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臂上的肿胀感,把马迁从沉睡中痛醒了过来。
马迁看了一下脏兮兮的绷带,只见两条小臂浮肿得就像泡在水里的死尸一样苍白。
流血好像已经暂时止住了,手臂却又酸又涨,压迫着受伤的骨头,那些痛感像电流一样,一波一波的冲击着大脑,这让马迁的精神状态十分糟糕。
现在马迁已经完全不能操控自己的十个手指了。不过,让人欣慰的是,现在我已经死里逃生了,人的求生本能实在是太强大了。
接下来,得想办法回到研究所,我的双手也得赶紧到研究所那里治疗一下,不然会落下什么后遗症都不清楚。眼下,还得找点吃喝,补充能量。
选择这个时间点逃跑,简直是最糟糕的选项,但是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要是不抓住这次千载难逢机会,天知道下一次的机会会发生在什么时候。
马迁找到了一处在山边流淌的小溪,由于双手受伤了,无法接水,只能直接趴过去,吸吮了起来。
喝饱了水之后,马迁又继续开始赶路,他现在还一直往西边行走,虽然目的地是在北边,从镇子那里北上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找个高地看看,有没有路能绕开镇子,然后再北上。
马迁不敢走大路,怕碰到人,如果看见单独浪荡的奴隶,绝对会把抓起来的。所以只能在附近的草涧小径上蹒跚前行。
这些地方人迹罕至,周围只有一些窸窸窣窣的虫鸣和某些鸟儿的的怪叫,纵使胆大如我,也觉得有点可怖。
快到正午时分,隐约听见后面有人的响动,我往声响的方向极力眺望,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些摆动的影子,但离得太远,实在难以分辨是人是物!
马迁慌忙躲藏了起来。
这,是追兵吗?
还是路过的山野猎人?
马迁把身形潜伏在杂草丛中,然后静静的观察着。
埋伏,也是自己在部队时的必修科目,我找到了一处芦苇丛,屏息静气躲藏了起来,接下来就是考验忍耐力的问题。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来人渐渐靠近。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塔塔尔,她追踪过来了。
她正骑在劳尔身上,正在有一声没一声的呼唤着我的名字。
她明显已经疲惫不堪。
她是怎么找到我的行踪的?
马迁心里想道,我们部队的反侦察能力,可是师承在前线退下来的老兵,即使训练有素的敌人,不靠高科技,光凭人力,要找到那可是相当困难的。
这时,劳尔明显吸了吸鼻子,然后往马迁躲藏的方向咩咩的叫了起来。
是劳尔!虽然山羊的嗅觉很是灵敏,但这,猎犬一样的用途,是怎么习得的?
而且,自己之前一路的血滴,估计也成了最大的追踪方式。
实在是失策了。
我不知道塔塔尔后面还跟着多少人,现在继续逃,有劳尔的帮忙,即使自己躲藏得再好,也会被抓出来。
再者,支撑自己一直坚持走下去的,其实全凭一口气。
我现在的状态实在太糟糕了,即使没有追兵,我也很难说出自己能否走回研究所搬救兵。
之前肿胀的手臂现在已经全麻了,除了失能带来的不适感,连痛觉都麻木了,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我现在连摄食都做不到了,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虽然可以骄傲的说出,我死的时候,是自由的,古语有云:不自由,毋宁死。
但是!
这时,我意识到,这句话,是骗人的!
死亡就是终点,真实可怖,不容置疑的终点,无论你有多少财富,多少权利,多少梦想,多少野心,通通都会,随死亡湮灭虚空!
我,我不想死!
马迁战战兢兢地走出了草丛,用虚弱的声音回应着塔塔尔,叫到:塔...塔..塔塔尔,我..在..这里...我需要..帮助..
本来还精神萎靡,摇摇欲坠般坐在山羊上的塔塔尔,看见马迁在草丛中钻出来。立刻兴奋得一个翻身跃下了山羊,她的右手拿着一根马鞭,踉踉跄跄的往我这边狂奔过来。
按照常理,我这时应该接着塔塔尔的,然而,这次她冲得又快又急,自己的双手又处于残废状态,马迁直接就被一个飞扑扑倒在地上,为了防止磕到后脑勺,我用手肘撑了一下地,立刻又磕破了皮。
本来已经麻木的小臂因为这个大动作的牵拉,立刻迫不及待的提醒了我:手臂就要废掉了,疼得我直吸凉气。
塔塔尔扯着有点干哑的嗓子,用她的小手抱着我的脖子,边哭边喊:抓到了!我抓到了!太好了!我抓到了!。。。
她并不是说“找到了”,而是说“抓住了”,虽然这些构词只有轻微的区别,但不知道怎么的,我能听出里面的攻击性,这让我心头一凛,隐隐约约的害怕了起来。
我尽力摆出一副商店营业员那样的服务式微笑,一脸抱歉的用她们的语言说道:抱歉,对不起啊,塔塔尔。我,,迷了,,,我糊涂,,不知道路,,走乱了。
小孩,为什么叫小孩?就是因为她们的社会阅历不足,极其容易哄骗。所以经常有老话说:骗小孩,骗鬼之类的。
作为一个成年人,欺骗一个小孩子对于我来说,也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之前就说过,如果不是语言不通,凭我的口才,我能把莎莎都能骗得团团转。
满嘴跑火车,我甚至能张口就来,还不会有丁点的负罪感。
现在,得想办法骗一下塔塔尔,让她不要把我带回去,最好是想一堆说辞,让她帮助我回到研究所才是重中之重。
当马迁还在脑内组织着语言,到底怎样才能把想说的话,通俗的转换成她们的语言。
刚刚还喜极而泣的塔塔尔,听见了马迁的话语,突然松开了手,跨坐在我身上,用一种像无机物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后,突然举起马鞭,照着马迁的脸猛抽起来。
嘴里还愤怒的大喊:说!-谎!-是!-不!-对!-的!,她每说一个字,就抽马迁一鞭。
这根马鞭,鞭杆芯是用华阳木的枝条做的,外面则包裹着一层麻丝之之类的东西,手柄则是某种动物的角。
马鞭的每次挥动,都能听到让人胆颤的破风声!
每一鞭抽打下来,脸上脆弱的皮肤都会被打绽,不过由于她现在是跨坐的姿势,挥动的鞭子不能很好的借力,而且塔塔尔本来的力量也不足,虽然把自己打得满脸是血,除了异常疼痛,好像并没有伤到真皮层,,,我帅气的脸蛋应该可以保存下来而不留疤痕。
我被这一顿毒打完全打蒙了,整个脸都火辣辣的疼,耳朵也被扫到了,在不停的流血。
好想哭,好痛。
我连忙大声的求饶,然后嘴里不停的嚷嚷:我不...说谎...不是...说谎....真的...乱...不是...知道...道路。
话音刚落,左边的小臂就被塔塔尔用马鞭的柄部用力的锤了一下!
我那已经轻微骨裂,破破烂烂的左臂!被锤击了!
我的灵魂当即被锤了出来,超越肉体极限的痛楚让我当场窒息。喉头发出了不像是人类发出的“咕噜,咕噜”声音,白眼直翻。
这小恶魔疯了吗?
然后只听见像是机器合成一样的,毫无感情的声音:我说过的吧,说谎是不对的,说谎的是坏孩子。
这时马迁在心里面把自己骂了个一百多遍,好像听到有另一个自己在耳边说,别说废话了!求饶就行了!别说废话了!!!!!
终于,我崩溃了,一边咽呜,一边求饶:我错了,饶了我吧,塔塔尔,我错了,放过我,斯科达洛夫。
听到了马迁的话语,塔塔尔的瞳孔里终于恢复了色彩,而声音也渐渐的回复了温度。
然后说道:斯科达洛夫,诺西亚!接着又高兴的笑着抱了上来。
当她放开我之后,看着我惨不忍睹的脸,从怀里掏出了一条小手帕,开始轻轻的擦着脸上的鲜血。
马迁躺在地上,满心的绝望。也罢,让她带我回去吧,我不逃了,听天由命好了,到时候,要杀要剐,悉随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