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睡醒的时候,Helios已经离开了,却并没有拿走我盖在身上的外套,摸了摸外套的口袋,昨天靠近他的时候顺手偷来的手机居然也还在,同样没有被拿走,这倒是很有趣,至少说明了两件事,这个手机Helios并不常用,所以即使丢了也不会特别在意,第二件事,他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冷血无情,Helios给我的感觉像是在专心做着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为了这个事情可以不择手段,但是除此之外的其他事情,他并不感兴趣,包括我的性命。
掂着手里的手机,职业的敏感让我突然发现这个手机的重量似乎有些不对,昨晚偷过来匆忙藏在外套里,所以没发现异样,但是现在感觉,这个手机比一般这个型号的其他手机要重一些,我沿着手机的外壳轻轻抚摸着,果然在靠近摄像头的位置摸到了一圈不明显的凹槽,试着解锁了一下屏幕,没有密码,轻而易举的进去了。
看着这个简洁干净只有几个常用软件的界面,我意识到这个并不是真的界面,如果我强行再进行什么操作,Helios说不定会发现,本来想偷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利用的消息,现在只能作罢。但是也不是全无收获,反而不如说有意外的惊喜。
BS高层管理的手机有些什么特殊的设定,其实都不难理解,毕竟藏着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这种伪装成普通的手机的方式,却不是BS常用的方式,如果这是Helios的个人行为,那么他在这方面可真是个高手,回忆了一下Hades提供的资料,里面并没有Helios关于这类技能的任何说明,有没有可能BS内部也并不完全了解Helios这个人。
重新锁好手机屏幕放进Helios外套的口袋,我想起他说过我可能连他家大门都进不来的话,走到客厅的门前,看了下只是一个普通的门锁,但是仔细看门缝的里面,一圈细微的蓝光布满了整个门框,用手敲了敲门,听回声也可以确定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木门,只是用木板包起来,里面似乎还有着除了钢板以外的其他东西。
趁着Helios不在,把整个屋子检查了一遍,除了被他锁起来的卧室,其他地方都布满了各种高科技的电子设备,我觉得我昨天想错了,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随便住住的房子,简直是一个固若金汤的堡垒,而那扇我翻进来的窗户,诚如他所说,真的是给我留的,我甚至在窗户的正上方找到了隐蔽的摄像头,顿时感觉有些头疼,原来他昨天说的我翻窗的姿势很蠢……也是认真的。
Helios似乎在保护着什么,同时又在提防着什么,BS的这群高层管理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一个个都像个谜团,让人有探究的欲望。
突然我自己的手机响了,是安娜打来的,说美国非常有名的电视台HBS想要和我们合作,我想不出以这个破公司的名气,到底是怎么让知名电视台看上的,但是安娜的出现却提醒了我,之前一直发愁怎么趁许墨不在进入他的研究所,现在想想,与其找时间不如制造时间。
我让安娜联系许墨去安排一期访谈节目,虽然不明白我的目的,但是难得我提出了一个不错的方案,安娜倒也没有推脱,马上去安排了。
离开Helios家之后,在许墨生命研究所对面的咖啡厅坐着,看了看表,离安娜告诉我她约许墨谈节目的时间还有40分钟的时候,我看到许墨从研究所里出来,这里到悠然影视公司只需要25分钟路程,倒是个准时准点的男人。
估摸着许墨走的差不多远之后,我掏出记者证走了进去,告诉前台我是来采访许墨的记者,他有事需要去一趟悠然影视公司,让我先在办公室等他,前台的接待并没有对我起疑,很快把我带到许墨的办公室就走了。
前台接待离开后,看了看走廊里的摄像头,我假装参观研究所,把每个楼层的实验室都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想了想,我从摄像头的死角转进了安全通道,一路朝下走,在安全通道的最下方,看到了一扇铁门,同Helios家的高科技不同,这里意外的只是个普通锁,在一个杀手必备的专业技能里,可是包含必须会开锁的。取下头上的发夹,抽出里面的细金属纤维,屏住呼吸,一边听着纤维触碰到锁内的回声判断位置,一边轻轻的拉扯着锁芯,不一会儿“咔嗒——”一声,打开了。
走进去,转过一个转角,就看到一间有着透明玻璃的实验室,里面摆着一排精密的仪器,运转的时候发出幽幽的蓝光,借着这点光线,我看到仪器旁边是一个手术台,周围的架子上摆满各种颜色的瓶瓶罐罐,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场景让我莫名的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脑海里闪过一些破碎的片段,苍白的天花板,带着口罩看不见脸的实验人员,还有一个同龄的小男孩,拼命地往我怀里塞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小熊……
这是什么时候的记忆?这些人又是谁?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都回想不起来更多的片段。捂着胀痛的脑袋,想让自己快点冷静下来时,身后突然传来利物破空的响动,条件反射地闪到一边,就看到一块晶莹剔透的冰棱插在了我刚才站立的位置,小腿外侧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Helios还真是送了一个不小的麻烦给我。”
我抬起头看向门口的位置,一个颀长的身影慢慢从黑暗处走了出来,许墨,不,或许我现在该叫他Ares,面带微笑地看着我,手上慢慢凝结出另一根冰棱。
“你不是……”
“不是应该和你的员工在讨论节目吗?”Ares走近我,一只手撑在我头顶的玻璃上,一只手漫不经心地转着那根锋利的冰棱,“可是,我只想和杀手小姐你讨论节目,我想,你也是这么想的不是吗?不然为什么一个人偷偷的打着采访我的名义,溜进我的研究所。”
拜刚才的惊吓所赐,我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没有想和许墨打太极的欲望,单刀直入地问了他,“病毒已经不在这里了是吗?”
“怎么?你很担心外面那群人的死活?”
“噗嗤——”没忍住笑了出来,因为这种天真的话居然是从Ares口里说出来的,我,一个杀手,为什么要担心别人的死活呢,或者说我有什么资格担心别人的死活呢。这个道理我从小就懂,年幼的时候曾经看到一次惨烈的车祸,一家三口倒在血泊里,只有年幼的孩子还有些微弱的气息,那时我还很小,央求着养父去救那个小男孩的时候,养父问了我一句话让我从此以后,再也没想过要去救任何人,他说,“当你身负重伤在福利院垂死挣扎的时候,有人同情过你吗?”
我记得每一个步履匆匆从我身边路过的人,他们充满嫌弃和希望我快点死掉的眼神,即使当时我只有五岁,也能看的明白。
摸了摸后背当年那道差点要了我命的伤口留下来的疤痕,我问了Ares,“你觉得他们的死活重要吗?”
“人类进化的必然而已。”
“对我来说只是换种说法,人类优胜劣汰的必然而已。”
“跑到这里来却不在意病毒的事情,倒是有些让我好奇你的目的了。”
“我的目的?”慢慢适应了小腿上的疼痛,我站直了身体,靠近许墨,明明是常年混迹研究所的人,身上却有着好闻的清香,理了理他有些松散的领带,看样子真的是突然发现了什么赶回来的,衣襟都有些乱了,“我的目的,不是一直都是许教授你吗?”
挂起微笑抬头看向许墨,他也笑着看着我,应该是很美好的画面,如果不是他的眼底毫无笑意的话。
“你真的以为你办得到?”
“不好说呢。让我猜猜,其实比起我,更在意外面那群人死活的人,是你吧?不然为什么病毒已经不在这里了,你不去实施计划,反而跑回来陪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你认为我不想散播这个病毒?”
“不,我认为你只是暂时不想。”
“为什么?”
“因为你缺了某样关键因素,所以你不想让这个计划现在实施,但是你不想不代表别人不想,所以你需要一个人来帮你破坏这个计划。”
“凭什么认为你的猜测是对的?”
“就凭我现在好端端还站在这里。所以我也不能辜负你好心泄露病毒的消息给我,不是吗?毕竟那种程度的男人,我还不认为,他真有本事从什么远方亲戚那里得知你的任何消息。”
“原本以为是只单纯的小白兔,没想到却是披着兔子皮的小狐狸。”
“原本以为是个温文尔雅的教授,没想到却是个披着儒雅外皮的笑面狐,彼此彼此而已。”
“既然我的目的你很清楚了,那么小狐狸……”Ares附在我耳边,轻轻问了句,“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既然许教授你这么聪明,不妨猜猜看?”
“猜中了你会告诉我吗?”
“不会。”说完这句话突然愣了一下,这场景莫名有些熟悉。
不过Ares却不以为意,散了手里的冰棱,站直身体,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冲我笑了笑,“小狐狸,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最好是个有趣的目的,不要让我太无聊会比较好。另外,我可以教你一个小诀窍。”
“什么?”
他冲我勾了勾手指,示意让我靠过去,我犹豫了一下,往前挪了一步,却被他一把扯进怀里,鼻尖撞上了他的胸膛,Ares低下头,抵着我的额头,压低声音说了一句,”遇到危险,相信你的直觉。比如像现在这样,明明刚才你的直觉已经告诉了你不要靠过来不是吗?”
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从Ares的怀里钻出来,扭头想走,没想到力道太大扯到了小腿上的伤口,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赶忙扶住一旁的玻璃墙壁。突然身体腾空了,Ares横着抱起我朝楼上走去。
“干嘛去?”
“我办公室有医药箱,给你上药。”
“你大概是忘记了这个伤口怎么来的吧?”
“只是给你一些小教训而已,如果今天来的人不是我,你可能连上药的机会都没了。”
看着Ares熟练地给我包扎伤口,我撇了撇嘴。
“许教授,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现在的行为解读为黄鼠狼给鸡拜年?”
Ares抬头看着我,温柔地笑着,手上却突然用力狠狠缠了一圈,我差点跳起来。
“看样子是时候给你一份我的课程表了,记得按时来听讲座,我会好、好、纠、正你的错误遣词造句的。”
离开Ares的研究所回到屋子里,摸着腿上的绷带,今天的收获简直让我惊喜,虽然没有明说,可是作为许墨搬到悠然的隔壁我相信是巧合,但是作为Ares搬到悠然的隔壁,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是时候找到悠然,给他们一份大礼了。
一旁的手机震动了起来,看着消息发送人:K.E。
我弯了弯唇角,在那句“吃饭了吗?”下面缓缓地打上一行回复。
“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