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啧,娇花!
指挥使做梦也没想到随口说说的新年愿望居然成真了。
“希望中央庭给我分配个颜值高、性格好、会赚钱的男友。”
不,现在仔细想想,晏华说允许她许愿的时候根本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只是习惯了插科打诨的指挥使嘴巴比脑子始终快了那么一步。
她站在门口看着晏华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搬家公司正在把她宿舍里总共也没几样的行李打包装车,内心生出了一种“被卖掉了”的感觉。
“晏华,我觉得……或许我可以拥有选择权?”
“你的确可以拥有选择权,但是前提是有选项,这次征集指挥使男友的活动,只有一名神器使报名参加了。”
“按照我交界都市情圣的身份,这合理吗?”
“如果不是交界都市情圣,可能报名数量会更多一些。”
“那你报名了吗?”
回答指挥使的是头顶上闪烁着的1.2S警告。晏华,永远知道怎么精准的制裁指挥使,这大概就是大佬吧。
指挥使把接下来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赔着笑脸动作麻溜地上了搬家公司的车。
新的住所是尚未谋面的男友家,指挥使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远远就看到一抹鲜艳的红色立在公寓门口的绿植旁,衣角被风带起的时候衬得身子骨似有几分单薄,心里啧了一下,没想到还是朵待人怜惜的娇花。
行李是娇花帮着一起收拾的,他动作很快,像是经常做家务的样子。不一会儿大件就整理好了,两人坐在沙发上收拾着一些被胡乱塞进纸箱的小物件。
指挥使歪着头看着他唇边淡淡的微笑,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忽然记起刚才初见面时,因为自己全然陌生的表现导致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委屈。
不过任指挥使怎么努力也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他,看着这白皙优雅的天鹅颈,指挥使觉得没道理这么一个美人自己曾经见过却没能记住。
想事情想的出神,没发现娇花已经收拾完很久了,手里拿着什么正有些犹豫地望着她。把目光从娇花那张好看的脸上挪开,才看清他手里拿着的是一张有点眼熟的信纸,凑过去看了眼,脑袋立马懵了。
嗨,这不是当年被莉娅怂恿后写给幽桐的情书吗?!
好在,当时写了个“亲爱的幽桐”就懒得继续写下去了。倒也没什么特殊的理由,无非就是她回头望了望不存在的海洋,觉得自己不能只钓一条鱼……不过这话可不能当着娇花的面说,好歹人家现在还挂着她男朋友的名号呢。
“这个……没什么用了,扔了就好。”指挥使别过头压下脸上的尴尬,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却有点恼怒,晏华这都是从哪儿翻到的这些连自己都忘记了的尴尬东西。
“好。”娇花倒也听话,爽快地应了一声,那信纸就飘飘悠悠地进了他脚下的垃圾桶。
“呼——”指挥使长吁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吸回来,就看到娇花又从纸箱里摸出一个小转盘,笑着看向她,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指挥使看了眼转盘上的字,脸腾地红了,连忙摆手,“我不是,我没有,这个真不是我的。”
指挥使没有撒谎,这个转盘真的不是她做的,是莉娅做给她的约会宝典之一。
里面一圈的格子里写满了约会必备项目,比如:看电影、逛商场、去游乐园……看着稀松平常。
关键是外面一圈,可是写满了交界都市那些风头正茂的年轻男神器使的名字……用莉娅的话说,这叫翻牌子。
“我知道。”娇花的手指随意拨了拨小转盘,然后轻描淡写地将外面一圈用力拆了下来,才笑着开口,“这上面的字迹和刚才的信纸上不同,应该不是指挥使自己写的。”
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有这个也挺好的。”他垂着头,若有所思,“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不知道指挥使喜欢什么,想做什么,这上面的应该都是指挥使觉得可以尝试的项目,我们之后有的是时间来实践。”
指挥使看着那被拆下来随意丢进垃圾桶的外圈,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总觉得娇花情绪有点波动,需要做点什么挽救下这才开始就危危可及的恋情。
“那个……”她一边斟酌着措辞,一边习惯性地伸出手打算拍一拍娇花的肩膀,安抚一下他,却不料他突然起身,这一巴掌没收住,正好拍在了娇花的……臀部。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指挥使尴尬地张了张嘴,半晌憋出一句。
“那个……我、我真的没想占你便宜……”
越描越黑。
“我去做饭。”娇花的声音轻轻的,背对着指挥使看不清神情,只能隐约看到粉红色的耳朵,说罢他快步走进了厨房,留下指挥使一个人在客厅。
指挥使看了看他的背影,又搓了搓通红的掌心,啧,没想到娇花臀部的肌肉还挺结实,要不以后还是别喊他娇花了吧。
彼安汀走进厨房后把事先准备好的蔬菜放在砧板上,系围裙的时候,手指蹭过刚才被指挥使拍到的地方,愣了一下。因为某些不允许说的原因,他一向体温很低,像块捂不热的寒冰,此刻却觉得那块地方烫得吓人。
侧过头去看着坐在客厅里还在盯着自己手掌发呆的指挥使,夕阳从窗户里落进来,给她圈上了一层橙色的柔光,素来空荡荡的客厅,此刻竟然有了几分家的感觉,幸好,当时及时参与了中央庭的计划。
【2】嗯,真嫩!
晚餐准备的很快,锅里炖着的小鱼是今天早上特意去菜场买的,奶白色的鱼汤咕嘟咕嘟冒着泡,正在清洗的番茄也是事先尝过了,酸甜适中,最合适用来做番茄炒蛋。
尽管比任何人都了解指挥使的喜好,但是他仍旧有些担心今天准备的晚餐不合她的胃口,因为他也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善变。
其实在那张写着“亲爱的幽桐”的信纸下面还有一张被他悄悄扔掉的粉红色卡片,上面写着“亲爱的格雷穆”……幽桐和格雷穆怎么看都是两种不同的类型吧。
彼安汀想到这里,切菜的手顿了一下,也可能不是善变,她只是博爱。
在指挥使的眼里,只要脸好看,一切都好办。
他抬起头看向一侧被擦得发亮的玻璃,外面夜色开始降了下来,玻璃上衬着屋内的灯光隐约倒映着一张冷漠的脸,不笑的时候,眼神都透着凉意。
他对着倒影弯了弯唇角,露出客厅里的人喜欢看的弧度。这副皮囊她应该是喜欢的,因为她今天偷看了自己很久。
“彼安汀,你要好好发挥美人计啊,可别浪费了这张脸。”在指挥使来家里之前,爱缪莎先过来神秘地塞给了他一本名为《三十六计之美人计》的书,他大概浏览了下内容,没想到人类的花样这么多,就是……不知道指挥使会不会被吓到。
而且,性别好像也不怎么对口。
指挥使顺着饭菜的香气走到餐厅门口,正巧碰上准备出来喊她吃饭的彼安汀,面对面站着的时候,没控制住自己的视线朝下移了一点,脸上一红,掌心又烫了起来,这个事情看样子今晚是过不去了。
彼安汀像是没有发现她的小心思,顺手将围裙解下来搭在一旁的椅背上,然后牵着她坐在了餐桌旁。
指挥使没有来到中央庭之前的记忆,但是她可以肯定,上一次这种有人亲自下厨还亲手端饭的待遇,只有小时候亲爹给过。
“你是因为我是你女朋友才这么照顾我吗?”没留神把心里话问了出来,主要是彼安汀看起来实在是过于贤惠无害,让人提不出防备之心。
“是。”彼安汀帮她盛汤的手没有停顿,像是没有意识到这是个送命题一般,“我对你好确实因为你是我女朋友,可是……如果你不做我女朋友了的话,就只能成为我的妻子了,如果指挥使不觉得太快的话,明天我们也可以直接向中央庭提出申请的。婚礼的话,你喜欢几月呢?如果现在这套房子作为婚房的话,可能有点小,下次发奖金的时候我们要不要去挑一套房子……”
话题始于奇怪的送命题,终于……指挥使面色通红狼吞虎咽吃完饭逃出餐厅。
虽然一直很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是个奇怪的人,可是在彼安汀面前,指挥使觉得自己输了。怎么会有人突然把话题跳到那么奇怪的地方,就好像,他真的很喜欢自己一样。
平复好心情,指挥使懒散地横在客厅的沙发上,大脑因为血液都涌到胃里去帮助消化了而有点放空。
彼安汀收拾好厨房走了过来,坐在她的身边,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看着她。
这个眼神有点熟悉,指挥使回忆了一下好像曾经在花了两个小时终于扑腾死一只蚊子的白身上见过,属于邀功求表扬的眼神。
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撸了一把彼安汀的头,像平时撸白那样,从头顶心顺到后背,然后看到彼安汀瞪大眼睛愣了一下,表情居然有几分可爱,于是,她又重复了一遍这个步骤。
“指挥使,不想说点什么表扬我吗?”彼安汀舔了舔唇似乎意犹未尽地又凑近了一点,目光濡湿衬着眼尾的那抹殷红格外生动。
指挥使突然有点害怕,不是害怕面前这个看起来毫无防备的男性青年,而是害怕自己万一没控制住自己做点什么,尤其是现在这个大脑可能因为刚吃过饭还在宕机的状态。
她不动声色地往一旁挪了挪,撇过头去,“只是一顿饭……有什么好夸的。”
上面这句台词是跟夜学的,不过只学到了皮毛,没有传承到傲娇的精髓。
“那指挥使要怎么样才会夸我呢?”
“怎么也得摸摸小手吧。”这该死的嘴又比脑子快了一步。
彼安汀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几番挣扎后,把白净修长的手放进了指挥使的手中。
指挥使有点僵硬,她打过艾露比的屁股,摸过宝妮的脸,搂过爱缪莎的腰,连中央庭的女王安托涅瓦也被她一亲芳泽过,可是男神器使的手还是第一次摸,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无非就是这交界都市的男人都长着一副“摸了我就要对我负责”的脸。
所以,现下她颤颤巍巍地捧着彼安汀的这只手,摸也不是,不摸也不是,直到彼安汀投来疑惑的目光,才悲壮地狠狠摸了两把。
自己逞的能,跪着也要逞到底,反正眼前这位美人居家一把好手,想想也不是很亏。
彼安汀的眉眼弯了起来,看着她,“现在,指挥使可以夸一夸我了吗?”
“嗯,夸,真嫩……我是说你今天炖的鱼。”
“嗯,我知道。”
【3】呵,领导!
因为彼安汀最近都24小时跟自己腻在一起,包括外出巡查,导致指挥使产生了一种上班摸鱼谈恋爱的罪恶感。所以当彼安汀来请假的时候,她一秒就同意了,并且拉过不远处的安拍着安的胸口向彼安汀保证,他不在的时候,安也会和自己一起完成巡查任务的。
彼安汀看着安的目光透着几分复杂,但是他很快就垂下眼睑,若无其事地露出一副我委屈但是我不说希望你能自己察觉到并且明白该怎么做的神情。
原本指挥使不是个心思细腻到能看出这么复杂情感的人,但是这几日,她感觉自己在察觉彼安汀的情绪这方面有了飞跃式的进步,于是她自然而然地伸出手,从彼安汀的头顶顺到后背,接着真诚地夸赞道:“你永远是我心里工作能力最强的神器使!”
指挥使没有详细询问彼安汀请假去做什么,说她大智若愚也好,不在意也好,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彼安汀有很多小秘密没有告诉她。但是她也不是一个求知欲旺盛的人,无知的人才会获得最单纯的幸福。
不过总有刁民想要破坏她的这种幸福,比如安。
在巡查的途中,安一共给她吃了3块小蛋糕,喝了7杯茶,说了10段八卦新闻,其中就包括彼安汀这次请假的原因。
除了中央庭的工作之外,彼安汀还有其他兼职,似乎在给什么大老板当助理,所以以前经常出差。
安说的时候还特意强调了一下“以前”两个字的读音,这让指挥使更加坚信这次允许彼安汀请假是正确的决定了。
毕竟,连其他同事都觉得他们最近太腻歪,太摸鱼了。
安的这份八卦倒也大差不差,实际上彼安汀确实有另一个老板,是个金发大胸个子高挑的美女,叫埃索琳,所谓的出差就是去杀一些彼安汀觉得无所谓,埃索琳觉得不应当的神器使。
除了上面这些安不知道的信息之外,还有一个重点她也不知道:彼安汀和这个老板的关系极差。
埃索琳很多时候都毫不怀疑,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彼安汀就会不择手段把自己撕成碎片,因为他每次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像在看一个死人,比如现在。
“不过是在你和小女朋友过家家的时候喊你出来工作,也至于这么生气?”她是个爱挑战的女性,喜欢仗着巨兽的软肋在自己手中的这份安全感,然后在它暴走的边缘反复横跳。
“这一次,她并没有进入这边箱庭,也没有追杀的必要不是吗?”巨兽有点烦躁,因为它已经超过6个小时没有见到指挥使了,“不过我还是如您所愿杀了她,现在我可以回家了吗?”
“可以,但是……”埃索琳假装没有看到彼安汀脸上不耐烦的神情,朝他身后眺望了一下,“你不回家也能看到她了。”
彼安汀的目光涌动了几下,转过头看向身后的时候已经敛去了一身戾气,甚至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
指挥使也不是刻意走到这里来的,她发誓她真的只是随意瞟了一眼,就看到彼安汀和一个金发美女站在不远处的树下说着什么,不过从她的角度看起来,倒像是彼安汀在垂着头单方面的被欺负,这场景颇有几分被校霸勒索钱财的味道。
她的内心有点挣扎,这实在不能怪她不讲义气,主要是她很清楚,这个时候一旦冲上去帮彼安汀出了头,她未来就要揽下照顾这朵娇花的重担了,这和在路边顺手投喂流浪猫是两码事。
如果刚才没嫌安话多支开她就好,指挥使现在的心情就是别问,问就是后悔。
也不是不喜欢彼安汀吧,而是她天生也不算什么热心肠的人,还懒。为数不多的几次行侠仗义还是因为黑门出的不偏不倚,怪物成堆的差点都落在她脑门上,她只好像个免费充电宝一样贡献了自己所有的精力去辅佐在场的神器使们清缴黑门怪物。
虽然事后晏华和安托都表扬了她的勇敢,但是她自己内心很清楚,她没那么勇敢,她甚至找不到自己存在于此处的真实感,就像天边的云,不知道自己会飘到哪里,会遇见谁,所以也停留不下来。
愣神的功夫思绪就走远了,等回过神来想走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彼安汀像是发现了她的存在,转过头来看向她,那神情委屈极了,眼角还晕染着一抹红,仿佛再不去救他就要哭给她看的架势。
不行,他只能在我床上哭。
指挥使的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了奇怪的念头,她甩了甩头,让自己看上去显得正义而又理直气壮一点,走上前去把彼安汀护在了身后。
走的近了,才发现面前的金发女子十分眼熟,不过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此刻正在诧异地看着自己和自己身后的男人,身上散发着上位者才有的嚣张气息。
“我来接我男朋友回家。”说完这句话,指挥使突然很满意,因为得体又霸气。
女人盯着她身后的彼安汀看了一会儿,突然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转身离开了。
指挥使转过身看着彼安汀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反而是彼安汀先出了声,“她是我上司,就是经常给我安排出差的那位。”
“哦。”指挥使扬了一下嘴角,但是很快又压了下来,板起脸不看彼安汀,“她对你看起来挺不好的,你考虑过辞职吗,反正给中央庭打工也有工资。”
真的不是那个女人的艳丽外表给了她危机感,她只是想让彼安汀早日摆脱苦海。
“可是……我刚来交界都市的时候因为年少不懂事,签了不能解约的合同,所以……”彼安汀在反复斟酌着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所以语速很慢。
但是这个模样看在指挥使的眼里就有了别的意思,这个年少不懂事签下的让他现在这么为难的合同,内容可以包含的东西可就多了去了。
指挥使紧张地拽着他的袖子,“她不会还在办公室借着职务吃你豆腐吧?!”
这事怎么想都是有可能的,毕竟彼安汀的脸看着就水嫩嫩的很好吃的样子,指挥使摸了摸嘴角,还好没有因为激动流下来的眼泪。
“没有,其实她比较喜欢我另一个女同事。”思考了一下,他像是在肯定这个观点一样点了点头,“嗯,至少目前看来,她特别喜欢这个女同事。”
哇哦——没想到现在女性职场这么残酷,还要防止被女领导潜规则,但是女领导这么好看,好像……
指挥使的震惊又有所思的样子十分可爱,至少在彼安汀眼里十分的可爱,所以他轻轻地笑出了声。
“你笑我?!”
“嗯,我在笑你。”面对指挥使的指责,彼安汀凑得更近了一点,好看的眉眼也更弯了一点,不是平日里中规中矩的弧度,“但是,我笑是因为看到可爱的事物而无法控制喜悦。”
指挥使突然觉得有点饿,又有点热,她磨了磨后槽牙回忆了一下自己在中央庭吃的食堂,确实没怎么吃饱。
所以她决定不再委屈自己,踮起脚尖凑上去对着彼安汀雪白的锁骨咬了下来,入口微凉,没有夸张的香水,也没有淡淡地沐浴露香,却不知为何甘冽生津,就像……远山的雪。
【4】咦,怪兽!
指挥使偶尔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梦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和事,阿希莉亚带她去白夜馆的时候,老板娘霞跟她说了一句高深莫测的话:隙间中总会散落着很多记忆碎片,只要付出代价就可以拿回来。
她觉得自己听懂了但是又没听懂,因为自己好像对那些记忆并没有很大的需求,也不愿意付出什么不得了的代价去取回来。
又或者,她在想,那些真的是自己的记忆吗?
就像现在梦里这只雪白的巨兽,俯卧在空无它物的无限空间内,成为了目光所及之处唯一的焦点。她觉得很熟悉又很陌生,当巨兽濡湿的鼻翼蹭过她的脸颊时,她好像感受到什么熟悉的东西,微凉。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时间还没到。”巨兽的声音有些低沉却平和,指挥使感受得到它对自己没有任何恶意。
可是,“梦境这种东西要是能随心所欲地控制就好了。”
“如果可以控制的话,你想要什么样的梦境?”巨兽思考了一下,好像挺想满足她的愿望。
“春梦吧,我想体会下成年人的快乐。”
巨兽的瞳孔放大了一瞬,又很快垂下眼睑,这个动作让指挥使想起此刻睡在隔壁屋的某人。
指挥使没有等它询问,主动在巨兽的怀里找了个柔软的地方趴着,“况且我长这么大还没试过春梦,主要是以前遇到的男人不太适合联想这些方面,对他们不太礼貌,但是最近我交男朋友了,我觉得或许可以先在梦里预演一下。”
巨兽垂下另一侧的头颅与她平视,“你……喜欢他?”
指挥使看着四面八方的头,突然觉得这个巨兽哪里都挺好,就是头有点多。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她,说话要看着对方的眼睛才显得礼貌,但是面前有7个头13只眼睛,指挥使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看哪一只。
所以她悄悄地在心里点兵点将了,然后冲自己选中的那颗头勾了勾手指,在它凑过来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抬起手,在头顶摸了摸,然后回答了巨兽的问题,“应该是喜欢的吧,他锁骨的味道我还挺喜欢的,口感也不错……不过,我也没尝过其他人的。”
她感觉自己手底下的头颅顿了一下,沉稳平和的男低音有点犹豫,“因为……他人类的外表好看吗?”
人都是肤浅的,指挥使也是,但是她也是个诚实的人,所以她点了点头,“有这方面的原因吧,毕竟如果真的太丑,我可能会当场拒绝晏华让我给他当女朋友的命令。”
“不过你也不错。”她撸了撸巨兽的头,“只要长得好看,人不人的其实不重要。”
巨兽无语凝噎……它觉得自己从前对指挥使的判断还是不够精准,她对“脸好看”这个认知的范围已经超越了种族。
“而且啊,你有一点是比人类强的。”指挥使神神秘秘地凑到它面前,脸上带着点不怀好意的笑。
巨兽的脑海里突然拉起了警铃,对面可是现实生活中什么都敢说的人,更何况现在是在她的梦里。
指挥使的目光往巨兽被坐姿挡住的下半身看了眼后,笑的很真诚。
“至少,你比他大啊。”
这个真诚的笑容甚至穿过了梦境,浮现在躺在枕头上的本尊脸上。
坐在床边一只手搭在她额头上的彼安汀就没这么开心了,他仿佛心事重重。复杂的目光从身旁那本《三十六计之美人计》上浮过,他甚至认真思考起来是不是可以试试用书上的技巧讨好一下指挥使。
因为他觉得——她一定会喜欢。
彼安汀就这样握着指挥使的手,坐到天亮直到她枕边的闹铃响了起来。
指挥使想去关闹铃却发现自己的手好像被控制了,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指伸了过来摁了下闪烁中的取消键,然后揉了揉她的头顶。
“再不起来,又要迟到了。这周你还没准时到过中央庭,晏华已经很生气了。”
她看着声音的来源,没有说话。晨光有些清冷,打在彼安汀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存在,好像下一刻就会去别的地方。
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指挥使突然来了起床气,一把拽过彼安汀,青年俯下身的时候领口微敞,一侧的锁骨上还有着淡淡的牙印,不过快消失了。
指挥使就着牙印的位置又咬了一口,看了看,行吧,咬歪了,现在看起来像是一个“∞”,也算是个好寓意吧。
抬起头就看到彼安汀一言不发盯着她的眼睛看,两个人对视了五分钟后,指挥使纵然觉得自己还算厚脸皮,但是此刻也开始发烫了。
“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爱缪莎给我的书上说,如果喜欢一个人的话,看向他的时候眼里会有星星。”
“那你在我眼里看到了吗?”
“看到了。”
“多吗?”
“两颗,一边一颗。”
彼安汀笑得很柔和,轻轻地在她的两只眼睛上各落下一吻,再抬起头的时候,指挥使在想,自己或许还是没睡醒,因为大白天的,她却好像在彼安汀的眼里看见了漫天的星光。
其实爱缪莎也给她看过奇奇怪怪的书,里面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天光乍破。
【5】嚯,真相!
彼安汀突然没有那么讨厌埃索琳了,因为他发现自从上次被埃索琳那么一搅和之后,指挥使对他的态度变得坦然和亲近多了。
事实证明,工具人也可以是相互作用的。
虽然他有很多生理原因上不能向指挥使明说的秘密,不过有一件是可以说的,就是关于他具体是如何成为指挥使男朋友这件事的,而现在,正是坦白这件事的好机会。
不过,就在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过程中,这个机会被爱缪莎截胡了。
指挥使看了看终端里表情凝重的爱缪莎,挥了挥手,“先去中央庭吧,咱们的事情可以晚上回家关起门来说。”
这话对彼安汀来说糖分极高,可是他开心不起来,因为算了算时间,他预测到了爱缪莎会说什么。
带着表情有些凝重的彼安汀赶到中央庭,指挥使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哪还有什么办公大厅啊,只剩下一片废墟,遥望了一眼自己曾经住过的宿舍,已经成为了废墟中的深坑,指挥使有种……
“劫后余生的感觉,有没有?”爱缪莎拍了拍她的肩膀,比起刚才在终端里,表情放松了许多。
“塔罗牌还能占心?”
“傻孩子,这是我们特意让你避开的啊。”
爱缪莎搂着指挥使的肩膀,竹筒倒豆子般把他们的计划交代了一遍。
简单来说就是其他世界的安托前来拜访的时候告诉了这边世界的安托,希罗有异心,他想利用新指挥使的生命打开通往新世界的黑门。
晏华和安托安排了无数个周密的计划,不过被毛遂自荐要贴身护卫的彼安汀说服了,有什么比一个强大而又不知疲倦为何物的神器使24小时贴身护卫更有效呢?至于男朋友计划,则是为了防止被希罗察觉他们已经察觉了希罗的计划的计划。
指挥使叹了口气,觉得这个计划的扯淡程度堪比一篇逻辑缜密的推理小说里,BOSS突然跳楼自杀导致全剧终。
她努力思考了一下现在该如何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让大家发觉不了她内心疯狂的吐槽,于是她转过头哀怨地看了眼身侧的彼安汀,“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男朋友,我就说来得太容易了肯定有妖。”
彼安汀紧锁着眉头,垂下头看着她,原本他也没觉得这么拙劣的演技可以瞒过指挥使,只是想要瞒过希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指挥使挠了挠头,突然想起来这一屋子人没几个是擅长开玩笑的体质,可能真的以为她很在意这件事,毕竟彼安汀连小白花都不想伪装了,现在脸上的表情严肃的让她觉得如果她希望,下一秒他就会去找希罗决斗。
她抿了抿唇,弱弱地开口询问道,“要不,我们再深入一下这个话题,比如为什么彼安汀要毛遂自荐?”
总不能是因为她美吧?!
这话不说还好,说完就看到彼安汀的瞳色里闪过了我很震惊我很委屈但是我还是不说想要让你仔细体会的复杂情绪,而爱缪莎和晏华则是一脸嫌弃地看着她,只有安托涅瓦像个知心大姐姐,但是看着她的目光有点同情。
她牵过指挥使的手拍了拍,“不是你先动的手吗?”
指挥使可能自己也没想过,她会有酒品不好的一天,在她的迎新会上没意识到果酒后劲儿那么足,多喝了几杯。
趴在安的怀里,涣散的目光在宴会厅游离了一圈之后,在一个红色的人影上聚焦了起来。
那是一个面色白净的青年,淡漠而疏离地站在宴会厅的角落里,看向她的目光尽是温柔。她觉得可能不是好看不好看的问题,而是那么一瞬间,她听到了自己心跳放大的声音,于是她摇摇晃晃地走到青年面前,伸出一只手抵在他身侧的墙壁上。
“你长得这么好看,上辈子一定是我男朋友吧。”
对面的人柔柔地冲她笑了笑,接住她倒过来的身体,轻轻地“嗯”了一声。
指挥使认为自己酒品差不是因为当众调戏了彼安汀,而是,她第二天睡醒后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现在她品出来了,晏华和爱缪莎的眼神,是看渣女的眼神。
晏华无奈地揉了揉额角,“现在希罗已经彻底和中央庭撕破脸,接下来计划可以取消了,你们两个的事情自己解决吧。”
爱缪莎也眨了眨看好戏的眼睛,拉着安托涅瓦走开了,大厅里一时之间只剩下相顾无言的两人。
“嗯……”指挥使在想改怎么委婉地表达一下要不他俩假戏真做吧,突然听到彼安汀语气轻快地说了句……
“要不还是结婚吧。”
“嗯?!”
彼安汀看着她震惊的表情,迅速变了脸色,带着几分委屈地看着她,“你想不负责任?”
“不、不是,我就是觉得太……快了点?”
彼安汀看着指挥使小心试探的表情,深谙逗弄得太狠,兔子也会咬人的道理,而且她也没拒绝不是吗?
于是他在委屈的面容上又挤出一抹小心翼翼的笑容,“嗯,只要你愿意,我都可以等的。”
指挥使感觉眼皮跳了跳,这些天的相处下来要是还不明白自家男朋友扮猪吃老虎的能力,那她也白活了,但是自己选的人还能怎么办,只能……宠着了呗。
于是她看了眼破败的中央庭,和终端里依旧有条不紊的巡查计划,牵过彼安汀的手,一边朝外走一边安慰着,“好了好了,煮熟的鸭子不会飞,到手的指挥使也不会跑,等黑门消失了我们就结婚,证婚人就不要赛斯了,他不靠谱……”
黑门消失吗?
彼安汀跟在她的身后,听着这硕大的flag,突然觉得未来的路真的还很长。
不过,也没关系,他所求的其实不过只是当下的相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