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庸俗,要么孤独。

——亚瑟·叔本华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高一下学期第一个月末的中午。

那一天,我本在教室里上早自习,浸泡在教室规律的读书声中,然而我的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手机那头的人自称是市综合医院的医生,并报出了我妈妈的名字。我妈妈是一家销售公司的总监,平时工作忙碌,生活作息规律,不过对于她身体上的事我和我爸爸倒没怎么过问过。

我立刻问他我妈妈怎么了,他告诉我说,我妈妈因为急性阑尾炎被紧急送往了医院,她本人已经失去意识,需要一名家属赶紧过来。

我的爸爸这几个星期外出出差,根本不可能赶回来,我们家是从外地搬来的,在这座城市也没有别的亲戚,我唯一一个舅舅还在千里之外的绍兴开着火锅店。医生从妈妈的号码簿里查到了我们的电话,然后联系了我们几个亲人。医生表示他们已经上报了医院领导,并对我妈进行了紧急手术,现在手术结束了,希望其亲属可以过来一下。

于是,我立刻向老师请了一上午的假,然后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医院。这几天刚下过雨,路边到处是积水,路边的草丛里也满是黏糊糊的泥地,但我心情紧张,无所谓地面脏乱,直接踩过了一地的泥水、走小路就近冲进了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当我看见妈妈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时,一股极为难受的揪心感觉萦绕在心尖,不过想到她现在应该已无大碍,我也就松了口气。

还好没事。

然后我在医院逗留了一会儿,给我妈买了点水果,并陪在病床前和她聊了一会儿,叮嘱她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待我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于是,我又迅速地回到了学校,这时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已经结束,我也懒得回教室了,直接去食堂吃饭。

大概是刚下了雨的缘故,那一天的空气十分清新,阳光也很明媚,倒是中午仍是一如既往的热。我忙活了一上午,浑身是汗,只想赶紧回教室吹着空调睡个午觉,因此我在走路时也没怎么看路,直到我的眼前突然冒出一道人影,前胸也感到一阵异物感,我才意识到——

我撞倒了一个人。

严格来说,那人是一个重心不稳扑进了我的怀里。

我低下头,看见我胸前伏着一个雪白的小脑袋,一头白亮亮的头发垂过腰间,遮住了她的面庞。

一个老太太?

不过,老年人会留这么长的头发吗?

我急忙扶住她,她的脸离开了我的前胸,这时我才看到她的脸。

一张很年轻的脸。

忽然间,我想起了我在小学时的一个同学,那是一个白化病患者,一头淡黄色的短发,皮肤白而泛红,个子矮小,性格内向而沉默,身体素质也很差,每次体育课他都站在一旁休息。那时候我们班的同学侮辱性地叫他“小白脸”。

而现在,我有幸在我那短暂的人生中遇见第二个白化病患者。

她抬起头,一脸微笑地看向我。不得不说,她的皮肤的确很白,不过并不是那种正常的白,而是类似贫血那种略微呈现出病态的惨白,就像是体态病弱的林黛玉。额头上垂着不算很密的直刘海,一袭长发如同直泻千里的银河,平整而看不出一丝分叉。她的五官很精致,一双颇带笑意的双眼上挂着一副白色的睫毛,鼻子和脸蛋十分白净,看不点一点黑头或雀斑,淡色的双唇微微上扬,一个微笑便托起了一个女孩的文雅与大气。

气质。

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就感受到了一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高雅气质。

我曾在课余时间自学过一点行为心理学和cold-reading,我自认我的眼光对他人的分析判断向来精准。她的头发长且直,面部没有一丝杂质,说明她平时十分爱惜自己的外貌,一般来说,一个未成年少女过分关注自己的相貌往往是为了博取心仪男生的关注,或者单纯是为了臭美。她在撞到我后脸上丝毫没有惊慌的表情,还一脸微笑,我只能怀疑她可能并不认为她冒犯了我——或者认为我冒犯了她,然后用微笑来表示原谅。她在跌入我的怀里后是用手撑着我的肩膀后退的,一般来说一个人在无意识间与陌生人产生身体接触后都会尽量不再触碰到对方,但她并未如此,也就是说,她此刻并没有惊慌失措的情绪存在。

爱漂亮,面部时刻保持亲和力,心理素质好,对自我有较高认同感……一瞬间,我对眼前这个女孩也有了一个最基本的认识。

我对自己的观察力,一向很有自信。

“你知道教务办公室怎么走吗?”她眨了眨眼睛,忽然问道。

我不是那种善于社交的人,尤其不擅长和女孩子打交道,她们有时候特别蠢笨,有时候又聪明得可怕,让人捉摸不透。不过指个路还是很轻松的事,何况对方还是个美女。

“教务办公室在三楼。”我说道。

“谢谢。”她微微鞠躬,然后准备错身离开。

就在这时,她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过身,一袭长发伴随着微风轻轻飘荡:

“你的表情不大好看,是在担心住院的长辈,比如……父母?你的家人可能因为出差暂时照顾不到,所以只能让你去医院跑一趟。”

我愣了愣,下一秒,我突然有一种浑身被电流穿过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的?”我转过身,惊讶地看着她。

“今天早上我看见过你,”女孩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我看见你从我们教室旁边跑过去。”

“那你怎么会知道我妈住院?别告诉我你瞎猜的”我忍不住问道。

如果你真的随口一说就能说得这么准,拜托,你不用读书了,去摆摊算命吧,也许没几天我们市里就会出一个算命的传奇。

“住院的是你妈妈吗……对不起喽,不该提这个。”

说罢,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不是……我应该不认识你,可你是怎么知道——”

“我想我认识你,”她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你叫柳思文。我记得前天的上学期期末成绩表彰大会上有你的名字,你还登台领奖来着。我对你的名字印像比较深刻,因为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了《诗经·思文》里的诗句‘思文后稷,克配彼天’,想必你的名字也是来源于此吧?”

我忽然有一种呼吸急促的感觉,我从小到大极少产生这种情绪,这种名为“震惊”的情绪。

“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不用担心我会记错。”

“可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妈住院的?你又不是我们班的,没道理老师会告诉你。”

“向我道歉,我就告诉你。”

我看了她一眼,她回我以一个微笑。

我叹了口气,向她微微屈身,道:“对不起,刚才不小心撞到你了。”

“没——关——系——”她笑道,双目神采奕奕,仿佛占了一个不得了的便宜。

阿咧,你要不要这么小气啊,不就是撞了你一下吗?虽然我口头上没有道歉但我的心意是到了的呀,非要我下不来台吗?听不到一句“对不起”会死吗?

“其实我只是瞎猜的啦,”她调皮地原地跳了一下,道,“你在早上八点零三分从我们教室窗外跑过,显然是有什么急事。你的鞋子和裤脚上沾有泥水,但这几天已经没有下雨了,因此外面的积水并不多,一般来讲只要稍微用心避开,就不可能把鞋子弄脏成这样,但如果你有急事缠身,甚至可能为了抄近道而不得不踩泥泞路,那就可以解释了。”

“我们学校的操场是用的塑胶跑道,地板也很平整,一直没有积水,所以你一定是去了校外。刚才我扑到你身上时,我闻到了来苏水和双氧水这类消毒液的味道,因此你去的应该是医院。你的额头上有汗珠,应该是不久前才赶回来,结合学校到医院的车程以及目前的时间,你应该是去的医院没跑。一般来讲,需要通知到家属的往往是重大疾病或事故,而这些肯定离不开手术,而手术就肯定离不开住院。”

“由此,你应该是在早自习时突然接到医生通知,你的妈妈因为紧急原因住进了医院,并需要通知家属。至于去的为什么是你而不是别人,比如你爸爸或者亲戚,应该是因为你们家没什么亲戚,这很可能意味着你们家来自外地。而你爸爸要么已经过世,要么因公外出。考虑到你身上的阿迪达斯全套和MichealKors运动鞋,你的家境应该不错,单亲家庭应该不可能,所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全中。

那一瞬间,我感到呼吸几乎停滞。

生平第一次,我有了一种被看透的、仿佛一丝不挂的感觉。

“你厉害。”

我呆滞了数秒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只能如此道。

说起来,这个白化病女孩我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如果她说出她的名字,或许我能记起来。

“我叫灵疏竹。灵姓源于西周时代,周朝时曾有大量诸侯谥号为‘灵’,使得许多人以此为姓氏,如春秋时期的灵辄;‘疏竹’一名取自《菜根谭》中的‘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

“哦,我想起来了,”看着她那张白净的脸颊,一瞬间我深处的记忆被挖出,“我好像在小学三年级时在学校的颁奖仪式上看到过你……”

“嗯,看来我们小学读的是同一所学校呢,”灵疏竹歪了歪头,道,“只不过四年级的时候我跳级了,所以你才会没听说过我吧。”

跳级……

我一直以为跳级生只存在于传说中,而如今这种传说中的人物就站在我面前。

“不过我只跳了一年,毕竟学校的环境还是很单纯的,同龄人又多,待着舒服——我可不想才十六岁就去读什么博士。”

这么秀的吗……

这么说你以后考大学的时候还会出现清华北大同时求你去读书的戏剧化场景喽?那场景想想真白学!

我尴尬地笑了笑,摸了摸后脑勺,说:

“那你可真厉害,真的不知道我居然可以和你这么牛B的神人在同一个教学楼。这么说,你今年高二?”

“嗯,我是你的学——姐——哦——”

后来我才知道,她实际上比我还小一岁,但她却比我高了一个年纪,因为她跳级了。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我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建立起来的自信心开始了崩塌。

这场邂逅的结果,是我和灵疏竹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QQ和微信加了好友,以及,在她的怂恿下加入了她的社团,当然了,高中的社团基本形同虚设。我经常和她聊天,就像无话不谈的闺蜜,不过更多的时候都是她先找我。她总是和我聊一些,呃,一般人不会聊的话题,比如索罗斯的投资计划,或者中东石油产业发展史,总之不是一般的女孩会感兴趣的那种东西。就算是我这么个男生,每次看见也觉得头大。但不知为什么,我又舍不得就这么敷衍了事,只能一边百度一边勉强跟上她的思维进度。

不仅如此,我也渐渐见识到了她的其他一些本事: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举一反十……令人难以望其项背。

通过与她的交流,我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原来是那么平庸,和大街上的某个路过的路人甲没什么本质差别。

我和她,差距太大。

这不是普通人和聪明人的差距,也不是没知识和有知识的差距,这是凡人和天才的差距。

可尽管如此,她仍是我最好的朋友。

有时候,极偶尔的时候,当她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的心里也会产生些微的悸动,她不在时也会想她。但想来经常和一个女孩、还是很特别的那类相处,会这样也是正常现象吧?

毕竟她虽然也挺漂亮,但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我喜欢的是元气少女类型的,而灵疏竹就太病弱了,她的八百米长跑成绩每次都是垫底,不过她倒是无所谓,反正体育成绩又不纳入高考,而她的文化课从来都是年级第一。

而她呢,从来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估计她也就把我当普通朋友吧,也许比普通朋友稍稍亲密一点。据说她人缘特别好,所有和她打过交道的人都表示和她相处很舒服,因为她不仅和谁都可以找到能够热烈探讨的共同话题,而且她特别能够照顾别人的情绪,脸上也永远挂着和蔼又不失文雅的微笑,再加上一副还算好看的皮囊,任谁都不会和她起什么冲突。

她肯定有很多人追吧。

据她说,她平时过得很悠闲,她虽然和谁都处得来,但她打心底不愿和同龄人交流,因为她觉得他们很多时候傻乎乎的,像一群长不大的孩子。偶尔遇到几个在才学和思想上可以和她相媲美的人时,又嫌他们太恃才自傲。总之,她表示她还是更愿意和我相处,因为我愿意倾听她的话语,也听得懂。因此每当她打算和人探讨一番诸如逻辑实证主义或者现象主义哲学的时候,她就会在微信上和我探讨。

然后我就只能傻愣愣地看着一堆见都没见过的专业术语在我眼前满天飞,然后我就只能在“嗯”、“嗯”了半天后回一句“快睡吧,明天要上课”或是诸如此类的。

或许这就是天才的世界吧,虽然我平时也不怎么担心我的成绩啦,但要我在高中这么紧张的时间段整天抱着几本名著或者充满装逼词汇的专著打发时间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啦,除非我想被我爸妈打死,或者被下个月的成绩单和成绩排名虐出眼泪。

我和她就这样一路走来,直到高二下学期的一次长假,她突然告诉我说,她被北京大学提前破格录取了,并且下学期就会去北大读书。她才十六岁。

她说她原本是不愿意的,就像她之前告诉我的那样,她喜欢学校单纯的环境,不想早早踏入社会。但她的父母希望她可以尽快完成学业,他们不仅要她现在跳级,而且还要她进了北大之后也尽可能在两年内完成本科课程,好在她十八岁那年送她出国读博士。他们认为这是给她的最好的成人礼。

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罢了,他们还要跟随灵疏竹一起去,并且禁止灵疏竹的一切娱乐活动,手机除了打电话之外不许有他用,电脑也是一样。如果要做别的事,必须先向他们请示。他们觉得,只有这样的高压才能把天才的智力发挥到极致。

“太恐怖了吧,”听到她告诉我这些,震惊萦绕在我心头,“就算你是天才,也不能这么压榨呀!你爸妈不管你的意见吗?”

“说实话,他们确实从来不在乎我怎么想,”灵疏竹的声音有些颓唐,“他们从来不在乎我的想法,只知道逼迫我学习,什么都让我学。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不是什么天才。”

“那你……”

“抱歉了,小学弟,以后不能陪你聊天了。”

那时候,我呆呆地坐在床边,电话那头,她用淡然的语气对我继续说着,而我已然一句也听不进去,只是愣神在原地。

那一刻,一股从未有过的酸楚感弥漫在我的心头。

那,或许就是所谓的“离愁”。

我喜欢她吗?

我不知道。

她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当她在第二天启程去往北京的那一天起,我有好几天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我的爸妈、朋友都问我怎么了,我只是沉默不语。

之后的生活仍是一切照常,只是自那以后,我多了个习惯,每当我打开QQ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看一下她的头像,看看她有没有上线。

并且每次都不出所料,头像是灰色的。

就这样,我在忙碌与紧张中度过了高中的最后一年,直到高考结束的那一天。高考结束的时候,每个人都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大家大笑的大笑、玩乐的玩乐,但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大概是高考的压力在心中仍留有余韵吧。

那天晚上,坐在房间里,我默默地盯着手机,我想看几张沙雕图片缓解一下心情,一边刷着手机,一边迷惘着未来。

叮。

忽然,我的手机收到了一则短信。

大晚上的,有谁会发短信给我啊?反正不是移动就是联通我知道!要不就是些莫名其妙的广告,比如说某某景区特别美丽现在是暑假适合合家欢、或者某种水果热别好吃只要订购就包邮之类的。

反正无聊,我就点开了手机短信,然后一句很奇怪的话进入了我的视线:

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a question.

在这句话下面,是两个链接,分别写着“YES”和“NO”。

上面这句话是莎士比亚的名言,出现在《哈姆雷特》第三幕第一场的哈姆雷特独白中,很经典的一句话。大多数时候这句话都被翻译为“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但实际上这句话、尤其是“to be”和“not to be”这两个短句的内涵远不是一个“生存”和“毁灭”所能涵盖的。

这个短信……是什么意思?

短信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我试着回拨,却发现对面已经关机。看来对方并不想和我交流,对方只是想让我点击短信中的链接而已。

链接有两个,yes和no。

是在问我愿意生存还是毁灭吗?

真是的,有毛病吧?

闲的没事干吗?

但鬼使神差的,我并没有直接关掉,而是在这两个选项中犹豫了一下。

生存?还是……毁灭?

这个……怎么想都该选生存啊!

谁会愿意去死?

冷静下来想想,或许对方的意图就是想让我点击YES这个选项吧?不过若是这样又为何又要多此一举地弄一个NO?

于是,我按下了蓝色的YES链接,本只是抱着好奇的心态想看看链接里有什么,会不会是小黄网啥的。但就在我点开链接的那一刻,一道刺眼的白色强光从手机屏幕中直射眼球,我顿时闭上了刺痛的双眼,丢开了手机,隔了一会儿,我适应了光线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然后,我惊呆了。

我这是……在哪里?

这里像是一座高塔的顶端,一个圆形的高台,边缘处有六根雕满未知铭文的柱子,柱子支撑着头顶上的石质顶棚。而在高台之外,是极尽目力所及而不能全观的浩瀚云海!

翻滚的云海无边无际,平铺的白色直通天际,而在白云之间还冒着几个像竹笋一样的淡蓝色尖锥。天空尽头的太阳撒过来的金色阳光照在这些淡蓝色锥型物上,反射出刺眼的夺目金光。我仔细观察了几眼,才看出来,这些尖锥居然是一座座直插云霄的巍峨冰山!

“呃,这是哪儿?”

“喂,你们都是谁啊?”

忽然间,从我身边传来阵阵人声。这时我才注意到,除了我之外,周围居然还有五个人影。他们无一不疑惑地瞪着茫然的眼睛,不解地看向四周。

“小文!”

我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叫喊,是错觉吗?

不,我循声看去,我注意到一个有着银白色长发的瘦削女孩正睁着惊讶的双目看着我。

是灵疏竹!

“灵疏竹!你怎么……”

“叫我学姐啦!”她露出一个微笑,“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无奈地耸耸肩,说:“不知道,我顶多就比你早醒几秒钟。”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忽然,一人指着高台外的太阳喊道。

所有人纷纷看过去,只见远方的太阳突然由金黄色变成了血红色,并且大小也膨胀了数倍。炫目的红光之中,一个身着血红色长裙的少女从光芒中浮现。她紧闭着双眼,不过下一秒她的眼睛睁开了,她的虹膜是金色的,而瞳孔是血红色的。

她看着我们,一阵空灵的声音传入我们所有人的耳畔:“欢迎来到我设计的棋盘,这里是位于棋盘顶端的高塔,也是我的在人间唯一的领地——极梦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