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今天还是无精打采的端坐在门前,呆呆的看着远处的落日。
她草草的完成今天的工分,可可便早早的回到了自己那个冷冷清清的房子里。
天气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寒冷了,今年的寒潮好像来得比往年要早一些,树木很多都已脱去秋装,在这萧杀的天地间冷冷的肃立着。
眼前这片悲凉的秋末景象和可可的心情不谋而合,可可的妈妈仅仅因为一次摔伤,不幸引发了大面积感染,虽然村民和巫女们都在尽力想拯救她,可惜,在没有抗生素的世界,肉体凡胎始终败给了微生物。
在煎熬了一段时间后,她还是离开了人世,最后只留给了可可一句“对不起。”
老实说,她也不算一个非常合格的母亲,她从成年以后就有酗酒的毛病,在矿山工作期间还带着酒,但是,作为可可唯一的亲人,对于母亲的突然离去,她的心里好像一下子就变得空空荡荡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为啥。
在这个家里,酗酒的母亲多半是工作完回来就开始狂饮,家里大部分的工分几乎都拿来换酒了,喝醉了的母亲不吵不闹,多半时间就是倒头大睡,偶尔会变得非常缠人,照顾她醉酒后的妈妈成了她生命中最优先的事情。
这种几乎畸形的亲情互动也是她们母女之间唯一的感情交流,虽说扭曲却又充满温情。
她母亲离开后的第四天,部落里送来了一批新的奴隶,村子里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可可现在这个状态连动都不想动,自己家里那点可怜的工分,甚至连丢到煤矿当苦力的奴隶都换不来,那就更不用去凑热闹了。
可可她的家就在村子晒粮场的附近,晒粮场偶尔会作为广场使用,围拢过来的女人们对着新来的十一个奴隶不停的指指点点,有些好事者甚至不停的怂恿官员,让那些奴隶“表演”一下。
不知道是铭刻在基因里追求更强大的异性的本能作祟,还是环境让她们的性格变得恶劣,男人们的互相斗殴是她们最喜欢的余兴节目,在圣伊维的统治下,男人们变得越来越温顺,这种违反制度的斗殴每每都让她们产生某种愉悦的感觉。
主持的巫女并没有响应女村民们的恶趣味,把奴隶展示完毕之后,就开始安排工作了,现在正是秋收时段,最近哨屯和科林那边突然需要大批的石料,她们大部分的劳动力都被安排去了采矿场,地里的农活几乎忙不过来,当然,由于她们提供了大量的石料,为圣伊维的世界贡献了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她们也觉得很自豪,今年得到的奴隶也特别多。
新的奴隶的到来,让村子一下子充满了活力,因为这次的奴隶分配,会在前20位工分最高的村民中投标,所以,村民们肯定会卯足劲,争取更多的工分,那今年的秋收任务就能完满完成了。
可可还是没干劲,首先,自己家这一百多顺位的签位几乎毫无几会,再者,可可对这些男女之事兴趣缺缺。她现在还没从母亲离去的阴影中走出来。
集会解散之后,当所有人都准备散去之时,一个特别瘦小的奴隶突然撞到了广场边上的一根用来挂晒东西的柱子上。
这一幕引起了大家的哄堂大笑,因为那个蠢男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撞到的是柱子,还在一个劲的向柱子作揖道歉。
很明显,这个奴隶是个残废。虽说一眼看过去,男人长得眉清目秀,一双淡紫色的瞳孔给人一种十分,嗯,怎么说呢?
就是一种十分诱人的感觉,感觉在那淡紫色眸子里面充满了温柔以及包容。
那个男人绰号叫“茄普”,果然是人如其名,废柴一个。
男人们比女人更加坚韧和更能吃苦耐劳,而且,人类社会千百年来亘古不变的模式,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村子的秋收效率最近有了质一样的飞跃。
女人们在干活的时候,经常调戏那些奴隶,而他,则由于先天因素,几乎成了大家恶作剧的主要对象,故意让他掉到泥坑,把水桶悄悄的放在他的身旁,甚至做一些陷阱来作弄他,每次工作回来,他都满身瘀伤。
但是,可可她从来没看见茄普哭过,渐渐的,我也加入了欺负他的行列。
我就不信了,他能坚持多久。
这一天,女人们刚刚从矿上回来,可可瞥见茄普正在河边洗衣服,他仅仅只有一件衣服,很明显,他身上包着的那件单薄的亚麻袍子才是他的所有物,正在洗濯的肯定是别人的。
仔细一看,那是其它奴隶的衣衫,看来不仅是女人们喜欢欺负这个人,连他们的同伴也没放过这个软柿子。
秋末的河畔气温已经接近零度了,小溪里的水冰冷刺骨,他那双细长的手正卖力的洗刷着衣服,这个奴隶有一双特别好看的手,手指修长洁白,但粗重的农活和冰冷的河水正在一点点的摧残着这双圣伊维大人恩赐的双手,乍眼一看,手上已经开始出现皲裂和出血了。
女人们悄悄的围了过去,村里的大姐大,最顽劣的凯莉突然趁其不备,一脚把茄普踢进了河里,茄普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虽然整个人泡在了河里,但看清楚来人之后,还是礼貌的笑了笑,他紧紧抓住了手中的衣物,生怕被河水冲走。
冰冷刺骨的河水正在不停的折磨这茄普,他站着河里有点不知所措,看着这样的茄普,岸上的女人们更乐了,她们捡起岸边的树枝和小石子,不停的往茄普身上扔,凯莉一边扔还一边大笑的说道:嘿,小男孩,给姐姐抓一条鱼上来啊,如果抓到了姐姐晚上烤给你吃,哈哈···
茄普怕被砸到,他抱起身前的衣服,转过身去,用身体保护起这些不属于他的破烂衣服。
河边的动静引来了其它男奴隶的注意,看见茄普落水,几个稍微高大一点的男人准备冲过来帮忙,但看见凯莉她们之后,又有点犹豫的停了下来,有几个可能实在是忍不住了,准备冲上去的却被另外几个同伴挡了下来。
凯莉她们逗弄了一会,看见茄普这样觉得很没趣,砸了一下嘴巴,然后就带领着大家离开了河边,可可也默默的跟着她们转身离去。
凯莉她们离开以后,男人们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把茄普捞了起来,此时茄普已经冻得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了。
一个最强壮的男人狠狠的骂了茄普几句:叫你不要招惹她们,不要惹她们!你怎么老是不听?都说了衣服让我们自己洗可以了,你就不能躲起来洗吗?一定要这个位置洗?每次都要我们帮你收拾残局,我们最迟来一点你命都要没了!
茄普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说道:对不起,劳格斯大哥,我只是偶尔想帮帮大家的忙,都怪自己老是笨手笨脚的,对不起。
劳格斯强忍着泪水,缓缓的说道,别说了,老七,赶紧生个火,阿宏你去拿个锅来煮点热水,小虫去把那边的土豆拿来煮点汤给小普暖暖身子,赶紧的。
劳格斯正在指挥兄弟们干活,他们都是一个部落出来的兄弟,大家都明白,如果不是茄普帮大家挡住了欺凌,那些过分的事情,很可能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且,他们对此毫无办法。
其实,茄普的近视并没有严重到那种连面前柱子都看不清的程度,大家都知道,他这是在作死一样吸引火力,每一个被送到村子的奴隶都明白,低调行事才是最佳的保存自己的方法。
在部落的时候,很早大家就知道这些小技巧。
茄普这种反向操作,很明显,是想用自己的来保护其它兄弟,他想用这种方式来报答一直以来照顾自己的兄弟。
男人们一开始看到这些事情,只是心里觉得非常幸运,甚至有些幸灾乐祸,有了替罪羊,自己就不用受罪了。
后来,他们开始变得冷漠,接着,一种羞愧的情绪开始占领他们的思想,最后就只剩下对这个世界的愤怒了。
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正慢慢的在男人们的心中种下了一些毁灭的种子,最终,这些小小的星火不知道会不会开花结果,或者,默默腐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