……”
「这具义体具有相应的保险措施。」
“……倒也是。”德伊莎抱着一块比她小不了多少的金属球，看起来倒还不算不协调，“我说啊，零小姐，这块铁球里真的存着你的灵魂吗？”
「是的。」
“这么说果然还是不要给杰克他们三个拿比较靠谱……不、不过这东西还真沉呢。”
「我大可自行持有。」
“不不，那个，零小姐准备好重新打开地城门就好，我反正也没有别的好做，替你拿着也好不是吗？”
「如你所愿。」零走到被帕丝涅在前几天晚上修得有些歪歪扭扭的大块裂痕上站定，「符文的痕迹倒还清晰有序，内轨道损伤目前不超过半数……可行。」
“那、那个，这里刻着的不应该是消去才好的驱人符文吗……”
零抬头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番直到现在都战战兢兢的德伊莎主管（是的，出于对近在眼前的第一纪元智能的难以言明也不需要严明的恐惧）。
「……你们真的从未想到过此处的正确开启方法吗。」
“正确方法？”
「通用语。在一万年之后也没有产生过多改变的，本世界诸多文明与种族一并使用的‘语言’，即使是刻下单字，只消以适当方式注入魔力进行观测便可直接成为符文或是诅咒的通用语字符。那正如你们所熟练运用的灵魂，亦即生命力与魔力一般，其中具有的反常力量不应被如此忽视才对。」
零弯下腰，伸手触摸脚下一小块刻有驱人符文字样的地城外壁。
事实上，她似乎只触碰了字符本身。
「……所幸我未将这类与指令有关的基本信息丢失。」
以那块字符所在的位置为中心，整块外壁上布满的符文都开始如同墙上游影般脱离刻下的痕迹，高速回旋起来。
“这、这是……什么法术吗？”被眼前转盘般高速回旋起来的字符集群惊到目瞪口呆的半身人主管皱紧眉头想要给自己此刻感知到的现实做出解释，“菲她没提过符文还可以这样……这可真是……”
「技术而言确实属于魔法。此外，我希望你们的‘探索者工会’在开掘前十余座‘第一纪元地下城’时使用了这种方法而非其他的暴力手段。」
“啊、啊哈哈，这个就……不、不过可以让帕丝涅大人那样的精灵来负责修复不是吗？我们开掘造成的破坏一般也就是足够人进入的一丁点而已啦……对、对吧？”
「这取决于修复方是否足够精准。」零继续弯着腰摇头否认，「这次的修复工作便不尽如人意，风险颇高。倘若当今的精灵都是这副模样，那么我希望还是不要擅动为好。」
字符们的旋转速度越发加快起来，德伊莎感到一阵晕眩，便再也看不清驱人符文本来的模样。
「忍耐住晕眩感，德伊莎，观察这一回旋集。」零这才站起身向德伊莎走去，「观察它——它现在是什么形状。」
半身人主管依言而行，勉力睁圆双眼对准旋转的中心。
晕眩感愈演愈烈。
「不要仅仅对中心进行观测，将整个回旋集作为整体——」零摇头，「把握住整体结构。」
德伊莎再次试着照做。
终于，在翻涌的胃酸之间，她渐渐看清了。
“……是‘引导’！菲教过我们符文学，这个是‘引导’——”
以预先设置的精确角度与速度回旋，字符集逐渐在残影中融出一整块不同于驱人符文的巨大字符。
「正确。此为引导符文。大门为你而开。」零点头，「跳进这片漩涡，德伊莎。入口已经开启了。」
“欸？可这扇外墙难道不是还——”
「将它当作你们引以为豪赖以为生的传送魔法便可。迈开脚步奔跑起来，德伊莎，你的认知一如时间与流水般不可逆转。」
德伊莎咬了咬牙，抱着铁球双脚起跳，随即向下自由落体。
她看见延伸的阶梯，下降的海浪，漆黑的雾气，坠落的时间。她看见自己无法理解一丁点的东西从眼前出现又消失，就好像每多看一点，自己的身体也会跟着消失一点。
字符构成的漩涡纤细而脆弱，透着暗红色的月光。
在头朝下摔到土层上前，德伊莎险些惨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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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意选择了这片培养田作为落脚点。」
“阿是吗？！我可是为了保护好这块炉心直接摔到头了耶！”德伊莎难得一见地发起怒来，“请自己拿好！零小姐！另外以后请把需要自己调整下落位置这种事先说好！要是预先准备好的话我也不是不能稍微悬浮一下，这种痛吃上去根本毫无意义嘛！”
「……抱歉。」零接过自己的铁球。
“啊……怎么说，不是那个意思，我主要是那个，真的很痛所以……”没眨两下眼就恢复心情的德伊莎拍了拍粘在自己粉色卷发上的土块，随即便被周遭的景象所吸引，“所以……哇哦。”
「希望这没有令你失望，德伊莎。」
“完、完全没有！这可是我第一次亲自下到第一纪元的地城里！哎呀怎么说——真、真的可以就这么踩在这里吗？这会不会造成破坏——哦……之前已经被破坏过了呢。”
「是的。」
“抱、抱歉。”
「已经过去了，结果没有朝着最糟的方向发展，此地的完整性得到了保证，我时隔万年仍在运转。已经过去了。」
“……说到这个啊，零小姐。”德伊莎想起什么来，“零小姐为什么在那种事发生之后还是愿意帮助我们探索这里呢？”
「因为这似乎符合我残缺的指令……我被创造出的使命似乎是等待某些人的到来与使用，尽管那个‘某些人’如今只剩下缺省值。」零甚至没有多做犹豫就平直地开口回答，「在你的介绍与证明之后，你所任职的‘探索者工会’看起来值得信任。综上所述，我认为先将工会的列位作为我需要等待的对象在整整一万年之后是一条勉强可行的方法。」
“哦……哦哦。”德伊莎也只能半懂不懂地附和，“果然还是损失了相当多的资料吗，关于你的造物主和这里的秘密……之类的？”
「是的，估算结果远不止九成。除去克拉拉擅自开启引发的塌陷与裂痕造成大量分隔在各区的记录与信息被损坏外，我在将自己的意识注入这具义体时又对记录进行了一番紧急精简，现在的我若是以原本的工具身份活动，便可谓之亵渎。」
“是吗？那就作为人来暂时和我们一起活动吧？反正这具义体只要套上衣服就和真人分不开不是吗？”德伊莎想当然地接话，“零小姐没有长成一副地精样，而且就算损失了那么多记忆和记录也一样帮我打开了大门，这不是很棒吗？零小姐可一点都不是没用的家伙！况且把自己当作物品审视这种事又老套又让人伤心，请你还是把现在的自己当作人来看！”
「确实。但即使如此，我在此地被工会的诸位探索完毕后想来会成为下一个研究对象。届时，我或许终究还是不能作为所谓的人去活动的。」
“那、那种事我们是不会做的！”德伊莎摇头否认，“探索者工会从来都不会做那些……那些……那个，不合规章又残酷的，那种……”
想到了远远不止两只手数目的反例的德伊莎变得渐渐说不出话来。
「无妨。若是最后能被有识者解析出我受损的记录，那也是好事一件。」零忽地感到一阵近乎完美的感伤，「证据显示我曾在过去一万年中独力维持着此地，我曾经记得此处的每一片培养田，每一座坟冢，每一扇机关门，每一台地精，每一根管道。但……」
但那些记忆之于今日的我而言却如同消逝于时间的雨中泪滴。
何其完美的感伤。
“……但？”
「但我现在却如你所见地成为了半个探索者。」不知为何，零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嘴角，「就像是那一万年连带着我的创造者都只是梦一样。」
“……”
「……罢了，我现在能做的也确实只有协助你探索此地。」她想起自己残缺不全的任务，「……就继续从此地的回旋集开始说起如何，我还有些注意事项需要和你以及你在地面的三位同事交代。」
“……嗯、嗯。请讲吧。”
「外侧的回旋集不仅仅有引导一种组合。如果我的余下的记录没有出错，当所有外壁一同进行回旋时，还可构成反魔力及反灵能符文。只可惜我遗失了具体的触发方式，因此日后进出时请千万只执行引导这一类我已经标记过位置的回旋集。」
“那个，一同进行回旋是指……”
「与引导的回旋集大有不同。如果记录没有错误，应当是以此地的正中心为轴心进行结构层面的高速回转来构成回旋。」
“……像是转盘那样？”德伊莎有些不解，“这可是在地下，那种程度的回旋怎么可能转起来。”
「或许等到我的所有资料都被解析出的那天就能得到合理的答案。」
“这可真的不怎么吉利啊，零小姐。”
「啊啊，不过，无论如何——」
是了，就算还没有进入这具义体前，自己也喜欢这么说话。
「无论如何，于今日的我而言，这样的未来总还是来日方长不是吗。」
无论如何，事件告一段落，来日方长。
……无论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