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请等一下,神官大人。”
“昨晚您就已经一声不吭地翘班,现在真的不能再出去了。”
在天空染上那让人不安的血红之后,奥尔加马上猜测到和新堂影斗有关,于是准备回到神崎的身边,但是却被祭礼之殿内众多的修士和修女们拦了下来。
“为什么不能出去?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异变,身为神官的我无论如何都应该去调查一下吧?”
“正因为您是神官才更不能出去,目前我们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异变,如果是别有用心之徒想要对您不利,轻举妄动是很危险的。”
奥尔加清楚,在一般情况下,面前的修女如此思考也不无道理,祭礼之殿的各位也只是在单纯地担心自己,可这一次——
“有危险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弟弟啊!请你们让开吧!我必须赶去哲的身边!”
可比亚站在人群的最外围,并没有加入到劝阻奥尔加的行列。这倒不是因为这位刚刚17岁的修女并不在乎和她同龄的神官,正相反,可比亚心中所感受到以及脸上所流露出的焦虑并不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少。只是,她的心中有一个巨大的疑问:为什么那位永远都保持着优雅姿态的神官大人,此刻却显得如此慌乱呢?可比亚的直觉告诉她,奥尔加并非是对外面的异变本身感到不安,而现在,答案已经由奥尔加自己揭晓了,她是在担心自己的弟弟。
无论是资质、才能还是品格,奥尔加都是一位当之无愧的优秀神官,凭借着出色的能力和个人魅力,尽管祭礼之殿中的修士和修女们有九成以上都比其年长,奥尔加还是获得了她们所有人的尊敬。至于她的弟弟——可比亚回想起奥尔加第一次带着神崎来到祭礼之殿的情景,当时奥尔加也对偶然碰到的她进行了介绍,让可比亚有些受宠若惊的是,奥尔加意然还清楚地记着自己这个小小修女的名字。
而与奥尔加同行的那个少年,可比亚也早有耳闻。来自远东的岛国,与奥尔加并无血缘关系的弟弟,本来只是一名普通的学生,但在奥尔加的推荐下成为了帝国的勇者。在可比亚看来,那名温和谦逊的少年确实很容易让人对其产生好感,奥尔加对他的态度甚至可以说是过度宠弱。
不过——
可比亚再次看向争执不下的众人。
“请您冷静一点,神官大人。就算真的有什么事,您的弟弟也会由泷刃骑士团保护好的,所以不用担心。”
“我们并不是不想帮忙,但是我们的职责是守卫好祭礼之殿,神官大人您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
“那我现在就辞去神官的职务,连自己的弟弟都保护不了,我还算什么姐姐!”
“请、请不要说这种话啊,神官大人。”
那名少年,对神官大人来说是如此重要的人吗?
可比亚心中,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罗雷赛克皇宫、罗雷赛克副宫、罗雷赛克祭礼之殿。这三个建筑,对于帝国都具有重大意义。无论哪一个被人入侵,都会使帝国的威严受损。皇宫有专属的护卫,副宫有魔王,而并未居住重要人物,也并未保存重要物品,只是为了祈福仪式与处理一些内政而建立的祭礼之殿虽然仍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但守备力量却相当对薄弱,所以在异变发生之时,祭礼之殿的众人才会迫切地想要勉留战力出众的奥尔加。当然,担心她独自外出会遇到危险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虽说祭礼之殿的众人都是为了大局和奥尔加着想,但是对于已经知道新堂影斗等人的存在和目的的奥尔加而言绝对是神崎那边更加紧急。
看着如此焦燥的奥尔加,可比亚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做出了连自己都感到惊讶不已的举动。
“大、大家,请安静一下!”
猛然提高的音量,在一瞬间压过了其他声音。众人都暂时闭上了嘴巴,把视线投向了这位年轻的修女。
“唔……”
尽管感到有些胆怯,但可比亚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大家,我认为,还是让神官大人去找那位勇者大人比较好。”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一个中年修女率先提出异议。
“你在说什么啊,小可比亚。如果引起异变的元凶趁神官大人外出的时候进行袭击怎么办?”
“应该不会发生那种事的。因为,神官大人好像已经知道关于这场异变的情报了。”
奥尔加迅速接下了可比亚的话,向其他人解释起来。
“没错!我昨晚从露法娜大人那里得到了消息,有一些想要对哲不利的人潜入了帝都,这场异变很有可能是他们引起的。所以我才要去找哲啊!”
“但是神官大人,万一异变并不是那些人制造的呢?”
“就算真的如您所说,也难保他们不会将您视为目标啊。”
眼看众人仍然坚持自己的主张,可比亚再次鼓起勇气进行反驳。
“大家说的确实也有道理,但我还是认为,应该让神官大人出去。我也和大家一样,很担心神官大人的安全,可是对神官大人而言,有比自己的安危更重要的东西。勇者大人他,是神官大人非常珍视的人。正如神官大人所说,当弟弟遇到危险的话,身为姐姐怎么可以袖手旁观。我并不能体会到神官大人的心情,但是却可以理解一点。身为姐弟的神官大人和勇者大人之间多年来所建成的感情,并不是身为外人的我们所能干涉的。所以,与其在这里强硬地挽留神官大人,倒不如让神官大人去确认勇者大人的安危。”
可比亚的话让众人再次沉默下来,片刻后,一位白发苍苍的修士赞同了她的想法。
“可比亚说得没错,我也赞同让神官大人去找那位勇者大人。”
此言一出,其他人纷纷附和。
“嗯,我也同意。”
“非常抱歉,神官大人,没有考虑到您的心情。”
“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请您携带一些护卫吧。神官大人。”
奥尔加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对众人说道:
“我也知道大家是在担心我,想去找哲也是我的任性,但是很感谢大家能够理解。不过你们的猜测也不无道理,这里同样有被袭击的可能,所以各位请继续看守这里,我一个人去就好了。请放心,如果哲没有危险,我在找到露法娜大人确认一下现在的情况后就会回来。”
奥尔加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众人也只好同意,她走到可比亚身前,露出一个笑容。
“谢谢你了,可比亚。”
“不,没、没有什么啦,我只是看到神官大人那么着急,一时忍不住才说出了那些话。”
可比亚急忙摆了摆手,然后将自己的疑惑说出了口。
“不过神官大人,对您来说,勇者大人是如此重要的存在吗?”
“是的,哲他,是我最最重要的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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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巨大而耀眼的白色斩击,从芙洛手中再次塑造而成的闪光之剑上劈出。斜向劈出的斩击将沿途的地面都下压形成了一道宽阔的轨迹。蕾修连忙操纵影子在身前形成了数道壁障。纯白的斩击与极黑的壁障发生激烈的碰撞,放射出了炫目的闪光,同时伴随着阵阵轰响。
在芙洛的视野再次恢复后,她的斩击虽然成功将蕾修所设下的影之壁障全部都破坏掉,但蕾修本人却并没有受伤。从这位血眷之魔王的身后延伸出了与其娇小的身躯完全不成比例、长达数米的血色翅膀,正是这对由血色雾气凝结而成的翅膀将蕾修包裹在其中,替她挡下了这次攻击。
血翼伸展开来,现出了蕾修的身影。
“哼!这还是你第一次用Number Ceremony(序列秘仪)还击呢。终于开始认真了吗?不过,就算这是你秘仪中最强的一种,也还是比不上召唤出了Dusk out Moon(黄昏之外的劫月)的我啊!芙洛特里亚。”
“明明是在白天,却还是能造成如此大的优势吗?”
芙洛扫了一眼天上的血月,重新面向蕾修。
“蕾修,我并不想与你为敌。我和你一样,都对提亚大人——”
“我已经说过了!你没有资格说出提亚大人的名字!芙洛特里亚!”
影子在蕾修手中凝形为巨大的长枪,原本稍微平静下来的她再次阴沉下了脸,怒不可遏地掷出了手中的巨型长枪。
“就是因为你的错!提亚大人的死全部都是你的错!”
“光叠——剑! Splendid Sword Dance(辉煌剑舞)。”
正如蕾修所说,Number Ceremony(序列秘仪)是芙洛的秘仪中最强的一种,神崎所觉醒的End Break Type Zero(终焉崩坏·回归零的葬礼)便是这个系列的秘仪之一。而这种秘仪最大的特点,便是可以通过在秘仪名称之后增加序列之号的方式,让威力本就强大的术式再次得以强化。而用这两种不同的方式释放出的秘仪,通常效果也会有所差异。
正如芙洛现在,并不是再次斩出那道极具破坏力的斩击,而是在术式的引导下,以平时决不可能做到的高速挥舞着自己握剑的右手斩向蕾修掷出的影之枪。仅在一瞬之间,芙洛已经从各个方向劈开了影之枪,让其化为虚幻的漆黑碎片消失。
而蕾修也趁此机会拉近距离,背后的血翼发起了攻击,芙洛只能急忙后退,她和蕾修不一样,能力是“秘仪觉醒”的芙洛,在正常状态下,身体能力和外表一样都仅有8岁女孩的程度,而蕾修即使不使用能力,身体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强化,所以在先前的战斗中,芙洛已经对自已施加了为数不少的强化秘仪,现在,她更是将绝大多数提高速度与增加防御的秘仪释放,借比来应对血翼和影子的双重袭击。
“怎么了?不来反击了吗?”
芙洛并没有回答蕾修的话,比起击败蕾修,不能再受伤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事。神崎无论何时,心中都下意识地存有要保护好芙洛的想法,那么芙洛所受的伤全部都会由神崎代替承受,仅仅是刚才那两下因为疏忽而遭受的攻击,估计就已经让神崎那边的情况变得极为糟糕。
接下来,正如芙洛所说,她的决心也是如此。
为了保护好小勇者,我绝不能再受伤。
面对只是一直无言躲闪的芙洛,蕾修的脸由愤怒转为阴沉,因为她从“即使自己现在的力量应该更强,可芙洛特里亚还是有足够的实力进行抵抗”这一事实中想到了某个假设。
“跟以前相比还真是强了不少啊,芙洛特里亚。”
蕾修攻击的频率开始变慢,但血色瞳孔中的阴冷仿佛要吞噬掉芙洛一般。
“以前那个才觉醒了几个秘仪的你简直弱得可怜,别说根本配不上魔王之名,就算是只学习了几天魔术和剑术的新手都可以轻松击败你,但是现在,却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攻击停止了。但是,蕾修的声音却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如果,那个时候,你拥有现在这么强大的力量。提亚大人,也许就不会死了吧。”
芙洛的身体以肉眼几乎看不出来的程度颤抖起来,可她这次,却对蕾修回应道:
“正如你所说,蕾修。会发生那种事,全部都是我的错,全部都是因为当时那个,明明身为魔王,却没有力量的我。你应该知道,对于我们两个来说,提亚大人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对于无法保护好交她这件事,我直到现在都很后悔,我的悲伤,和你是一样的。”
“后悔?悲伤?你是在故意激怒我吗?”
蕾修微微偏头,金色的刘海有一些遮住了眼睛,但是在那冰冷到极点的血色瞳孔中,清楚地映照出了芙洛无论何时,即使是现在这种情况也依然一片平静面无表情的脸。
“你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想法!明明直到提亚大人去世的时候你都是这种样子。没有哭过,没有流下一滴眼泪。我怎么会相信你的话!别说认为提亚大人很重要了,恐怕你根本没有把提亚大人的死放在心上吧?而我,最最无法忍受的,就是你这一点。”
蕾修身前的影子再次从地面突起影刺,但这次芙洛却忘记了回避,她的眼前不再是马上就会把自己整个贯穿的影刺,而是那位对自己而言最最重要的人即便在临死之前,依然带着无比温柔笑容的脸庞。
(不可以哭哦,请一直维持着这种坚强的样子吧。芙洛)
“提亚……大人……”
“不准欺负芙洛特里亚姐姐!”
正当芙洛所制成的闪光之剑破碎消散,她伸出原本握剑的右手想要触碰那虚幻的影像时,突然从旁传出的声音却将她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以只能让人看到残影的速度奔到芙洛面前的娇小少女,挥出与影刺完全不成比例的拳头,但是这一拳却极为简单地击碎了影刺。成功防御后少女马上回过头来关切地问道:
“你没事吧?芙洛特里亚姐姐。”
“莉丝卡?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过来了?”
在回过神后,芙洛迅速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向莉丝卡询问情况。
“哲和露法娜在跟新堂影斗战斗, 他们让 俺先回来帮芙洛特里亚姐姐的忙,能赶得上真是太好了。”
莉丝卡转向蕾修的方向,没有一丝杂质的湛蓝瞳孔此时却显得十分愤怒。
“你是血眷之魔王吧?为什么要伤害芙洛特理亚姐姐?果然你们是坏人吗?”
蕾修没有正面回答莉丝卡的问题,而是对芙洛发出了讥笑,不过她的眼神中却没有一些笑意。
“竟然被战之魔王称呼为‘姐姐’,你还真是厉害呀,芙洛特里亚。不过这个小丫头也很有趣就是了。战之魔王,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插手,我的目标只有芙洛特里亚和那个勇者,和你并没有关系。”
“莉丝卡,你退下吧。这是我和蕾修之间的事,绝不能因为我的关系而让无关的人再受到牵连了。”
“不行!只有这次俺不会听芙洛特里亚姐姐的话!”
莉丝卡背对着芙洛,声音中没有一丝迷茫。
“芙洛特里亚姐姐和哲,都是俺最重要的人。你们要被人杀死怎么能说和俺没有关系。而且一一”
莉丝卡停顿了一下,人格切换为了莉斯卡。
“俺和莉丝卡的一切,可以说都是芙洛特里亚姐姐给予俺们的。所以,在芙洛特里亚姐姐有危险的现在,就由俺们来保护芙洛特里亚姐姐!一一莉斯卡说的没错,请相信俺们吧!芙洛特亚姐姐!”
“谢谢,莉丝卡。你也千万要小心,不要受伤了。”
芙洛的回答,是极为简单的话语,以及抚摸在莉丝卡头上的右手。而莉丝卡也因为芙洛的这个动作变得满脸通红,但又马上转以坚定的语气回答:
“是!芙洛特里亚姐姐!”